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倚天屠龙记-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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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余一愣,当即点了点头,张松溪喜道:“那好!司徒掌门且帮我护刀!”说罢将手中的屠龙宝刀向司徒余抛去。司徒余大喜,插回宝剑便去接刀,这时却见横地里一柄长剑刺了过来,剑法之凌厉快捷,世所罕见,却是方东白。无奈之下司徒余只得收步一掌向方东白握剑的手腕切去。伸手只等那宝刀自己落到手中来,眼看就要到手,横地里又伸出一只手来,将刀抢了过去,司徒余心中大怒,却听得丁丁两声,宝刀又向远处飞去。扭头看去,只见玄宗道人右手虎口鲜血淋漓,眼睛瞪着宝刀飞去的方向发呆。
原来玄宗偷接宝刀后又被空智掷出念珠打飞。司徒余心中暗喜,心道这道人外表喳喳呼呼,真实本领原来如此稀松平常。立刻放下方东白,拔剑向宝刀追去。
那刀正向玄慈飞去,玄慈面上平静之极,只微微伸出左手,五指微张,欲接那宝刀。而那胡德和司徒余几乎同时半途拦到了,两人刚欲抢住宝刀,忽然宝刀猛地向下一沉,竟凭空落入了一人手中,抬眼一看,竟是玄慈,他依然还是刚才那副模样,却不知怎么就一下滑到了这里来,并令宝刀凭空下沉,落入了他的手中。玄慈口称佛号,足下不动,已滑回了原处。如此神功一显,两人心中顿时冰凉,心知武功比这老僧差多了,还如何去抢宝刀?但就此离去心又不甘,便也如玄宗一般,一时间愣在了当地。
另外冲到圈外想浑水摸鱼的还有神拳门的掌门刘开山、巨鲸帮的帮主麦少伦等等,这一干人的武功实在是差得远了,便连圈外一丈以内都近不得,只能在外翘首张望,惊声而呼。
赵敏和灵虚等几人远远地站在圈外看着圈内夺刀大战并不言语。张无忌愣了一会儿,隐隐感到四叔如此必有深意,便没有上前。范遥则依然站在原地,袖着双手,冷眼旁观,没有丝毫表情。
张松溪手中没了屠龙刀,早已没有人来纠缠了,这时走到玄慈面前抱拳道:“大师有礼了!”
玄慈宣了声佛号道:“张四侠有礼。”
张松溪道:“屠龙宝刀乃是我师侄张无忌之物,还请归还本人。”
玄慈微微一愣,便将宝刀递了出去,但递了一半却又后悔了似的收了回来,只道:“阿弥陀佛。”便不给了。
张松溪道:“此刀原无主,乃武功高者得之,大师要做武林至尊,须得先胜了在下手中的宝剑!”说罢推剑而出,不是武当新近绝学太极剑法,而是武当一偏门剑法拂风剑法。这是张三丰早年创的一路剑法,剑去如清风拂绿叶,落花飘缨簌簌下,恍惚中,便似在向青山倾诉一件心事一般。张三丰隐居深山时,心中一直隐有一桩极大的心事,每每独对空山之时,想起那人,不由便纵声长啸,情难自已,只能拔剑而起,胡乱挥舞,久而久之,竟成了路数。后来出家为道,终于大彻大悟,再也不练这路剑法,直到几十年后听闻峨嵋创派祖师郭襄过世,才一时心绪不宁,在后山竹林内重练数遍,谁知这便让四弟子张松溪看到了。那时张松溪还年幼,非要缠着师傅学这路剑法,张三丰长叹一声,只道这路剑法只是好看,实则并无甚么用处的。但张松溪求艺执着,张三丰便教给了他。那时这路剑法还没有名字,弟子问时,恰值山风拂过,吹得满山翠竹刷刷作响,便随口道,就叫拂风剑法罢。
这路剑法连张无忌都没有见过,其他外人则更没有见过了,但此时张松溪使将出来,却将速度提高了数倍,一时间哪里还是拂风,简直便是疾风,出手便刷刷刷数十剑。玄慈依然宝相庄严,左手捧刀,右手持珠,只屈伸几根右手手指,上下拈拂,便将武当四侠张松溪的剑招一一御去,这一节便是张无忌也看得暗暗称奇。心道原来这四人中,武功竟以这老僧为最高。何以南少林成立这么多年,寺中藏龙卧虎,武功之强几不在北少林之下,却并没有半点名气?当真是奇了。
张松溪百余招剑招电闪般而过,玄慈一直只防不攻,张松溪心中暗暗诧异,开口道:“大师为何只守不攻?”
玄慈微微笑道:“施主不也招招虚招么?”
张松溪呵呵一笑,抬掌向玄慈胸口印去,道:“实的来了!”玄慈见掌到来,点头道:“这是武当震山掌!”也不躲闪,只是缓缓伸掌迎在胸前,软绵棉地接住了这一击。张松溪这一掌便如击在了棉花上,掌力深陷,却无半分功效。张松溪反手插回宝剑,右掌又击向玄慈胸膛,玄慈微微一笑,提起宝刀横挡在胸前,张松溪这一掌便击在了宝刀上,这一掌张松溪用了足有七成的功力,但击中宝刀后,依然如中败絮,所有掌力都被化为无形,张松溪暗叫一声佩服,足下跨出半步,双手同时催动内力,推将了过去。
此时司徒余和胡德互望了一眼,两人虽初次见面,但竟也心意相通,分开左右,同时向玄慈攻去。张松溪见此情形,立刻欲收掌力,却感到对方一股大力袭来,不敢造次,只得运劲相抗,只见玄慈微微一笑,右手推开张松溪的左掌,宝刀横拖,令张松溪的左掌也按在了宝刀上,空出了右掌,拖着张松溪滑出数步远,司徒余的长剑和胡德的八卦刀便纷纷走空。二人足下依势合为一处,此时玄慈已然跨出两步抬掌推了过去。这一掌掌势不急不缓,但掌力到处,竟震得空气嗡嗡作响,便如劈空掌一般,手掌还离二人半丈多远,二人便已同时回刃护面运劲相抗。掌风过处,二人足下足滑出了三步远,待二人终于挺住时,玄慈的第二掌却又来了。二人哪敢硬顶?忙倒跃飞出,闭气运劲相抗,落地后,脚下一阵摇晃,鼻孔中同时流下鲜血来。
二人不敢停留,忙奔出数丈方才回头盘腿坐下,运功疗伤。
张松溪心中亦是惊异,心想这老僧的武功当真深不可测!这是甚么掌法?倘若他用此掌击自己,自己却又如何招架?
心念及此,不敢再与他比拼内力,便撤掌跃开,又拔出了剑来。玄慈甚是谦和,并没有缠住张松溪,而是任由他去了。
空智此时已呵呵笑道:“玄慈圣僧已练成了佛门至宝如来神掌,当真可喜可贺!呵呵。”
张松溪已挺剑刺了出去,口中说道:“大师武功高强,佛法深湛,慈和谦让之极,却不知为何要与在下的师侄为难?而且还要伙同他人之力?在下实在想不明白,还请大师不吝教诲!”
玄慈随意地分拨着张松溪的剑招,眉头低垂,面上颇显难色,口中只是喃喃默念经文,并不回答张松溪的问话,直到张松溪连问两遍方才掌上加力,将张松溪送出了两丈远,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本为方外人,不愿问方外事。但肉躯残瓦尚存,佛道法相亦然,亦有不得已而为之之处。张四侠侠名远播,贫僧不愿与你为敌,你且去罢。”
张松溪躬身抱拳道:“在下不敢声言劝化大师,但请大师慈悲为怀,正义为念!”说罢躬身退下,走到圈外方朗声道:“大师武功高强,足可拥有屠龙宝刀!从此后南少林玄慈神僧方为武林至尊!”
玄慈微微含笑,心道张四侠毕竟恩怨分明,客气完后这遗祸江东挑拨离间之计依然要行之。果然张松溪的话音落后,全场人等同时停止了争斗,一齐看向了玄慈及他手中的屠龙宝刀。玄慈不善言词,只得颇为尴尬地行礼垂头沉声道:“阿弥陀佛。”
别人还没有说话,遗尊已大剌剌地嚷了起来:“老贼秃,你敢私吞宝刀?”
玄慈脸上微微变色,但转眼即逝,垂首道:“阿弥陀佛。”
遗尊大步上前道:“阿阿阿!阿你个贼秃头!且先将宝刀交过来再说!”说罢伸手便抓住了刀背回夺,刀已夺过一尺,突觉一股大力传来,这刀便就此停在半途,进不得半分。遗尊大喝道:“好啊!咱哥儿俩来试试力气也不错!”说罢沉声大喝,奋力夺刀。巨力传将过去,众人耳听得此头陀全身骨骼噼啪作响,抓刀之手臂尤巨,那刀便又夺过来了半尺。
遗尊的身躯较玄慈高矮相仿,但骨骼和肌肉却壮大了许多,外力强盛极多。但玄慈略一失势之下立刻便稳了下来,显然其内力绝不在遗尊之下。相反遗尊双目圆睁,口中呵呵有声,浑身筋暴骨跃,全然一副钢浇铁铸的样子,而玄慈仅面色微微一变,长须微扬,僧袍微鼓,比遗尊显得从容多了。
遗尊巨力二夺不成,当即大喝一声,足下错位,又一股巨力传去侧拉,同时右手铁杖向玄慈肩膀击去。
遗尊之力远非司徒余和胡德二人可比,是以遗尊移位玄慈竟也不能总站在原地不动,脚下也随着移动,见遗尊铁杖击来,当下单掌翻举,口中沉喝“哞”字音,接了他一杖。
遗尊大喝一声好!握杖右手前送,抓住杖腰倒转杖头向玄慈左膝点去。玄慈屈左腿内进外拐,贴杖平推,那铁杖便从旁点去。一击不中,遗尊猛向前推,二人推得两步,遗尊铁杖已作天河倾泻的招数向玄慈足踝击去。
遗尊一再袭玄慈下盘,便是要让玄慈难以稳固下盘,同时上面拼内力,下面又偷袭也令玄慈上下难以相顾。如此这般原也正常,但他手中提着一根铁杖,而玄慈空手,毕竟不大光明正大。看得许多人不禁暗暗摇头皱眉。玄慈的那只空手虽已难以用上,但他的腿脚却也稳固灵活之极,遗尊连点十几招都被他巧妙御去,看得人目眩神驰,不由得击掌叫好。
遗尊打得性气,耳边听到有人叫好,心中越加激动,当下将手中铁杖当地一声插入地下,只露出小半截,双手抓住刀身,口中道:“来!”
玄慈不敢托大,亦双手握住了刀柄,扎住了马步。遗尊见玄慈准备好了,当下大喝一声,奋力回夺。玄慈面上逐渐色重,内力涌往下盘,那神情便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不令宝刀离去而已。遗尊三番运力,均刚夺过半毫,便又被玄慈夺了回去。第四番大喝之下,他足下踏的两块青石板竟然咔嚓一声爆裂开来,但宝刀依然。遗尊大喝中右足伸出,勾住了深插于石板地的铁杖,将十二成的力道均用在了双臂和腰胯上,咬牙大喝:“嘿!”硬生生将宝刀拉回了一尺多来。
遗尊有深插入地的铁杖借力,占了优势,玄慈足下的青石板渐渐碎裂,双脚向前滑动了半尺多,眼看二人呼吸相接时,玄慈呼地撤出了左掌,任宝刀被对方夺将过去,屈臂向遗尊额头击去。许多见识较深的高手都看出了,这便是他适才使的如来神掌,都不禁跨前了两步希望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玄慈的掌力刚启动便传出了震动空气的嗡嗡声,遗尊哪敢怠慢,忙直臂后仰,推回刚刚夺过来二尺的宝刀。那掌风呼啸而过,吹得遗尊胡子上翻,一张原本深棕色的方脸霎那间泛起一阵白,掌风过后,又涨红得猪肝一般。
玄慈一掌过后,一掌又来,遗尊终于撒开抓刀的双手,合力迎击,众人只听轰地一声闷响,遗尊平地滑出了三尺,而玄慈已经手捧宝刀飘然退到五步开外了。
遗尊满脸通红地伸手抓了抓头顶枯发,想想就这么吞声而退太也没有脸面,便去拔了铁杖又要去放对。这时空智站出来拦住了他道:“遗尊大师且息怒,切莫冲动坏了大事!”
遗尊急道:“那老……”后面的“和尚”等等尚未说出口便被空智瞪目制止住了。
空智向玄慈行礼道:“玄慈师兄既已获取宝刀,便由师兄暂且保管也好。”转身对方东白道:“方帮主,我们和张大侠的约战不可误了时辰啊。”
听得此言,方东白跨前两步点头道:“神僧所言是极!张大侠,咱们的约战可以开始了么?”
张无忌点了点头,想到玄慈武功深不可测,心中不禁有些犹疑,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赵敏,只见她轻咬下唇,眼现忧虑,但见自己看去,还是点了点头,鼓励他不要担心,尽管放手拼搏便是。
赵敏出身蒙古贵族,世代尚武,崇拜英雄,是以心里虽担心至极,但仍不愿临阵退缩。
张无忌通过适才的观察,一者看出了四人的武功路数和深浅,心中已有了数种对付的计较;二者也看出了这几人实际乃是貌合神离,遗尊和空智暗中较劲,空智又和玄慈暗暗别扭,秋苍苏则更是滑不留手混水摸鱼,出不了全力;遗尊此次出山可能图名、秋苍苏图利、玄慈则一看就是为情势所迫,武功虽强,但必不会对自己狠下毒手;方东白的面上时现惶恐之色,显是被人所利用了,心中大有不甘愿的意思;唯有空智,看不出他为了什么。
这时赵敏向张无忌招了招手,张无忌便向几人拱手道:“各位稍侯。”走到赵敏身边,赵敏伸开右掌道:“祝师兄马到成功!”
张无忌垂目看见她雪嫩的掌心里以眉笔写着一些蝇头小字,曰:“拢玄方,避空遗,伤秋苍,夺刀给遗尊。夫君必胜!”
张无忌看到那个“伤”字原本乃是“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