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药回春-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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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正事要紧。
丘老爷听她一说,脑子里却计上心来。女儿这一招金蝉脱壳想的好,汤大夫不管能不能医活景亲王,有了汤大夫的名头,他倒是可以借此噱头求杨状元在秦少帅面前给女婿个全尸。
万梓川远远观察丘长庚,现他个子也就比大太太高个两寸的样子,额头窄些,颧骨凸出,眼睛被眉下几道横悬的几道耷拉下来的眼皮盖住了半只,所以只看得见黑黑的眼珠看不到眼白。他下巴尖尖的,只有几条松弛的适龄纹积在一起,让他的刀条脸看起来没那么小。
再看在一旁不作声的丘长机,也是黧黑的肤色,窄窄的脸,因为没有留胡子下巴发些圆,整体看起来倒比丘长庚年轻个几岁的样子。
兄弟二人长得还真像。
“汤大夫来的正好,成威在为王爷施针,让他也去看看和成威共同讨个方子来!”丘长庚捋着仅有的几根小胡子道,“秦副少帅,你看成么?”
万梓川这才知道原来刚才领她们进来的男子是一个副帅。
“诺。”见秦通若有所思地点了头,丘长庚也仿佛松了口气。
少时,阔脸须眉的秦通便引着在身后显得畏畏缩缩的汤显出侧门,去了景亲王的住处。万梓川牵了大太太的衣角,示意她一向跟着去,可大太太根本不买她的账。
屋子里暂时静下来。
有个模样清秀的小丫鬟上来奉茶,大太太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万梓川。她冲小丫鬟招了手,小丫鬟回身给万梓川福礼,便携了她去屋子外面的一个屏风后回避。
丘长庚和丘长机分别坐两排椅子的上手位,大太太挨着父亲一侧也坐了半边。
“那位可是和杨家状元有亲事盟约的二小姐?”
听叔父问起,大太太站起来福礼道,“叔父猜的没错,正是她。”大太太又问,“爹爹,景亲王爷还有几分救治的希望?”
“这个,我也不好猜说!”丘长庚叹口气,“唉,是我糊涂啊,偏偏嫌婿他又来的不巧。”
第一卷 第50章 初见(下)
“爹爹有话不妨直说。”大太太现出少有的恭敬之色。
“杨状元派人来信的前一刻,我和你母亲正准备过几天去你府上看望杨夫人,可是不想刚过午就有小厮传话说门外有杨家状元的管家求见。我合摸着杨家人来的这么快,真是少有的礼贤下士。于是带着一干人赶到了苏青河,见我的却是这刚刚引汤大夫进去的秦副少帅。
他二话不说,拿出了景亲王爷的信物,让我找个清静的地方给王爷住下,还要把郡里最有名的大夫请来为景亲王爷治病。我一听景亲王爷病了,那一定不是小伤小痛谎称没有什么高明的大夫。
可那少帅发了怒,要杀我的头,幸有杨状元及时劝阻,才免于一死。杨状元还说,景亲王是以前的旧伤,因为路上淋了雨急需重新包扎。
我听了之后拍着胸脯跟秦少帅说,我先带你们去我府上安顿下来,再找人去给王爷治病也不迟。那少帅听了倒也没有反驳,向马上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说了原委,那人点了头。杨状元对那人说,既是要借我的东风使,那微臣和家母也要送佛送到西。微臣随你们一起去他府上休憩,等您的伤好了再去万府也不迟。
两人随即敲定,我也是满心欢喜,一个是王爷,一个是状元,是我们祖坟上哪朵臭蒿开了花,能有如此荣幸。所以我才想着泗水郡有名的大夫那非我女婿可数啊,于是我们低调地到了家准备让赵管家去请女婿和成大夫,没想到还没有传话,女婿自己上门来了。
给王爷诊治后,王爷先吃了女婿拿来的药丸,又把王爷胸口上的伤用亵布重新包扎完,就去外厅等王爷的信。本来王爷奔波了几天几夜已经很累了,再加上在路上淋了一场大雨,躺在炕上就睡了。
一直等了酉中,王爷还是不醒,大家只以为他是匮乏太久,所以缺觉。可是到了戌末时刻再看王爷已是张口困难,颈部强直,说话不能,来呢站起来的力量都使不出。杨状元上前搀王爷,却摸着王爷的四肢僵硬,关节都不能打弯,而且一旦高烧起来通气也困难许多,过些时候竟连呼吸也没有了。秦少帅当即大怒,怒骂女婿是个无能庸医,才拿着令符,着在城外候命的一百号人包围了你府上。”
丘长庚说着,已是老泪纵横。“话说,都是我害了你们。。。。。。”
如今,女婿和外孙都被秦少副帅给押禁起来,根本就不知道还能活几时。想到向来娇生惯养的女儿一刹那不但没了主心骨,连自己性命也不保,遂怪自己一时大意,给女儿找了个土医草莽做女婿,又想到即将阴阳两隔,更是难掩愁容。
“爹爹,那杨状元现在哪里?”
“正在翰院陪着景亲王爷。另,你母亲,杨夫人都在前院的屋里,暂时禁足。”
“连杨夫人也被看禁了么?”大太太擦了泪,狐疑地问。
丘长机见哥哥说的有些激动,便接了话,“不是看禁,是王爷这病生的奇怪,只要是有些轻微的刺激,比如说有人大声说话,他就会浑身发抖,随后就身体僵硬地不能动,严重的时候喝口茶水都会诱发。”
丘长庚见弟弟说的直白,又安慰道,“但是只要没有这些外物的刺激,王爷就暂时睡的平稳。”
“所以阖府上下都被反禁在屋里,如有说话者便要被杀是么?”
“是。”
“这景亲王到底是何居心,一个人病,闹的两个府里不得安宁,他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大太太实在没有听说过还有人生这种病的,所以不免偏激些。丘长庚急忙用眼神制止她。“如画莫要多言,这事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非议的。”
“爹爹,我糊涂了,该打。”大太太作势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下。
万梓川在屏风外却是听了一清二楚,对王爷的病也略知了一二。
如果,景亲王爷真的是丘老爷说的这种症状,那就不难想象,他最近一定是受过外伤。而且伤口没有处理好,才引发了破伤风感染。严格说来,这病不是因为万康年用药的错,而是恰好在万康年用药的时候,王爷的破伤风症状正好发作。所以他就成了没有理由为自己申辩的替罪羊。
当然,就算是万康年他也不知道这病是什么吧。
唯下,她也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要等汤显和邵德医馆的人出来说什么才行。
“你带来的那位姑娘?”丘长庚狐疑地问,“真是陈姨娘所出?”
“是。”
“不是说眼睛瞎了么?”
“刘医正给她用药才医好的。”大太太转了口,“爹爹何不去京都求刘医正给王爷治病,他的医术好像更高超一些。”
“恩。杨状元来时也跟景亲王提起过刘医正,但是爹爹看的出来景亲王是不想让上面知道他受伤的事,否则还用来我这小小府邸么?”
两人正在说的投入,那边秦少副帅已经带着汤显和成威出来了。
万梓川听他们的脚步声轻而又轻,也不好再竖起耳朵直听,便轻轻踱到另一个没有挂帘子的纱橱里。
这里的摆设的很简单,靠窗一张红木桌子,桌子上有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干了的带字纸张散乱地铺在上面。靠边一个百宝阁,阁里装的不是玉器古玩之类,却是一些四书五经,大学中庸之类的书。
看到最上面一角斜插着一本《大兴国域志》,万梓川便顺手翻了起来。
微微有些粗糙的纸上,多是勾勒着边疆区域,里边还有小楷的注解。她看到一个地名上用黑色的墨迹重重圈了一下,再一瞧,竟然是南城。原来,南城的南边经常有蛮夷出没。这个时代的少数民族被称为“夷”,靠渤海地区居住的人在大兴被叫做“东夷族”;而来自北方的山区的人一般被叫做“戎”;西边的人则叫做“狄”,又分“白狄”、“赤狄”;至于南方的人被叫做“蛮”,俗语就南蛮,而书上标画的是南蛮人居住的地方,南城。
因为边城地区生产力落后,人烟稀少,蛇虫遍地,中原人士多不愿踏足此地,所以也不看好他们。而天子为了惩罚官员,也往往将犯错误的官员贬官到这些地方去受苦。
若是景亲王在这里居住打仗,那摆明也是个不受待见的吧。只是不知这圈地名的人是不是景亲王,但是依她的分析来判,景亲王是习武出身应该是他注解的没错。可是如果是南城打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这书你看的懂么?”一个语气里透着慎责的男声在耳边淡淡响起。
“。。。。。。”
万梓川本来听力好过常人,只因想的太深,居然忘记自己是在别人家中做客,而且又是“特别”客人,一时羞愧难当,竟忘了该说什么。
“你认得这些字,看的懂这些图?”见她不说话,那声音加了些愠怒,还带着探索。
“看不懂,只略微认几个字。”万梓川更是把头又低了半寸。
那个声音的主人虽然沉默下来,却向她越靠越近。
“你可是万家二小姐?”
“是。”万梓川听他的话,响起丘老爷说杨状元在陪景亲王,难道是他?
“姑娘。”是小丫鬟在轻声叫她。她冲那人福了一礼,便起步朝回走。
“哎。。。。。。”杨绍科伸手去拦她,却只抓到她的淡紫色裙裾,万梓川想走,却被某个东西绊住,回头见裙裾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捏住,想说什么,又怕大太太听见知她乱闯,骂她不懂规矩,便用力拽着裙裾一角挣脱掉他的手,急急而去。
第一卷 第51章 锋芒
同行如仇家。
汤显见到成威的时候,本来都互看对方不顺眼,但是因为丘长庚在之前嘱咐莫要在这个时候跟永昌争高低,只有齐心协力把景亲王的病治好,你们才能活着出丘府。老成的成威见汤显说话的语气上都是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才自谦地和汤显地轮流给景亲王诊脉,查伤口。
有万康年的例子照着,他也不想当被枪打的出头鸟。所以诊病完毕,丘长庚问他看法的时候,他只说先听听汤大夫的,然后在核对一二。
秦通不懂他们大夫之间的心思。听成威说了,便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汤显。
汤显一向平易近人,不管是高官厚人,还是草芥平民,只要是来医馆问药的,都会和言以色,所以他先是看了景亲王胸前的伤口,表面粘湿的还没有定痂,又发现景亲王的身体一直高烧不退。他边想着是外伤加风寒袭肺引起的高烧,有因为温度极高,正邪在体内一直抗衡,所以会出现肢体僵硬的现象。
丘长庚听他主要把王爷高烧这块给解决了,又问,“何以听到声音便发病,还口吐涎沫?”
成威见丘老爷质疑汤显,才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口吐涎沫,是表里相冲,听到声音就发病,倒是个罕见现象。小的,还未见过类似的病人。”
“不要说这些废话,只说能治好不,有几成救治的把握?”
秦通一句话屋里又冷了下来。
万梓川和大太太在屏风后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大概。
大太太在屋里轻踱着脚,着急地说,“景亲王这怪病,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发,看来连成大夫也是不敢应承的。”
万梓川也是纳闷,如果好几个大夫都没有诊治出来这病,估计破伤风这个症状还没有人记录在册。她自己知道这病是越早发现,越早诊治越好,却不知现在出去会不会让人冲撞了厅里的几位前辈。
只是,不想太显摆自己是一回事,这些大夫开出什么样的方子把王爷的病给耽误过去,她们全家不还是没有活头,说不定连这成大夫一家子也。。。。。。
万梓川站在大太太身后,手心紧紧地摸着老者的十城莲珠,是他命不该绝么?
刚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站出来说话,又听屋里成威道,“在下无能,不能保证王爷的性命全然无忧。只可提着自家脑袋一试!”
“什么叫一试,王爷岂是你随便能下药的,你要知道,一个不小心,就是灭九族的大罪?”秦通又拔了刀。
汤显一个惊怕,跪到地上,抖抖索索不敢说话。成威也马上跪下请罪。
丘长庚见情势不妙极力给秦通赔笑,“少帅莫要生气,救王爷要紧。”说完之后,又对成威和汤显道,既是如此你们两个倒是想个,妙法子救治呢!”
“在下不敢枉下猛药,只有一剂祛风散寒方加木萸散,外敷云南白药膏。”
“那你快写下方子来,让管事的去抓药。”
秦通没有再制止,丘长庚见了,忙给成威使眼色。
“是!”依成威行医三十多年的经验看来,王爷的病伤在外表,却症在内里,表好治内难查,再加上王爷的脉象弦数,不像是单纯一种伤,更像是外伤加风寒致成的高烧不退,所以他说这话并不是承认没有把握救醒王爷,而是想给丘老爷和秦通提个醒,王爷的病很重。
秦通也是无奈之至,现在已经派人去南方请陈军医去了,只是边关到泗水郡又是四五日的路程,等陈军医到来,恐怕一时晚了。当下也只有请这位说的比较靠谱的写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