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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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曦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时,脸上压了一层一层的阴云,又拦腰将她抱起,直奔到街上,她撞见思茗的地方,本想一把将她扔到地上,然望了眼她的肚子,终究还是将她轻轻放到地上。
她坐在地上,他垂眸瞧了她一眼,扭身就走。
那模样好似在说:“你继续蹲这哭罢!”
可是,马呢?伞呢?她四下望了望,只见一个乱七八糟的竹架子躺在路边,上头的油纸似被踩过,七零八落的。那马,早没了影子,她可冒着将孩子带上歪路的风险,辛辛苦苦从四个壮汉手中偷来的!说没就没了?
她有些无法接受现实,然大雨滂沱,她连忙找个房檐避雨,还好身上包裹还在。
几番思考后,她决定先买把伞!
她顺着屋檐走了不久,就瞧见一家卖伞的小铺,她想也未想就钻了进去。
“老板,我要挑把伞。”
“姑娘想要什么样儿的?大的小的,浅色的深色的,质地好,款式新,您看上哪个尽管撑开来瞧。”
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干瘦小伙子,一双小眼睛,十分精明,笑起来弯成两个月牙,又十分喜人。见花梓从上到下湿了大半,心想这生意好做了!
“我自个儿挑就成,我随身带的衣裳,可以放这儿吗?”花梓特意瞧了眼包裹,示意他衣裳就在包裹里,又瞧了眼旁边一个挂着伞的架子。
“成,挂那就成!”老板爽口答应,见门口又来了客人,花梓还在挑挑拣拣,就笑道:“姑娘慢慢挑,挑好了找我结账就成。”
花梓微笑着点点头,极淑女。
大约半个时辰,店老板几乎忘了还有玉花梓这么个人,一想,坏了,这是偷了伞跑了吧?于是匆匆朝房间里面走去,层层叠叠的伞隔着花梓的身影若隐若现,老板心中顿时踏实不少,可转眼,他就傻了!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本摆的整整齐齐一排伞,这会儿齐刷刷躺在地上,架子上一水儿挂着些破衣裳,都是花梓随身带着的行头,刚被雨淋湿了一半,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儿把衣服晾干,换了衣裳再继续上路。
难怪几个客人朝里面走几步就退出门说不买了。
屋里坐着这么个玩意儿,谁能有胆子继续挑伞?就算有胆子,也没了雅致了。
花梓倒不觉得自己多可怕,不过是头发乱点儿,疤痕丑点儿,脸上沾了些雨水污泥,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嘴上那伤口不小心又被撑开,鲜血正顺着嘴角都流到下巴了。
她想等衣服干了再挑把伞上路,这会儿等的累了,索性就坐在地上。
如此一看,不免让人误会,她是丐帮第二百五十代帮主!
“祖宗哎,您这模样坐这是要干嘛?还有这些个衣裳……”
“是你说可以挂在此处,怎这会儿就反悔了,再者,我进来时,你也没说不可以坐在地上啊!”花梓抬眼望着他,满脸无辜。
那老板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可手上却忙着帮她收衣裳:“我看这衣裳也干的差不多了,您可赶紧收起来,算我求求您了!”
花梓咧嘴一笑,满口鲜血,吓得老板连忙抬袖遮着半张脸,不忍直视!
她站起身,摸摸衣裳和包裹,确实也干的差不多了,就又笑道:“能否借个屋子?我衣裳湿了,想换一套!”
老板连忙指了指旁边一个屋子:“去那屋换吧,别弄脏了床!”
他只想快点儿把这个吓人的玩意儿弄出店铺,否则谁还敢上门卖伞?
上好的大雨天,就这么给耽误了!
花梓安心换衣,她倒不怕这老板对她生些非分之想,即便收拾得干净利爽,因着疤痕大约也没人愿意招惹她,何况此时的形状有些脱离人世,向着妖魔鬼怪的方向发展。
她换了衣裳,用换下的衣裳擦了擦嘴角的血和脸上泥污,也不知干净了没有,总之算是清爽了许多,随手将衣裳丢到墙角。
后来,萧叶醉知道此事,十分痛心,那几套衣裳花了他不少银子,扔在墙角那一身,花梓只穿了一次竟然就扔了!花梓拍拍萧叶醉的肩,向他灌输了一个真理:“师父,知道你为何这般穷,因你不懂得,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这句话直接触动了狼女,将杜卓苦苦灌输给狼女的勤俭持家之道轻而易举颠覆了,杜卓泪流满面!
花梓走到门口,随手挑了把象牙白的油纸伞,上头还绘着几只小蝴蝶,甚是好看!
“老板,这伞多少钱?”花梓咧着一嘴红牙,笑得十分客气,只是在旁人看来,却并不客气!
“一两银子!”老板瞥了她一眼,心下松了口气,这祖宗总算是要走了。
“一根竹子,一张纸,你管我要一两?”她睁大眼睛,表情近似惊恐。
老板觉着不妙,小心问道:“那姑娘给个价!”
第二百零三章 服毒
花梓掰掰手指,笑道:“十文,不能再多了!”
“姑娘你是在逗我?”他口中这样说,心中说的却是:你他/娘/的在逗我?
花梓捏着伞,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滴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一时哽咽难言:“我怀孕了,身上只剩十二文钱,另外两文是要买馒头的。如果……如果买馒头的钱都没了,孩子怎么办?我怎么办呀?”
有路人频频朝这边张望,也有客人本想进门,却又望而却步。老板翻着白眼儿,无语问苍天。
“姑娘您这就不地道了~”再这样下去,好好一个大雨天的好生意就被这个哭唧唧的货给毁了啊!
“那我进去挑个十文钱的去!”花梓转身就要钻到伞堆里,老板一把拉住她。
“十文,十文,我就当遇着丐帮的,被迫行善了!”他是实在不愿多看她一眼,收了十文钱,几乎是闭着眼睛看她出门的!
花梓打着那把象牙白的蝴蝶伞,拎着包裹,美滋滋地出了店铺,眼见天黑了,想着王宫也似乎进不去了,于是四下张望,找了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客栈,算是合了心意,如此破才好讨价还价!
夜雨凄迷,她躺在床上,心中暗暗计较着,等生完孩子,她定要跟白玉曦大打一场,让他揍自己一顿,以解他心头之恨,然后再打白玉曦一顿,以解她心头之恨。等相互打完,就可以尽释前嫌,和睦相处,组建一个美好家庭了。
思及此,她忽而摸了摸肚子,眯着眼微微一笑。
她来客栈前,在外头买了两个馒头两个包子。
都城物价本就高,客栈里的吃食更是贵的没谱儿。她如今守着摄灵殿偌大的产业就是回不去,在这狼狈的像个丐帮弟子!买点儿吃的都要计较。
掏出两个馒头,并着两个包子,她垂下头。笑眯眯道:“娘并非是馋虫上脑,娘这俩包子是给你买的!”
言罢,将包子塞到嘴里咬了一大口,心安理得!
翌日一早,雨势却依旧不减,这连绵不绝的雨水着实让人懊恼。
花梓撑着伞,走出客栈,王宫即在不远处,她也不急,慢悠悠一路踢着水花儿。低头寻思要如何进得王宫,如今肚子里有个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生的娃子,总不能再像从前,翻墙而入了。
那走正门的话,若门口那俩守门的大哥没换人。多少会给自己点面子罢?
上次自己可是同长公主手挽着手从这大门走出来的!
她一路思索,虽走得慢,却也耐不住路程短,只一刻钟的时候,就已到了王宫门口。
远远望去,两个男人站在门口,身影颇为熟悉。她眉梢挂着喜色,就加快了步子。
走近了,却听到一声轻唤:“夫君!”
那俩男人相视而忘,目光透着苦楚,一声“夫君”唤得千回百转柔肠百结!
花梓一惊,正待撤退。那俩男人已转头望见了她,只一瞬间,杀气横生,只一眼,花梓就觉得。这俩人对她的仇恨,不亚于白玉曦。
害的人家不能传宗接代,断子绝孙,这仇恨能不大吗?
“两位大哥……”她试着与对方进行交流,却已料到结果!
“夫君,就是她!你没看错!”其中一个伸手直指玉花梓,她记得,曾经他是唤另一个人大哥的。
她一语成谶,这二人当真断袖了?!
恍惚间,花梓似乎又发现一门生财之道,日后端坐家中,给人卜卦算命,就能财源滚滚了!技多不压身,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花梓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就看那俩看门的怒目望着她。
“麻烦二位大哥,帮忙通报一声,我来觐见长公主!”花梓尽量让自己话语谦卑,合乎礼仪,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心中却有些忐忑,想这正门怕是不好进了!
沉默半晌……只余水声哗然……
“夫君,你去传报吧,我守着!”
花梓蓦地抬头,眼中透着感激,这俩人如今竟这般善良,没有逼得她这个孕妇爬树翻墙!果然寻找到真爱后,人就会变得善良吗?那如果白玉曦总是不理自己,是否自己慢慢变成魔头,像思茗那样儿的……
想到思茗,她蓦地沉下脸来。
许久,直到她饥肠辘辘,寻思要不要去街边买俩包子充充饥的时候,去通报的那位匆匆走来,身后随着个男人一身红衣,撑着把硕大墨染油纸伞,不是别人,正是萧叶醉!
只是,他垂着头,步子烦乱,似乎忧心忡忡,完全不像刚刚平了叛乱,与她报喜的模样,花梓又有些担忧了紧着上前几步,就迎上萧叶醉。
“师父,如何了?”她撑着伞,本想露个盈盈笑脸,不曾想却撞上萧叶醉的愁眉不展!她心中咯噔一下,一手撑伞一手拉住他的手,连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萧叶醉深吸了口气,仿佛鼓起勇气似的,说了一句:“跟我走罢!”
花梓瞧着他那模样,结果到头来还是打了个哑谜,心中不悦,脚上定了钉子似的纹丝不动:“出什么事了?”
她目光灼灼,看在萧叶醉眼中,他便心中了然,若不告诉她,她便不会罢休,遂打发了引路的门卫,垂眸道:“边走边说。”
花梓听了,这才跟在他身旁,朝着层层叠叠的宫阙行去。
雨势愈来愈大,将天地连成一片水雾朦胧,飞檐斗拱在雨水中沉寂无言,只偶尔几声檐铃轻响,却瞬间又被雨声遮了去。
王宫恢宏,终敌不过天地辽阔!
“师父……”花梓忽然有些害怕,嘴唇发白,怯生生地开口,却携了几丝颤音,她忽然觉得冷,遂抱紧了肩膀,小心望向萧叶醉。
“擒下肖泽父子,可长公主……”
花梓蓦地抓住他的袖子,见他噤声,连忙问道:“勿语怎么了?”
“服毒自尽!”萧叶醉从齿间吐出这几个字时,花梓怔愣片刻,随即驻足,站在雨中一阵静默。
萧叶醉转过身,花梓摇摇头:“这不可能!”
她声音沙哑,透过绵密雨布,一丝一缕被掩盖的严严实实。
萧叶醉沉默,垂下眸子,脸色暗沉:“叶姝守了她两天两夜,还没醒。”
“为什么?”花梓想起花勿语的脸,花勿语的笑,花勿语醉酒时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她许是早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再望向雨中静默的王宫,竟觉得像极了黑暗中食人的怪兽。
她踉踉跄跄向前走去,步履凌乱,冷风吹的她瑟瑟发抖,她不懂,为何她和身边人都活的这般狼狈?若人世原本就是丑陋的模样,那来世,再不愿为人。
萧叶醉也加快了步子,走在前头,继续为她带路,莫然无声,唯有大雨滂沱,吞天噬地,一方纸伞,颇有些无力支撑,被打的七扭八歪。
五日后的黄昏。
大雨初歇,长虹贯日,一层清冷铺上大地苍茫。
花梓倚在窗边,遥望天边如洗,眼前一片澄明,心下却黯然无光。
雨停了,可勿语为何还是不醒?
五日前,她瞧见花勿语时,叶姝坐在榻上,勿语就躺在她怀里。花勿语睡的沉沉,叶姝却瞪圆了双眼,一动不动,眼睛赤红,似几天未曾合过眼。
叶姝听到响动,睫毛微微颤动,抬眼瞥向门口,瞧见萧叶醉和花梓站在门口,两行眼泪就划了下来。
花梓从未曾想,叶姝竟会流泪,她杀伐果断,英姿飒爽。她一代掌门,不让须眉。而今,竟坐在榻上,一头乌发散乱腰间,泪珠似断了线,不住滚落脸庞。
隐隐的,花梓似乎明白许多事,勿语的笑,勿语为叶姝摘桑葚时幸福的模样,勿语提及她意中人时脸上的红晕,勿语喝醉酒时的胡言乱语。
她也似乎明白了,勿语为何要服毒自尽!
随后几日,她一直住在王宫,却不由觉得冰冷凄凉,这偌大的宫殿,偌大的广场,层层叠叠的屋宇,压得她心绪不宁。
原本平定叛乱,桑王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却不想花勿语倒地不醒,唇色发青,嘴角绵绵渗出些鲜血,却不复鲜红。
桑王当即病倒,叶姝就地为花勿语运功疗伤,虽保了她一条命,却无力将她救醒。
这会儿,花梓瞧了瞧窗外,掰手算着时日,五日前,她已飞鸽传书,盼得鬼老太进宫一趟,救花勿语一命。却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