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倚天屠龙记-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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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所以张公子为我所敬佩的,却只有三件事而已。”
张无忌奇道:“何事?”
刘伯温道:“第一件,便是张公子曾经乃是我家教主,曾经力挽狂澜,独抗六大门派,保全明教;大闹万安寺,救曾为敌人的各路豪杰于危难之中,当真英雄无敌,豪侠无双!”
张无忌摇头笑道:“这些事刚好教张无忌遇上,便是从私情上讲,也不得不舍命而上而已,算不得甚么。尤其做教主,更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以而为之,更不值一提。”
刘伯温笑道:“张公子不必太过自谦。这第二件事么,便是张公子少林寺大退元军,并将兵法奇书传于徐达徐将军,英勇豪迈,大度识人!”
张无忌道:“兵法奇书,当以为国为民的英雄将军得之,这也没什么,况且,徐大哥对张无忌尚有救命之恩!”
文刘伯温点头续道:“这第三件么,却是更加难能可贵,世所难能了!”
人张无忌很好奇:“到底何事?”
书刘伯温捋须沉吟道:“徐寿辉公然叛教称帝,公子想必已经听闻了罢。”
屋张无忌点头道:“正是。”
刘伯温道:“公子可知其中的原因?”
张无忌叹道:“想必是张无忌令教众大失所望吧……”
刘伯温摇头道:“张公子可曾想过这天下由谁作主最为合适?”
张无忌摇了摇头:“只要能够驱逐鞑虏,还我山河,令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何人做皇帝都可以!”
刘伯温道:“假若徐寿辉当皇上,公子反对么?”
张无忌道:“虽然他公然叛教,但只要他能仁德爱民,惠及天下,张无忌却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刘伯温道:“那么其他人呢?”
张无忌道:“都是如此。”
刘伯温道:“公子自己呢?”
张无忌道:“张无忌从未有过夺天下,坐江山的非分之想。”
刘伯温道:“那么教中还有其他人有如此非分之想么?”
张无忌苦思许久,慨然道:“人心隔肚皮,张无忌猜不透。”
刘伯温道:“明教数十年无主,便内乱了数十年。众位头领虽然武艺高强,都窥觑教主之位,但要说到夺天下坐龙庭,却未必有这个雄心壮志。以前没有,张公子做了教主之后,他们则更加没有了。唯一大有此心的头领,便只有一个和尚。”
张无忌奇道:“先生说的是彭莹玉大师?但我看不像啊?他一直是我衷心钦佩之人,怎会有僭越之心?”
刘伯温摇首道:“彭大师一世英雄,确然毫无僭越之心。但他一直在找寻明主,试图效仿子牙孔明,助他夺了江山!这个人后来他找到了,便是公子你!”
张无忌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本人却无此意,教大师空废苦心了。”
刘伯温道:“明教众大头领尽皆江湖草莽,所行的都是江湖之事,常常便将冲杀疆场封城占地看得小了。人人心头想的都是如何练高自己的武艺,有朝一日在人前称雄,觅那一点小小的得意。便将举事造反、冲阵杀敌的小事交给了最低等的兄弟们去干,其中的大事小事,都没有兴趣过问。仅仅只是哪里失守死人了,大伙儿一声长叹,哪里攻城掠地,大败元军了,大伙儿又是一声欢呼,至于明教何以一下子从数万教众发展到了百万,总教却茫然无知,从不管这些人的粮饷住所如何安排,从不管这些人伤残战死后的抚恤如何安排,便是连个起码的花名册,总教也没有一份。可见,明教占山为王做土匪是绰绰有余的,但夺天下坐江山么,却还数张士城、张国珍之流。”
一番话说得张无忌频频点头,拱手叹道:“明教确实乃是一江湖帮派教会而已,四处举义只为反抗暴元,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何敢妄图摄取高位,贪图富贵?”
刘伯温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唯独不能为了自己,这便是大侠为何不能取江山的道理了。于是明教百万教众,能称得上江湖豪侠的,难以超过百人,除了这百人以外,全是普通低级教众,包括韩世充、芝麻李、徐寿辉、朱元璋这些当世英雄!豪侠们大可无所谓,功成身退,继续修习高深武功,有教众贡着,自也不愁吃喝,但其余百万教众呢?却如何是好?不夺天下占土地,兄弟们吃甚么,喝甚么?再者,即使打下天下你不坐,让与别人,又有甚么皇帝能容忍一个拥有百万教众的帮派势力存在?明教依然还是朝廷倾力剿灭的对象!豪侠们来无影去无踪,神通广大,或许不怕,芝麻李、徐寿辉、朱元璋之流,则不得不凛然自危了!所以眼睁睁地看着总教没有希望,各路诸侯只得各寻出路,徐寿辉便自立为王,让总教还是做他的总教,做他的英雄豪杰,徐寿辉却要打天下做皇帝了。”
张无忌叹道:“徐寿辉叛教,说来还是我张无忌的错了。”
刘伯温摇头道:“不是公子的错。公子本就无心取天下坐龙庭,大公无私,豪爽洒脱之至,何错之有?错的,只是大家的志向不同罢了。”
张无忌摇头叹息道:“但他却杀了彭莹玉大师,这件事,他须抵赖不过。”
刘伯温道:“他想叛教,彭大师自然是一万个不同意的,是以,徐寿辉自然要杀他!”
张无忌道:“便仅此事,总教须不能轻饶。”
刘伯温道:“现下徐寿辉天完刚立,帐下能臣猛将如云,急不可拔,但此事倒不须烦劳总教费神。刘基推算,徐寿辉必活不过来年。”
张无忌道:“何以见得?”
刘伯温道:“徐寿辉帐下养得一狼一虎,岂能久之?到时天完必将内讧,自相残杀,人心离散,朱元帅自江东起兵必可全歼之!”
张无忌道:“这一狼一虎指的是何人?”
刘伯温道:“狼者倪文俊,虎者陈友谅!”
张无忌对倪文俊不熟,只知他是徐寿辉帐下第一谋事,军中地位尤在彭莹玉之上。陈友谅则太熟悉了,听到此人的名字便忍不住牙根发痒。只听刘伯温续道:“陈友谅虽能称之为虎,心狠手辣,文武双全,胸怀大志,但其人器小气盛,大业之中必多疏漏,兵败身亡是早晚之事!”
张无忌沉思点头。
刘伯温道:“明教传自波斯,原本如佛道般,向以传扬教义,引人向善为主,可后来教中武林高手越来越多,发展到后来,便俨然变成了一寻常江湖帮派,教中高手一心研习武艺,疏于教义,全教上下几乎早将那教内的经籍典律抛之脑后了。”
此言不假。张无忌叹息道:“正是如此!张无忌虽做教主时日不短,但于明教的教义,确是极少钻研,至今仍一窍不通,说来也惭愧!”
刘伯温笑道:“非公子一人而已,教中上下,或许仅杨教主、冷副教主二人省得一二而已,其余人,尤其如彭大师、说不得大师、铁冠道人、朱元帅等人,本就非佛既道,他们更不会把甚么摩尼明尊当回事,更何谈甚么研读波斯典籍?嘿嘿,近数十年来明教四处举义,看似红火热闹,其实却是很多人打了明教的幌子,头上缚条红巾便自称为明教弟子,捅了篓子自有明教大家承担,占了城池便自立为王,于明教何干?便如徐寿辉、韩山童、郭子兴之流。便是我家朱元帅、徐大将军、常大将军、花将军等等也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明教教徒!”
张无忌想起汉水中遇到常遇春的事来,道:“常大哥当是真正的明教教徒罢。”
刘伯温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常将军乃是回人,自小信奉的乃是回教,便是伊斯兰教,同明教没有半点干系!他所以身在明教,仅为反抗暴元,拼杀疆场而已!刘基虽是一介书生,足不出户却颇晓天下事:现下波斯同中土一样,也在反抗暴元,我们叫举义,他们称之为圣战,除了要赶走暴元外,一切异教都将在所难免。波斯绝大多数人都信奉伊斯兰教,而明教只是一个隐于深山鲜有人信仰的神秘教派而已,此次或许……”说着摇了摇头,为张无忌续上了茶水。
张无忌猛地想到前不久小昭才坐上波斯总教教主之位,刚刚西归,不会便正好碰上大战吧?那可……
刘伯温道:“中原到波斯远隔数万里,道路艰险,即使咱们有余力,也是鞭长莫及,何况现下我中土明教自身尚且危机重重,朝不保夕。波斯明教存亡,只得由天意决定了。过不多久,自会有消息传来,公子倘有故人在波斯,也必吉人天相,公子不用过于担心的!”
此时张无忌心里想的却是,如若小昭当真有难,我去不去救她?如果去,敏敏又怎么办?她如今已经身怀有孕……但于情于理我都应当去;于情于理,我又难以去!如何是好?
刘伯温摇首道:“说着说着,便说得远了。常言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所取,必有所舍。这便是我佩服公子的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张无忌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刘伯温续道:“公子能够功成身退,慨然禅让!视权力富贵如粪土!这一点非大圣大贤难以做到!刘伯温衷心钦佩!日后定当效仿!”说着起身抱拳深深一揖。
张无忌辞去明教教主,知道的人,除了赵敏,在张无忌面前不是反对便是深深惋惜,没想到今日终于被人大加赞赏,心中的感慨,当真无以复加!当下忙扶刘伯温坐下,道:“先生言重了!张无忌哪里敢称功成身退,实在是自觉难以胜任大位,方才礼让贤能的!”
刘伯温道:“明教濒临危亡之刻,公子力挽狂澜,短短数年,便发展壮大,繁荣鼎盛,从所未有!自然算得上‘功成’二字的!公子不必过谦。”
张无忌道:“明教发展虽快,但正如先生所言,各路义军往往都是打了明教的幌子举义,并非真正的明教教徒。明教在外人看来虽为庞然大物,教众百万有余,其实只是一盘散沙,各路义军各自为政,均不受总教约束。”
刘伯温笑道:“敢问公子平生之志向。”
张无忌道:“驱逐鞑虏,还我山河。”
刘伯温点头道:“这便是了!各路义军举义,除了官逼民反、无法为生,为的大多正是公子所言的八个字!张公子做教主期间,做的最大的大事便是为明教正名,改变了世人对明教一惯以魔教视之的看法,这才天下归心,轰轰烈烈举义!要完成公子的志向,凭公子武艺再高,一个人也是永远做不到的,但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公子之大志必成!这便是公子的丰功伟绩!”
张无忌轻叹道:“但愿果真如此!”
刘伯温道:“说句不中听的话,明教终归乃是江湖教会,做江湖的事凭明教高手如云,绰绰有余;但做带兵打仗安天下的事,明教众头领中,却鲜有这个人才。便是公子没有让位,各路义军要自立称王,公子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因为公子不会忍心同室操戈,带领属下回头残杀自己族类的。但听之认之,又难以服众,是以公子选在明教鼎盛时期禅让,实为明智之举!”
此言的确逆耳,但事实确然如此。张无忌点了点头。
刘伯温续道:“杨教主才高学深,但无甚志向,但求得过而已;冷副教主倒是难得人才,但性格未免怪异了一些,行事易处极端,量才施用固然极佳,但若身登高位,未免会弄得人心不安,最终众叛亲离。”
张无忌忙点头道:“对了,听说冷先生最近将总坛迁至了福建泉州,还大开杀戒,连说不得大师、吴劲草、颜垣二位掌旗使都处以了极刑!是否当真如此?”
刘伯温点头道:“确有此事。说不得大师口无遮拦,在明尊座前破口大骂教主副教主,砸了香案;吴劲草则利用采矿炼金打造兵器之便,除了给教中供货之外,还悄悄卖给明教对头张士城、张国珍等人,暗地里大发不义之财,擒住他时,他的密室内都堆满了金银财宝;颜垣则在攻城之后强占了一户大户,将城中俘虏而来的数十青年女子养于园中,贡自己享用,日日饮得烂醉,不理军务,以至淮南友军失利,救援不及,贻误军机!此三人可说都是罪至当死,冷副教主倒也没有过错。稍有过之的便是冷副教主的刑罚手段颇过残忍,株连甚广。”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沉默良久,张无忌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范先生不久前尚就这些事前来找我,要我出头整治,看来我即使去了,也是无从下手的。”
刘伯温微微地点了点头。
张无忌道:“除非先生能够跟在我身边,或可解得一二。”
刘伯温摇头道:“高邮一战,张士城名震天下,现下他已攻占江浙,不用多久,必然侵犯应天。他的势力远在我方之上,我不能不速速回去。否则,基业难保!再说,我刘伯温虽然自认尚有治国安邦之才,但于江湖上的事,却丝毫无能为力,即使同公子去了,也无甚助益。”
张无忌没想到他断然拒绝,颇为失望,叹了口气。
喝得几口闷茶,张无忌方才理清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