武魂 系列-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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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峰顶。
只要再击败那个汉人的武林至尊,他就可以功德圆满地返回塞外,重新去大漠里放马狩猎。
当然,他是要踩着所有中原武林的牌匾离去……
――――――“话已至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来,你是非要和天帝分出一个你死我活来,才肯罢休。”青衣少女忽然又低低笑了一声,很奇怪的笑,就象是洞箫里呜咽而出的一个模糊的音符……
“那么,我就是不想打架也不行了——”
她蓦然转身,精气一敛,眼里有淡淡的神光透出,右手的竹箫横在当胸,竟然是比试时的起手式。她平日有些病弱的瓜子脸上,也罩着一层杀气!
“你这是——?”被这个平日嘻嘻哈哈的丫头反常的慎重吓了一跳,拓跋锋虽然在对方杀气流露的同时,反射性地伸手握剑,却仍然有些懵懂地呆头呆脑问了一句。
忽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掠过他脑际,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难道……你就是至尊帝释天?!”
那个神秘的武林第一人,虽然三年来已经从未在江湖中出现,但是中原武林每发生一件大事,莫不处在他强大的威望和影响力之下。——但是,谁都没有看过真正天帝的尊容……他,或者她,似乎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少女看着对方错愕的神色,缓缓摇了摇头。
“或者,你是他的亲人或弟子,必须要维护他?”
青色的竹箫轻轻摆动,再一次否定了他的推测,低眉淡淡道——
“我和帝释天,没有任何关系。”
拓跋锋长长吐了一口气,忽然轻松了不少——既然她不是天帝,那么他们之间就没有必须你死我活的理由。他蓦然间发现,自己似乎是把这个异族人当作了自己人,怎么也不愿意出手伤她。
青衣少女的手忽然抬起,戴着碧玉环的手握着箫,直指他的眉心,她的语气,也忽然凛冽的不带一丝暖意!
“拓跋锋!我只是为了维护中原武林的荣誉。”
“因为我也是汉人,因为我有这个能力,因为这关系到华夏的荣辱——
“所以,我绝对不会容许你杀掉天帝!”
“哦?哈哈……!”看着对方苍白的脸上极度认真的表情,拓跋锋忽然笑了起来,大笑着问,“怎么,好象你断定你们那个汉人天帝不是我的对手吗?你怕他输给我,丢了你们所有中原武林的脸?”
“你说的不错。”以为她会激烈地反驳或否认,然,出乎意料地,青衣少女竟一口承认!
为什么?难道,中原武林的至尊,居然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家伙吗?
看着契丹武士惊讶的神色,迟疑着,少女终于开口:
“其实……早在三年前,由于练功时的走火入魔,天帝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他近年的隐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如今你终于逼的他不得不站出来!”
“那么,在你找到他之前,我就得杀了你!”
她话语中的杀气一句比一句更浓厚起来,说到“杀”字时,全身的青衣无风自动。
虽然对于杀气做出了本能的反应,但是冷笑还是不自禁地从轩昂男子的唇边流露——
“哈哈……那为什么他不出来公告天下?他是留恋着那样的虚名和荣华吧?”
“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呢?这样全天下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你怎么会知道!何况,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也许他不信任的直言惹起了少女的怒火,激烈的反驳接连而来——
“天帝昔年锋芒太露,仇家遍布天下,如果武功尽失的消息传开,他还活得了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以为我喜欢和你决斗吗?”
“我师傅一直在替天帝治疗,想恢复他的武功,我当然知道这个秘密!”
仿佛发觉自己说的话已经太多,青衣少女立刻收住了嘴。然后,手上的箫再一次扬起——
“不必再说了,蛮子,我们来判生死决高低吧!”
高手过招,毫厘之差便是阴阳相隔。百尺竿头,每进一步或退一步,回转的余地都是狭小的。在比试时,如果任何一方单方面地存了顾惜对方性命的想法,不肯狠下杀手,那么他的血势必会溅在对方的衣袂上。
所以,她一开始就说清楚了比试的底线:判生死。
那就是说,任何一方都不用顾及另一方的死活,都要倾尽全力地搏杀!
她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拓跋锋内心深处对于救命恩人的顾忌,所以主动提出了这一条。她不想占任何的便宜。
但拓跋锋的眼光却仍然有些游移不定……手指握剑的力道几次加重,又几次放松了下去。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了…………他不能不杀她!不能不杀她!
他只有杀了她!
但他内心却缺少了以往对敌时那种一往无前、誓无反顾的豪气,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确定起来……
“你这样会死的!”忽然,对面青衣少女冷冷地说了一句,“连眼光都无法集中地看着我!剑现在成了你的累赘了,而不是你身心的一部分。”
“我给你半个时辰时间——你自己调节好状态!”
她声音淡淡地飘落,然后她整个人也随之飘起,坐在了树林的枝头,静静吐纳运气。
剑从拓跋锋手上颓然垂下,剑尖指着地面。他也开始走到一棵古樟树底坐下,开始反复地思考眼前的情况,和自己的内心开始对话——他必须说服自己的心,让自己充满斗志去决斗!
他是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的……那样艰难的道路,他已经快要达到梦寐以求的终点了,如何能被任何人挡住!?
绿叶丛中,青衣少女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苍白的脸上隐隐有淡淡的淤青。
她手指拈着剑诀,但是指尖却忽然微微发抖,不受她意志控制的开始发抖。
又,又开始犯病了吗?……她有些无奈的苦笑着。密林的上空,陡然传来一声异样的鸟啼,急促异常,不停地在上空盘旋不肯离去。“哑……哑!……”
青衣少女的眼睛蓦然睁开!
古树下,契丹人振衣而起。
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心。
他的目光澄净明亮,气度凛冽而从容——他又恢复了以往的他!
“可以开始了……”他来到草地的正中站定,没有抬头看对方,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淡淡宣布。
他的话说完了,奇怪的是,树上的少女居然许久没有出声回答。
拓跋锋也没有追问或抬头看她,只是凝神屏气地看着自己的剑尖。
“……今天我们休战吧……”忽然,树上的少女出乎意料有些微弱地说。
“好。”
也是出乎少女意外地,对方没有问为什么,干脆至极地同意。
“三天以后正午……在此地……我们再战。”树上的声音又渐渐远离,断断续续地传来,最后轻的无以复加,“记住了……不见不散,不死不休……”
声音终究如丝一般地断在树林里,然而出乎意料地,这一次没有洞箫的乐曲相随。
“不见不散……不死不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拓跋锋脸色非常难看地收起了剑,但还是有些出神——为什么?为什么两个本来不认识不相干的人,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不死不休……难道,非得要有这样惨烈的结局吗?
她一直也是不愿意和他为敌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地救他……如果她不是心地纯良的人,她完全可以不必用“决斗”那么危险的方法阻止自己,她本来就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他的。
甚至今天也是。
——他刚刚和十大高手的第九位决斗过,身心都受到了重创,如果此刻和她动手,他几乎是必输无疑的……然而,她却主动把日期往后推了三天、而不愿意占这么一个便宜。
她那样文弱的女孩子和他比武,从体力上说本来就是有些吃亏,何况……看来她身体还有病。
正在出神的他,没有注意到天空中方才那一阵的鸟啼,也在少女消失的同时渐渐远去。
――――“金乌金乌……不哭了……我不是没事吗?”
“不要叫啊——我和你一起去见师傅还不行吗?”抚摩着停在肩上的乌鸦光洁的羽毛,青衣少女不停地轻轻和鸟儿对话,而焦躁不安的鸟儿还是一次次地发出悲啼,用头轻轻蹭着少女白中泛青的脸颊。
“我不会有事的啦……”少女的声音又一次轻了下去,头轻轻地垂在胸前,仿佛倦了一般地睡过去了。
――――三日之后。
阳光垂直地从密林的枝叶间射到了地上,潮湿的青苔间开始蒸腾起淡淡的氤氲。
正午已经到了,那正是不见不散,不死不休的时刻。
然而,站在林间空地正中的只有青衣少女一个人——只有她一个。
阳光静静地直射到了她身上,照射得她原本就苍白的皮肤似乎要闪出水晶般透明的光来。乌黑的长发被丝带紧紧束起,平日飘逸的衣袖也在袖口处被扎上了——看样子,她是已经作好所有准备来赴约的。
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也没有此时此刻绝对应该在这里的另一个人:拓跋锋。
她怔怔地、不可思议地望着草地上,仿佛那里忽然开出了奇异夺目的花来。
湿湿的土露出黝黑的颜色,青苔在树底和岩石上显得茂盛而颓翳,然而空地上那片青苔却是被划得零落破碎的——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
“在下认输,永不复入中原。”
歪歪扭扭的,仍然是她一开始就嘲笑不止的狗刨式的字迹。只有签名是非常漂亮的——
“契丹人拓跋锋。”
潇洒不羁的笔锋,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王逸少的味道在里面…………
“啪。”手中的箫轻轻掉到了地面上,青衣少女怔怔地俯下身,抬起苍白纤细的手指触摸着苍苔上的字迹,眼睛里忽然有亮亮的波光闪动——她还是估计错了他。
如果非要杀了不想杀的人,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他还不如转身离去;如果为了达目的背弃了自己心中的准则,那么他所追求的东西也将毫无意义;在这个视武如命的契丹人心中,居然有着比武术荣耀更珍贵的东西存在!
碧色的苍苔在她纤弱的手指间轻轻拂动,她看着地上的字,轻轻仿佛安心地叹了一口气,许久不曾动一下。
看着看着,她忽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苍白的脸在苍翠的青苔间触目惊心,就象一朵凋零在深夜里的白玉兰。
“哑……哑…………”天空中,忽然又传来了金乌急切的叫声。
黑色的大鸟翩然落在地上失去知觉的少女身边,焦躁地不断叫着。
“阿弥陀佛……果然在这里。……唉,看来还是来晚了……”随着乌鸦的声音而来的,是一个缁衣芒鞋的老尼,她疾步上前抱起了委顿在地的青衣少女,查看她的伤势……然而,她的目光一时间也静止在空地的青苔上——
看着青苔上那一行字,她苍老的脸上忽然有奇异的神色掠过。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在雁门关外的一家路边小店里,白衣人微笑着喝下了最后一杯酒,然后把一锭银子扔在桌面上,起身解开了随身的包袱,把里面一件皮袄猎装穿了上去,换下了原来的长衫。
他就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了……既然自愿放弃了原来的目标,立誓不再进入中原一步,那么,他就是要回到漫天黄沙中放马狩猎了。
西出阳关无故人——但是,在这个偌大的中原他有什么“故人”可言呢?
西出塞外,唯一的,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个青衣少女而已——那个吹着洞箫的幽灵般苍白的少女、和那宛如天籁的箫声……一切,只会成为将来在风沙中回味一生的往事。
或许遥远的将来,在大漠的帐篷里或者长白山的木屋中,酒酣耳热后的他、也会对儿孙们说起青年时一人一剑挑战中原的豪情,会说起那个唯一不视他为洪水猛兽、如同雪山圣女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汉族青衣少女。
然而,他知道他是无论用什么言语都无法形容那样的箫声……那仿佛来自天际的洞箫曲声。
他邂逅了传奇,然而,他居然连传奇中女主角的名字都不曾知道……竟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叹息了一声,然后抓起了剑。
“她姓苏,名字是曼青。”忽然间,竟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大惊——自己方才无意的自言自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