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的暖心小宠-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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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烈才刚借着稀薄的月光将那挟持着无忧的人认出,就得他猖狂应声,“没想到是吧?”
他趋于疯癫的大笑,回荡在这深深的山谷中,比那风声更加诡谪可怖。
当他的视线扫到了端木如意的身上,他再看向一脸灼色的夏之谦,佯作理解的对他说道,“武顺皇帝总算在大夏覆灭后,见到自己的生母,看到端木皇后安然无恙,心中可放心了?”
未等夏之谦回答,北堂幽又似自言自语的否定,“不,对面是你们的世仇,没有我北堂家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你们前夏怎会被灭得如此凄惨?”
“你该怎么办呢?”
他担心的问,“现在夏无忧在我手上,你的母后被我七弟挟持,你们新夏注定是个悲剧,哈哈哈哈!!悲剧!!”
“你够了!”端木如意厉声呵斥道,“本宫身在朝炎阵营为质,也与你毫无关系!你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叛臣贼子!”
此话一出,北堂幽登时变色!
名不正言不顺的叛臣贼子……
那张不成型的五官怔了半瞬,似在回味这句话。
而后在所有人惊觉警惕的注视下,喃喃自语,“对啊,我是叛臣贼子……”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空得一身至高的武功。
“端木皇后。”了尘在她旁边平静的轻声提醒,“若你不想今日众人性命全然断送在此地,就请管好自己的嘴。”
远远的,夏之谦也向自己的母后投去一抹眼色,让她不要再说话。
北堂幽都魔怔了,哪里还能再激怒他?!
蓦地,他一只手锁着无忧,一只手指向夏之谦,“给你个机会可好?既然新夏和朝炎的皇帝都在此,不如你们一决胜负,将这一仗化复成简,谁赢,这天下归谁。”
他说时,不成型的面上露出快意的神采,这该是一场多有趣的决斗?
然而还未等两方人马的任何一个开口,他又很快改变了主意。
“不对,这好像不太公平。”
北堂幽神色转而玩味起来,大小不一的眼珠来回在吊桥两端的人之间扫荡。
“七弟可是我们当中最早修炼无暇决的人,想来明谦君子似乎不是他的对手……”
他低眉征询那女子的意见,“依你看,这里谁最适合与烈皇一较高下呢?”
无忧尽力压抑内心的不安,努力平静的呼吸,谁也不看,更不去回答他。
毫无疑问,此地除了沐君白和北堂幽之外,没人能够伤得了北堂烈分毫。
“不说话?”
玩味的打量着这些人的每一个表情,仿佛稍有遗漏,都是北堂幽的遗憾。
他手心里捏着夏无忧的小命,她是夏国的公主,更是北堂烈的挚爱!
而朝炎那端的人马挟持着端木如意。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个多有趣的制约。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了。
紧张窒息的死寂中,忽然再听他疯癫自语……
“你们现在晓得了吗?我才是中土的主宰,我才是!!!”
最后那三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胸腔爆发。
咆哮声震荡在峡谷中,还未远远的传开,就在此时,众人头顶上忽然像是在回应北堂幽一般,发出各种嘈杂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深入了这峡谷两端,将之相连,两种原本无法交汇的声音碰撞在一起!
紧接着——
数不清的碎石源源不断的落了下来,扬起一阵烟尘,迷了人的眼。
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峡谷两军对阵的下方。
便是一抬头,都看见头顶那尽头,先是有无数坚硬的铁柱从夏军那端飞速投射到对岸的石壁上,然后再由士兵沿着两道铁柱铺搭铁板,如此形成一道连接了峡谷两边的道路。
转眼之间,无数条类似的走道被造成,几乎要遮挡住洒进深谷的月光!
意料之中的喊杀声,激斗声,随之展开。
刀光剑影,火光涌动。
不时还有鲜血溅下,伴着从中掉落的士兵的尸身。
战事,一触即发!
峡谷下方的对持更加激烈。
为何会如此突然?
明明两国御驾亲征的皇帝不在军营。
众多视线隔着那道破败不已的吊桥,眸光相互交错,怀疑,探寻……
最后齐齐集中到面目全非的北堂幽身上。
若然夏军没有此举,朝炎军定会以为,那原本断了的六道铁桥是峡谷两端的唯一连接。
可是夏之谦还在此地,这夜他也并未下了如此命令。
即便他知道自己有那方法可以过到北岸,还是选择走这陡峭危险的山道。
只因这是他的选择。
料定了北堂烈会为无忧而来,绝境逢生的机会,不用两军交战,便可得到一个太平天下的机会!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北堂幽的出现灰飞烟灭。
他们都被算计了。
“哈哈哈哈!!!!”
纷乱中,北堂幽得逞的大笑,“想不到吧?!”
看着一张张神情不同的脸,他分崩离析的理智游走在疯癫的边缘。
只剩下报复。
故意引起***动,斩断了六座铁锁桥,若然这两位当世明君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可言,那必然会选择这条狭窄崎岖的道路。
他埋伏在这里,终于等到了。
而他的死士们,借机挑拨战事,让两军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要摧毁中土的一切,谁也不能阻止!!!
“说!你认为谁最适合做北堂烈的对手!”一手狠厉的抓到无忧隆起的肚子,他逼迫道。
这一举立刻牵动众人。
只消他稍加用力,别说那女子腹中的孩儿,只怕连她的性命都难保!
头顶上烽火连天,深谷中命悬一线!
北堂幽想要他们自相残杀么?
“我代武顺皇帝与烈皇比试,你看如何?”接收到北堂烈的眼神,沐君白扬声问道。
“好,很好!”正中北堂幽的下怀!
他话语声方落,沐君白便如一道黑夜中突然至极的闪电,脚下一蹬,风驰电掣的向北堂烈杀去——
头顶上,火光交错,越发激烈,闪烁在这深深的峡谷中。
众人的视线不停找寻那两道激斗的身影。
只看见吊桥晃动,只看到崖壁某处树影轻摇,只感觉风在肆意呼啸,却,抓不住那来往的二人。
无暇决的威力被发挥到了极致。
纵然沐君白修炼了十层,而北堂烈却太早将这门武功精要领悟,将其施展得更甚!
巅峰之争,连风都能在掌心中化作致命的力量。
每个人的心都被揪起。
无论是谁胜谁负,谁生谁死,都不是众人所期盼的结局。
顶端两岸的战祸越演越烈,喊杀声震天鸣动,北堂幽却不觉痛快,转而问受他所控的女子,“你可为我七皇弟寻到那续命的良药了吗?”
问罢便得无忧一抹浅浅的哀恨浮出面容,他目的达到,歉意一笑,“原来还没有,哈哈,没有……”
都是将死之人,何以还要霸着这天下不放?!
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死死盯着天上地下缠斗的身影,愤恨的问,“既然没有,为何还要无谓争执?朝炎的皇帝本该由我来做!你说,我哪一点比不上他们?!”
那原本该死的北堂琰都能成为协政王,他是个残废啊……
怎能与统领夜军的北堂幽相比?
他哪一点不如他的弟弟们?
无忧冷哼了一声,轻蔑的回看他一眼,“你哪一点都比不上!现在你的容貌和你更加相称,就算今日我们全部都死在这里,烈和明谦哥哥也会成为名垂千古的一代帝王,而你只能成为永远受唾弃的乱臣贼子!”
“你——”
北堂幽猩红的双眸一瞠,抬起掌来便要向无忧劈去,众人见状齐齐惊声,那女子却心甘情愿的闭上双眼,仰头相迎!
蓦地,北堂幽又停下动作,阴森的笑起来。
“你想激怒我杀了你?”
只要夏无忧一死,这里的人便不再受他牵制。
他没那么蠢!!
因他这突然僵滞在半空的杀意之举,本斗得难分难舍的北堂烈与沐君白同时分开,落在吊桥两端。
一黑一白,在顶端明灭不定的交战火光中,成为注定的对手。
“不准停下!”
北堂幽大喝一声,再抬头看向上方喊杀不断的战场。
随即,他再咧出魔鬼般的笑,“直到你们其中一方死,否则死的就是夏无忧!”
无情的声音,与上方战火声交织在一起。
显得冰冷跌宕,触动人心。
北堂烈与沐君白相视一眼,各自禁拧的眉心挤压出深深的纠结。
无论他们任何一方死,不!他们任何一方都不能死!
冷凝的僵局中,玉魅公子风采不减,状似轻松的笑了笑,爽朗的声线犹如一缕清风,吹得人心温软。
他望向无忧,笑问道,“你希望我们谁活下?”
女子心头一紧,难道他想——
“抱歉了。”
不等所有为之紧张的人松一口气,沐君白那张玩世的脸孔忽然冷了下来,变得无情……
“我并不想死。”
我并不想死……
那么,死的便只有北堂烈!
无忧心上绞起,如水的深瞳中,只见那白袍公子蓦地腾空而起,杀气腾腾的向北堂烈掠去!!
而那落在彼岸的男人,俊庞沉着,平静深眸定在她身上,像是妥协,像是默许。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死的话……反正,这世上也再没让他续命的良方……
“对!这样才对,这样才对!!”北堂幽跟着兴奋的大叫起来。
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杀了他!杀了他!!!”
歇斯底里的疯狂叫声中,黑白相撞,霎时天地寂灭,只有一个淡而轻的声音足以让另一人听清。
他说,“替我照顾她。”
千钧一发之际,那道如闪电般的白影在嚯的回身,将手中的碧玉短笛向北堂幽掷出——
北堂幽猝不及防,身形一偏,避开了那盈满沐君白真气的暗器。
然不及他松动,一支利箭便计算得分毫不差的从他斜侧生生破空而来,呼啸着射穿了他的左肩!
无忧得了松动的瞬间,拔出头上锋利的头簪,插进他的眼睛!!
“啊!!!!!”
犹如恶鬼般凄厉的吼叫,被头顶上轰烈的战火所掩盖。
同时,两个男子向这面夺势而来,一人将那女子卷入怀,迅速拉开距离,一人向北堂幽使出夺命招数,招招致命!
暗影如鬼魅,围绕着那丑陋的身形轮廓,如风如火的缠绕攻击,再以众人所不能预见的姿态蓦地弹开——
几乎是与带着无忧的沐君白一齐安稳落地,北堂烈执剑顿下身形。
那片血腥的空地上只得北堂幽僵硬如石般矗立。
静止片刻,从修罗炼狱而来的夺命厉鬼,于众目睽睽中,碎尸万段……
※
结束了吗?
生死一线的激战,仿是随着北堂幽的死而停止了。
相隔着那道破旧的木吊桥,两端的人静默不语,互相对视着。
头顶上方战火连天,战死的士兵,失去方向的利箭,还有断裂的铁桥,不断坠落。
空气中弥漫着血与硝烟的味儿,不知何时才能散去。
即便没有亲眼所见,都能想象那残忍的战局。
“教主!!”
四神堂的四位堂主驭起轻功逐一掠过吊桥,来到沐君白身边,关切的上下将他打探。
玉魅公子已经恢复了那嬉笑的常色,转而看向碎在崖壁角落里的玉笛残节,清澈的眼底滑过一丝遗憾。
他放下无忧,却自己先走向北堂烈,轻描淡写的计较着,“你好像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这人可是他救下的,又一次。
来到北堂烈跟前,两对淡眸相触,沐君白探视着那张轮廓姿容与自己全然相反的脸孔,末了幽幽一叹,“本座心里实在太不甘了,所以……”
所以……?
只见他从袖间取出一物,抛给北堂烈,再道,“心不在我身上的女人,我要来做甚?”
听似洒脱,实则,是真的放下了吧?
说罢,沐君白脚下轻点,飞到了对岸去,身后得他四个忠心耿耿的堂主追随。
拉开了忘川深谷的距离,他再转头往对岸看去。
见得无忧安然无恙的站到了北堂烈的身旁,不自觉的,俊容浮出一丝安心的笑意。
也是彼时,那女子抬眸远望,与他相视。
终于,他不再藏身某处,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她相望了。
遗憾的是,这已是诀别时。
“我们该走了。”
云淡风轻的话语声,像是只对无忧说的,亦像是对所有人道。
剩下的事,他们江湖人士哪里插得上手。
剩下的事,再与他沐君白无关。
“沐君白……”无忧不自觉唤出他的名字,眼底将远处的白影深印入心底。
接收到她眸中不舍,天下无敌的玉魅公子倏的玩世一笑,视线投到北堂烈手上,不屑道,“即便他与你天长地久,也永远打不过本座,记住,我沐君白才是天下第一。”
说罢,带着自己的手下,潇潇洒洒的转身离开,永远都不会回头了。
他不要江山美人,就要个天下第一的名声以此安慰吧……
被他那番话说得满头雾水的两人,此刻才想要去看北堂烈手心里方才接住的那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