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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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只有一座孤独的小楼花押。

“是他？”

李淳脑中，回忆起月下那座小楼，还有皇家档案馆中的那位孤独的老人。

他倒是确实想再见他一次。

能够有今日状元的荣耀，不得不感谢他——若不是他放了李淳一马，给了他考题，只怕会试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他肯定拿不到世界本源之力，面对有压倒性力量的恶龙，那能不能挤进前三十三名，可就得听天由命了。

“可是……你让我去见你，见你是那么容易的么！”

李淳捏碎了纸团，苦笑。

这老家伙可是住在皇宫的深处，之前他是靠了废老头这位神祗的帮忙，才无声无息地潜入，现在……他怎么有机会进去？

虽然他是状元，今日琼林宴可以留宿宫中，算是勉强过了宫禁森严的第一关，但是后面那些巡逻的大内侍卫，可也不是好惹的！

就算是现在的他，被发现了能不能脱身都两说，何况是突破重围到那老头儿面前。

“……不对，老头可没说我非得潜入啊！”

李淳一拍脑袋，知道自己想歪了。

皇家档案馆并不算是绝密之地——估计因为有那老头在，别人想进去偷看什么皇家私隐也是完全不可能。

所以，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求人引见。

李淳的目光转向了太子。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东宫召见

今日的太子满面春风，他是非常的高兴。

一来是他扶持的李淳成了状元，他脸上也有光；二来自然是宰相的安排无功而返，让他吃了个哑巴亏。

此消彼长，他岂能不高兴。

琼林宴之后，按照惯例进士们都被安排在文昌宫休息，但太子与李淳什么关系，自然是口诏请李淳去东宫，与他畅谈。

“太子真是重视今科状元呢！”

“李状元青云直上，就在这几日了！”

新科进士们都是非常羡慕。

李淳干笑两声，跟他们打了招呼，跟随小侯去找太子。

“来来来，赶紧告诉我，你是怎么赢江山悟的。”

虽然过了这么久，太子的好奇心有增无减，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胸口飞来一剑，居然是不避不让——而且，飞剑穿心之后，这家伙居然还是活蹦乱跳，并没有死！

难道说这人天生是个偏心，心是长歪了的？

但就算是如此，也不可能不管胸口要害啊！

太子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我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李淳摊了摊手。

“太子，你没发现那江山悟很古怪么？”

“怪是有点怪，怎么了？”

太子揉着下巴，微微点头。

李淳摇了摇脑袋，“此人好像是没有什么情绪似的，我的判断，是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心！”

“没有心？”

太子的身子陡然僵直，霍然站起。

“不错……”

李淳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这么激动，还是点头继续说下去，“就因为他没有心，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心，所以根本觉得自己胸口是个空缺，我刺向那边的一剑，对他来说，就跟刺向周围空气的剑招，没什么区别！”

李淳在此之前，故意施展许多虚招，远远地攻击，却根本够不这江山悟，别人都不懂为什么，其实就是为了迷惑江山悟。

习惯了以后，江山悟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当胸那一剑，也是虚招。

于是……他就被串了！

“没有心……”

太子的面色凝重，站起身来，在殿上来回踱步。

李淳解开了他胸口的谜团，却是揭开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太子，怎么了？”

李淳却不明所以，看他皱眉思索的模样，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太子转过头，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从种种迹象来看，江山悟果然是无心人，只是……之前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罢了。”

“无心人？”李淳一头雾水。

太子微微点头，“李卿，你有没有听说过黄泉白骨之门一战？”

“那我倒是知道的……”

李淳虽然没有什么历史知识，但这件事因为大小姐的关系，恰巧有人跟他科普过。

十四……不对，现在是十五年前，黄泉的入口白骨之门突然打开，无数行尸走肉和恶鬼罗刹纷纷涌出，给弥天世界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如果无人能够关上这扇门，那弥天世界，早晚会被死亡和黑暗所吞噬，因为死人总是源源不绝。

精忠天王武天照，也就是武寒烟武大小姐的父亲，以一人之力，深入千万死灵的后方，关闭白骨之门，坚守不退，终于给人类争取了喘息的时间和反击的机会。

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牺牲了无数高手，才终于将此役终结，但直至今日，黄泉白骨之门一役留下的疮疤，还留在弥天世界之上。

“那你肯定不知道，开启白骨之门的人是什么人……”

太子微微叹息，站起身来，远远地看着前方。

李淳闻言一愣。

关闭白骨之门的人，大家都知道，是弥天世界的英雄。

但到底白骨之门是怎么开启的，确实是无人知晓。

按道理来说，总不会是莫名奇妙黄泉突然在弥天世界撞开了一扇门——要是生死之界有那么脆弱，那神祗和仙人也不会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了。

——万象天界之间的坚壁，尚且不是那么容易突破。

生死之间的界限，更是无穷浩大和坚厚。

白骨之门的开启，虽然只是一个小小通道，但是对于死亡世界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奇迹。

“开启白骨之门的人，就是无心人的始祖，世上已经无人知道他的真名，但都称呼他为无心老祖！”

“啊？”

李淳本来不明白刚才在讲江山悟，怎么会突然讲起黄泉白骨之门一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无心人的来头竟然这么大。

“那么说……难道说那小子也是人类的叛徒，想要开启白骨之门？”

李淳本来还对自己一剑把人家钉在地上表示非常抱歉，但是现在想来，当时没把他钉死真是可惜了！

“那倒也未必。”

太子摇了摇头，“黄泉白骨之门一役之后，无心老祖销声匿迹，无人知晓他去向何方，很多人都说他已经死在武天照的手里，剩下的无心人，也陆陆续续被斩杀，几乎一个也没有剩下。”

“但是无心老祖留下一本秘笈无心神功，只要修炼这个法门，慢慢就会将心炼去，实力大增，化为新的无心人。”

“我看江山悟，大约也是这样转化而来。”

“琵琶弦上说相思”那个江山悟，肯定还是有心的，不然创不出这样的剑招，大约是得到了无心神功之后，欲求速成，才会把自己练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淳摇了摇头，“一个人连自己的心都炼去了，还能有什么好的，就算他现在还没做什么坏事，只怕日后也不好对付，太子，我是不管，你自己可要盯紧了！”

如今已逢乱世，虽然太子斩龙脉延续了国运，但是此后草莽龙蛇起陆，必有一场大乱，果然各种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

这突然出来一个无心人，李淳也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

“李卿所言甚是。”

太子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只是江家世代为官，在朝中极为清贵，无心人之事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掀开，否则必然引起动乱。”

他顿了一顿，“我自然会盯着他，只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无心人之事。”

太子沉吟了一下，“当日我年幼，许多细节不曾知晓，看来，我要去趟档案馆，翻阅一下当日的绝密……”

“太子要去档案馆？”

李淳大喜，“刚好刚好，今晚三更，我也要去一趟，你带我去吧？”

“啊？”

太子一愣，“你去档案馆干什么？”

皇家档案馆跟李淳有什么关系，太子怎么也想不通。

李淳嘿嘿一笑，当然不会把自己为了找考题去档案馆偷东西作弊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含糊其辞。

“档案馆中有一位前辈，想见我一面，我又没别的办法进去，既然正好太子要去，那就带我去呗。”

此言一出，太子和小侯都是肃然起敬。

“……那……那位前辈要见你？”

太子更是激动地连话音都抖了。

“是啊，怎么了？”

李淳摸了摸脑袋，他知道那神秘老者必然来历非凡，但是看太子的反应，只怕这来历比他猜测的还要非凡。

“李淳……你真是个奇人哪……”

太子叹了口气，“这位老皇太爷，就算是皇帝和我，都轻易见不着，在这禁宫之中的地位，无人能比，他居然会主动要见你……”

“这种事，大约只有每次皇朝诞生正式的继承人，他才会召见一下，我还是百日的时候，见过这位老人家呢……”

他站起身来，绕着李淳转了几圈。

“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我们皇家的子嗣啊……”

“废话！”

李淳连忙摇手，“太子不可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跟皇嗣有关，大概是这位老先生觉得我剑法高妙，志向高远，实乃难得的贤人，所以才要见我一面吧。”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一起拜见

皇家档案馆那位老人，实在是非同小可。

此人乃是皇族，而且还是极为近支的皇族。

三代之前，此人本来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事实上他就是皇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但是他放弃了，他背弃了自己的真龙身份，放弃了作为天帝的神侍而存在，选择成为一名孤独的剑客。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皇族之人，生下来就背负宿命，几乎一生下来就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活的不长，修为实力很难提升。

在皇帝年长之后，许多人都希望能够修炼长生，但历代帝王，再怎么雄才伟略，也没有人能够做到。

一个皇族的剑修巅峰，这本来就是个奇迹。

老人的辈分，比太子高许多，比皇帝也高许多，就算是皇帝见到他，也是需要大礼参拜的，但这人寸步不离皇家档案馆，总算是省了很多礼节上的麻烦。

“嗯，他是皇族之人我能理解；他是剑客巅峰我也有体会……”

李淳想起当日背对着神秘老人的感觉，到现在还觉得心悸，不寒而栗。

太子带着他，等在小楼之外。

既然老先生说是三更，就算是太子，也不敢提前去打扰。

“对了，见了他，我该怎么称呼？”

李淳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赶紧先向太子请教。

太子苦笑，“你就叫他老皇爷吧，宫里的人，大多都这么叫他，否则实在没法称呼了……”

历代都会给这位老人加封号，现在估计已经有一长串了吧，谁能够记得住。

“你真要跟我一起进去？”

李淳转头斜眼瞧了瞧太子，“老皇爷他可没有说要见你啊！”

“无心人之事非同小可，如今父皇不可商量，我怎么也得问问老皇爷的意见……”

太子叹了口气，他现在实在是没法找到可靠的同盟者，父皇整天称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吴贵妃要推自己的儿子，自然是视他为死仇；令狐陶有自己的小算盘，早已不是当年他那位相父。

朝中这二十年的实权人物，没有一个跟他是一条心，甚至短暂的利益同盟都做不到。

他只能依靠自己。

之前没有想到这位老皇爷，如今李淳有见他的机会，他当然要去试一试。

虽然老皇爷未必会待见自己，但想要挽回乱世末世，无论怎样，他也不能放弃。

“我看啊，太子你想以一肩之力撑起这个帝国，实在不是那么简单！”

李淳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一个政治人物，对他来说，直接拔刀动剑，要比勾心斗角爽快得多，太子想要维持帝国的延续，这其中的艰难，他都可以想象。

“那怎么办，我身为皇家之人，就得背负这样的命运。”

太子叹了口气，望向无垠的星空。

“就像李卿你，必然要遨游万象天界，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一样，我也必须站在这个位置上，用尽全力去守护国土和人民。”

“这就是我的命运。”

他幽幽地开口，脸色在星光的照耀之下，明灭不定。

“好！”

从小楼之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帝国百年，我们的血脉里面，很久没出一个人物了，太子，你也随李淳进来吧，让老夫也看看你！”

时已三更。

“运气不错！”李淳对太子挤眉弄眼，“你这招剖白心迹，很有用啊！”

太子白了他一眼，正正衣冠，昂首阔步进了皇家档案馆，李淳也随之入内。

那日所见的神秘老人，闭着眼睛，站在一层的中央，当大门开启的时候，星光照射进来，他却仿佛是害怕一般，往后退了几步。

“参见老皇爷！”

太子关上了门，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施了大礼。

李淳咳嗽两声，拱了拱手，“也参见老皇爷……”

没必要的话，他实在不想随随便便跪人。

“你这个惫懒小子。”

老皇爷轻笑一声，倒也并不在意，伸手虚空一扶，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