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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且待莲开-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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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逸瞪了我一眼,不满地道:“大凉天的,这么用力干嘛,轻点儿。”

大凉天的,你还扇什么扇子,混蛋!我心里虽骂着,手上还是放轻了动作。上官逸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闭上双目靠在椅背上,朝那人问道:“雍州那两个钱庄怎么回事?都快一年了,还是亏?”

那人脸带难色,低头道:“是,雍州历来各种钱庄、当铺、粮庄、铁铺等行当,都是由前大殿下指定的族人打理,外人很难插足,如今大殿下虽然故去,可旧势力仍在,短时间内只怕也难以改变现状。”

上官逸的手指在椅把手上轻轻敲着,“继续守。菖河那边的盐田怎么回事?”

“最近那边的盐贩子,都不大愿意将盐卖给我们,我上月去暗中查访了一下,是盈月山庄的人在搞鬼,他们出的价比我们高了二成,除了一些和我们合作多年的老盐贩外,其余盐贩都贪图高价,偷偷将盐卖给盈月山庄的人了。”

“安执事,我们的盐收得少,已经不是最近半年的事了,从去年中开始,收回来的盐已开始逐渐比以往减少了,个中原因,安执事上个月才开始调查,是不是有点儿后知后觉了?”

上官逸虽仍闭着眼,语气也不温不火,可那个安执事的手却有点抖了,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少庄主说得是,是安东仁监管不力,以致盐庄收入减少,按安氏祖规,安某自罚年奉两年,若有再犯,当自裁以谢安氏厚恩。”

上官逸没接这个话题,只道:“盈月山庄的人,以后不会再搞事了。”

安东仁有点诧异,上官逸接着道:“最后一个分堂的堂主,姓王的,也死了。”

安东仁轻轻吁了口气,捧着那个账簿,又继续汇报起来。

我站在一旁,越听心里越是惊疑。这里的人都称他为少庄主,从这个安东仁不断汇报的各个产业经营状况来看,似乎他便是这个安氏后裔的继承人,这个安氏所经营的产业,不仅仅在墨渊,而是遍及列国的商贾字号,私盐、钱庄、当铺、酒肆、作坊、粮庄,样样皆有。且这个安氏的产业,是传了几代人之后,才逐渐积累到目前这个庞大规模。可他不是姓上官吗?怎么忽然又变成安氏少庄主了?同时他还是天魔教的教主晨煞。

我不由心惊,这个上官逸到底有几个身份?哪一个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墨渊历来是官盐制,各地官盐从五十钱一斗到一百钱一斗不等,而私盐只需二十钱一斗,老百姓虽明知犯法,也甘愿铤而走险买私盐。因贩私盐获利丰厚,引得许多有实力和背景的商贾、江湖门派也插足其中分一杯羹,官府屡禁不止。就像以往北凌云的雍州,私盐向来都是由他的人暗地里操作,每年为他带来巨大的利润,朝廷虽然知道,却碍于他的身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前还道上官逸灭盈月山庄,只是出于个人一时喜恶,原来背后还有这样一层利益纠葛,而且他早在去年已察觉到盈月山庄的异动,而这个安执事却还懵然不知,由此看来,上官逸并不只是一个只懂杀人的武林亡命之徒这么简单。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商丘郡

因为听得入了神,手上扇扇子的动作不经意地停了下来,上官逸睁开眼睛朝我瞪了一眼,我赶紧继续摇着扇子,又听到他道:“听说药庄那边,最近的野芨草销得很好,供不应求?”

“是,今年以来价格已翻了三倍,我们已增派了人手,亲自到药农家里去收。可最近到药农那里收药的人也多起来了,不单是我们庄的人,其它药庄的人也都开始主动去收药,而不是像以往那样等药农自己上门兜售了。”

“这野芨草怎么突然这么抢手了?是什么人在收购?”

“具体是什么人还没查出来,只知道收了这药的人,卖到赤霞去了。”

“赤霞?”上官逸突然睁开了双眼。

“是,这野芨草因只长在温暖的南方,赤霞地处寒北之地,故这野芨草在赤霞难觅踪迹。但以往赤霞对野芨草的需求也没这么大,最近不知为何需求猛增了。”

上官逸没再说什么,又继续问起其它店铺的情况,我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几声,他又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我趁机道:“我饿了。”把扇子扔回给他,自顾跑到主厅吃饭去了。

之后几天,每天都有从各地赶来的执事,向上官逸汇报自己所管辖的商号情况,我在一旁听了几天,对这个安氏一族的情况有了大略了解。

安氏,是上官逸母亲的族姓,祖籍宸邑,历代经商,旗下商号店铺涉及各行各业,也遍布列国,虽然富可敌国,却一直秉持低调处世的原则,不为世人所知。可是这个安氏却一直人丁单薄,几代人都是九代单传,到了上官逸的母亲那一辈,只有他母亲一个后人,如今他母亲去世了,上官逸便成了安氏的继承人了。

上官逸严守安氏的经营祖训,不直接干预旗下各商号的日常生意,日常事务都交由各自的执事掌管,上官逸本人只定时定候去查账决事,只有遇到重大变故时,才由上官逸亲自决议。

这便是上官逸安氏少庄主这个身份的由来,但他为何同时又是天魔教教主,倒是不可而知了。

五日后,当最后一个来汇报的执事走了后,上官逸便吩咐寒枫等人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了。

我有点不安地朝他问道:“去哪儿?”

“赤霞。”坐在庭院中一边听曲一边品茶的上官逸,望也没望我一眼,两眼仍是盯着台上的花旦。我已经发现了,上官逸闲时最大的兴趣,便是听曲儿。

“赤霞?去赤霞做什么?”

“巡视我的产业。”

我放下心来,之前担心他是回潜龙岛,对那个潜龙岛,我总是有种潜意识的惧意,总感觉他费尽心思的要带我到潜龙岛,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既然现在只是去赤霞,我倒是无所谓了,我本就想四处游历的,赤霞我也一直想去走走,现在江湖上风头火势,我有这个大靠山一路保驾护航,倒也不错。

第二日一早,上官逸和我、寒枫、寒柏、寒桦、寒槐等一行十人,在赵管家和安执事的躬送下,离开安氏宅邸,北上赤霞。

上官逸仍是一身白衣飘飘,骑着他那匹全身乌黑油亮的爱驹蝠王,一马当先,在官道上如箭一般的纵驰,将我和寒枫等人远远抛在身后,黑白交错,分外耀眼。

“我们这趟去赤霞,很赶时间?”我朝一旁的寒枫问道。

“不赶。”

“不赶?可你家主子没命的跑啊。”

寒枫见怪不怪地道:“咱们教主一向这样,做事不一定需要原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都是兴之所至的。”

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说得好听就是兴之所至,说得不好听就是神经病嘛。

安执事早已为我们准备好所需的通关牒文,用的都是安氏名下的商号名义,一路之上穿州过省很是顺利。

这一日傍晚,一行人来到一个小港口,眼见天色已晚,就近找了个小酒馆坐下用膳,寒柏则到前面小镇打点,准备在这里住一个晚上,第二日再上路。

众人在小酒馆的二楼落座,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港口的景致。这个小港口不大,港湾里只泊着十多条渔船,正是夕阳西沉之时,红彤彤的云霞将整个港湾染上一层红晕,渔船的桅杆上已挂上了一串风灯,迎着晚风轻轻飘荡。

店小二殷勤地过来招呼:“几位客官是过路的吧,咱这小馆子虽然不大,但在商丘郡可是百年老字号了,远近闻名,许多过路的客商都特意绕道小店吃上一顿才继续上路的……”

寒枫他们都饿坏了,菜一上便个个狼吞虎咽,我却是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离了席,独自来到港湾,沿着岸边慢慢踱步。

原来这里就是商丘郡,难怪这个小港湾有点眼熟,当日被囚在朔麒云的船上,曾在这里停留了一个晚上,北凌羽便是在这里吹了一晚的笛子。

江风徐徐拂过,水面荡起了粼粼波光,倒影在江面上的那一轮圆月,化成了一褶一褶的碎片。我伸手往怀里摸了摸,那根白玉笛簪子还在,羊脂般的白玉,已与我的体温融成一片。

我将簪子拿出,缓缓放到唇边轻轻吹了一下,簪子发出一声如夜莺般的鸣叫声,清亮悦耳。我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咬了咬唇,又把簪子放回怀里,望着那几条随波轻荡的渔舟发怔。“公子,赏小人一个铜板吧,菩萨保佑公子一生平安哟,公子做做好心,赏小人一个铜板买个馒头吧……”一把脆生生的童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身一望,一名约六七岁,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站在我身后,两只枯瘦的小手捧着一个破烂的钵子,脏兮兮的小脸一脸蜡黄,头发也因为营养不良而稀疏枯黄,光着两只小脚丫,脚上满是伤疤和污迹。

见我打量他,那小乞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眼里满是怯意,却仍是鼓足勇气,用娇弱的声音朝我说道:“这位公子,求你发发善心,赏小的一个铜板买个馒头吧,我娘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的心一酸,从腰间掏出一片金叶子放到他的钵子里,朝他笑了笑,“快去买几个肉包子给你娘吃吧,剩下的银子让你娘留着慢慢用,对了,再让你娘给你买一对鞋子。”

那小乞丐望着那片金叶子,惊讶得两眼发光,小嘴巴张得大大的,似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还不快去?”我又道。

那小乞丐这才醒悟过来,小脏手连忙将那金叶子攥得紧紧的,颤着声音朝我道了声谢,一个转身,高举着那攥着金叶子的小拳头,一边飞快地跑着,一边喊道:“娘……娘……咱们今晚有肉包子吃了……”

望着那瘦弱的小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巷子里,我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踱回小酒馆。

“刘老大,你老人家久不在江湖走动,自是不知道了,现在江湖上谁个不知,飞羽帮的圣女,被天魔教那老魔头给劫走了。”

一楼靠门口的一张桌子,坐着四五个汉子,均是一身粗布短打,腰间都挂着刀或剑,一看便知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

其中一人一边撕咬着一只油亮的鸡腿,咂咂作响吃得正起劲,一边道:“听说那老魔头可不得了,直接跑到飞羽帮的地盘里抢人呢,这天魔教可真是利害,以往那么多(W//RS/HU)想去劫人的门派,还没真正闯进逍遥谷,就被埋在谷外的机关陷阱弄得狼狈不堪,更别说进谷了。”

那个被称为刘老大的汉子,恍然地点了点头,给几人倒了一轮酒,说道:“怪不得,上回镖局里接了一趟镖,途经晋阳时,就见到铁掌帮、白灵庄、长风镖局的人,个个身上带伤,问他们怎么回事,都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现在想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唧唧,白灵庄的人,这些年来靠着倒卖荆西的良种。马,也赚了不少钱了,不好好享受享受,怎地还去凑这热闹。还有那个长风镖局也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竟敢去飞羽帮闹事,不是自寻死路吗。”

一名满脸横肉的虬髯汉,呷了一口酒接着道:“可不是,幸得夏桑子老头子仁慈,下了令,凡是知难而退的,一略不再为难,对那些仍不死心,闯过机关,硬是要往谷里闯的人,才下重手。若不是这样,逍遥谷外早就尸横遍野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不禁又好笑又吃惊。好笑的是,上官逸化身为晨煞时,从来都是带着蝙蝠面具,一脸的狰狞疤痕,根本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轻功了得武艺高强,便想当然以为他必定年纪不轻,称他做老魔头。吃惊的是,以往我虽也知道不时有人闯谷,却从不知道闯谷的人竟是这么多,各门各派的人都有,就连做押镖生意的镖局也来凑热闹。看来以往北凌飞和帮里的人将我保护得太好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抢手,这些人不惜一切地要将我劫走,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刘老大说道:“唉,老刘我金盘洗手多年了,若不是那败家子将我辛苦赚来的钱输光了,我也不必再重操旧业出来押镖遭罪啊,对这江湖事,还真是孤陋寡闻了。你们说的那个圣女,究竟有何了不得之处?竟引得江湖之上人人趋之若鹜?”

我的心一跳,故意放慢了脚步,那虬髯汉子压低了声音道:“嘿,你还别说,那可真是了不得。传说那圣女貌若天仙,有倾国倾城之貌,据说男人只要得了她,采阴补阳,能返老还童啊。”

我差点笑出声来,我这张只算得上是清秀的脸蛋,何时变得貌若天仙了?

另一名汉子噗地笑出声来,朝那几人道:“别听老黑铁瞎说,那圣女貌若天仙是真,能让人返老还童是假,听说那些人煞费心思要得到她,是为了男女合修神功,传说那神功若是练成了,便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啊……”

“哟,男女合修啊,那可真是便宜了晨煞那老魔头了,天天跟个美人儿……”那几人压低了嗓音,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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