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秦合理 作者:含胭(晋江金推vip2013-12-30正文完结)-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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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棠扣住了他狂颤的左手,一点也不在乎他口中吐出的秽物和下//身溢出的尿液弄脏她的身体,她趴跪在床上,几乎是用抱的抱住了秦理,她听着男人喉中发出的呼噜呼噜声,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只是一遍一遍地对他说:“阿理,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我在这里……”
……
不管秦理有多么得不情愿,他终究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的癫痫病不仅复发,还越发严重,甚至快速地发展到了每天都要发作一到两次的程度。
每一次发作后清醒过来,秦理就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炼狱,浑身的骨头就像是散了架,脑袋里刀绞一样得疼,身上甚至还会出现大面积的淤青,久久不能消去。
秦理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有一些不知所措,因为他无法预知下一秒自己是不是会发病,这真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虽说这个病并不容易威胁到生命,可是秦理还是觉得十分痛苦。这份痛苦和十四年前不能比,他也许无法再过正常生活,也许会不能再工作,也许会终身服药,也许会一直生活在这定时炸弹般的阴影里,最可怕的是,他也许会变得神经衰弱、智力减退,变得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秦理!想到这一切,他的内心就开始变得暴躁。
还有何棠,何棠……他年轻的妻子,如果他的病情难以好转,她该怎么办?
秦理夜夜失眠,就算睡着了也是梦话不断,他大把大把地脱发,记忆衰退,身体极速地消瘦,胃口都比以前小了许多,消化功能则变得更差。他有时腹泻,有时便秘,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地呕吐起来,吐得身上到处都是。
可是在亲友面前,他一直努力维持着平常的模样,不发病的时候,他依旧会笑,会和人打趣,发病醒来以后,他还会笑着安慰妈妈说不要担心。
只有在面对何棠的时候,秦理会有些绷不住。
“我要出院。”有一天,秦理望着窗外的蓝天,这样对何棠说,“我很久都没有复健了。”
何棠安慰他:“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复健,那个很费体力。”
秦理转过头看了她一会儿,很认真地说:“可是成天躺着会让腿上的肌肉萎缩的。”
“不会的,以后我陪你练,会恢复起来的。”何棠捉着他的左手,笑着说。
秦理的眼神有些涣散,他突然问:“今天几号?”
“10月12号。”
“还有一个星期。”秦理突然变得欣喜,笑着说,“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我们的婚礼!”
何棠一呆,说:“阿理,你忘了,我们的婚礼已经延期了,通知都发出去了。”
秦理怔怔地看着她,良久以后,才说:“哦,对哦……延期了。”
转瞬,他黯淡的眼睛又突然亮了起来,说:“没关系,老婆,明年春天我们再办婚礼。我会送给你一场更大、更豪华的婚礼!一定会叫你终身难忘!”他的左手握住何棠的手,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我的戒指呢?!”
他失魂落魄地四处张望,何棠忙从包里将戒指拿出来戴到秦理指上:“在这里在这里,你不要急。”
戒指似乎变得大了许多,秦理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才发现,原来是他瘦了许多。原本刚刚好的铂金戒指居然已经戴不住了。
换班回家休息的时候,何棠去走入式衣柜拿洗澡衣裤,转过身,她被一抹白色刺了眼。
那袭洁白的婚纱穿在一个立地衣架上,外面罩着透明的防尘袋,何棠默默走到婚纱前,伸手去触摸它蓬大的裙摆。
塑料袋悉悉索索地响着,何棠突然揪着白纱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中,她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心里已经疼得无法呼吸。
何棠在婚纱前站了许久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她将婚纱脱了下来,仔细地折好打包,爬着梯子塞进了衣柜最上层的一个柜子里。
不管何棠有多么得不情愿,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秦理变了。
******
城南中学标的正式招标公告还未发布,王宇霖问过招标代理机构,知道是原图纸又在修改了,所以招标时间可能会后移,初步定在十月底报名,十一月下旬开标。
王宇霖打听到秦理一直在住院,似乎身体状况很不好。王宇霖的心情变得十分微妙,一方面,对于秦理他心存惋惜、同情,对于何棠又有些担心,另一方面,王宇霖觉得,原本看似死路一条的城南项目标,似乎因为秦理的重病而有了一丝转机。
虽然中勤建设有秦勉在主持大局,可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中勤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几乎就是靠了秦理的智慧和魄力。
现在中勤暂时没了幕后掌舵的一把手,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机会来了呢?
王宇霖知道就算秦理不参与工作,秦勉也不会放弃这个大工程,所以他并不寄希望于中勤的退让,而是觉得在这样一个时机下,如果他主动做些什么,兴许幸运的天平会向他倾斜。
王宇霖想了又想,终于拨出了一个电话。
周末的下午,他独自坐在一间茶馆的角落里,竹制屏风挡开了外界的视线,王宇霖端起茶杯,轻轻吹散氤氲的热气,低头呷了一口茶,然后,他听到有一副脚步声逐渐走近。
抬起头看到来人,王宇霖笑道:“来了?坐。”
☆、第83章 《何秦合理》
来的人是施智敏。
施智敏和王宇霖是高中同学;一直关系不错;又因为两个人在大学里学的专业相近;在大学期间也是时常联系的。王宇霖每次寒暑假回D市,几个高中里玩得好的男同学都会约着出来吃饭打球、喝茶聊天;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了大家工作以后。
对于王宇霖,施智敏原本是有些优越感的;他的父亲是公务员;家境算是小康,而王宇霖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条件一直不太好。
念高中的时候,王宇霖每天就是两套校服轮着换;运动鞋要是开了胶,他就去修鞋摊补一下继续穿。当时的王宇霖在年级里很有名;其一是因为他长得帅,其二是因为他功课好,其三就是因为他艰苦朴素出了名。
王宇霖的心态还不错,他没有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而变得孤僻自卑,在施智敏看来,他一直是不卑不亢的。但是大家都能感觉到,王宇霖在憋着一口气,他拼了命地用功学习,就为了能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王宇霖念大学后开始打工,他能够做到一边拿一等奖学金,一边还赚打工收入,施智敏及其他同学都对此深深佩服。
王宇霖的转变发生在他念研究生后,他的导师很照顾他,王宇霖开始有了工作收入,毕业以后他回到D市,顺利入职富洋建筑。
彼时的施智敏已经本科毕业在中勤建设工作了近三年,对于刚入行的王宇霖,他还曾和他吃过饭,聊过自己的经验。当时,施智敏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中勤建设制度完善,企业文化公平而有活力,收入也不错,在此期间施智敏买了房,买了车,勤勤恳恳地工作,等待着时候到了顺理成章地升职加薪、恋爱结婚。中勤是D市排得上名的建筑企业,施智敏是打算在这里好好发展的。
本来,上一年的年底,部门经理刘革曾和施智敏沟通过,暗示说等过了年,要升施智敏做投标部的副经理。
施智敏一直在等这一天,没想到,副经理的职位没有来,却等来一个空降的何棠。
与此同时,王宇霖在富洋建筑却是过得风生水起,他深受孙建军的赏识,已经做到了业务部经理的位子。他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买了房和车,在富洋已经有了相当的地位和一定的话语权。与王宇霖一对比,施智敏联想到自己在中勤待了近七年,还是这样一个部门底层员工,他的心里就越来越不舒服。
茶馆里,茶香怡人。
施智敏脱下风衣坐在王宇霖对面,他点了茶,接过王宇霖递给他的烟,点燃,问:“怎么这么难得叫我来喝茶?”
王宇霖一笑,答:“好久没见了,想着要聚一聚。”
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说到哪个高中同学要结婚了,哪个已经升级做爸爸了,施智敏问王宇霖:“你现在怎样?有交女朋友吗?”
“没有。”王宇霖掸掸烟灰,淡然地说,“不急,还年轻。”
施智敏打趣道:“你是要求高吧,以前在学校就一直端着不找。”
王宇霖不服气:“我怎么能算要求高呢,你才是要求高吧,非美女不要。”
施智敏哈哈大笑,说:“哎,不瞒你说,我要求还真不高,现在就交了个女朋友呢。话说她是S大的,和你校友啊。”
“哦?这么巧?”王宇霖眼睛一亮,“是打算要结婚了吗?”
“有这个计划,明年应该会办了。哥都31了,不小啦。”施智敏拿出手机调出自己和吴慧尧的合影给王宇霖看,“小姑娘才24岁,怎么样,还不错吧?”
王宇霖一看,惊讶地说:“她……好像是叫吴慧尧吧?”
施智敏瞪大眼睛:“哎?你认识她?”
王宇霖大笑:“真是巧了,我和她不算认识,只是知道名字。我和她的一个好朋友熟一些,那个人是我的小师妹,唔……你应该也认识。”说完,王宇霖颇具意味地看了施智敏一眼。
施智敏立刻反应过来:“何棠?”
王宇霖点头,说:“何棠和你在一个部门吧。”
施智敏有些尴尬,王宇霖的小师妹做了他的上司,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她是我们老大的小娇妻,空降下来的部门副经理。没有本事,又不算花瓶,哼。”施智敏冷笑一声,又点起一支烟,说,“这事儿我真不想提,一提就郁闷。”
王宇霖执起茶壶给他添水,问:“怎么,在中勤做得不开心?”
施智敏挥挥手,不愿再说。
王宇霖说:“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给兄弟听,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施智敏叹气,“现在我们老大都在住院,这位何经理天天在陪他,又不用来上班,岗位空着,事情却全部分摊给我们做,你说这叫什么事。”
王宇霖安慰了他几句,突然换了个话题,问:“最近你们公司忙吗?”
“忙,当然忙。从年头忙到年尾。”施智敏挑眉,“今年每个公司效益都不错,你也不空吧。最近是在做城南中学项目?”
王宇霖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问:“你呢?中勤的城南标你经手吗?”
施智敏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他隐隐知道了王宇霖找他的真实意图,心中主意一转,问:“怎么说?”
王宇霖诚恳地说:“智敏,其实今天我找你来,一是为了聚聚,二嘛,就是想要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跳槽。”
******
何棠的24岁生日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这一天本来是她和秦理的婚期,而现在,他们只能在病房里相伴而过。
秦理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太热闹的场合,所以住院以来,叶惠琴都对亲戚们关照了下去,大家不要结伴来探望秦理。他们自家人也是一样,鲜少有秦树、秦勉和叶惠琴一起来陪伴秦理的。
所以,何棠生日这一天,病房里只有她和秦理两个人。
秦理托马佑杰帮何棠定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另外准备了一块手表做生日礼物。
“老婆,生日快乐。”
他把礼物盒递给何棠,何棠打开一看,笑道:“谢谢,好漂亮。”
“一点也不漂亮。”秦理看一眼盒子里的手表,皱起了眉,“小马的眼光真差。”
“没有啊,挺好看的。”何棠把手表戴在腕上,又拆开蛋糕点起蜡烛。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呢。”烛火摇曳着,何棠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回头问秦理,“老公,你知道去年我生日时是和谁一起过的吗?”
秦理躺靠在病床上,缓缓摇头:“不知道。”
“你猜猜嘛。”
“这我怎么猜得到?”秦理眯了眯眼睛,问,“是和王宇霖?”
“……”
何棠拉起病床上的桌板,把蛋糕捧到桌上,她去关了病房的灯,走回秦理身边。
黑暗的房间里,小小的火焰映着她的脸,何棠对秦理说:“去年,是你陪我过的生日。”
秦理一呆:“我?”
“对啊,在锦宏国际,我给你包饺子来着。”
秦理惊讶:“那天是你生日?”
“嗯。”何棠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说,“我要许愿喽。”
她念念有词,一会儿后重又睁开眼睛,吹熄了蜡烛。
秦理的脸隐在阴暗处,何棠听得见他的呼吸,也知道他一直在看她。
去开灯前,她说:“阿理,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以后,每一年你过生日时,我陪着你,我过生日时,你陪着我,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