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里的野玫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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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容尘面色阴暗,拾起那些小碎块怒视我。
哟!难不成是哪家姑娘给他的定情信物?
对别人我定会立马道歉忏悔,但对他,呵呵!
我起身就跑,心有余悸回头看他有没有追上,却见他仍坐在泉池边,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些小碎块塞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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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师父偶尔只会放我去山脚的小村里逛逛,我每日每夜都盼望着自己能够早日出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等到我渐渐习惯雪山上的生活,都快安于现状的时候,老天竟然天降暴雪。
那年我九岁,连续几天几夜毫无留情的暴雪夹杂着拳头大小的冰雹将我们的房屋和勤园全部压垮覆盖。
面对毁于一旦的家园,我再次认识到,人如何强大都抵不过天灾。
师徒四人在暴风雪中狼狈地逃命,雪崩接二连三发生,不给我们半点喘息机会。
“师父,你当初在西崂山盖房子的时候就没想过会遇到这么个情况啊?”我边跑边道。
“以往为师遇到的暴雪不过一日就停,从未遇过连续几日的,唉,是为师失算!”
身后传来“轰轰”几声巨响,师父抓起我们三人的肩膀,施展十成功力将我们一个个抛向安全地带,而他自己起身正要逃的时候,身后排山倒海滚落来的积雪蓦地将他压下。
“师父——”我们惊叫道。
顿时湿了眼眶,我哭着要过去找师父,却被容尘拦下,不管我如何反抗,他就是不让我过去。
“师父在那里啊,再不去救他,他会死的——”我在风雪中吼道。
“你现在过去也只会送死!”容尘一把将我按倒在雪地里。
我倒在雪地里无助地望着师父被掩埋的那一处,终于,雪崩的地方不再有积雪冰块滚下,我爬起推开容尘朝前面跑去。
“师父——师父——”两只小手在雪堆里拼力刨坑,忽而听见咳嗽声和微弱的喘息声,我立马向那里看去,只见一只手渐渐从雪堆里伸出来,容尘和师弟快我一步飞过去将师父刨了出来。
师父坐在雪地上打坐运气,师弟过来用小手拍拍我的肩膀,好似在安慰我,我在一旁几乎喜极而泣,整张被冻得通红又浸满泪水的脸此刻肯定变得不忍直视。
我抓住师弟的衣角胡乱擦一遍眼泪鼻涕,然后抬头道:“谢谢。”
师弟怔怔地盯着我,然后弃我而去,呆在容尘身边再也不过来了。
师父终于睁开眼睛,起身拂了拂衣裳上的雪渣,道:“我们走吧,天黑之前得赶到镇上。”
我跑过去搀扶师父,边走边道:“师父,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
“嗯?”师父望向我。
“只要师父好好的,让我学什么都成。”
忽然传来师父细微的闷笑声,我简直不敢相信地看过去,只见师父嘴角勾勒出一抹清浅的笑,和他身后雪过天晴的日光相辉映,那笑容温暖得好似能融化整座雪山。
迎着阳光走在雪路里,心情忽而大好,我道:“师父,如果我们再多一匹白马就可以去西天取经了!”
“怎么说?”
“我觉得我们这阵势像极了《西游记》,《西游记》你们看过没?啧啧,这么好的书居然没看过!这《西游记》是讲驭着白龙马的唐三藏领着三徒弟一路过关斩妖,开外挂,最后成功杀到西天取经的故事。师父自然就是故事里的唐三藏,师兄,我,师弟分别就是孙悟空、猪悟能、沙悟净。要说这三徒弟最厉害的莫过于猪悟能,他一根九齿钉耙威力无敌,足以扫荡千军万马,每次师父有难他都一马当先,从不偷懒,即便身负重伤也勇往直前,毫不退缩!后来被人们誉为《西游记》里最传奇的人物!”
容尘似乎听出了兴趣,问道:“那孙悟空呢?”
“孙悟空也是一身本领,他的武器金箍棒上天入地,能屈能伸,就是性能上比九齿钉耙稍弱了些。虽然妖怪总是觊觎孙悟空的美色,把他抓入山洞烹调炖煮,但他每次都能依靠自己顽强的小强精神和他那智勇双全的师弟猪悟能重获新生。然而他始终嫉妒猪悟能的才情,一直梦想要超过猪悟能成为唐三藏心中的NO。1,只是可惜,他从未如愿,后来这也成为他唯一抱憾终身的事!”
容尘黑着脸不再理我。
我走到师弟身边,讨好地搂住他的肩道:“沙悟净和猪悟能的感情最好了!猪悟能宅心仁厚,对后辈更是体贴入怀,除了唐三藏,沙悟净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二师兄猪悟能,猪悟能也是沙悟净励志要终身参照学习的榜样!”
师弟冷漠地瞥一眼我,又紧跟他大师兄的步伐前进。
“阿肉,你脑袋里装的东西果然不少,可为师始终记不得曾经给你买过一本名曰《西游记》的书,你确定不是你自己瞎编乱造的?”
“确定!”我十分肯定地回答,“那都是我做梦梦见的!”
那三师徒不约而同瞪向我,大约是觉得我很神!
神经病的神!
☆、第四章 :湖
黑幕降临前师徒四人终于抵达镇上,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屋外依旧淅淅沥沥地飘着雪花,窗外的红灯笼又大又亮,似乎将整个寒冬的温暖都送进了屋里。
望着大房里被隔开的两间小房,我抗议:“我睡相很差,要一个人睡!”
好歹我也是活了四分之一辈子拥有成熟心理的女孩子,人家会害羞哪……
“嗯,你睡那间。”
师父真体贴。
他递给我一叠厚重的棉被道:“阿肉,别睡太死。”
我接过棉被,偷偷瞥他:“你是怕我打呼噜?”
师父默默看我一眼后领着容尘和小默师弟走向另一张床。
抱着棉被跌跌撞撞来到床边,其实这床并不大,跟宿舍里高低床的一快床板差不多大小,他们一大两小三个人睡未免也太挤了,而且容尘现在的个头完全算得上一个大女人了吧!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撩开珠帘朝他们睡的小房里边瞅了瞅,果然够挤呢,师父和两徒弟脚对脚分别睡在两头,容尘那身躯都快把师弟挤下床去。
我埋着头走进去,低低道:“要不让师弟跟我一起睡吧。”
反正师弟小,少不更事,睡在一起也没啥。
怎料容尘从被窝里一跃而出,拉着我就往外走。
“你干嘛?”
“你不是找人陪你睡觉么?”
“等等!”我拉住他的时候我两已经到达我睡的小房,“谁说要和你睡了?回去回去,我要师……”
容尘一句冷哼从鼻孔里冒出,他抓起我的肩膀将我砸到床上,棉被一掀,又将我整个人裹起来。
“睡觉的时候不许不安分,否则……”容尘沉冷的眸子射来两道冷冽精芒。
我裹着被子滚在最里边,几乎将脸贴在墙上。
一直不敢有丝毫动静,直到听见容尘细微均匀的呼吸声才稍稍松口气。
我转头看他,容尘的睡相安稳踏实,我悄悄伸出一只脚,准备在他熟睡时将他踢下床。
一只手倏地抓住我的脚踝,一把将我扯进他的怀里,然后一起滚下床。
“唰唰”几声,若干羽箭从我们头顶飞射而过,牢牢插进石墙和床板上。
下一刻,师父和师弟已横空飞来,在我们身前持剑将射来的羽箭斩断。
原来睡一间房的因由在这啊!
容尘反应迅速,立即撑地而起,几个飞跃躲过箭雨,从屏风后取来长剑加入到师父师弟阵营中。
我眼珠一转,侧身滚进床底下,然后举起双掌向床板奋力出击。
两块板子脱离架子之时整张床也快散架了,我赶紧滚出来,起身一个侧空翻,将两块木板踢给师父和容尘。
木板当做盾牌,师父和容尘分别举着一块,将我和师弟护在身后。
师徒四人破顶而出,瓦片碎裂后沿着屋檐哗啦啦滚落砸下。
一群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像展翅的老鹰从四周飞檐走壁过来,师父师兄师弟三人谁也没交代什么,举剑便与黑衣杀手厮杀起来。
我虽跟随师父在西崂山习武已有四五年,但从未行走江湖实践过,可以说根本毫无打杀经验。
我双手紧紧握剑柄挡在胸前蹑手蹑脚地向后退,因为太过紧张手心有汗水不断渗出,剑柄一直在手中打滑。
耳边闻见动静,我转过身去,只见两黑衣杀手一同举剑对准我劈下,我下意识地高举长剑抵挡,然而内力有限,被他们逼得步步后退。
终是被他们逼下屋顶,我从包袱里掏出一颗小圆球,我叫它小灰灰,其实功能就跟烟雾弹差不多,在半个月前我专门让宋师傅给我做了一盒,起初只是想在容尘欺负我的时候用它对付容尘,没想到这会儿倒先用上了。
我扔下一颗小灰灰,双膝着地从他们的剑锋下滑行躲散。师父曾夸我虽反应迟钝,但好在四肢灵活,动起来干净利落,出手快速麻利。
我从那两人背后一跃而起,抓住他们的后领倒立空中,藏在靴子里的短刃顺着我的身子滑下,被我用嘴巴叼住。
下一个动作是要用身子蜷住他们的脖子,封住他们三道大穴,再用嘴中刀刃飞速划破他们的喉咙。
一串动作必须又快又狠,然而前面一切顺利,最后一步的时候我却顿了顿。
师父说在交战中若不将对方击败,死的就是自己。我下不了手,正欲逃离时突然被那两黑衣杀手拽住肩膀带回,随后又夺走我的剑和刀刃,将我狠狠摔到地上。
鲜血飙了一地,抬头看去竟是师父在那两人将我杀死之前先处决了他们。
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杀人和被杀,浓烈作恶的血腥味让我强烈意识到:这就是江湖,既残酷又血腥。
容尘横空一招流星七夕剑,至少三名黑衣杀手中招倒地。
师弟从暗地里跃出,与师父、容尘背靠而立,夜风扫荡乌云,露出皎洁皓白的月牙,月光从头顶洒下,将那杀气凛冽的师徒三人暴露在光明中熠熠生辉。
脚下传来吃疼的呻吟,我低头瞧去,一尚未死透的黑衣杀手蓦地抓住我的脚踝,我俯下身找到一块不足拳头大小的石头砸下去,大约是砸到了要害,黑衣杀手脑袋一歪好似死透了。
“师父,我杀人了!”我捂住嘴巴悲伤地尖叫。
不见回应,转头望去,那师徒三人已经背离月光默默远去。
冷幽幽的风从脖颈刮过,我奋力把脚扯出来,紧追已走远的三师徒。
大概觉得我太丢人,师弟和容尘皆当我是隐形人,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讨好地去扯师父的衣袖,双目圆睁气喘吁吁道:“师父,你是不要我了吗?”
师父终是回头看我,但面色并不好看。
“阿肉,行走江湖切忌胆小怕事,善心泛滥。你一次不留神或是一次疏忽失误都可能丧命于他人剑下,西崂山远离尘世,不见硝烟,你根本不懂这俗世有多险多恶,还是为师失算,应该早点带你下山见见世面!”
想跟他们说我出生在二十一世纪文明社会里,不动大刀不动长剑一日三餐上网上学打个工睡个觉就是一天,说我矫情也好圣母也好,杀人对我来说真的是挺遥远的事!
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我松开手默默退到一边。
“你的剑呢?”容尘这一问简直是火上浇油。
“丢了。”我埋头道。
师父冷冷盯向我,重重叹出口气后再未做声。
我仰头望明月,原来这就是江湖,既无奈又无情。
“biu——pang——”夜空绽开一朵殷红绚烂的烟花。
“哇!”谁这么有情怀!
“快走——”师父一声令下,容尘突然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拉着我跑。
跑了一会儿我大概猜到原因,根据我多年赏阅武侠剧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之前那些杀手中还有没死透的,用烟火发放暗号请求后备杀手支援。
师父不知从哪弄来的马车,待徒弟三人钻进车厢后,师父坐在车厢前一挥马鞭,马车咔哒咔哒地飞快跑起,车后是滚滚尘烟化作的尾巴。
我撩开窗帘,窗外干枯的树木好似一排排手握利器的魔鬼,正龇着牙对我嘲笑,夜景在眼前“唰唰”倒退,山色诡奇阴冷。
我的心不禁一揪一揪地跳动,原来这就是江湖:既惊险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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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上马车赶路后的第三日傍晚,师父驾着马车停在正红朱漆大门前,从怀里亮出一块金边令牌,守卫官兵一见令牌纷纷退开让路。
马车沿着小道一路向前,我午睡醒来,撩开帘子,朦胧昏黄的日光首先让我眼前一花,揉揉眼睛,眼前顿时呈现一排排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好生气派。
远处有一尊高塔异常显眼,它笔直突兀地耸立于群楼之中,琉璃瓦片子上嵌着一颗巨大的紫色夜明珠,天边绽开的最后一道日光在整座宫殿表层笼着一层温暖红晕,高塔也因此辉映出神圣辉煌的光芒。
“哇!”我看得痴了,不由惊叹出声。
师弟把脑袋凑过来,望一眼又回去了。
“那是凤锁楼。”容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