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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何秦合理 作者:含胭(晋江金推vip2013-12-30正文完结)-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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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关敬交给何棠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还有一封信。

    玻璃瓶里装着半瓶子的幸运星,五颜六色的,纯色纸上还镶着金丝边,一颗一颗饱满可爱,只是数量并不多。

    何棠走到秦理的床边,把幸运星放在了床头柜上,她拉过椅子坐下,拆开了那封信。

    很普通的浅米色信封和信纸,黑色墨水,潇洒不羁的字迹——这是一封秦理写的亲笔信:

    亲爱的糖糖:

    我不能说展信好。因为我十分不愿意你看到这封信,我想象着我遇到了这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概率的糟糕事,最终让你读到这封信,心里就觉得十分郁闷。

    只是,但凡是手术,总有它的风险,尤其我还是开颅手术,所以不管是基于哪方面的原因,我都该未雨绸缪地做些准备。我会假设事情发展到了最糟糕的阶段,比如说,我死了。然后,你就会看到这封信。

    嘿,老婆,不要害怕,你不知道我在写这封信时心情有多好啊,因为李医生说我的身体情况很不错,他说他对手术的把握非常大。

    糖糖,你能想象吗,李医生说我真的有机会能下地走路哎。

    亲爱的糖糖,你该知道,走路,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伴随着我的童年、少年、长大成人,一路而来。

    小时候我去学校上学,逢到体育课和活动课,就只能一个人待在教室里发呆,同学们在走廊上打闹,你追我赶地跑过,那些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我耳里就是这世上最好听的音乐。我时常幻想,有一天我的双脚也能奏出这天籁一般的乐章,到时候,我一定会牵着你的手,满世界地乱走,你想去哪里,我一定会陪你去!

    我始终都相信,我的左手能慢慢恢复知觉,我的双脚终有一天也能变得有力,这并不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毕竟医学一直都在发展,我可以感知到我双腿双脚的每一寸皮肤,就连一个小小脚趾对痛痒冷暖都如此敏感,我就不信我一辈子都支配不了它们!

    只是,我的糖糖,请原谅我一直瞒着你,擅自做了这个决定,甚至都没有和你商量。

    请相信我的初衷,不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怕自己会舍不得你担心。

    糖糖,若你像我的母亲一样反对我去做手术,我该怎么办呢?我是应该一意孤行,还是继续妥协?亲爱的糖糖,我不想让你们担心,让你们为难,所以我决定独自承担这些风险和压力。只是,如果不幸让你看到了这封信,就说明我的运气实在是糟糕透了,大约看着信的你心里会骂我是个笨蛋吧。

    我的妈妈一直都反对我进行这一类的手术,早年北京有几位医生说可以手术治疗我的病,也许会令情况改善,都被我妈妈一口拒绝。我理解她,那时候我还没成年,一切都由她说了算,她并不知道其实我是很想试一下的。

    这一次,当我知道李医生很擅长做这类手术后,我真的心动了。

    如果手术成功,我也许会有比较大的改变,这是以往我时常幻想的场景,我的右手可以灵活地动,我可以站起来,像你们一样走,哪怕是要拄两个拐杖都没关系。

    糖糖,我迫不及待想把这样的自己送给你,我实在不舍得你陪着现在的我过长长的一生,你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本该拥有一个健康的丈夫,一份温馨无忧的生活,可是老天让你我相遇,还让我们走进了彼此的生活,并且结为夫妻。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很自私,我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不会说我不够好,你离开我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我不愿意放你走,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所以,糖糖,当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糟糕后,我知道,到我做选择的时候了。

    糖糖,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的话吗,那时候我们才刚认识,在卡丽尔酒店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里,我对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心里对某一样东西发了疯般地渴望,即使得到它的机会十分渺茫,你也会拼尽全力去争取。

    还有一次,就是城南标投完以后,我对你说,人生中时时刻刻都会碰到选择,不同的选择也许就会转到不同的方向。

    所以,糖糖,我现在就处在这样的选择前,面对着心里发了疯般想要的东西,在危险系数并不高的前提下,我选择为了我们的未来,争取一下,努力一下。

    玻璃瓶里的幸运星是我这些天亲手折的,我折得很慢,只有99颗,送给你。你曾经说过小马给他的女朋友折星星道歉,是因为他很爱她,那么,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就说明我已经无法亲口对你道歉,所以我让那些星星帮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何棠,结婚一年多,感慨万千,像我这样子一个以轮椅代步的人,能娶到你这样一个妻子,实在是老天给我的福气。

    只是很遗憾,我不能陪着你一起走下去了。我亲爱的妻子,你还那么年轻,你要答应我,在看完这封信后,你要听阿勉的话,如果我死了,你要安心收下我留给你的礼物,如果我没有死,你就乖乖地签下离婚协议书。

    真是奇怪,我刚才的心情明明很好的,为什么写到这里时,就变得很伤心了呢?我现在,明明活得好好的呀,我坐在这间病房的窗边,抬头看着天上,这附近似乎有人在养鸽子,我总是能看到一群群鸽子飞过。

    洛杉矶的天好蓝,云好白,冬天的太阳特别舒服,我刚才还喝了一杯奶茶,吃了一块蓝莓蛋糕。吃到蓝莓蛋糕时我就记起了你,亲爱的糖糖,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呢,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特别想你,今天早上明明才和你视频过,可是现在我就想你了。

    明天我就要做手术了,希望一切顺利,希望你和阿勉来到这里时,能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我。

    我的逻辑似乎出现了问题,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只能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吧。

    噢,实在不想修改了,那就这样吧,亲爱的何棠,最后要告诉你,我爱你。

    往后,没有我的人生,请你一定要精神百倍地走下去,找一个好男人,住一个大房子,生一个小孩子,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你一定要答应我,这样子,不管我在哪里,都会觉得很开心。

    秦理^_^

    201X年2月X日于洛杉矶

    到了后来,他的字迹有微微的潦草,落款边上还随意地画了一个笑脸,何棠低着头看着这两页信纸,默了一会儿后又从头读了一遍,读完后,再读一遍。

    然后她把信纸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塞进信封,和那个装幸运星的玻璃瓶一起放到了包里。

    太阳快要落山,窗外的天空阴了下来,洛杉矶昼夜温差很大,何棠起身关了窗,又走回秦理身边。

    他依旧安静地睡在病床上,面色安详,他的睫毛纤长浓密,连着嘴角似乎都是翘起的。

    他没有戴帽子,头发全部被剃光,青青的头皮上有手术留下的伤疤,此时还有些肿胀。

    何棠帮着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脑中回想起自己来美国前与史梦妍的对话。

    “他到底怎么了?”

    “何棠,你冷静地听我说,秦理的手术失败了。”

    “失败了?失败了是什么意思?他死了吗?”

    “不不,他还活着。”

    “那……”

    “他活着,但是医生说,他很难再醒过来了。”

    “什么意思?我,我不明白。”

    “就是说,秦理现在,是植物人的状态了。”

    
 ☆、第103章 《》

    从这一天起,何棠把其他所有事都抛到了脑后;她留在秦理身边;配合着医生护士;开始了她对秦理的贴身护理生活。

    何棠见过了李凯文,知道了他是秦理的主刀医生,而且还是史梦妍的前夫。

    对于手术中出现的意外,在史梦妍的翻译下;李凯文详细地讲给了何棠听。何棠听着很多专业术语也不是很明白;大体上知道了秦理在手术过程中突然出现脑出血,一时间心跳血压都没了;李凯文疯了一样地对他抢救了一个通宵;才堪堪救回了一条命。

    何棠并没有怪责李凯文,事实也证明这并不是医疗事故,秦理本身身体基础就不好,李凯文操作也都得当,谁都无法预料到手术中会出现这样大面积的血管破裂。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李凯文又深感自责,何棠和叶惠琴等人的态度都一样,就觉得不要再去纠结已经过去的事了。现在,所有人最关心的,就是秦理是否会好起来。

    大家都知道植物人是怎么一回事,秦理的现状也完全符合医学上对植物人的描述定义,但是,没有一个人对他放弃希望。尽管这种病患绝大多数都是终身无救,可是谁能说奇迹一定不会在秦理身上发生呢?

    何棠就这么留在了洛杉矶,起早摸黑地照顾着秦理。她一直表现得很镇定,镇定得甚至令人害怕。她虚心又积极地向美国的护士、护工学习护理深度昏迷病人的方法,然后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行为,并将重点难点记在了随身的笔记本上,回头照顾秦理时她的底气就足了许多。虽然一开始,她做得很生疏,还会出错,但随着时间过去,她渐渐地熟练起来,一些手法一点儿也不比护工来得差,反而比他们更耐心、更仔细。

    美国的护士、护工虽然专业尽职,但对他们来说,护理秦理毕竟只是一份工作,而且东西方文化有很大的差异,有些事情也说不清谁对谁错,时间长了以后,叶惠琴就有了些不满。她不会说英文,有一次甚至还和一个黑人护士就如何给秦理擦身的问题发生了争执。

    此时距离秦理手术已过去两个月,早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秦理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叶惠琴与李凯文沟通过,知道像秦理这样的情况,即使留在美国也只能进行一些高压氧、痉挛机、肢体按摩等常规疗法,没有什么更高科技的手段可以促使他恢复,她便动了带秦理回国的念头。

    秦勉早在三月初时就回了D市,尽管他很担心秦理,但毕竟有这么大一个中勤集团需要有人掌舵,新的一年刚刚开始,几百号人在等着听他的命令,秦勉也只能强打精神回到了工作岗位。

    听叶惠琴说要带秦理回国后,秦勉不放心,在四月底时又飞了一趟洛杉矶,想着帮父母亲办理一些手续。

    下飞机后,他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去看望已经两个月没见的秦理。

    秦勉赶到病房时,病床上是空的,秦勉问了护士,才知道秦理被何棠带到楼下去晒太阳了。

    秦勉立刻赶去了花园,隔了老远,就看到了秦理和何棠。

    蓝天白云下,春风宜人,他们坐在一片草坪边,背后是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秦理还是一动不动地靠躺在轮椅床上,戴着一顶浅蓝色的毛线帽,身上盖着一床毯子。何棠则坐在他身边的一张休息椅上,一会儿看看不远处在玩闹的小孩,一会儿就回过头帮秦理盖盖毯子、扭扭手腕,她的嘴巴张张合合的,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

    秦勉做了个深呼吸,慢慢向他们走去。

    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昏昏欲睡,何棠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发现是秦勉,她微微一笑,说:“阿勉,你来了?”

    两个月不见,她瘦了一大圈,不过气色还不错。秦勉向何棠点点头,再低头看秦理,他的双胞胎哥哥如他离开时那样闭着眼睛沉睡着,他面容消瘦,嘴唇微启,脑袋歪着紧靠在轮椅靠背上,皮肤白得透明。

    秦勉在他面前蹲下,握住秦理露在毯子外的左手,喊他:“阿理。”

    令他没想到的是,秦理突然睁开了眼睛,秦勉又惊又喜,仔细一看才发现秦理的目光没有焦距,只是定定地望着不知什么方向,原本时刻洋溢在他眼中的笑意,这时早已荡然无存。

    何棠一直看着两兄弟,见秦勉那么惊讶,她笑道:“你走的时候,他还没睁过眼,是吧。”

    秦勉看向她,点点头。

    “这个月月初,他眼睛睁开了。”何棠嘴角一直漾着微笑,她拍了下手,突然说,“啊,再给你一个惊喜。”

    秦勉疑惑又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只见何棠向着秦理坐过去一些,她的脸凑到了秦理脸颊的右边,轻柔地喊他:“阿理。”

    秦理不动。

    何棠又喊:“阿理,阿理……”

    秦勉一直皱着眉蹲在秦理面前,听着何棠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秦理的名字,足足喊了几十遍,他都没有反应。秦勉有些失去耐心,刚想张口问何棠,却见何棠给了他一个眼色,食指在唇前一比,叫他别急,接着她又温柔地在秦理耳边喊了起来。

    也不知过去了几分钟,秦理依旧毫无动静,秦勉又一次失望地想叫何棠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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