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秦合理 作者:含胭(晋江金推vip2013-12-30正文完结)-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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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棠才不会答应,说:“我要陪着你的。”
秦理想了想,说:“要不你帮我去把关敬叫进来,你先去睡。”
“我陪着你好啦,我不困。”何棠说。
秦理摇头:“糖糖,你听话,明天白天我们要忙一整天,晚上也许还要通宵,你今天要是不睡好,明天精神集中不了就糟糕了。”
何棠觉得秦理说的有理,她说:“好吧。”
然后她就叫来了关敬,看着关敬在沙发上坐下,她又给秦理倒上一杯热水,才放心地回了房。
看着何棠离开的背影,秦理端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
半晌,他移过桌上的杯子,看看杯口袅袅升起的白烟发起了呆。
他的注意力有些难以集中,脑子里却缠满了各种线索,转得飞快。秦理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中勤和六家陪标单位的价格是前一晚才确定下来的,当时知道的人只有他和秦勉,到了周六早上,何棠和刘革拿到了报价,开始调整价格。秦理则把屠宝良叫去了办公室,把价格透给了她,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
也就是说,知道七家单位全部报价的人连着他在内只有五人。
知道鸿东、明帆和新乔通报价的,也只有他们各自的老总和封标人员。
但是看王宇霖的所为,他必定不是只知道了一家或两家单位的报价。要不然,他也不会对陪标单位的价格做如此大的改动。
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呢?
秦理思考许久也没有头绪,但是此时的他倒并没有紧张。其一是因为他手头还有三家单位的标价没有发给对方,中勤自己的价格更是悬而未定,这本来就是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确定的东西;其二是因为他得知了汉川建筑的报价。虽然仅仅只是一家,但也能从中窥出许多窍门,甚至可以大概地推测出孙建军和王宇霖的定价思路。
秦理想,关于中勤的标价从何泄露,暂时先抛到一边吧,现在没有时间来深究这个问题。他潜意识里觉得可能是哪里出了意外,比如谁的邮箱被黑,或者谁与谁的对话被偷听等等,总之,事情至此,秦理都是相信知道标价的这几个人的。
秦勉、屠宝良、刘革,还有他的妻子何棠。
秦理相信他们,相信他们中的哪一个都不会出卖他。
他终于定下心来,打开邮箱,调出何棠当晚刚发到他邮箱中的四家单位的报价,打开造价软件亲自调起价格来。
******
何棠听秦理的话,回到房里就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因为秦理不在身边的缘故。
夜里,她突然之间惊醒,打开床头灯发现秦理还没有回来,错愕地拿过手机看时间,发现是凌晨2点时,何棠惊讶极了。
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就下了床,披上睡衣去了书房。
办公桌上台灯亮着,笔记本电脑也开着,显示屏亮着荧荧的光。
关敬和秦理都不在房间,何棠心里更急,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秦理的办公桌前,视线在房中环绕一圈。
她无意中看到他的电脑,是造价软件的页面。何棠心里有些疑惑,秦理明明是说要来看合同、发邮件的。
然后她又看到了桌上有许多的草稿纸,纸上涂涂改改地写着许多许多的数字,每个数字都有长长的一串。
何棠这几天对这些3或4打头的九位数数字特别敏感,一看就知道是城南中学标的投标报价了。但是令她惊讶的是,秦理在写的盛腾、捷立、三嘉和中勤的价格与给她的暂定价相差得很远很远。
远到,他给她的那些暂定价根本就是无意义的。
要调到秦理纸上的这些报价,绝对不是微调就可以了,而是要很大幅度的改动。
并且,要调这些价格,最好是造价人员亲自来调,比如刘革,或是何棠,要不然很容易会出错。可是现在,显然是秦理在亲自调价!
何棠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对着他的屏幕,还有那些杂乱的纸张,她想到了之前秦理古怪的视线,屠宝良深夜的来电,秦理瞒着她半夜来书房,还有王宇霖对她说想要她帮忙,还有秦勉每次看她都带些疏离的眼神,还有她为这个标耗费的时间、精力、心血……何棠的一颗心渐渐坠入了冰窟。
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坐着轮椅的秦理和关敬一同进来,关敬是陪着秦理去洗手间小解了。
秦理抬头看到何棠,她依旧站在他的电脑前,回过头来,正目光迷茫地看着他。
秦理愣了一下,笑着问:“糖糖,怎么醒了?”
关敬见气氛不对,说了句“我先出去了”就带上门离开了。
关敬走后,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何棠问:“这么晚了,你在干吗?”
“我……”秦理操纵着轮椅行到她身边,仰着头说,“刚才终于弄好了合同,发了邮件,想着把另外四家的价格再核一遍。”
“你还要骗我。这才是真的报价,是吗?”何棠拿起秦理桌上的纸,在手上扬一扬。
秦理不语,只是眼神沉沉地盯着她。
何棠把那些纸放回桌上,她缓步出门,留下了一句话:“秦理,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第87章
何棠经过秦理身边时,他抬起左手准确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何棠!”
“还有什么吩咐?!”何棠低头看他;双目圆睁;浑身颤抖;“秦总。”
她语声凄凄,一声“秦总”喊出口,眼眶已经泛了红。
秦理仰着头;眼神深邃地注视着她。他一时间竟难以开口;不知道要怎么把整件事说给何棠听。秦理突然意识到;虽然他认为自己相信屠宝良、刘革和何棠,但是在潜意识里;细分这三个人,他似乎单单对何棠有那么一些不放心。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情绪;矛盾得令人害怕,现实得甚至有些残酷。秦理知道,这种想法是源自他的经历和经验,在牵涉到城南中学项目相关的人和事时,他的确会对何棠有那么一点点的警戒。
何棠资历浅,没有太多的工作经验,她曾经在富洋就职,和王宇霖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秦理对何棠的这份警戒细若游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出事,秦理甚至会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当事情真的出了纰漏时,这份警戒便自然而然地放大了。秦理首先想到的,就是问题是否出在何棠这里。
但他依旧相信她也许是被人欺骗、被人利用,甚至是被人胁迫,共同生活的这一年,秦理对何棠看得很透,他明白这个女人不会主观能动地背叛他。
可就算是知道何棠也许是被骗被利用,面对她此时的质问,秦理还是沉默了几秒钟。
毕竟,这场战争并没有结束,胜负还未有定论,秦理知道自己的赢面还是很大,他不能功亏一篑。
王宇霖还不知道秦理已经有所察觉,这也是有利于秦理的关键点,在一切没有查明之前,秦理不能确定将事情告诉何棠后,会不会间接地让王宇霖知道些什么。
所以,他的选择是暂时向何棠隐瞒,待事情过了以后再对她细说。
秦理心中诸多思量,进而缄默不语,他沉默的身影落在何棠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何棠心中仿佛有东西阵阵碎裂,她失望至极,茫然地摇着头,想要挣脱秦理的手。但是他扣得很紧,她怎么都没能挣开。
何棠心中难以言表的酸楚,眼泪不知何时溢出了眼眶,一滴一滴地坠落下来,无声地落在秦理的手背上,漾成一朵透明的花。
秦理愕然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背上,那滴滴点点的晶莹液体,他抬头看向何棠,心中巨震,猛地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秦理突然意识到,他竟是第一次看到何棠哭。
这个女人看似恬淡软弱,讲话细声,笑容腼腆,很容易就害羞脸红,但是她似乎并不容易悲伤。认识一年多,秦理居然没有看见她哭过!
在春山路夜市和凶恶的老板娘打架时,她的脸被扇得很肿,她没有哭;
第一次来锦宏国际,她听到秦理对她讲述自己坎坷的经历时,她没有哭;
圣诞夜,她当着一包厢人的面,尴尬地灌下一杯红酒,她没有哭;
在泽土镇,面对亲生母亲的羞辱刁难,她没有哭;
在宴席上被黄泽雁冷嘲热讽,她没有哭;
结婚时,他对她深情表白,她没有哭;
在老家婚宴那天,被何海用滚烫的水泼背,她忍着疼,一整天都没有哭;
外婆去世时,她没有哭;
在公司里受了委屈,她没有哭;
与秦理吵架,她没有哭;
连着梁希晨意外去世,她都没有哭!
甚至于,秦理癫痫发作,住院一个多月,她几乎夜夜陪床,吃喝拉撒地照顾他,天天看着他抽搐发作时的惨状,她都没有哭过哪怕是一次!!
秦理曾经意识到何棠似乎与普通的年轻女孩不太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又答不上来。
可是现在,看着她在他面前流下眼泪,秦理的心被重重地一击,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心里埋着的渴望前所未有地汹涌起来,此时此刻,他是那么地想要站起来,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安慰她,叫她不要哭。
但是现实很残酷,秦理依旧是坐在轮椅上,左手牢牢地抓着何棠的手腕,心中有无数话想要对她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只是一味地拽着她,不想放她走。
“没话说了么?”何棠声音哽咽,鼻尖通红,眼泪还在不断地落下,她站在秦理面前,低声说,“秦总,周一我会递交辞职信。”
秦理终于开了口,他声音暗哑:“糖糖……”
“你先听我说!”何棠打断他的话,继续讲,“我知道你担心我会把价格透给王宇霖,所以先给了我假的报价,我理解。这么大的项目,自然是各方面都要考虑周到的。”
她凄凉地一笑,又说,“虽然我理解,但是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你的理念!我知道对你来说,钱很重要,也许是排在第一位的。没有钱,你不能做很多事,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没有钱,我也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过……我理解,真的,我都理解。但是对我来说,有很多东西是比钱更重要的,重要得多得多得多!”
“糖糖……”
他又一次被她打断:“听我说完!”
“……”
“我刚才是以员工的身份在和你说话,秦总!接下来是作为一个妻子。”
何棠泪眼迷蒙地看着他,说,“秦理,别人都说我不爱你,他们都认为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了解我并且相信我的。我不会说那些很好听的话,我也不聪明,不漂亮,我不懂得讨你欢心,更没有强大的身家背景可以给你生意上的帮助。但是,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每天上班,下班,回家看到你好好的,然后给你做一顿饭,晚上一起头碰头地睡觉,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份普通的生活,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到老,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我只知道我很担心你的身体,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我努力学习着怎么做你的好妻子,无条件地信任你,可是结果……你却并不相信我。”
语无伦次地说到这里,何棠抹了抹眼泪,再一次开口:“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话一出口,她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一厢情愿,立刻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要和我离婚,我会答应的。哦,我什么都不会要,你不用有顾虑。”
秦理不知道她怎么会扯到离婚上面,见何棠哭得委屈,他心疼得要命,又发现听到何棠长长的一番话,以往能说会道的自己竟变得异常得笨嘴拙舌。
何棠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一些。见她没有再挣脱的意思,秦理试着松开她的手腕,搂着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他坐在轮椅上,无法与她贴得很紧,但他还是极努力地将自己的脸贴到了何棠的腹上。
“糖糖,你在说什么傻话。”秦理悠悠叹气,语声低沉:“辞职,不批准;离婚,想都不要想。”
凌晨2点多,秦理已经很疲惫了,何棠低头看他,秦理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苍白憔悴,眼底阴影浓重,连着嘴唇都淡得没了血色。
何棠的眼角还挂着眼泪,秦理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向她坦白:“糖糖,和你说实话吧,我们的报价好像外泄了。”
一句话就令何棠呆住了,她脑中反应了一会儿,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屠姐刚才来电话,说是王宇霖似乎拿到我们的报价了。”秦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