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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四人行必有我夫-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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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他不该记得自己,不该啊!

该死,到底是哪里出来差错……

君浣溪震撼至极,急中生智,顺着他的话絮絮而言:“臣自持医术过人,专横无礼,漠视尊长,排挤同僚,甚至对陛下不敬,是以当年被陛下罢官免职,流放在外……”

“哦,是么,竟有这回事?为何朕全无印象?”

“回陛下,那刺客所下之毒,除了损害陛下的肌体内脏之外,还损伤了陛下的大脑思维,可能有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被陛下淡忘了——”

这样说,可信度还是比较大吧?

君浣溪见他半信半疑,赶紧又道:“臣句句属实,吴常侍对此也是知情,陛下若是不信,可以与之对证。”

“无关紧要……”

宇文明略喃喃念着,浓眉逐渐拢紧:“怎么会……无关紧要……”

君浣溪俯身下去,自知言多必失,当即闭口不语,静等发落。

半晌,头顶上又传来一句:“都说你是整个天宇最好的大夫,医术高超,无所不能……”

这话题骤然转换,却令得她有丝跟不上的感觉。

“臣,不敢当……”

宇文明略不再看她,自顾自说下去:“你说,这世上,可有一种药物,能够治疗……治疗……”

不知想到何事,他竟是身躯微颤,重重喘息,面上亢奋异常。

君浣溪大惊,也顾不得君臣之礼,立起身来将之扶住,低叫道:“陛下,你怎么了?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宇文明略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外间脚步声响起。吴寿匆匆进来,禀道:“陛下,廷尉大人有要事求见。”

“宣。”

君浣溪松了口气,适时告退,转身走向殿外。

“你不可走远,朕见了廷尉,还会找你!”

就在脚步踏出门槛的一瞬,身后又传来如此一句,打消她欲去殿外透气的念头。

随传随到……

怎一个苦字了得?!

无奈回到那临时值房,却见墙角凭空多出来一大堆物事,黄芩正趴在上面,好奇翻寻。

“先生,快来看看,有人给你送礼来了!”

“倒是奇怪了,我一介小小医官,谁会给我送礼?”

君浣溪当然不信,漫步走了过去,看着那些装入箱盒,贴有名帖的物事,微微一怔。

“哦,当真是给我的?我什么时候面子这样大了?”

黄芩转头笑道:“当然是给你的,看看,有珍珠宝石,香料珍品,文房四宝,医书典籍,乖乖,不得了,先生你可大发了!”

君浣溪在案前坐下,好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身价如此之高呢,给我念念,都是谁送的?”

肯定不是卫临风和沈弈安,如今皇宫守卫森严,他们人在宫外,东西却是进不来的。

那么,只能是宫内之人了。

黄芩取下名帖,一张一张翻过,依言念道:“越婕妤,宁婕妤,秋荣华,严美人,唐良人……”

“得,你饶了我吧。”

那一大堆后宫妃嫔的名号,只把君浣溪听得头昏脑胀,连连摆手:“这些人怎么了,一个个都来给我送礼?”

并非自己多疑,实在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黄芩笑道:“还不是都在消防吕贵人?!要知道,先生如今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你一句话,抵得上王公大臣十句百句!”

君浣溪叹气道:“羽衣送的东西,我不是都叫你还回去了吗?”

黄芩答道:“送是送回去了,但是先生叮嘱在先,我又不敢明目张胆,只得悄然送回,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君浣溪应了一声,想了想,挑了文房四宝与医书典籍出来,其余都推给黄芩:“既然如此有心,我又何必推辞不受,就不必退回了,自己留着玩罢。”

反正自己撰写医书,纸张笔墨也快要用完了,此物正好派上用场。

唤了黄芩将书案搬过来,摊开纸张,正凝神沉思,忽然听得外间一声娇柔轻唤。

“君大夫可在?”

君浣溪抬眸望去,但见一名碧色衣衫的美貌女子立在门前,身后跟着两名宫娥,正对着自己,笑容微赧。

一怔之下,拉了黄芩过来,拱手行礼。

“见过严美人。”

“君大夫不必多礼——”

严美人摆了摆手,看清她书案上摆放之物,面上红晕更甚:“我上回远远见着君大夫是个文雅之人,想着君大夫兴许喜欢这些笔墨纸砚什么的……如若不嫌,下次我再让人多送些过来。”

“呃,那个,多谢严美人,下次就不必了……对了,严美人此番前来,却为何事?”

君浣溪讪讪笑着,实在有些无语。

怎么这样巧,自己什么东西不选,正好就选中了她送的那一份礼物?!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这用上了的物事,就更不必说了。

严美人使个眼色过去,两名宫娥即是行礼退开。

“君大夫……”

嘴里软软唤着她,眼光柔柔,却是看向黄芩。

君浣溪心领神会,点头道:“芩儿,你去看看陛下的汤药好了没有?”

汤药早就服过了,此举也就是顺着严美人的意思,屏退左右。

黄芩撇下嘴角,转身去了隔壁。

“说吧,严美人亲自前来,找我什么事?”

严美人看看四周无人,咬着嘴唇,嚅嗫道:“都说君大夫医术高超,在天宇无人能及……”

君浣溪不耐笑道:“严美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等会陛下该唤我过去了。”

严美人面上涨红,垂下头,隐隐有了哭声:“君大夫,我……我也来自漓南郡,是个苦命人,进宫两年多来,一直不受君宠,之前皇后独霸后宫,陛下任由她来,众人敢怒不敢言,我也认命了,可是现在……现在……”

“现在如何?”

君浣溪轻声问着,心里却是冷笑,怪不得自己会收那么多礼物,原来是这些帝妾见得未央宫冷清,皇后失宠,猜测后位即将空出,于是乎心思活跃起来,预备曲线救国,重邀君宠。

而这位严美人,又是投机所好,又是追认同乡,更是大大花了心思。

严美人见那风姿无双的青年大夫眼神一凛,顿觉遍体生凉,心中的想法似乎被对方一览无遗,气势立时消减下去,悲悲切切,直抹眼泪。

“我,我也没别的心思,只是听说陛下已经好了很多,想请君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我也能侍奉驾前……”

君浣溪不置可否,只静静看着她。

“宫中都说君大夫宅心仁厚,是天大的好人,我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只好来找你——”严美人断断续续,情绪有些激动,终于还是将这一番话尽数说完:“我也不求陛下盛宠厚爱,只盼……能因此有个一儿半女,我下半生也能有个依靠……呜呜,求君大夫成全!求你!”

说到动情之处,竟是走上前来,扯住她的衣袖不放。

“你入宫两年多,陛下又正值青春年少,要想怀有子嗣,早该有了,何必此时来求我?”

君浣溪心中又是尴尬又是酸涩,只平静说着,努力不去想象其中细节:“你伸手出来,我给你把把脉,仔细检查下,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想那严美人骤然松手,退后一大步,掩面啜泣起来。

“不用看了,我……我自己不争气,没能让陛下欢喜,他眼里心里都只有皇后一个人……呜呜……”

君浣溪听得她话中有异,不觉放柔了嗓音:“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在医者面前,当说实话,我才好对症下药。”

严美人点了点头,慢慢收了眼泪,只是苦笑:“这些年来,就皇后诞下公主,后宫这么多妃嫔皆无所出,大家其实都是心知肚明……”

“陛下每回召寝,都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实际却是,陛下在里间歇息,妃嫔在外殿守夜……”

笑声渐渐变大,最后又是笑出了眼泪,笑容惨淡,泣不成声。

“这两年多来,陛下连我的手都没碰过,呵呵,我怎么可能怀上子嗣?”

君浣溪呆呆站着,胸口忽冷忽热,喉间似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要安慰是两句,却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记忆中那个身强力壮,精力充沛的男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这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自己,又错过了什么……

四人行必有我夫 卷四 咫尺天涯 第二十八章 血色漫天(卷四完)

夕阳西下。

坐在殿前,看那余晖金光,层云尽染,思绪也是随之飘散,漫游天际。

严美人已经离去多时,浑浑噩噩呆坐至此,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只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无休无止念着一句:为什么?

后宫佳丽三千,个个温柔明媚,娇艳动人,他为何不予倾心,肆意冷落?

当真,是为了未央宫那名尊贵高傲的女子吗?

……

“先生,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出事了,出大事了!”

眼见黄芩惊慌失措,急冲冲奔出来,君浣溪有丝怔忡,愣愣站起。

“怎么了?”

不是在接见廷尉吗,吴寿在一旁侍候着,黄芩又在隔壁,能出什么事情?

黄芩奔到她跟前,面色发白,上气不接下气:“廷尉大人在陛下面前参了卫大哥一本,说他私心作祟,包庇疑犯,处处设置障碍,扰乱审案程序……”

“临风?”

君浣溪听得一头雾水,奇道:“他包庇谁了?”

黄芩看她一眼,咬牙道:“是羽衣!吕贵人!已经调查清楚,证据确凿,这一次,是她给陛下的膳食中下毒!”

君浣溪脑中轰然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几欲坐倒。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

“是真的,廷尉向陛下呈上奏疏,我正好回去拿药箱,在屏风背后听得清清楚楚,廷尉说三年前陛下中毒,她当时是陛下身边的女史,嫌疑也是极大的……”

“羽衣……”

君浣溪喃喃念着,一时间心乱如麻,脑子里一片浑浊:“临风又怎么会包庇她,他们都不认识,临风素来是事不关己,便无动于衷……这回陛下性命垂危,就连我去求他,他都不想去救,事后也是撒手不管……”

安定候卫临风,典型的外冷内热,对于他所重视之人,那是不辨是非不顾一切地维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先生,你怎么了?”

君浣溪摆了摆手,挥开他过来搀扶的手臂,蹙眉低语:“我没事,你让我想想,我得想想……”

不对,这段时间以来,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非常不对劲。

孟氏父子,卫临风,宇文明翔,羽衣……

他们在毒害天子一事当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思绪如潮,汹涌翻滚,仿佛一抹亮光隐耀其中,犹疑难定。

喘一口气,颤颤问道:“陛下……他怎么说?”

黄芩答道:“廷尉恳求陛下将卫大哥罢职收监,容后受审;并将吕贵人凌迟处死,株连九族……陛下什么都没说,脸色苍白,只是沉默,现在,还在殿中。”

君浣溪握紧拳,胸中酸涩苦痛,一并涌出。

被手足之情抛弃,被所亲之人暗害,经受这双重心理打击,现在的他,是不是万分失望,极度寒惧?

而自己,身为随驾御医,能够为他治疗病症,去除恶疾,却没有资格予以温情抚慰,哪怕是一个柔情的眼神,一个挚诚的微笑,都是不能……

“先生,你说陛下会不会严惩卫大哥,治他的罪?”

“不会,临风救驾有功,就算在办案中一时偏差,也是功过相抵,再说——”

君浣溪轻叹一声,又道:“陛下的性情,从来都是宁可伤己,不愿伤人,他不会对临风怎样的……”

“君大夫……”

背后一声轻唤,转过身去,却见吴寿面色沉沉,那廷尉大人亦是神色肃然,匆匆而去。

君浣溪心头一跳,赶紧问道:“吴常侍,我已经听说了,陛下……他怎样?”

吴寿摇头道:“陛下答应廷尉,将吕贵人先下到诏狱,而卫候爷,陛下未作处置。”

君浣溪怔了下,疾步就朝殿内走去,刚走出两步,就被人一把扯住衣袖。

“陛下将殿中人等尽数赶了出来,说是想自己静一静,不见任何人!”

任何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了……

君浣溪苦笑,挣脱开去:“我不进去,我就站在门口看看。”

轻轻走到大殿之外,静静站着,悄然细看,里间灯火通明,那道清瘦的身影却是笼在一片帷幔阴影中,端然正坐,一动不动。

他坐,她站,就这么远远相隔,凝然而视,却能够感受他发自内心深处的那一份凄凉。

眼前的男子,表面沉稳冷静,骨子里却是十分重情,只不过,他是将一切都藏在心底,旁人只看到他外在的坚强气势,如何能体会他内里的悲愤与哀伤?!

眼里酸涩难言,站立许久,终是旋身回走,大步而去。

“君大夫!”

“先生!”

吴寿和黄芩在背后叫道:“你去哪里?”

“诏狱。”

心里有太多疑问,胸腔里更是憋足了一口怒气,不问个清楚明白,怎能罢休?!

羽衣,当初亲自挑选教授,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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