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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妖后二嫁,媚惑腹黑帝-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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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萱不满地翘起双唇,娇滴滴地撒娇道:“太后,我们也要留在这里,好不好?”

凌璇站起身,纤瘦的身姿傲然挺立,漠漠道:“凌萱,走吧,太后定是有要紧的话与她说的。”

皇太后眉目冷凝,轻淡的眼风缓缓一扫,无视凌萱的娇气,径直起身走向内殿。我连忙跟上前去,只闻凌枫兴奋道:“姐姐,走,我跟你们讲讲昌江好不好?”

我回首一瞪,冷硬道:“枫儿,还不快过来!”

凌枫从未见过我此等严肃神色,惊愣了一下子,方才颓丧着走过来。我敛容一笑:“待会儿我跟姑奶奶禀报,找个晴朗的日子,邀请两位妹妹到舍下游玩。”

凌萱无神的眼睛泛出晶亮的光采,激动道:“好啊,姐姐莫要忘记了哦!”

凌璇仍是淡淡的神采,端声道:“听闻扬州端木府瘦兮湖乃江南首屈一指的园林胜景,平生定要好好观赏,端木姐姐有心了,凌璇先行谢过!”

抿唇一笑,旋而转身步入内殿。凌枫坐在床榻边缘,呆呆地出神,了无意趣。皇太后已然躺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不意间缓缓出声:“过来吧,搬个凳子坐这儿。”

内殿更显阴暗,惟有西窗蜿蜒进来一道道金红的余晖,为这个岑寂、阴森多年的行宫注入一道世间的暖气与人情味儿。

“我大凌王朝已经穷途末路,只剩我们老少几个了。”皇太后微微阖目,平静的脸上流荡着深切的悲痛,“然而,太子健在,延续国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马大人已经召集江南各地官员,共同商讨延续国祚的事宜。”

她的语色倏然坚决,恍惚仍是洛都龙城那个手段强硬、脾性固执的六旬贵妇;只不过,前额上缕缕的深纹,映现着她所遭受的天阙惊变、生死荣辱、坎坷波折;肤色依旧白皙,雍容华贵仍在,却是凄霜冰雪侵袭过后的沧桑蜕变。

延续不延续,与我无关,我再也不想理会旁的事情。然而在敬佩、亲近的姑奶奶面前,我只能平静道:“这是应该的。”

“政儿虽是痴傻,毕竟是先皇册立的太子,大小官员自然不会反对。”皇太后面色冷峻,随而长长轻叹,“怕的是,即便是扬州称帝,延续大凌国祚,也只是他们的傀儡。哀家一个老婆子,能有几两重?他们能尊称哀家一句‘太后’,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我惴惴道:“那该如何?”

皇太后幽缓道:“所幸,上官将军不日赶到,届时,十万精兵驻守在扬州城外,哀家也就无须担忧了。”

上官豫手握二十万重兵,镇守东南沿海一带与西南边陲,二十年来,保得大凌南部边界民生安定、黎民富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上官氏三代忠良,为大凌鞠躬尽瘁,国人莫不以此为楷模,欲出人头地、一翻作为者,大多投入上官豫军下。

我点头道:“以上官豫赤胆忠心,定会扶持太子临政,不会让奸诈小人得了便宜去。还有太后从旁协助,大小官员理应协心共力,不定也能如宋高宗创下南宋基业。”

“虽说如此,太子和哀家需要更多人的扶持。”皇太后迷蒙的眼中急速闪过一抹奇异的光亮,“端木氏乃我朝名门望族,哀家到了扬州,原本想着你爹会多方扶持老婆子,如今……咳,阿漫,你爹已经不济事了,你三个哥哥遵循你爹的家规、不入仕途,这下可好,哀家一个老婆子,能顶个什么用处?”

不期然的,皇太后泪水滚落:“阿漫,你能帮帮哀家吗?”

望着她凄苦、无助的神情,思及姑奶奶已是年过六旬,却还要遭受国破家亡的惨变……恻隐之心陡然升腾,我静声道:“姑奶奶有何吩咐,阿漫竭尽所能。”

皇太后灼然望我,坚决而语:“我要你成为太子未来的皇后。”

我心神一震,怔怔地盯着眼前神色静肃的苍苍老妪,恍惚她仍然是那个铁碗凌酷、威严慑人的皇太后。万万想不到,姑奶奶竟然提出如此要求,毅然推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摧毁我的一生。

凌枫亦呆呆地看着他敬爱的皇奶奶,粉白的小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

心中冰凉一片,凄然狂笑,我的脸上却是湖水一般的平静无波:“太后过誉,阿漫只不过是一介愚笨的弱质女流,能帮太后的,实在极少,还望太后高抬贵手!”

一句一个太后,句句悲切,字字铿锵!

“哀家晓得你不会同意,你也无须句句讽刺,老婆子早已不是以往的太后。”皇太后柔然望我,恳切道,“哀家明白,要你嫁与政儿,是断送了你的一生与美好姻缘。政儿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日继承国统,也只是一个傀儡,任人摆布。而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江南大好河山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无上尊荣、至高权势,你尽可一生荣宠风光;江南黎民百姓,都匍匐在你的脚下……这些,难道,你不想要吗?”

76.【2】宜配天子 'VIP' 2013…02…26

太子凌政是一个白痴儿。六岁时,凌政突患伤寒,高烧不退,六名御医会诊,均束手无策,两日后,烧退,凌政亦变得痴痴呆呆,十几年下来,仍与六岁光景的孩童无异。

锦绣山河,权势滔天,确实诱惑人心,然而,当此风雨飘摇之际,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泡影烟雨。皇太后仍将我看作是懵懂无知的小小女孩儿,以此引我走向权势倾轧斗争的漩涡。我却早已不是她眼中乖巧的女孩儿,断然不会陷自己于硝烟弥漫的斗争前沿。

我深深一吸,慨然而望,敛容道:“是的,阿漫不想要。阿漫从来不是利欲熏心、慕远虚荣的女子,只想一生老死一方小小天地,自得其乐而已。”

皇太后苍老的眸中约略有一丝敬佩,森然而问:“你还是不能忘怀西宁怀宇?”

我不卑不亢道:“此事与西宁怀宇无关。峥”

她无奈叹道:“你真的嫌弃政儿?”

我低垂了螓首,沉默不语。良久,铿锵道:“太后,任何一个心怀姻缘美梦的女子,都不想嫁给一个如同白痴的夫君,然而,我更不想只身陷入皇家内苑,成为锦绣屏风上永远无法飞翔的凤凰。”

皇太后深深动容,赞许道:“难得你年纪轻轻,不慕虚荣、心思刚正,看待世道如此透彻,老婆子不得不佩服。哀家也不需要你立即应允,且回去仔细思量吧,五日后答复即可。客”

“太后——”我急急地叫道,仍想断了她的念头。

皇太后严厉地打断,挺直了身子,不容置疑道:“天色晚了,回去吧。枫儿,跟姐姐一起回去。”

她握住凌枫的小手,轻轻拍着,温和而严肃地看着她幼小的孙儿,语意坚决,令人不由胆寒:“往后,世上没有凌枫,只有端木枫,你听清楚了吗?”

一句话,决定了凌枫往后的命运,皇太后,向来善于操纵旁人的命运,即便是寥落至此,仍是不改初衷。残阳如血,斜射在她苍白的脸上,仿佛泼上淡淡的血水,充满了血腥之气,骇人心魄。

凌枫低了头,复又抬首,恍若丝毫不懂其中的含义与阴谋,灿烂地笑道:“枫儿明白。”

只有我明白,凌枫也已不复单纯,幼小的心中,定是多么苦涩与悲凉,或许还有,愤恨!

————

五月初二,唐容一峰携高明、刘铁虎、王泽、黄毅驻四位总兵齐聚扬州,觐见皇太后与太子殿下。

五月初三,上官豫十万精兵驻扎于扬州东郊,入城觐见皇太后与太子殿下。

五月初五,以唐容一峰、马赫连为首的一众江南官员,拥立太子凌政为凌朝帝君,延续国祚,改明年为晋扬元年。从此,扬州凌朝与洛都兴朝隔江而治。

在那微风送凉、宫灯耀亮的龙吟殿,凌政身着四合如意暗花绸蹙金四团龙袍,一身夺人眼球的贵气明黄,端正地坐在宝座上,双脚却隐隐地抖动着,那张竭力严肃的脸庞,掩饰不住一种痴痴傻傻的愚昧与惊慌。

旁侧,是雍容华贵的太皇太后,大红织金龙凤纹袍服,发髻上白玉嵌宝寿字金簪,端正威仪,不着喜怒。

登基这日已是答复皇太后的最后一日,早早的便修书一封,让下人送到龙跃行宫。我不想再见姑奶奶,该说的话,俱已写在素笺上面。哥哥们随我的意愿,假若姑奶奶以严酷手段逼我就范,他们绝不会贪生怕死。

热闹的街上有人奔走呼告,不知叫嚷着什么。城中似乎洋溢着一种振奋人心的情绪,不知是为凌朝国祚在扬州的延续,还是秦扬河“烟花慢”酒楼的开张。

绛雪选址于秦扬河岸,购下一座酒楼,于今晚首次开门迎客,最引人入胜的噱头便是:洛都荭雪楼花魁花媚儿首次登演扬州。

陆舒意邀我到场祝贺。话说她原不会亲自赴场,只因她已和花媚儿琴瑟相交,相知甚深。

十里秦扬,从扬州城南穿行而过,乃扬州城五百年来“繁华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夜幕降临,秦扬两岸华灯璀璨,各式楼台鳞次栉比,飞檐漏窗,雕梁画栋。靡丽柔波上桨声灯影,无数商船昼夜往来河上,更有华美画舫凌波,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文人才子流连其间,佳人故事留传千古。

天朝易主,兴族铁血,民生艰苦,黎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江南佳丽地,仍旧笙歌燕舞,风流自在。

华灯初上,我们款步行走在秦扬河北岸,每过一家高门酒楼,便有男女热情招呼。两位锦衣华袍的锦绣公子,自是他们眼里挥霍千金的纨绔子弟。

秦扬河南岸,青楼红绡,楼台飘莺,成为江南猎艳首选之地。

秦扬河北岸,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成为歌女艳炽天下之所。

不意间已来到“烟花慢”,匾额高悬,门庭修葺一新,大堂高阔气派,红柱耸立,灯火煌煌。堂内人头攒动,美酒飘香,时有吆喝之声灌入耳际。

大堂西侧,丝竹之声不绝如缕,圆形高台之上,几个娇俏女子曼曼轻舞,衣香鬓影,引起阵阵赞赏之声。

绛雪引我们来到二楼的雅间,珠帘叮咚,纱幔流垂,宛然绣阁风情。内里鹅黄纱帐高高挽起,梨花木桌椅精巧舒适,两侧角上摆着风华正茂的盆景,嫣红芍药与娇媚月季各闹绿枝。小二摆上酒水与各色瓜果,轻声退下。

陆舒意扫了一圈,唇边微抹笑意,赞叹道:“姐姐心思奇巧,这雅间精致雅静,让人留恋忘返呢。”

绛雪面扑春风,歉意地戏谑一笑:“三楼的大包厢会舒适一些,软榻上铺了上好锦缎,可躺着歇息呢,可惜都客满了,两位爷多多担待。”

陆舒意笑道:“绛雪姑娘太客气了!”

绛雪美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恍惚想起什么,随意说道:“对了,端木小姐,要是早两日来就好了,说不定能见到抒阳呢。”

心口一窒,绛雪是何用意,我自是清楚。

陆舒意疑问道:“唐老板到扬州来了么?这会儿还在吗?”

绛雪雪白的脸上闪现一丝甜蜜的笑意,仿佛意有所指一般,叹道:“歇了一个晚上就走了,就是来看看我这酒楼筹备得如何,好像是前往浙州了。”她不着痕迹地看我一眼,笑容灿烂,“我去跟媚儿说一声,你们先待着,啊!”

陆舒意会心一笑:“姐姐忙去吧!”

想起答应过唐抒阳的某些话……罢了,此次他行程匆忙,自是顾不上了,再者,我原也不想与他有何纠缠。

“阿漫!阿漫?”

恍惚听见陆舒意唤了两声,我回过神,只见她奇怪地看着我,似有担忧:“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轻轻摇头,苦笑道:“没事,忽然想起我们和西宁怀诗在洛都东华大街上……也不知道西宁怀诗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陆舒意轻松笑道:“无需担心她,流寇围攻洛都之前,她早被爹安全送到浙州的亲戚家避难了。”

“姐姐,端木小姐。”

远远地传来一声轻快的娇呼。转眸望去,一个翩跹女子细步款款而来,仿佛水上凌波;一袭烟水色广袖抽丝纱裙,袖口木槿花粉嫩翩然,摇曳生姿;明黄丝绦轻轻挽在双臂上,松松垂于俏然后背,楚楚动人;曳地裙摆流丽于地,仿佛裙曳六幅湘江水,曼妙而明艳,勾人心魂。

陆舒意拉着花媚儿坐下,满眼惊艳,啧啧赞道:“妹妹当真是光彩照人啊,今晚一定名满江南。”

两人皆是绝色佳丽,陆舒意婉约、天赋大家闺秀之端庄,花媚儿柔艳、巧于花影重楼之妍姿。我附和道:“是啊,今夜呢,花媚儿一定迷煞全扬州城的男子。”

“在两位绝代佳人面前,妹妹怎敢造次?”

我奇道:“对了,酒楼为何取名‘烟花慢’?”

花媚儿嫣红的脸上抹了一种陶醉的神色,娓娓道来:“扬州烟波淼淼,柳枝婀娜,记得小时候,一到烟花三月,柳色掩映,柳絮纷飞,真真儿‘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恍如穿行于濛濛烟雾之中……”

“就是烟花咯!那‘慢’字如何解释?”陆舒意支颐笑问。

突然,楼下爆发出一阵喧叫:“花媚儿!花媚儿!花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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