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关系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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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她告诉我……”
“她怎能那幺做?我说过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她锐喊,莫名的惊慌堵在胸口。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讨厌这种感觉,这种遭别人看透内心、脆弱无助的感觉--
“她为什幺要告诉你?为什幺什幺事都要告诉你?”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喊,“你们的感情一定要好到这种地步吗?一定要像这样背后议论我吗?”
“明琦,你冷静点。”他试图握住她的肩膀。
她用力甩开他,“离我远一点!我要你离我远一点!”
“明琦!”
他无语,只能无奈地瞪着她,她也不甘示弱地响应,两人就这样在细雨飘摇中相互对峙。
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懊恼地接起电话。“喂!我是殷贤禹……是小爱?”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柔嗓音,“有什幺事吗……嗯,我知道了。”切断电话后,他低声解释,“小爱跟徐浪远吵架了。”
她心一紧,“那你还不快去?你亲爱的青梅竹马在跟你求救呢。”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语气如此尖酸。
他拧眉,“你就这幺想赶我走?”
“对!”她傲然睨他,“最好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
“好!我走!”气恼地拋下一句后,他旋身大踏步离去,头也不回。
她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半晌,她才仰起头,任冰冷的雨漓击落苍白秀颜。
没错,她是个胆小的女人。
不敢爱,不敢担起感情的责任。不敢和一个男人建立家庭。
她不想要家庭,家庭会让她失去自由,遗落自我。家庭只会让一个女人从独立的个体成为附属品,再没有自作主张的权力。
所以,她定下了“桃色关系法”,男人只能跟她交往,不提结婚。
在这样的关系中,谁都是自由的个体,谁也不能干涉谁,谁也毋需将对方视为自己的专属。
只谈恋爱不行吗?不结婚不行吗?
可他绝对不是一个不结婚的男人,何况又用了真心。
这样的男人一旦用了真心,必然希望彼此许下携手一生的诺言,必然渴望建立家庭,生儿育女。
她只是不想他浪费感情在她身上而已,只是……不想伤害他而已。
他不明白吗?
她不是想惩罚他,只是不想伤害他啊!
他不懂吗?
泪雾酸酸地在眼眶漫开。汪明琦感觉到了,连忙咬住牙,深吸一口气。
是她的选择,所以她不哭。只是颊畔早已一片湿润,而她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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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时光荏苒,匆匆流逝。
自从那场争论后,汪明琦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躲殷贤禹,避免与他私下独处,转眼间,已过了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董湘爱与徐浪远分手了,怀着身孕的她在几个好友的劝说下,住进了现今属于汪明琦的山间小屋,由她来照顾。
有董湘爱在场,她仿佛得了个护身符,更有理由逃避与殷贤禹正面对峙了,很多次,她发现他想说些什幺,却总是巧妙地转开话题。
他似乎也领悟了她的决心不可动摇,渐渐地也放弃了,不再试图与她沟通,将全副注意力摆在因失恋而神伤的董湘爱身上。
她是需要他的慰藉的,而他也很能扮演好这个角色。
三个人,又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由董湘爱夹在中间,充当两人的缓冲。
恢复原样了。
对这样的景况,汪明琦也不知自己是喜是悲,心绪像乱成一团的毛线,理也理不清。
而她,也习惯了不去理。
殷贤禹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个胆小鬼。
比起明知会受伤依然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董湘爱,她对爱情的态度怯懦得像个还想躲在母亲子宫里的小婴儿。
太胆小了。她知道。
尤其在眼看着好友强忍着怀孕时期的一切不便,无论如何也要生下孩子的那份坚强时,更让她深深感觉到自己的胆怯。
为什幺湘爱可以为一个狠狠刺伤她的男人生下孩子呢?为什幺在与他最后摊牌、仍得不到他的谅解时,她依然可以昂首挺胸,独自面对充满痛苦的未来呢?
为什幺?
“我真的很佩服你,湘爱。”收拾好行李后,汪明琦在床畔坐下,望着衣襟半解、正为婴儿哺乳的董湘爱。
“佩服什幺?”董湘爱扬起苍白的容颜,淡淡一笑。
这一年来,她变了许多。脸色白了,眼神睹了,嘴角也隐隐镌上疲倦凹痕。
“一个人抚养孩子……很不简单。”汪明琦说,嗓音低低地,手指轻轻抚过婴儿玫瑰粉嫩的脸颊。
“我知道。”董湘爱点头,一面扶正孩子的头,展袖替他拭去唇畔奶渍,然后重新扣回衣襟,“我已经有心理准备。”
“你打算怎幺办?”
“回航空公司。”董湘爱毫不犹豫。
“你还要飞?”汪明琦一惊,“那孩子怎幺办?”
“我会帮他请个保母,我不在时,替我照顾他。”董湘爱垂眸,爱怜地瞧了孩子一眼,“为了我们未来的生活,我现在必须尽量多赚一点。”
“湘爱,如果是钱的问题……”
“我不要你帮忙。”知道汪明琦要说什幺,董湘爱抢先一步拦住,“也不要禹哥帮忙。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她坚定地说。
“可是这样你会很辛苦。”
“为了这孩子,再辛苦也值得。”董湘爱涩声道,“而且我不能总让你们帮我,也该是学会自己独立的时候了。”
独立。
汪明琦无语。
多年以来她一直就主张女人应该自行独立,可不知怎地,当她的好友坚持这幺做时,她却觉得难以言喻的心痛。
因为独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也许会是让人无法承受的苦。
“都收拾好了吗?”殷赀禹清朗的嗓音从楼梯间传来。
“马上就好。”董湘爱扬声响应,抱起孩子站起身,“明琦,这几个月谢谢你的照顾。”说着,她脸颊一偏,又是从前那种调皮爱娇的微笑。“我走罗。以后你一个人睡可不要觉得寂寞啊。”
“别傻了,没人跟我挤最好,我一个人睡好得很。”汪明琦顺着她的语气开玩笑,喉头却梗着一股酸。
“我走了。”
“嗯。”汪明琦点点头,提起行李,送她下楼。
殷贤禹正在楼下等着她们,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后,护送董湘爱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然后,他回过身,望向倚在门口的汪明琦。
“有事吗?”她颤声问,躲避他过于深刻的眼神。
“我好象已经好几个月没看你抽烟了。”他低声道。
“嗯,因为抽烟对湘爱跟宝宝不好。”
“既然如此,就干脆戒了吧。”他深探望她,“抽烟不好。”
“……我知道。”心口怪异地揪疼,“我会戒。”
“那最好了。”他微微一笑,跟着手一挥,“再见了。”
“嗯,再见。”她哑声应,目送他挺拔的身影钻进白色跑车。
引擎声响起,不一会儿,BMW跑车平稳地离去。
他走了。
她哀伤地望着逐渐逸去的车影。
湘爱不再与她同住后,他也不再有理由出现于她面前。从今以后,想见他一面,恐怕难上加难。
再难见到他了。
想着,她双腿一软,滑坐于门前,楞楞地瞪着灰色的石板地。
天很冷,风很凉,她却只是一直傻傻坐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忽然传来手机铃声,一声一声,催促着她收束神智。她仍然动也不动,期待着拨电话的人自动死心。可对方却也顽固,一通接一通,不停地打。
她叹口气。终于勉力站起身,进屋接起手机。
“喂。”
“为什幺不接手机?你跑到哪里去了?”愤怒的咆哮如雷鸣,重击她的耳膜。
她无奈地闭眸,“爸。”
“马上订机票回来!快!”汪父厉声命令。
“有事吗?”
“有事的是你妈!她入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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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怎幺了?”对着病床上戴着氧气罩、面色发黄的母亲,汪明琦忍不住慌乱。
一接到父亲的电话后,她立刻搭机从台北赶回台南,冲进这家医院。而迎接她的,竟是如此令她备受打击的一幕。
“肝癌末期。”汪父直挺挺地站在一边,“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怎幺会这样?”她不敢相信,“医生呢?医生在哪里?我要跟他说话!”
“我在这儿。”低沉的嗓音适时在病房门口扬起。
她踉舱地起身,奔往那身穿白袍的男人,“我妈她没事吧?需要动手术吗?你们什幺时候替她开刀?”
“我们不开刀,明琦。”男人静定响应,望向她的眸蕴着同情。
“方头?”医生熟悉的五官令她一愣,“真的是你?”
“是我。”被她唤作“方头”的男人微微一笑,“我告诉过你我在这家医院工作吧。”
“是啊,你是说过。”她怔怔望着青少年时期曾一起在电动游乐间鬼混的玩伴。
他如今长大了,已是个年轻有为的医生。
“你是我妈的主治医生?这幺巧?”
“别傻了,我哪这幺厉害?还只是个小小的住院医生而已。”
“那主治大夫呢?他在哪里?”她急急迫问。
“他在开刀房,今天有一台手术。”方头解释,“我是来巡房的。”
“你刚刚说你们不替我妈开刀?为什幺?”她抓住他的衣袍,“是医生排不出时间吗?还是其它问题?告诉我!我想办法解决!”
“明琦,你冷静点。凭我们的交情,如果你母亲需要开刀的话,我一定会优先为她安排的。可问题是--”方头一顿,没说下去。
汪明琦忽地领悟。
问题是,她的母亲已经不需要了,所以他才没替她安排手术……
她呼吸一颤,“她真的……这幺严重?”
“我们尽力了。”方头低声道。
“啊。”她身子一晃。
汪父及时扶住了她,他抬起头,朝以前的学生送去疲惫一瞥,“谢谢你了。你先出去吧,让明琦跟她妈单独说说话。”
“嗯。”方头点头,打个手势要护土替汪母摘下氧气罩,接着两个人一起退出加护病房,在门外等着。
“明……明琦,你过来。”汪母瘦削的双手伸向她。
她僵在原地,直到父亲用力推她一把,才仓皇跪倒病床畔。“妈。”
汪母朝她微笑,一面急促喘气,看得出这个笑容是费尽力气才挤出来的。
汪明琦心一悸,“妈,你休息吧,别说话了。”
“不……不行。”汪母挣扎着,“我一定……要说。”她费力地将手伸向女儿。
汪明琦连忙握住,“好,你说,我听着。”
“我要……道歉。”
道歉?
“我对不……对不起你。”
“别说了,妈。”
“我知道……你恨我。”汪母苦笑,凝望她的眸满是痛楚,“我知道。”
她心重重一扯,“不是这样的,妈,不是这样。”
“你怪我……太软弱。”
“我没有,不是这样。”她仓卒否认,热烫滚上了眸,“不是这样的。”
汪母伸手抚上她的颊,“你爸他……不是坏人。”
“我知道。”她哽咽,心头掠过复杂的情绪。
父亲一向就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个求全的道德家。
“他很……爱我。”
是吗?汪明琦咬住牙,拼命克制想要回嘴的冲动。
“他真的……爱我。”汪母重重喘气,“我……知道。”
“妈,你不要再说了。你快点休息……”
“让我说。”汪母打断她的话,嗓音细碎而微弱,“你爸……爱我,他只是……不知道怎幺……表达。”
“妈--”
“别怪他。”
“妈,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听我……说。”汪母坚持,张大一双泛红的眼,“丢下他,我很……不放心。”
她快死了。
听着母亲一句比一句细弱的嗓音,汪明琦知道自己将失去她。
她要失去她了。
她木然地紧绷身子。
“替我……照顾他。”
她不语,只是呆呆望着母亲。
“求你。”泪水划过汪母的颊,“求你。”
她恳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