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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撞來的新娘 dragonb--晋江原创网[作品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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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荷尔蒙真有一百八十度转变?
  
  “你中午没跟妈吃饭吗?”
  “我说了我要开会嘛。你迟来,有没有跟妈说一句。”
  “有呀,我说了要上课,五点半才可以走呀,我已经破天荒提早十分钟下课,然后马上赶的士过来啦。”
  
  两小夫妻身子贴得紧紧,比痴男怨女的距离还要近一些,只见他们低头细语,越语,声音越碎。
  
  六点钟的酒楼,已是晚市的时候,没有点心的叫卖声,有的都是杯踫盘、筷撞碗的声音,还有一种声音,在香港也许是莲香楼独有的了。老茶客喝茶,不要壸和杯,只要茶盅。比拳头大的茶盅,放了半杯茶叶,大银壸滚水高提一冲,盅盖一覆,就是一杯浓得像墨的上等茶。如今盅盖不断敲着,杯子却没有提起,听着“叮叮”声渐变成浓浊的“的的”声,看着血红的落日,两小口子知道大难难逃,未焦头、已烂额。
  
  “妈,是我们太鲁莽啦,你就别生气吧,呀,你最爱吃这里的莲蓉饱啦,依依,快,给妈妈叫一笼。”庞兆旭推着老婆,第一次上这酒楼的黄敬依为难地看着老去公,根本不知道哪里有莲蓉饱。
  
  “不用啦,莲蓉饱收市啦。”
  
  “那,妈,我给你点个菜吧,”黄敬依战战竞竞往墙上的菜名张望,心里焦躁着想不起这位新家姑爱吃甚么:“就点个……”
  
  “依依呀,依依,先看着我吧。”
  
  “蛤,妈?”
  
  “我说呀,依依,‘妈’这个称呼呢,我已经听了三十年有多了,除了亲儿女以外,……我想,我应该听到更贴切的称呼吧。”庞李少芳拢拢颊边的鬈发,她无名指上那陈年火钻闪耀着的无上权威,不由得黄敬依心中一阵纳闷:为甚么相亲那天没见过她这动作,不然的话,打死也不嫁!
  
  “妈呀,甚么贴切不贴切?进了庞家不都是你的子女吗?”庞兆旭一句抢白,义正辞严的样子,应是帮理不理亲,可在女人的眼中,尤其是老女人的心中,这句话的定位,一定有所偏颇。
  
  “哈,真想不到呀,娶了老婆才几天呀,那么快护着老婆跟妈妈开杠?”
  
  “不不,对不起,妈,……呃,对不起婆婆,是我错是我错。”看着两母子快要开火,黄敬依急得连连道歉。
  
  “这不是护着谁的问题,你当初不就是想庞家多一个家庭成员吗?”庞兆旭不是息事宁人的人,有理不讲,喝茶也会呛死。
  
  “我是想多一个自己人,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想承认自己走了眼的!”庞李少芳越辩越火,矛头越来越尖。
  
  “婆婆,先来点油菜,先来点菜吧。”黄敬依忙得晕得转向才弄了一盘油菜,正要夹给婆婆的时候,庞李少芳却一手把碗移开。
  
  “依依,你进门不久,我让你有自由,训话也不多。”庞李少芳厉着儿子,继续对媳妇直喷:“你们一结婚就要搬到外头住,我几时说过你们?我当年当媳妇的时候,每天六点起来穿着裙挂跪到婆婆跟前奉茶足足一个月,我有这样要求过你吗?唉,就算我不懂当婆婆吧,你,也应该当你媳妇的本份啦。”庞李少芳十指一叉搁在桌上,等黄敬依回答。
  
  此时此刻,黄敬依头上只飞出十来只乌鸦,儿时的歌谣随风渗脑……
  
  鸡公仔,尾弯弯,做人新妇甚艰难……
  
  “我不觉得依依有甚么地方做错!”看着老妈双眼织出的火网,庞兆旭终于明白今次“聚会”根本是有预谋的,生平最恨阴谋论,这次还要发生在家里,更叫他不能接受:“如果说奉茶不足一个月就不是好媳妇的话,我也不见两个妹妹有对他们婆婆奉过甚么茶;如果你说依依有做错的,顶多就只有这次的迟到,只是以她今天的时间表……”
  
  “我有说她这些问题吗?”庞李少芳也是绝非向子女低头的人,只见她阴声一句,那比斥令更严竣的眼神,直把儿子压倒:“我说的是,她有没有做一个称职的老婆。依依,你告诉我,结婚快两周了,你,有尽你当老婆的本份吗?”
  
  本份?称职?黄敬依迷茫地看着婆婆,原本不明所以,可再想可听,双眼矍地一瞪,回望也是如梦初醒的老公,他风神俊朗的双目,也作贼心虚地开始暗淡起来。
  
  “你说不出,就让我说出来吧。”庞李少芳看着眼前两夫妻的神情,暗叹一口气,喝了口茶,清清喉咙说:“我们家乡一直有这样的讲法,女人一破身,眉毛就会翘,可依依,我看你呢,那眉毛呀,一次比次贴服柔顺……”一语未毕,故意咳两声,庞李少芳又提起茶盅喝茶去。
  
  话未说破,庞黄伉俪已面无血色,只见他一眼,她一眼,眉宇间尽是那句:糟了,没有洞房的事,穿帮了!
  
  
  (四)
  
  “想不到结了婚,会比失婚更麻烦!”
  
  落日没入天边最后的一线红,看着身边垂头懊恼的老婆,庞兆旭收起恼火。只因沿路同走,无辜的人不止他一个。
  
  “这几天我还是搬回睡房里吧。”
  
  有时,看着她孤孤单单在路上走,心里清清泠泠地也跟她一起挂着寂寞的哀愁。毕竟由一个闺女变成媳妇,由一个受万千宠爱的家转到陌生又要吞声忍气的世界,她也会难受吧。
  
  “今天,是我妈不对,你不要介意。”
  
  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夕阳下抬首的她,双颊荡上一阵红霞,闪动的双眸,好像对人家说的话有感觉,又好像忍着一眶清泪。这样的红脸,一点也不希奇,不过,他看得舒服。
  
  当天,就是这一抹红,让他觉得,可以跟她一起渡过下半生。
  
  一直认为,娶一个有好感,感情上又不缠人的女人,是男人的明智之举。可以相伴终生,又不需要事事上身,还有甚么比这样更爽更free?
  
  结婚的一刻,看她穿着婚纱踏到自己跟前,竟也有点点遐想。当然,他很快就笑起来。遐甚么想,她不快当自己老婆了吗?
  
  洞房的一晚,两母早安排了半岛酒店豪华套间,想他们有着毕生难忘的美丽回忆。可惜“生仔唔知仔心肝”,两个小的根本不是为了洞房而结婚的。所以,她坐在床上,越坐身体越僵硬。他坐在小酒吧,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红酒。
  
  “旭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爱?”
  
  她说话永远大胆,他从未领略过被酒呛至窒息的滋味,那晚终于有够他受的。
  
  “其实我也没有心理准备,……不如,我们就相敬如宾好了,……好不好?”
  
  看着眼前的女人,每次大胆的行为,都要牵动他的命运:第一次的大胆,要他为她订下终身;第二次的大胆,却确保他永远不会失身。
  
  他站起来,将她一把抱起,她马上烧出一脸落日。很逗的一个女人,如果她温柔牵抚的话,他可能会把持不住。可那时候,他只把她轻轻放在大床上,给她盖了被子,按得紧紧地,不许她动。
  
  “你……你要怎样?”
  “给我好好睡着,不许动!”
  “那……你呢?”
  “我有我去的地方。”
  
  他走出酒店,靠在酒店外的圆形石池抽烟。身后风光绮丽,身前车水马龙,弥敦道不绝的车辆拉动时光前进再前冲,他脑里居然想着,老了的时候,会不会跟她一起缅怀今天的拙笨?云丝顿抽了一根又一根,车辆的声音也渐渐零散,他不知道,跟他站了一夜的,还有一个在酒店大堂闪着探着的女人,当他准备返回房间的时候,她吓得手忙脚乱,气急败坏提着礼服跑到升降机死拍按钮,一滚一扑地缩回被窝里装睡去。
  
  他没有留意床上她的动静,因为他要准备上班了。没有请蜜月假的人,却享受了接近两星期比蜜月更甜美的日子。因为他可以跟老婆搬到新屋去,那里没有老妈唠唠叨叨,早上不吃早餐,晚上再晚回家,也没有人管。老婆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有时一起吃吃晚餐,也挺有情趣。结婚两周,两人始终尊重对方的独立空间,可能感情不深,夫妻反能更加和谐吧。
  
  “你睡睡房,我在书房里睡吧。”
  
  当初在书房放了张睡床,就知道老妈会起疑心,以为说一句工作晚了怕吵醒老婆就可以蒙混过去,谁知老妈懂观眉察身这玩意。早知道结婚后就叫老婆纹眉去,如今虽然死口否认没有洞房一事,可是这个老妈不太笨,难保她会来个半夜突击搜房,还是先搬回睡房去,比较安全。
  
  “放心吧,我不会怪婆婆的。”她有一个好处,笑容永远天真烂漫,叫人打结的心自然舒放:“我明白她,真的。如果我是一个母亲的话,我想我也会这样做。”她边走,双手边在身后摆,他不得不承认,她抖擞精神的样子,是很耐看的:“人家不是说过娶了媳妇掉了孩儿吗?更何况,我跟你一样,自小就没有爸爸。婆婆独力养你三十年,这么多年的心血和感情,一晚之间就让我给抢去了,她心里哪会不难受?所以,我想……”
  
  “你想怎样?”
  
  “我想以后你再也不要因为我而跟婆婆顶咀了,只是说两句而已,我又不是小孩,不会难受到哪去吶。如果因为我伤了婆婆的心又伤了你的感情,我才真的难堪呢。”
  
  “哦,是吗,是这样吗?”
  
  落日如剑没入空气中,一湖紫霞漫溢天边,白茫茫街灯一盏一盏亮起,叫苍苍的街景更添冷味。从前最怕黄昏,天地弥留的色泽叫人提不起精神,可这次的感觉很不同,她的说话叫这黄昏添了不少内容,他忽然发觉四周的霓虹、马路的灯饰,早就让这清冷的世界织上一层慰藉。以前看不到的,现在都看到了,他抓头暗笑:他娶了个好老婆。
  
  “哎呀,怎会这样啦!”好端端的气氛居然失声一呼,吓得庞兆旭连连浪漫的感情一阵缩回心尖里。
  
  “怎么啦?”他往前跑去,只见黄敬依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心里突地一慌,加快脚步:“摔倒了吗?”
  
  “快死啦。”
  
  “你哪里不舒服?前面就是伊利沙伯医院,我带你去到急诊室!”
  
  “医生能医治花的吗?”
  
  “你说甚么?”
  
  “这兔耳兰根部也被翻出来啦,再不救它,就挨不到天明啦。”
  
  由上环到了佐敦,长长的加士居道依着山坡一直往红矗煅樱褪空镜囊欢危吮;ど狡虏菽荆鸭芷鸫钟驳奶欢坏郊柑欤馓鼙痪獯苹倒锼问拢煲裁N尥沸鳌H缃瘢谔娜笨诖Γ嵬嵝毙钡氐棺乓豢么顾赖耐枚迹母客耆饴叮衷驳穆桃兑哑鹱呕票撸频幕ㄝ嗳砣跷蘖Γ眉敝⑹业氖跤锢此担部臁癱ertify”了。
  
  “你……就是为了……唉。”庞兆旭从不知道自己老婆是名副其实的花痴,事实上他对她所知五只手指也数不出。对一个终日在土地与屋宇建设世界里打滚的人来说,有空留意哪地长哪花的人,都是神经病:“怎么你总爱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你上课也是这样吗?你的学生不让你吓死吗?”
  
  “别吵啦,有没有笔,给我两枝笔,快!”黄敬依轻轻拨着泥土,头也没有抬起,却居然对老公发施号令!
  
  “你……你说甚么呀?”无明火一阵升起,庞兆旭咀里“有没有搞错”地嘀咕着,手里却急急翻出两枝笔:“依依呀,你这……”
  
  “啊谢谢,你太好啦。”黄敬依一手抓过笔,马上为那兔耳兰动手术:“你知道不?这兔耳兰很珍贵呀,香港的兰花都让花卉发烧友又挖又拔地偷走,能在街边看到这花已经很难得啦。”
  
  “所以你要救它,你要带它回去?”
  
  “当然不是啦。”黄敬依把兔耳兰整棵挖了出来,往坡上瞄瞄,竟试着钻进铁网,往山坡爬去,这回大呼小叫的可是庞兆旭。
  
  “喂依依你干甚么?政府山坡爬不得,警察看见要抓你进牢啦!”庞兆旭正要追老婆而上,黄敬依却把他推出网外。
  
  “你给我把风,我把它移植到高一点的地方,这就不会有人伤害它啦。”
  
  “依依,你……”
  
  “快,给我看紧点。”
  
  真的有点后悔,刚才怎会承认自己娶了好老婆?这样神经大条的老婆,他怎会让她过门?庞兆旭顿地不忿,可是,不认不认还须认,更神经原来是他,因为他真的无聊又认真地给老婆把风起来。
  
  “依依可以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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