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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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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个人追求来说,眼前的这位青年人是无辜的,玉林通琇心里也明白。可他的所作所为,不是关系他个人,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关联方方面面。从他坐上皇位开始,他就不再属于他自己,他只属于权利,他只能不停的斗争,这就是他的宿命。

“皇上,请您回归正位,上孝皇太后,下安百姓。皇上若真心向往佛家,就请把佛法放于内心,外在守护佛法,这才是无上境界。”

接着,玉林通琇严厉地看向茆溪行森,“如若皇上坚持出家,行森必须烧化,为皇上剃度,就是伤民毁业,罪过罪过。只有皇上重回大位保国护民,方可宽恕行森。”

***

又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眼瞅着是不是又会有一场降雪。今日,太后终于指名道姓下令岳乐前往万善殿。太后跟前,岳乐自然不好开口回拒,他内心其实并不情愿。

碰巧,和硕额驸尚之隆前来慈宁宫代父王平南王尚可喜谢恩,原是因为尚可喜捐资造战舰,所以皇上下令赏赐貂衣、帽、靴、佩刀、鞓带各一。

虽皇上剃度出家的消息秘而不宣,但对于和硕公主欣瑶来说,不会不知道。自己才下嫁两个月,皇贵妃额娘就撒手归天,她哭得是死去活来。皇阿玛的寻死觅活,包括这会儿的出家厌世,她都一一获悉。

皇贵妃额娘是个什么样的心性,欣瑶了然于心。这不,这几天,她夙夜劳作,本欲绣制一面绣屏,绣帕完成,本该装框才算圆满,可她临时改了主意,直接就把绣帕交给尚之隆,让他进宫后想办法上呈皇阿玛。

太后拿来欣瑶绣制的绣帕过目,当即就是热泪盈眶,语带哽咽,“这孩子,怎么就跟她皇额娘一个模子,不晓得还真就以为是怀胎十月养出来的亲生女儿。绣得好,实在好,他皇阿玛再是铁石心肠也经不住这个,真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孙女。”

岳乐从太后手中接过绣帕,展开一看,整个人完全愣住,太后、尚之隆在场,他也没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左右持绣帕的双手颤颤巍巍。

太后命他带尚之隆前往万善殿,看过绣帕的他内心更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谁知万善殿来人禀报玉林通琇大师劝说皇上的情形,太后马上要求岳乐带尚之隆过去,刻不容缓。

这一路,岳乐一言不发,而尚之隆也是默不作声小心跟着。到了万善殿,谁曾想,岳乐见过玉林通琇大师后,只是请他带尚之隆去见皇上。

尚之隆哪儿想过是自己去面对皇上,太后的吩咐王爷怎么就没当回事呢?方才看王爷见到公主的绣帕,脸色都变了,怎么到了这儿,就跟什么事情也没有一样。

见尚之隆不挪步,岳乐赶紧催促着,“甭琢磨该对皇上说什么,用不着,这段时间,皇上谁也没见。有玉林通琇大师引着,你尚可见上一面。皇上不屑与我们这些尘世俗人废话,你只需把欣瑶公主的心意面呈与他,就回来,该是如何,皇上自会决定。”

尚之隆一脸谨慎跟随玉林通琇而去,岳乐哈了口白气,几大步跨进屋坐到火盆边,双手烘在火上,目光落在烈烈红光的火炭上,暗自感叹,“皇上,看来这回你是来真的,确实想要出家了!”

☆、第八章  大地山河主,君王真气度

“皇上呀皇上,你是当之无愧的胜利者,也是坚决果断的统治者,更是能屈能伸的权谋者。你一副亦真亦假的厌世逃避、独善其身,实际上,却是把大家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连太后都成了你手中挥舞的利刃。”

“无谓大家的嘲弄,你夸大自己的软弱,放大自己的颓废,然后蜷缩在暗处的角落,不动声色看着野心勃勃的人粉墨登场,你的目标不只是锋芒毕露的济度,你同样看到了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张狂。”

“去年秋天大阅兵,吞齐喀等人策划兵谏,济度是大家暗中推崇的新主,皇上你明明一清二楚,可却顺着济度的认错不追究不问责,当时只道是你采纳太后的建议,善待宗亲,换取皇家安宁。”

“然而,我虽是你坦诚相见、信赖有加的好堂兄,可如果彻底除去济度,那就意味着我这个堂兄一人独大,你不能不心存忌惮,你是国君,有此顾虑,不足为奇,更何况事实就是,我的确不甘屈居。”

“你把多尔衮的正白旗收入自己手中,可人心所向的程度远不如两黄旗,把董鄂氏推到正白旗的咽喉位置,把费扬古培养成正白旗的军权掌控人,这就是我一直暗中推动努力达成的结果,这就是我为自己铸造的羽翼。”

“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毕竟费扬古可是墨兰最珍视的弟弟,对他的提升,大家都只会以为是你对墨兰的宠爱,无人敢公开对抗提出异议。”

“我的确太过自信,苏克萨哈可不是省油的灯,正白旗加入上三旗,可就是不如两黄旗得势,太后整天呼来唤去的都是两黄旗的鳌拜、索尼,他自己就是插不进去。就在他一味紧盯两黄旗时,我扶持的董鄂氏不知不觉就让他连正白旗都快无立足之地,所以他忍无可忍,扑倒在你这位从来就被排名在太后之后的天子脚边,豁出命告发董鄂氏,就赌你是不是真就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我想我就是这样进入你重新评估的视线,尽管我还是一心一意为江山社稷出谋献策,但我从你的眼中察觉出疑虑,可我就是不相信你冲动刚烈的个性能沉入水底变得隐晦难懂。恰恰相反,你不需要忽然蜕变成太后的那种深不可测,你只是把自己的任性肆行再纵情绽放,如此轻而易举就让大家沦陷入对你的轻视怠慢,谁让宗亲贵胄们多年来在摄政王的影响下,向来就是习惯于如此看待你呢?”

岳乐凝神入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语,双手不知不觉凑近火炭,高温霎时灼疼岳乐手心,惊醒的他猛然收回双手,身子往后靠向椅背,只是剑眉下的朗目飞迸出火星,倒有些不畏火盆中的灼烈,势要一较高下。

有意,无意,欣瑶的刺绣飘进他的脑海,那冰灵玉清的图案,那高雅隽蔚的文字,就如同墨兰宛然在目,明丽柔美,才秀人洁。

岳乐闭上双眼,双眸中的火星瞬间熄灭,心头的悒怏被无奈撮聚眉尖,“到底谁能真正看明白发生了什么?皇上,太后是居高临下地懂你,而我则是自以为是地懂你,唯独墨兰,她才是心贴着心地懂你。”

“西苑万善殿与皇宫的距离不过就是几道宫墙、几重宫门,慈宁宫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可能毫不知晓,无非就是大家自我臆断,一致认定你只顾着参禅礼佛而已。”

“你把退位诏书送到慈宁宫,分明就是投下鱼饵,谁若是那馋嘴的鱼就必然上钩。诏书在太后手中,其实形同一纸空文,太后必然挺身而出,谁也甭想从她手中把皇位抢走,她站在了风口浪尖处,成为宰杀馋嘴鱼的前锋,你可真是把自己皇额娘的性情也算计得分毫不差。”

“在太后不能出面的情况下,墨兰的运筹帷幄非常出色,索尼、鳌拜等重臣跟前,依然难掩墨兰的聪明才智,但成事的关键还是在于墨兰想要调度什么兵马时,就一定会顺水推舟来到墨兰手边。就像是一直由你在南苑亲自训练的镶白旗骁骑营,偏生就那么巧,在墨兰需要兵马时,他们就奉命来到景山接受考核,顺势就成了调进慈宁花园的精兵强将。”

“如今细细想来,除了皇上你暗中统筹,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获悉你要把皇位让给我,我头脑发热做起了皇帝梦,皇袍加身的光彩熠熠立刻就让我内心激荡,我想到的就是率领正白旗的亲信兵马,冲进慈宁宫,拿过诏书,开始我君临天下的辉煌盛世。”

“墨兰托任在传话与我,诚心诚意提醒我,我看到的不是山花烂漫,而是险境恶途,可我已经被烧得热火朝天,根本顾不上她的语重心长。皇上呀,你用权欲当作诱饵,谁能抵抗如此诱惑,我亦是尘世间的庸俗之人。那一刻,悬崖边上全是浓雾,我根本就看不清楚,我只看见远处有一轮红日正要破云而出,我就想着腾云驾雾过去化身那轮金光四射的旭日。”

“李延思的坦言相告,一刹那把我按入冰水中清醒过来。为什么?这都是男人们的争斗,为何要让墨兰卷进来,为何却是墨兰在承受最大的痛苦?”

“那一刻,我真是恨不得一刀捅死我自己,我都他妈的在干什么?那柔弱的身体饱受剧毒折磨,却还在苦苦支撑,而我反倒满脑子大逆不道的白日梦,甚至还要牵扯她最疼惜的亲弟弟,我不是混蛋是什么?”

心如刀绞打破岳乐双眼的屏障,热泪滚落下来。他抬起手捂住双眼,痛苦纠集他的眼泪,这里是什么场合,绝对不能失了堂堂王爷的气度,可内心就是难受得要发疯,眼泪也完全不受控制,手掌不由愈发狠狠压住脸,既然管不住眼泪,就先掩住脸上的扭曲吧!

“墨兰,亏我还在你跟前大言不惭地自诩是你的救命恩人。直到今日,看到欣瑶绣帕上的字字珠玑,我才幡然醒悟,前后因果串联清楚,你才是我真正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你,我不会去卢沟桥,我若是野心勃勃出现在慈宁宫,我就会与济度同时沦为阶下囚,皇上的目标不是只有济度,那样的陷阱专为心怀不轨的人而设,那也包括我岳乐。”

“墨兰,难怪李延思找到解毒的方法,你却只想保住李延思,难怪我想向皇上打听断肠草的解药,你却叮嘱不能再提及此事。你就是想让自己的离开带走那些暗藏的贪念,经历这一次的洗练,大家脱胎换骨,重新回到君臣和睦,同心协力匡扶社稷,为生灵打造安稳。”

岳乐的手掌强劲有力从眼部抹下脸庞,从下颌移开,眼泪已经随着手掌的放下收回关闸,只留下眼眶的通红证明曾经存在的苦痛。

岳乐站起身,去到屋外,寒冷湿润的凉气打扫他眼中的残留痕迹,他朝向欲要烧化茆溪行森的广场方向看去,尚之隆似乎去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长。

虽然太后未曾明言皇上出家的具体缘由,可岳乐也猜到只会与墨兰有关。

墨兰的离去对岳乐来说,是痛心疾首,但对于福临来说,则是心空魂散。

“皇上,墨兰写给你的词,足见她祈佑天下苍生的宽广胸怀,也可见她全身心投注在你身上的细腻情怀,还有她自身修养的智高气清,那首词就是墨兰的心。”

“皇上,你还不至于沉迷佛法以至无可自拔,你只是厌恶周围人的丑恶心机,皇家的悲欢离合更多的掺合着冷酷无情、血泪斑斑。既然你失去了自己的心,那就收好墨兰的心,重新振作起来,回到你的位置上,自信满满做你无愧天下的英主。”

***

一滴泪,两滴泪,一滴接一滴,簌簌清寒泪,萧萧凄凉声。

“墨兰,承乾宫里再也没有你,我要如何与你携手如故?”福临把尚之隆呈上的绣帕拥紧在胸口,低头伤泣。

那是一块以素净月色为底、裁剪横向长方形的丝帕,绣帕的右上角伸出一枝带雨梨花,而左下角则是一长杈粗枝,缀满朵朵梨云花簇。本是淡雅清高的冷性花色,可绣帕上绽放的梨花却透出如梦似幻般羞怯的粉晕,那是心思巧慧的欣瑶在绣花瓣时加入淡粉细线,而花心密集的几针黄绿、花蕊纤细的丝丝绛紫,格外突显梨花花瓣的洁白无瑕。

枝桠上的玉容并非孤落冷傲,槽生叶丛中,叶片正面反面表现,依着花朵、花苞,叶色浓淡深浅黄绿变化纷呈,梨花图景传递出风雅自成的盎然生机,浑然不流惆怅伤感的气息。

在此大气婉约、清灵真切的悠长意境中,绣帕正中而绣的就是墨兰求雨时写给福临的那首词,

“天命所赋,乾坤扭转,缵承鸿绪。

······

承乾路,萤焰清辉,归乎,携手如故。”

福临一读到这首词,第一反应就与求雨那天一模一样。那天他就是立刻中断与茆溪行森的谈话,转过身就跑出万善殿,急急忙忙往承乾宫奔去。

一时冲动差点下毒手掐死墨兰,每每想起他都是愧悔无地,如果墨兰在他手里咽气,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他心里的窝火,谁又能明白?若是往常,别人跟前他讳莫如深,墨兰跟前他向来坦率直言,只是这一回,他有口难言。自己最敬爱的堂兄与自己最深爱的女人不仅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可怕的是自己的正白旗却被堂兄暗中操纵在手里。

太后信任堂兄,他有气,但可以忍,然墨兰也是口口声声袒护堂兄,他只觉得自己被逼到了真正的孤立之地。他心里一次次反复问自己,墨兰到底知不知道堂兄的私下作为,他到底还能不能相信墨兰。

于是福临痛下决心,不止是要根除野心勃勃的济度,就连蠢蠢欲动的堂兄及董鄂氏,他也要重新整合,所以他疏远墨兰,只等一切结束后,他再重新审视自己与墨兰的感情。

求雨大典结束后,茆溪行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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