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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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着他还有用处。”唐风华低眸望向昏迷的轩辕澈,心中隐隐一阵抽紧。她行动前便知此举风险很大,轩辕澈一定也心中有数,只是料不到他竟会受这样重的伤。他的背部赫然显露五个窟窿,深可见骨,鲜血正急流奔涌,片刻就浸湿大半件帝袍,刺眼的艳红色交织明黄色,格外触目惊心。
花无欢动作利索地为轩辕澈止血,不急于救治,取出一瓶药散递给唐风华,道:“把药敷在你脖上的伤口。”
“他的伤势如何?”唐风华捏着药瓶,半晌又道,“先给他敷药。”
“他伤得太重,我得回太医院拿药箱。”花无欢不放心地看了看朱有成,扬声喊道,“来人!”
众侍卫闻声马上飞奔而入,见皇帝重伤昏厥,无不大惊。
“抬陛下到床上,我去太医院取药,去去就回。”花无欢临走前再叮嘱一句,“刺客虽已武功俱废,但也不可大意,速速绑起关押大牢,待陛下醒来再处置。”
一名领头禁卫指挥其他人照看皇帝,然后跟随花无欢离去。陛下遇刺受伤,在场的人都是关键人物,必须牢牢看住,万不可让任何一人趁机逃逸。
花无欢对于受监视不以为意,疾步而行。他并不在乎轩辕澈伤得多重,但风华的伤口还需干净的布带包扎。
寝房里人多杂乱,唐风华静等侍卫们善后完毕,才推椅到床前。
轩辕澈不知何时已转醒,趴卧着哑声道:“你们都出去。”
守在寝房内的侍卫遵命退到外间,并未离得太远。
“你觉得如何?”唐风华轻轻开口,伸手摸到他的手腕,探了探脉象。
轩辕澈面如金纸,满额满脸的涔涔冷汗,眼皮费力地动了动,又阖上,沙哑虚软地回道:“这几日我大概无法上朝了,你替我传口谕,宣明翰入宫,我要交代他一些政事。”
“好。”唐风华颔首,温声道,“你失血过多,别强撑着,睡会儿吧。”
轩辕澈含糊地“嗯”了一声,已经撑不住昏过去。
唐风华忍不住低低地叹息。
如果事情重来一次,如果明知他会受重伤,她还会不会做同样的决定?
恐怕还是会的,他因为对她有愧疚而奋不顾身,不管不顾自己一国之君的身份,但她不能如此不理智。他若在皇宫遭刺客劫持,且不论之后的事态演变,单是这个消息传了开,他的君威便就荡然无存,而金朝威仪也将受损。
回想七年前的事,他亦是这样权衡轻重吧?
又一声轻叹逸出唐风华口中。她能理解当年他顾全大局,可是旧伤无法抹煞,她遭受的不仅仅是肉体之痛。
“风华……”白玉床上,轩辕澈声音微弱,呓语着,“不要写休书……”
唐风华微微怔仲。他梦呓的毛病又犯了?
“除了这件事,我都答应你……伤我杀我,都可以,惟独不要……”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大抵是精疲力竭,“撕了休书……我要撕了它……”
唐风华抬袖为他拭去额上的汗珠,菱唇轻抿,清美绝伦的面庞交杂着温软柔色与坚硬之色。那纸休书,她就放在银战甲里,那件战衣内有小机关,当年是放置机密军函之用,现今放了她和他的决裂证明。
花无欢返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替轩辕澈擦汗,手势轻柔,柔美的侧脸似含温柔情意。他停住脚步,漂亮的狭眸闪过一丝阴霾。
他可以不救轩辕澈,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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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深宵告别
轩辕明翰匆匆入宫,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即刻出面封锁消息,严令所有人不得走漏风声,对外宣称皇帝风邪入侵,需静养几日。
花无欢已替轩辕澈上药,按照正常药理的方式为他治疗。
夜未央,轩辕澈发起高热,面容痛苦地扭曲,额头烫得惊人。
“无欢,可有退烧的法子?”唐风华一直守在床边,不断换湿布替轩辕澈擦虚汗。
“天亮之后就会退烧,不用太过担心。”花无欢神情淡淡,收拾着药箱,没有看唐风华。
“是否还会再度发热?”唐风华追问。轩辕澈重伤,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撇开种种恩怨不说,此次是她挑起事端,因休书一事意外地引出朱有成,又决然毅然出手偷袭,令轩辕澈无辜承担了风险。
“也许。”花无欢答得模棱两可,低垂的俊美面孔几乎没有表情。即使是宫中御医来诊治,也同样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但惟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留了一手,并未拿出珍藏的良药给轩辕澈服食。他不是要轩辕澈死,只是要他康复得慢一些。海岛战役在即,只要轩辕澈缠绵病榻,他就能争取到更多时间,解决宿怨。
唐风华轻皱眉间,手心贴在轩辕澈的额上,感觉到滚烫的温度透进她的皮肤,不由心沉。朱有成的爪功狠辣非常,轩辕澈不仅失血过多,且伤及内脏,这比受内伤更棘手。
“风华。”轩辕明翰驱散外人,静静地走入寝房,温和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陛下一定能熬过去,他是意志坚强之人,这便是最佳的良药。”
唐风华点了点头,转过木轮椅,举眸道:“师兄,他养伤期间,朝堂的事就有劳你了。”
轩辕明翰清淡微笑,颔首应道:“是我份内之事。”或许她自己没有察觉,她这话似极一个贤内助的态度。
唐风华回以一笑,转而对花无欢道:“无欢,你派人去曲山找尚无邪了吗?”
花无欢这时才抬起脸来,低沉回道:“陌琛自告奋勇地去了,我相信他有能力带回尚无邪。”
唐风华略略沉吟:“尚无邪的做派虽是亦正亦邪,但她待轩辕澈情深义重,应该会尽快赶回来,只是不知她为何急赴曲山。”等尚无邪回来,她就能看见风潇潇,盼了多年,如今却有些情怯了……
花无欢走近她,轻拍她的肩头,给予她无言的支持。
“王爷!风小公子要见风姑娘,是否放行?”
外面忽然响起禀告声,夹杂着小孩儿的呼喊,“娘!娘!你在不在里面?”
轩辕明翰亲自出去领唐柏,唐柏一入内,远远看到他娘,立刻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他娘,紧张兮兮地望着她缠着布条的脖子,小声询问道:“娘,你怎么受伤了?疼不疼?殿里突然多了好多人,还不让我进来,是不是他们欺负娘了?”
“不是。”唐风华摸摸儿子嫩滑的脸蛋,温颜笑道,“你别紧张,娘只受了点皮外伤,过几天就会好。”
唐柏拍了一下小胸脯,呼出口气,道:“还好还好,我最怕看见娘受伤了。”
他放下心来,眼睛开始四处转,瞄见白玉床上的人,疑惑道,“娘,轩兄为什么睡在我们的床上?”
唐风华还未回答,轩辕明翰插言道:“他受伤了,需要休息。柏儿,你陪他一起睡可好?”
唐柏皱起两道小剑眉,爬上白玉床,小心翼翼地不压着轩辕澈,嘴里喃喃道:“怎么轩兄和娘都受伤了……”
他学着他娘的样子,伸手摸一下轩辕澈的额头,哎呀惊呼,“好烫!他发烧了!”
轩辕明翰凑近,瞥了一眼轩辕澈无意识攥紧的手,温声道:“柏儿,你握着他的手。”
唐柏不解地疑问:“为什么要握轩兄的手?”
“他流了很多血,没有力气,你分些力气给他。”
“哦……”
唐柏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掰开轩辕澈的手指,轻轻握住他的手掌,软软哄道:“轩兄,你好好睡,睡醒就好了,我给你打气。”
轩辕澈似乎听见,指节微动,反握住唐柏的小手。
唐柏很欣慰,乖乖躺在他身边,絮絮念叨:“我陪你一起睡,你就不会做恶梦了。平常我做恶梦的时候,若娘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你别皱眉头,这里还有小花师父在,你的伤很快就会好。”
花无欢闻言,轻轻垂下眼帘。他有负风华和柏儿的信任,但是深种他心底多年的仇恨,他定要解决。
轩辕明翰见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人相依而躺,扬唇笑了笑,转身离开寝居。
至前苑,他仰头望月,深吸一口气深夜清凉的空气,缓慢吐出。到此刻,他才流露出些许凝重之色。如今正值多事之季,源朝攻势频频,在这个节骨眼,每一个军政决策都关乎江山社稷。而陛下目前的状况,着实令人担忧。
更深露重,庭院的桂树开花荼靡,香味幽幽萦绕,他闭眼轻叹,已闻到另一股有别于桂花香的清香。
“秦姑娘,有事?”他睁开眼,转头漠声问道。
秦非晚安静地站在树影里,半边侧脸被月光照亮,眼眸中水波润泽,似雾似露。
“王爷,奴婢斗胆问询一件事。”她轻声开口。
“请说。”轩辕明翰格外客气,面上神色淡漠而疏离。
“雪灵丹,是否疗伤圣药?”秦非晚眨了下眼睛,眸中雾气散去,目光变得坚毅。
轩辕明翰一怔,嘴角抿起,弧度甚为冷峻。
秦非晚顾自说下去,“雪灵丹出自北方,千金难买,若有此药,陛下便康愈有望。奴婢听说王爷府中有一颗雪灵丹,敢问那颗药可还在?”
轩辕明翰忽地一笑,温润面容透出一丝讥诮,“你从何处听说?”
秦非晚不语,只定定地凝望他。
轩辕明翰眯眼,极慢地划过她的眉眼,道,“本王确实曾有一颗雪灵丹,当初为救一个故人,本王乔装奔赴源朝,险些死在异国。”
秦非晚眼睫一颤,抵不住他如芒刺的眼光,不自禁地低下眸子。那时是她被人追杀,负伤命悬一线,他守在她病榻前整整三日,她混沌醒来时听王府中的丫鬟说,王爷外出寻药。
“当年寻药的艰辛不提也罢,本王带着一颗珍贵的雪灵丹赶回到金陵,满心欢喜,以为能救那位故人性命,以为一切付出都很值得,怎料——”轩辕明翰顿住语声,淡薄的眸色渐渐冰寒,嘲讽地轻笑一声,“怎料人去楼空,只剩一个傻子捧着一颗丹药,在府邸里四处寻人。”
不只是府邸,他连整个帝都找遍,可是她杳无音讯,凭空消失,犹如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过。
秦非晚用力地咬住嘴唇,强迫自己镇定,继续问道:“既然王爷有雪灵丹,何不拿出来给陛下服用?”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如何知道我有雪灵丹。”轩辕明翰眼神似箭,冷冷射向她的脸庞。
【文?】“这不重要。”秦非晚的头垂得很低,声音依然似是平静,“救治陛下要紧。”
【人?】“不重要?”轩辕明翰玩味着这三个字,不疾不徐地向她靠近。
【书?】秦非晚下意识地后退,后腰碰撞到树干,无法再退,只能仰脸望着他。
【屋?】轩辕明翰倾下身躯,姿势带着胁迫之意,逼问道:“说,你如何得知。”
秦非晚莫名紧张,仓促回道:“奴婢是听王府的丫鬟说过。”
“哪个丫鬟,姓甚名谁?”轩辕明翰毫不放松,追根究底。
“姓……”秦非晚编造不出来,讷讷无言。
盯着她紧张僵硬的模样,轩辕明翰蓦地退了开,漠然拂袖。他又何必强人所难,她既已选择离开,他们就再无关系。那颗雪灵丹早已在他一气之下捏得粉碎,他素来性子淡泊,从不轻易动怒,只有那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摔碎她住过的厢房里的所有东西。
以后再也不会了,宁可孤独,也不愿再次堕入情爱的苦海。
他渐远的背影晕染着银色月光,仿佛涂上一层冰冷孤寂的颜色。秦非晚静望着,紧绷的身体肌肉松懈下来,一股疲惫酸涩的感觉袭上心头。
内居寝房之内,亦是气氛静谧,空中飘浮着浓重的药味。
唐柏挨着轩辕澈,已经入睡,小手牵着大手,没有放开。唐风华看着这一幕,心有感触,却是百味陈杂,无从分辨是忧是怅。柏儿虽气轩辕澈伤过她,但毕竟是孩子心性,见轩辕澈受伤,就忘了记仇,发自真心地关怀他。她不希望柏儿心里存着仇恨,又怕他们父子连心,将来柏儿会反过来怨她。
“风华,你也该歇息歇息,这样不眠地守着并无用处。”花无欢蹲在木轮椅前,与她平视,柔和了神色,道,“轩辕澈不会死,你不用太过内疚。”
“他需要多久的时间康复?”唐风华直接问重点,理智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卧榻不能上朝,朝臣必定私下议论纷纷。现今外敌蠢动,若是内政也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只要他熬过高烧阶段,就会好转。”花无欢并未欺瞒,坦白说道,“以他现在的情况,少不得要发热数日,照我预测,四五日之后他应该能够恢复神智。若说康复下床,起码要月余。”
唐风华点头,对于花无欢的诊断毫无怀疑,自然也未想到他藏有疗伤圣药,却不肯拿出。
“我去接陌琛,你记得先歇会儿。天亮之后,你就能见到风潇潇了。无论其他人如何待你,还有我在,我一定会一直照顾你和柏儿。”花无欢的语气分外正经认真,深深凝视她一眼,才站起离去。
看他消失于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