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殇-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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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洵点头：“是啊。”
“阿洵，等我们都老了，去世了，就让孩子们把我们葬在这里吧。”阿娇微笑着说。
“好啊。”齐洵想象着两个人一起白头的场景，不由轻笑。到那时，他们都白了头，却还是会偎依在一起，不管是他先走还是她先走，他们都在彼此身边。
就在阿娇以为他们的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时，在她嫁给齐洵的第二年，阿娇发现自己有孕了。第二次怀孕，虽然没有了怀睿儿时的惊喜，阿娇也是欢喜的。前世她一生无子，这一世她以为有睿儿一个儿子，已经是上天对她的摁赐了，没想到还能再有孕。
齐洵初为人父，看着阿娇的肚子慢慢的变大，高兴有之，担忧也有。他是忘不了阿娇当年生陈睿时的惊心动魄，所以在照顾阿娇这方面，他异常小心。阿娇笑着看着齐洵为她担心，也不点破，有他这样的呵护，她就不告诉他，其实她的身体早就没问题了。
就在阿娇以为，她的日子，就会如此平静的过下去时，那个意外的人很不意外的，又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那时，阿娇怀胎九月。
刘彻终于从堂邑侯府一个老仆那里得知了阿娇的去处，他匆匆备马，只带了一个护卫便出了宫，向阿娇所在之处出发。刘彻看着眼前这个平淡宁和的小村庄，苦笑着想：这就是阿娇所向往的生活吗？没有富贵的日子，只是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或许还有那个愿意能够给她一生一世的人在陪着她。
清灵陪着阿娇正好从镇上买了一些用食回来，正好看见了村口处，刘彻牵着马驻足不前。
“……”清灵捂着唇，看着那个背影小声道：“这个人……非富即贵啊，怎么到……陛下。”
刘彻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身时，一眼就看见阿娇。
阿娇瞪目，看着眼前的男人，下意识的躲到清灵的身后，心里暗苦，怎么就这么快找来了？
刘彻的目光移到阿娇的隆起的肚子上，眸子微暗，袖下的手紧紧的握起。仿佛早就想到了，会看见到这般场景。“阿娇姐。”
阿娇轻咳，理理衣服，一手扶着腰，一手抚着肚子从清灵身后走出来，微笑道：“彻儿，你来啦。”仿佛早知道他会找来一般。
好吧，带了刘彻回了他们家的院子后，阿娇让欢月去通知齐洵和陈睿快些回来后，就躲回了房间里，她得好好整理一下一会的谈判。
刘彻负手看着这个简洁的小院，心里不知所云。清灵为刘彻奉了粗茶后，看着帝王负手而立，无比苍凉的背影，突然也为他感到悲哀。他与娘娘自幼便是青梅竹马，怎么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如果帝王再多坚定一点，如果娘娘再多给陛下一点信任，他们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吧，造化弄人啊，顿了顿才开口道：“陛下，请听奴婢一言吧。”
刘彻侧身，看了清灵一眼，点点头，以示让她说。
“陛下，奴婢自幼便伺候娘娘，娘娘什么事也没瞒着奴婢。长门宫的密道，也是娘娘交给奴婢去做的。”清灵道：“其实娘娘也知道了她这么多年不孕的原因了。赵家村这里的小院，是娘娘当年出游时便买下来了。那时奴婢还好奇过，娘娘要这个院子干什么呢？可是娘娘仿佛早预料了自己会住进来一样，包括密道也是。陛下，这些年来，奴婢看着您和娘娘，就觉得很心酸，为了娘娘，也为了您。
当初，你们两个明明都爱着对方，可一个被利益牵绊着，一个又没有足够的信任。当年，如果您能够坚决的反对卫夫人进宫，或许后来便也没有那么多事了。
追根到底，是您没有给娘娘足够的安全感，娘娘才会如此的患得患失，她把自己的结局都想好了，而您也一步一步的推动着所有的事情向这个结局发展。”
刘彻身子没动，却越发的僵硬，他负在身后的手握了松开，松开又握紧。清灵的话，他有听在耳朵里，是他做的不够好吗？他一直以为他为了她做得已经够多了，直到今天才发现，他给了她那么深的不安感，她原来也从没有信任过他。
“所以，娘娘回过身时，看到了齐公子的深情。陛下，您知道吗，娘娘决定嫁给齐公子的那天，奴婢有问过他，他告诉奴婢，娘娘是值得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人，陛下没有珍惜，就换他去珍惜。他珍惜了，所以娘娘真的是爱上了他，如同当年爱陛下一样，毫无保留。那么，陛下做得到吗？”
面对清灵的质问，刘彻无言以对，只是心里苦的厉害，他扪心自问，他能做到吗？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清灵想，或许陛下是听进去了，那她也没有白费那么多的口舌。最后，她还想和陛下说的是：“陛下，既然娘娘已经放下了，为何您不能放下呢，如果您还认为自己还爱着娘娘，那么不如就放娘娘自由吧。奴婢知道自己多嘴了，请陛下降罪。”说着扑通一声跪下来。
刘彻微微叹息：“你先下去吧，朕一个人静一静。”
“……诺。”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两章~~~~~~~~就要完了，要不要再来一点他们在现代的番外呢？
第79章 ：一眼万年
阿娇想；不如就直接和他说；只要他可以放过她；那么就将他一直想要的虎符给他。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妥，如果他硬是不放过她，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欢月拍着阿娇的房门呼喊。
阿娇连忙打开门，疑惑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欢月喘着气道：“奴婢去寻小公子和齐公子，回来时；也不知陛下怎么了；一见到齐公子就与他打起来了；夫人快起看看吧。”
阿娇蹙眉：“刘彻哪里是阿洵的对手！”
“就是啊；所以齐公子处处避让，总之不得了啦。”
阿娇捏捏眉间：“快带我去瞧瞧。”
阿娇出来时，两个人还在打斗中，就连阿娇什么武功都不懂的人都看出了齐洵的避让。“阿洵，别和他打了，过来啊。”
齐洵听到阿娇的呼唤，也想抽身，奈何刘彻缠得太紧了，他也脱不开身。
刚刚欢月找到他，说是这个帝王找来了，他便带着陈睿赶快回来了。真怕这个帝王会带走阿娇啊。谁知道，他刚进院子，这个帝王便向他偷袭来。
阿娇见刘彻的动作越来越凌厉，不由也有些气恼：“刘彻，你到底要干什么？快点住手啊。”
刘彻心里有气，可是无处可发，见到这个抢走阿娇的男人，自然是想与他打一场，以平心中不忿，可是阿娇出来后，竟然不是叫他，让他更加恼怒。
阿娇见他们两个人都不住手，不由生气的扶着大肚子，眸子一转，突然弯下腰，捂着肚子道：“啊呀，我的肚子好疼啊……阿洵，我好像要生了……”
阿娇这一出，使得齐洵和刘彻均一愣，齐洵连忙撇开刘彻，向阿娇那边跑去。齐洵抱住阿娇，紧张的问：“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
后齐洵一步赶来的刘彻看着这一幕，稍稍退了一步，拳头紧紧的握着，薄唇抿成一线。
阿娇伸出手搂住齐洵的脖子，低声道：“傻瓜，我骗你的。”然后又捏着他的耳朵道：“不是让你停下吗，不听话了？”
齐洵见阿娇这样，也放下心来。阿娇正待开口再说些什么，哪知肚子真的一阵抽痛，这种感觉同要生睿儿时的感觉一样。
“阿洵……我疼……好像真的要生了。”阿娇死死的握住齐洵的手，额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欢月在一旁看着也慌了，连忙道：“奴婢去请稳婆。”
齐洵连忙抱住阿娇，小声道：“阿娇别怕，会没事的，有我在。”
阿娇呜声道：“阿洵……”
“我在。”齐洵将阿娇放在床上，正好稳婆也来了。因为有了第一次生睿儿的经验，阿娇的这一胎还是很好生的，只是依然疼的要命。
稳婆见齐洵还杵在这里，不由挥手道：“产房不能有男人，快出去。”
齐洵见阿娇痛苦的样子，摇头道：“我在这里陪着她。”阿娇微微睁开眼睛，虚弱一笑：“阿洵，我……啊，疼……”
齐洵更加放心不下了，紧紧的握着阿娇的手，传递给她力量：“阿娇，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知道啊，傻瓜……”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啊，所以我才能抓住你啊。
门外的刘彻听着不怎么隔音的房门里传出来阿娇的呼喊声，心里一紧。
“阿洵，我以后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好，不生，阿娇不怕。”
“阿洵……等他出来，我要打……打他屁股。”
“好，我来替阿娇打，竟然这么折腾他的娘，该打。”
“呜……还要打睿儿的屁股……当初生他时，我也想打他屁股来着……后来忘了……”
“好，等孩子生下来后，两个一起打……”
“阿洵……疼，我好疼……呜……”
“阿娇莫哭，很快就好了。”
久久之后，连刘彻都忘了究竟有多久后，一声清亮的婴孩啼哭声响起，孩子平安出生了。
稳婆让清灵着孩子用热水去去污，清灵抱着孩子经过刘彻时，他突然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回陛下，是个女孩。”
“哦，是个女孩。”刘彻看着这个皱巴巴的像一个猴子一样的女婴，心想丑死了，如果是他和阿娇的孩子，或许不会这样吧。
阿娇沉睡了一天，终于醒来了，她看着床边那皱巴巴的女儿，又看着在床边逗妹妹的陈睿，不由一笑。
陈睿见阿娇醒来，坐到床边：“娘，妹妹真丑。”
阿娇“啪”的一下打在陈睿的屁股上：“臭小子，你刚生下来时更丑。”
陈睿眨眨眸：“可是睿儿现在很漂亮啊。”
阿娇轻笑：“你妹妹刚生下来，等过几天长开了，就漂亮了。”看着陈睿和刘彻相似的容貌，阿娇轻叹：“你爹呢？”
陈睿自然知道，阿娇问的是刘彻，想了想道：“一直在外面。”
“把他叫进来吧，娘有话对他说。”阿娇想，有些事情是该说清楚了。
“哦。”
刘彻进来时，阿娇已经坐着靠在床栏上了，看道刘彻进来，阿娇指了床边的软榻让他坐下：“彻儿，我们谈谈吧。”
刘彻心一紧，看着阿娇的目光渐渐复杂。
“彻儿，放手好吗？”阿娇轻轻开口。
刘彻沙哑着声音开口：“阿娇姐，彻儿还是不想放手怎么办？”
阿娇闭了闭眸，忍着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怒火道：“彻儿，我已经不爱你了。”
“可是我爱阿娇啊。”
阿娇哧笑：“爱？可是刘彻，在我那么那么爱你的时候，你有爱过我吗？没有吧，对于你而言，我的存在仅有的便是利用价值。从太子之位到皇位，再到皇权，哪一样不是因为利用我而得到的？我傻，明知道是你的利用却甘之如饴。可是利用完了，你却将我扔了，毫不留情。好吧，这些我都认了，可为什么你要我得到新的幸福时出现，破坏了我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面对阿娇的质问，刘彻心中如大浪翻滚，阿娇说的都是重生前的事，可是确实是事实啊，他无从反驳。刘彻袖中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什么时候，她的幸福里已不再有他？
阿娇看着刘彻略有松动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苦情招管用了，连忙又道：“彻儿，不论前世与今生，我只求过你一次，对吧？”
刘彻一怔，回首往昔。是啊，至始至终她只求过他一次。她那么骄傲的人为了他求过祖母不与他计较，求过姑姑宽待他。而她求他的只有那么一次，他下旨废后时都没有见她来求他，那一次……
是前世，他第一次尊儒失败，带卫子夫进宫，为了羞辱她连带着祖母，他日夜宠爱卫子夫。那一次，唯一的一次，她哭着求他：“彻儿，我求求你将卫子夫送出宫，就当从没有这个人，我们当从未发生过一样，好吗？”也许，那时的她真的动了他心里的那根弦，他将卫子夫打入浣衣局，从此不见。
阿娇强逼自己露出哭腔：“如今，我最后一次求你。彻儿，求你离开我的世界好吗？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好吗？”
刘彻从回忆里回神，张开的拳头又迅速握紧。就此放手吗？看着阿娇的凤眸里溢出的泪水，刘彻站起来，走到阿娇身边，抬手轻轻的抹去阿娇的泪，低喃道：“阿娇姐莫哭，彻儿答应你便是。”答应吧，她都这样说了，答应了吧。就如清灵所说的，如果真的爱她，就还她自由吧，让她得到真的幸福吧。阿娇姐，如果我们都不曾重生，该有多好啊，那样你还是爱我的。可是迟了呀，彻儿又吧你弄丢了。
幼时，我以金屋为诺，到头来这座金屋在哪里呢？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原来什么都是假的呢。如果你不是嫁给我，怎么都会幸福的吧。所以彻儿放手了，不会再来打扰阿娇姐了，那么在日后幸福的日子里，阿娇姐会不会再记得，也曾爱过彻儿呢？爱，但过了。
阿娇抬头：“你答应了？”
刘彻点点头：“是，彻儿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