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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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大门,在积雪中沉睡,好似睡过了千年万年都不曾开启。
“我们要如何进去?”花梓声音极低,怕扰了传说中可怖的雪域人,到时雪莲未得身先死就不划算了。
“跟我来。”冷尘将两匹马拴在门旁,拉住花梓冰凉的手,走到门旁的墙壁处,轻轻敲了几下,伸手一推,几块砖头便从另一端掉了出去,眼前一个小洞,刚好可使一人钻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淑
沐冷尘先行,见无人巡视,便招呼花梓。
花梓却不那般从容,手心生生沁出一层冷汗。
循着密道(暂且将这小洞视作密道)深入神秘的雪域内部,盗取世间罕有的雪莲花。这是野史异志,江湖段子才出现的桥段,此时竟发生在自己身上。
如此激动人心的冒险,让花梓又是惶恐又是雀跃。
正待爬过去,花梓忽然想到什么,歪着头问道:“你怎么会对雪域这么熟悉?你是传说中的江洋大盗?”
沐冷尘本是伸着胳膊想扶她钻过墙洞,此时听到发问,不禁轻咳一声,想着这姑娘的问题真不应景,何时问不好,偏偏选在这时候。于是收回手臂:“先找地方歇脚再说。”
花梓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又冷又饿,爬了半宿的山路早已筋疲力竭,极度困倦,若不找个地方安歇,恐怕真要冻死在这山顶。
她想,活着最重要,遂三下两下爬过了墙洞。沐冷尘又小心翼翼将那洞口复原。
这门里的世界倒是别有洞天,眼前密密仄仄的房子鳞次栉比,错综复杂,无数条小路在晨雾中不甚清楚。
雪霰融进山中的雾水,让十步之外茫茫一片,氤氲朦胧。
花梓跟在沐冷尘身后三转两转到了一扇门前。
他蹑手蹑脚推开门,花梓小心跟在身后。
进了屋子,沐冷尘迅速关好房门。
花梓这才细细打量整个屋子,布置并不奢华,房间也不大,一张卧榻格外惹眼,巨大的条纹虎皮让人不禁想起这野兽生前是多么不可一世。
卧榻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柄巨大弯弓和镶了宝石的弯刀。
粗糙的架子边挂着犀牛角模样的酒壶,架子上摆着许多陶器瓦罐,花梓盯着那些瓦罐上的各式图案十分好奇。
她轻轻迈下步子才发觉脚下铺着极厚的氍毹,是接近烛火的暖色。
她正盯着瓦罐上的花纹发呆,忽然觉得四周慢慢明亮。自己的影子刚好映在粗糙的木架上,微微晃动,回头却见沐冷尘不知从哪弄来的暖炉和炭火,火苗刚刚燃起。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花梓指着瓦罐上的花纹悄声问:“这图案是什么?”
“这只是貔貅,那边那个是饕餮,还有这只,叫做蒲牢……”
“这个可爱些。”花梓指着一旁看着比较温顺的小兽,轻声低语,指尖拂过瓦罐粗砺的表面,冰凉刺骨,遂缩回手去。
“此兽名为淑图,是龙之九子中的一个,虽性情温顺。然不喜外物入侵,他会保护自己的巢穴,如守护自己的生命……”冷尘摸摸花梓的头:“来,烤火。”
花梓回头看了一眼淑图的图案,转身坐到火炉旁。
炉子金属锻造。四周花纹精致繁复,被火光照的红彤彤。
屋子渐渐暖和,花梓褪下氅衣,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火炉和炭?你以前来过这?这是谁的屋子?”
“你先睡会儿。”沐冷尘指指旁边的兽皮卧榻。
“可是,过会儿天亮了,万一被人发现……”
“放心,有我在。”沐冷尘拍拍花梓凌乱的长发。微扬的嘴角柔情四溢。
花梓一时瞧的痴了,心中暗想,天上的神仙能否和凡人结成连理?
思及牛郎织女天仙配,顿觉人生一片渺茫。
想着想着只觉得困意袭来,眨眼便入了梦。
梦里,婆婆笑着站在门口。梦里,凝馨和羽峰哥扶着婆婆,梦里,他们在朝自己招手,梦里。他扯着沐冷尘的手向婆婆跑去,可是,为什么越跑越远,越跑越远,直到最后,婆婆的身影,凝馨的身影,羽峰哥的身影都不见了,连沐冷尘也不见了……
花梓一惊,慌忙睁开眼睛。
此时天已大亮,不知何时,漫天飞雪无影无踪,阳光不甚明媚却因着皑皑白雪显得格外灼目。
花梓见着窗棂上明晃晃的日光,轻轻拍下额头,晓得刚刚梦醒。
环顾四周,还是那间屋,还是那张兽皮,还有那瓶瓶罐罐上的野兽图纹,认出最边上那只小小的叫淑图,地下的火炉只剩零星的火光,还有一片苍白灰烬。
花梓绕着屋子瞧了一圈,未瞧见沐冷尘的身影,便有些慌了,起身四下寻找又不敢大声呼喊。
于是,她跑到门边,伏在门旁。
门外悄无声息,她小心翼翼推开个小缝隙,地面一片纯白,折射的阳光四散开来,不小心跳到花梓的眉毛上,眼睛上。
她眯了眯眼,适应了亮度,然而不远处那一幕看在眼里却比这雪地上的光更加刺目。
一身雪白裘袄的姑娘正攀着沐冷尘的脖子,亲昵耳语。
只瞧着背影,那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花梓看到冷尘的脸,那层层暖意剥开来便是无限宠溺,好似史大婶做的花蜜糕,可以甜到骨子里。
可是为什么她不觉得甜,唇角反而有些涩涩发苦。
沐冷尘蹲下身子,白衣姑娘跳到他背上,二人向这边走来。
花梓慌忙掩上门,坐回到兽皮上。
门被推开的时候,外面大片光芒铺洒进来,将整个屋子照个通透。
花梓觉得自己像个古董一般接受着白衣姑娘的观赏。
那姑娘大大的眼睛毫无杂质,半点儿瑕疵都没有,很好看。
还好,这会儿她不是趴在沐冷尘的背上,而是站在沐冷尘身边,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花梓几个来回。
沐冷尘只是笑,花梓不知他是因着自己笑的,还是因着这姑娘才笑的,他晓得她有满腹疑问,故而不等她询问便开口道:“花梓,你不是问我为何对雪域这般熟悉吗?”
他迈进屋子,坐在一旁,拿起腰间酒壶喝了口酒:“这里是我的家,我就是在雪域长大的。”
花梓呆呆望着沐冷尘,气氛有些尴尬。
白衣姑娘大步跑到花梓身前,径直坐到卧榻上,直直盯着玉花梓。
还未被陌生人这般盯着瞧过,花梓整个身子都僵硬着不知该作何反应才不算失礼。
沐冷尘一直微笑,是啊,这里是他的家,谁回到家会不开心?
可是花梓觉得沐冷尘忽然离自己有些远,竟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脸,他的表情,看不清他整个人。
原来,他竟不是神?
“我叫琉虞。”那姑娘歪着头,一脸愉悦。
阳光裹着雪花的清凉铺成轻纱,蒙上了琉虞的脸庞,花梓不知,这便是雪域王最心爱的公主,琉虞公主。
原本,花梓以为自己十分不幸,对下凡的神仙芳心暗许,如今发现,对方并不是神,可那又如何?人家是个有主儿的!
收了心思,她兀自思量,不管沐冷尘是不是有主儿的,能遇着他都算好事一桩,至少,熟人好办事,不会把自己当成莫名入侵者给活埋了。
婆婆危在旦夕,可不是谈情说爱,芳心暗动的时候,她朝琉虞点点头,有些不太欢喜,却还是挤出个笑容:“嗯哼,真是个可爱热情的小姑娘。”
沐冷尘有些尴尬,琉虞却混不在意:“听闻小哥要去山顶采雪莲?”
花梓点点头。
“那山顶有只大白狼,很是凶神恶煞,有那么大个儿,你是断然打不过它的。”琉虞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着那白狼的个头儿。
沐冷尘只在一边笑的春风满面。
花梓看得十分来气,想来自己也十五六岁,何苦偏生要装得老成持重在这瞅着她卖萌撒娇?遂站起身来,捏着嗓子娇嗔道:“人家才不怕嘞,人家五岁就杀死过大老虎呢。”言罢,一叉腰,白了沐冷尘一眼。
沐冷尘愣了半晌,终于低头一笑,心想着这姑娘终究还是孩子心性。
放这么个孩子上山采莲,到底放不下心。
“我陪你一同去。”沐冷尘站起身。
琉虞立时拉住他的手,连声道:“冷尘哥哥,你说什么呢!”气鼓鼓的小脸写满了嗔怪之意。
花梓瞧在眼中,打了个冷颤,心中不悦,眼珠转了转,摆出个十分乖觉的表情:“我一人去罢。若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死在这山上,也不愿连累沐大哥分毫。”
沐冷尘拉着玉花梓的手:“不成,你自个儿上山别说采雪莲了,恐怕连雪莲的模样都见不着。”
花梓立马反拉住沐冷尘的手,眼冒金光:“那我们尽早出发吧。”言罢,还瞪着琉虞摆个得意的表情。
“不行!”琉虞死死拉着沐冷尘厉声反驳:“那大白狼可不是好惹的,我断不许冷尘哥哥冒这个险!”
花梓拍拍胸膛,面色凛然:“姑娘放心,我定会护他周全。”
琉虞冷哼一声,斜睨着花梓又打量了几个来回:“就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主儿,你能护着谁?”
花梓霍然抽出缠于腰间的鞭子,朝着地上“啪啪”抽上两下:“行走江湖,没点儿练家子怎么成?”
琉虞立时躲到沐冷尘身后,只探出个脑袋愤恨地瞧着玉花梓。
是日夜里,月冷风寒。
沐冷尘敲开花梓房门,她正收拾行囊准备明日上山。
烛光如豆,沐冷尘脸色不佳,踟蹰半晌,轻声问道:“可否迟两日再上山?琉虞病了,雪域王命我守候两日。”
第一百四十八章 遇狼
花梓觉得奇怪,为何自己会觉得委屈呢?
二人萍水相逢,他不欠她,且帮了她许多,本不该奢求一同上山,这会儿自己有何委屈?
平了平心绪,她强颜欢笑:“沐大哥且去忙,我自会小心,若实在力不从心,我再回来找你陪我一同上山,你看怎么样?”
沐冷尘抿着嘴唇未应声,花梓心凉了大半,很怕自己克制不住拉着他的手嚷嚷:大神,求不离不弃。
见他久久沉默不应声,想来是默许她独自上山了,遂下起了逐客令:“沐大哥,时候不早了,我明日要登山,想早些歇息……”
沐冷尘顿觉尴尬,深更半夜,在个姑娘房中逗留,着实不合适,便拱手告辞,转身离去,顺手将门轻掩。
忽然想起客栈那晚,花梓抱着被子沉沉睡去的模样,遂隔着房门叮嘱道:“雪域天寒,夜里记得盖被,小心着凉。”
花梓嘟着嘴,竟有些泪眼模糊,听着沐冷尘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喃喃自语:“要你管?!”
雪域共三座雪峰,与雪域王宫毗连之山脉最高,也最为陡峭,名曰雪莲山。
花梓站在山脚,抬首仰望,一望无际的白雪茫茫,银装素裹,偶尔几片雪花随风飘落,映着朦胧晨光,格外晶莹剔透。
花梓裹着斗篷,背着包裹,沿着不甚清晰的小路蜿蜒前行。
白雪之下是数不尽的怪石嶙峋,枯枝败叶。
花梓虽不是娇生惯养,可也从未受过这样的苦,不觉心中一阵酸涩,婆婆常说兰村好,往日还不觉得,如今想来,兰村是真的好。
出了兰村,纵然再苦再累。也没人心疼,没人宠。
没有婆婆,没有姐姐,没有刀子嘴豆腐心的史大婶。也没有憨憨傻傻的大成哥……
可是,若没了婆婆,纵使兰村万般好,在她看来也是空空如也无所牵挂!
花梓咬咬牙,将包裹里的布条扯出来,缠到手上伤口处,不多时,便已是血迹斑斑,好在天寒地冻,冰的手脚发麻。也就不觉得多么疼痛难抑。
后来,花梓细细想来,觉着自己实在是童心未泯,竟觉得自己学的那几手“练家子”真能保自己行走江湖,一路无虞。
而事实证明。遇到两头以上饿狼,她便无力招架,只余自杀一条活路了!
别问自杀为何是活路,没听过穿那个越还是没听过重那个生?
然花梓一根筋地认为自己不属于穿越派和重生系,且有那么一颗未泯童心,自诩初生牛犊,遂持鞭而立。与对面三头饿狼怒目相视,僵持半晌。
十分庆幸,其中两头开始行动了,一左一右,绕着花梓缓缓而行。
花梓一直在思考,若这三个玩意儿就这么一直瞪着她自己。自己是不是会被活活冻死或饿死?
瞧那架势,这三头狼在经过眼神及狼语交流后,已然决定采取绕背袭击的方式,将花梓扑倒在地,上演一幕野外生存之食人篇。
来不及多想。花梓抖手便是一鞭,破风一声锐响,鞭梢爆砸而去,直奔头狼额头。
那狼吃痛,哼哧两下,晃了晃脑袋,双目凶光依旧,只是步履有些踉跄,稍作后退。
左右两只狼在花梓未留意之时,忽然朝花梓扑去。
长鞭乃重武器,此时收手已是有些迟了。只能奋力向一侧抡去……
甩偏了!
两头饿狼扑面而来,花梓想,躲了一只躲不了第二只,余下那只拿脸蹭蹭凉丝丝的雪花儿镇痛之后也似乎想要过来出一份力,索性放弃抵抗,高喊:“我包里的饼子都给你们,求饶命!”且一翻身,骨碌到一旁翻开包裹将两张大饼直直撇向三头饿狼。
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