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官人-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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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三元听了这番话便明白了大半——原来,夏风早就料到会出事。所以他先劝自己随他回江陵,见自己不肯,无奈之下只好先将自己的妹妹们送回去,以为自己这里不会有事,原因是有景年的人看着——不知为何,听到这里,她的心中忽然觉得夏风有些远,也不是为了别的,只为听了他那句“因为有景侯爷的人护持”。
所以,她缓缓的抽出手来,问:“那你走怎么不告诉我和银姐一声呢?”
夏风叹了口气道:“我此番回江陵,为了掩人耳目,乃是星夜兼程,并不愿惊动旁人,亦不愿惊动你,叫你担忧,又兼从此地到江陵,一来一回不过四五日,我只想着快点赶回来也就是了——不曾想,这一去便是十几天才得回……”
说着,他将康三元的两只手重新握到自己掌中,道:“三元,江陵甚好,你跟我回去可好?——这渝州也不是不能容我,只是,我如今不想再过于涉险了,这一行虽好,却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差事。我还想守着你好好过日子,不能再为将来多结仇家——你知道,有些人是不讲道理的……”
说着,他目露无奈,满面期待的看着康三元——
康三元只留意到了他眼中的红丝,又见他衣领上多有灰尘,看来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了,这样一个虎气的高大男子,此刻这般满面疲倦和期待的坐在自己面前,看起来甚是惹人动情——所以,康三元心里又暖化起来,目光怜惜的道:“这事儿让我想想,一会儿吃过饭你快些歇息去吧——”
眼见的夏风眼中有了欢喜之色,她心里却忽然想起了宋崖——如今,如今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想起了和宋崖滚床单的事,手指便不由自主的捻着袖口,将脸扭到了一边,慢慢的红了起来。而夏风在一边正望着她,见状便是一呆。正在这时,只见银姐端了开水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包糕饼,说:“你们先吃些这个垫一垫,锅里我已经炖上菜了,过会儿就能吃——”
一边观察两人的神色——久别重逢,怎么都是这样心事重重的模样?
一时三个人吃饭,银姐便细问这次又是什么人干的,康三元怎样回来的等,夏风便细细的讲了一遍绑康三元之人的家世底细——
原来,那群看起来不官不匪的人,乃是燕州的一个大户,姓范。如同张将军所言,他们乃是马帮起家,现在是燕州地面上数得着的富商,经营的乃是开采铜矿的生意,亦黑亦白,同时还做些不得见人的勾当。去年因为一件铜商造假的大案牵涉其中,原本这范家使足了银子,以为必不会出事的,谁曾想各级官员收了他的贿赂却不想放范家一条生路,万般无奈之下,范氏兄弟因想到渝州城殷大人——殷大人祖籍燕州,与范家算是同乡,且殷大人在燕州任的时候,与范家情谊也甚好,想到如今殷大人又是太尊长公主亲信红人,便想托他这一层关系再做打点,于是送了殷士廷一大笔钱,想请他代为周旋。没想到殷士廷收了钱之后,亦如其他官吏,不仅没有替范家说情,反而上本要严惩范家。并请旨要亲自审理此案——一个渝州知州要去管燕州地面上的事,太尊长公主竟然允了。
而提拿范氏众人的,便是夏风,当时天气尚酷热,范氏被捉的诸兄弟被带枷押往渝州,由于路途艰辛,气候炎热等故,路上有性子不慎好的衙役多抽打了几鞭子,范家的老二老三便死在了路上,范家老大和老四,也就是如今的大当家和四当家的,便怀恨在心,以为是夏风纵容所致,又兼夏风为谨慎故,在路上等闲不肯打开枷锁,便又怀疑夏风是受了殷士廷的授意,想在路上便折磨死他们兄弟,在种种煎熬中,两人将仇恨全浇在了夏风和殷士廷头上。
如此步行着到了渝州,在牢里关了一些时日,本以为此生也就死在渝州了,不曾想后来遇上景大将军起兵,关押了殷士廷等人,并扳倒了朝中太尊长公主及太后,朝中一片混乱。渝州城也小混乱了一阵——趁着这个空当,范家老大用自己腰带里留下的最后一块玉佩,买通了大牢里的衙役,打开了牢门和铁链,这才得以活命。
一路千辛万苦回到燕州,隐姓埋名了一段,见那件大案的案首都已经伏法,这件事渐渐无人再提起了。这才返回老宅,重整旗鼓——更是誓要报两个兄弟惨死之仇。
后来因殷士廷已经被朝廷斩了,因此便寻他的家小,又没有寻着,这才找上了夏风,却也扑了个空,几个雇来的人见无法回去交差,便在渝州打听了打听,知道夏风和康三元前后院,常见两个人亲密的一起走,便知其情非同一般,因此便绑了康三元回去领钱——对范氏兄弟只说是绑了夏风的妹子……
依着范家老大的主意,传了信给夏风,叫夏风带着万两银票来领人——实则是想诈一笔钱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夏风以解恨。
不曾想夏风却没有来,范家老大便想将“他妹子”——康三元折磨个遍,再卖到窑子里。结果恰逢其四弟范青锗回来,听说只绑了个姑娘,便随口说了句:折磨一个女子犯不着,还是放了算了,报仇还是要找本人。
范家老大便以为四弟对康三元有意——实际上范青锗当时连康三元的面也没见过。只不过是不想为难一个弱女子所以随口一说。
范家老大却动了心思,又看康三元生的模样还不错,扔到窑子里可惜了,不如给四弟范青锗——范青锗乃是个沾花惹草的性子,最近正百事不遂他的意,看着一屋子的女人就烦,范家老大便以为他又腻味了,正好拿康三元给他解解闷儿,这才有了草率的拜堂那一出——范青锗是个怪人,他屋子里的女人都是和他拜过堂的,但是常常换新,旧人都被他卖到堂子里去了……所以康三元不怎么识人,她那天只看到范青锗长的妖娆,书生气,竟然还对人家呲牙一笑,其实范青锗才是个标准的衣冠禽兽:对人好的时候好到十分里去,像那个老妈妈说的,很会疼人;过了气的就冷到了万分里去——直接卖到窑子里……
后来,景年带人去找康三元,范家的人都是场面上见识过的,一看来人个个面带杀气,器宇不凡,便知来头甚大,又见那寻常的衣服之下具隐隐露出细铠,更是一见惊心,当下都屏声敛气的站着,任来人将康三元带走了——末了,范家的铺子矿场便被封了几处,范青锗等人知道得罪了高人,心中自是纳闷万分,却不敢出一句怨言,末了捕风捉影的听说他们捉的这姑娘,和皇亲不知道有什么粘带,更是如雷轰顶,一边心中万分纳闷一边祈祷能保住头颅,一边不忘教训办错了事的家奴,百般猜不出康三元的来历。
当然,这些事夏风并不尽知,他只讲述了一下范家的家世以及与自己结怨的缘由。只猜范氏本是来寻仇的,结果却寻不到自己,大概打听到康三元和自己走的近,便将她绑了来要挟自己——只是,自己却也没有收到范家给的什么信儿。
康三元便想起曾听那群人讲起过信的事,大约是送错了地方之类的吧——
这里,三个人刚吃完饭,便听到大门响,银姐去开门,半晌,带进两个高大的男子来——
这两人具是剑眉虎目,看起来力可扛鼎,一进来,房子里立刻暗了许多。两人站在当地,一同抱拳,对康三元道:“我们两个乃是奉了侯爷的命,从今日起日夜不离的跟随姑娘,保护姑娘的安全,还望姑娘允诺——”
说着,弯腰施了一礼……
有保镖的日子
康三元从此有了保镖——那天她本来说:“不必了,这种事也不是天天都有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的,不过,宋崖给这两人下的命令很显然不是叫他们听康三元的,所以,两个人每见康三元说“不”,便用:“侯爷说了……”这样的开头句式来回答她,
最后,康三元无奈了,只好问:“两位大哥,那以后怎么称呼你们?”
一个稍黑的道:“我叫张齐,”指着旁边一个较白的道:“他叫霍顿,姑娘以后叫我二人的名字便可——”
康三元捂着牙——经历了这一番,她有点上火,现在牙正一跳一跳的疼。寻思了半晌道:“张大哥、霍大哥,你们看这样可好:从今日起,你们就权作我那个铺子里的伙计,白天随我一同到铺子里,晚上就住在这院子里——这里房间颇多,我和银姐给你们打扫出两间来。至于工钱——”康三元皱眉盘算,自己若拿他们当伙计使,是不是还得开点工钱捏?
张齐闻言先道:“正是这样才好,侯爷也正是这个意思。姑娘不必发我们工钱,办好了这件差事,侯爷自然有重赏的。”
康三元闻言,方抬头放心的道:“这样更好了,二位稍坐,我,先去歇息片刻——”
夏风在两人刚进来后,便被他们家的老仆叫走了,也不知道这老仆是怎么得到的信儿,夏风一回来便知道了,而且还准确的知道在康三元家里……
所以,上面的这一篇对话夏风便没有亲见。
如今康三元回来了,宅子里又多了张齐和霍顿两个人,顿时增添了十二分的热闹。
到了晚上,左邻右舍听说康三元回来了的人,便在晚饭前后来康家宅子串门,看康三元。
众人不免都问起了康三元此番遭遇。
康三元知道不能将谎扯的太过了——大家肯定都知道她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官府找了很久的人没找到。
然而也不能全部说实话——因为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也难解说清。于是便简略的道:“是被一伙想钱的人劫了,多亏官府的人,这才救了出来”等等,那些媳妇们老妈妈们念两句佛,又难免的打听细节,康三元绞尽脑汁才使她们相信——人家只是为财,并没有折磨本人等。
等晚饭后,王大婶等人也散了之后,康三元真是筋疲力尽,同时有苦说不出——听一些人的言语,显然很好奇自己是不是被贼人那个啥了……
这下,自己的名声怕是更不好了,又一件新鲜的八卦出炉了……
这晚虽是康三元回来后的第一个团聚之夜,却没和银姐、小山等人说上几句话。只周旋众邻居们去了——
这里,邻居们见康三元一回来,她家里又多了两个陌生的大汉,更是好奇的纷纷询问这是谁?
康三元望了两人一眼道:“是我新雇的伙计……”张齐、霍顿两人倒是十分友好,在离康三元不远处坐着,有人和他们说话,便也和气的谈几句。
小孙福猛见到家里多了这么两个高大的叔叔,一时有些怕生,一直端端正正的坐在康三元和银姐之间,只好奇的不时偷偷观望两个人。
众人看康三元有些劳乏之状,倒也都不久坐,不过待众人一起一起的散尽,也到了二更多天了,小山帮着银姐喂狗、收拾家务。
孙大哥便让张齐和霍顿两人抽旱烟——
又问两人是哪里人,康三元一直深觉孙大哥很有一家之主的风范,潜意识里便有些将他当自家兄长一般看待。这里小山收拾完了家事,便过来叫了声:“师父”然后一起一起的将这近一个月来铺子里的生意状况、银钱出入等报给她听。
康三元听的难免有些心痛——由于她出事,吴小山等今天你出去,明天我出去的找康三元,弄的做生意的心大概也没了,又兼康三元不在,瓷器的销售便不如以前好,货也断了些——看到有这么多的活要做,康三元顿时先将其他的事抛在脑后,一心筹划明日的活计——她这个铺子如果关门,那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关系到好几口子的吃饭问题呐。
吴小山晚上还是回了铺子里。
银姐在他走后,告诉康三元说:“小山他爹前些日子给小山定了一门亲事,这孩子心里好像不太乐意——”说着又想起一件事来,认真的道:“三元,你看连小山都快成亲了,你的事儿也不能再拖了,看着哪个合适就定了吧——”
银姐的心里,现在也分不出宋崖和夏风哪个好了,虽然她本心里还是盼着康三元和夏风快一点成亲,门当户对的,日后小日子和和美美的多好。
但她也看出宋崖的紧追不舍——以这个势头,她不敢想象康三元能顺顺利利的嫁了夏风……
但,不管怎么样,三元的年纪也不小了,一般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应该生下来了,所以,不管是哪一个,三元都该早做打算,快快的嫁了——
银姐现在很后悔没有趁宋崖上次离开渝州的那一个月的时间里,做媒将康三元和夏风的婚事定了。
如今,作为当事人的老姑娘康三元,倒看不出急来,她现在一心筹划着——再开一个新铺子。
因为现在有了这两个保镖,不用白不用啊。
不过这个只是个计划,康三元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两个新伙计到了铺子里——铺子小,简直站不开这么多的“伙计”,因此,张齐、霍顿两个只在门口站岗。
康三元带领吴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