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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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他严声打断,“皇额娘已经给了朕两位不成器的皇后,难道就连朕的后继之人朕也做不得主?凭什么都是皇额娘在安排?朕自己的事情朕自己如何就安排不得?”
“皇额娘生养朕,鞠养朕,辅助朕登上皇位,扶持朕亲政坐镇天下,这些恩德,朕牢记于心,孝敬皇额娘,朕从未疏忽,一直在做。”
他硬行扭转我与他面对面,强行抬起我的下巴与他眼望眼,“但朕是皇上,一国之君,朕要行自己的路,按自己的的方式治理天下。含饴弄孙,那是老人家的乐趣,与江山无关,朕的皇子又不是只玄烨一人,可不能他被养在慈宁宫,称呼皇后一声皇额娘,他就是大清的太子?除了荣亲皇儿,朕谁也不承认。”
“皇上,教育皇子非同小可,妾妃承担不住如此重责。”他的挣扎疼进我的心坎,可我如何能违逆我所知道的将来?
加重捏紧我下巴的力度,“墨兰,朕没有采纳堂兄的建议,终是没忍住。朕就是想奋力除弊端正,根除祸患。吸取前明教训,贪腐烂枝,进而根腐,如不狠狠治理,大清迟早也会如前明覆灭倒塌。”
急迫、焦灼淹没他的双眸,“清理完宗亲,收拢八旗军权,朕就一直想要彻底肃清吏治,朕就不信会这么难,堂兄会不会太过谨慎,朕要迎难而上。”
忧虑、迷惑漫盖他的双目,“可是,朕又担心,万一堂兄是对的,消除腐烂引致朋党之争,朕只怕应付不过来,无法收拾残局?”
迟徊不决,“唐朝后期,两党争持日久,意气相攻,又争相攀附权阉,本就腐败的朝廷愈加混乱,难怪唐文宗感慨,‘去贼子易,去朝廷朋党难。’明末东林党与三党争权,东林党把持朝政后,秉承‘非我族类必有异心’之原则打压三党,结果三党与阉党结合,后阉党独大,遂对东林党残酷镇压,无论何党,志不在强国为民,反在彼此争权夺利,前明灭亡,自成定数。”
坚定不移,“既然朕意已决,朕就前进不止,朕期冀打开一个新局面,唯我大清江山树大根深、世代永续。”
春殇凝眸,“墨兰,不要迷失方向找不回承乾宫的路,朕一直在这儿等着你。朕需要你稳固后宫,朕需要你为朕分忧解难,朕在前朝举步维艰,朕的前方迷雾重重,看不清方向,可朕还是要鼓足勇气往前去。回过身,朕不怕找不到来承乾宫的路,你就是那盏灯,哪怕清辉柔弱,朕也看得见,有你的地方,朕不会迷路。”
泪珠子在我眼眶中打转,积聚盈满眼眶,要滚落又不要滚落,他的目不转睛春深厚意,他的唇落在我的眼窝,我的眼角,我的眼帘,他在用他的唇阻止我湿漉漉的心伤,“墨兰,朕需要你,永远陪在朕身旁。”
颤涩的双唇给不了他回答,点头,再点头,我会陪着他,走到哪一步我也毫不犹豫陪着他。
***
春还花开,风和日暖,玥柔的咳嗽逐渐好转,庆幸没有加重,安稳度过,多亏李延思把药碾成粉末,再用蜂蜜调制做成药丸,药效似乎也随着玥柔的乐意接受得到充分发挥。
寻求治愈之方我一直都固执地念在嘴边,调养则是李延思提倡的应对之策,我的焦虑和坚持李延思摇头叹息不说,就连皇上都已看不下去,“墨兰,朕发觉你对玥柔太过紧张,孩子自己不觉如何,倒是你把李延思逼得太紧。朕闲暇时,也会读读医书,依朕看,玥柔的病尚在肤膜之间,中医按脉可治。朕觉李延思的提议有道理,好好将养,玥柔会痊愈的。”
皇上跟前,我却是不敢高谈医论,这些年,他格外重视医学,关外传承过来的满医全面发展,蒙古医士的骨科也尤为突出,汉医积极搜集汉家医学典籍,汇编医书,就连西方医学,他也在汤若望神父处有所咨询。
“你若是放心不下,抑或心里冒出什么想法,朕允许你去太医院请教李延思,但朕可要提醒你,不可随意而去,也不要动不动就召见李延思。”
欢快的笑容随着他的言毕满溢而出,可当他的另一番话再起再落,我的笑容顷刻变得惶惑。
“墨兰,什么事儿在你跟前,你都尽量不动声色、静观默察,唯独玥柔,朕发觉你对玥柔太用心,或许应该说,太用情?”
坐上轿辇前往太医院,并非我主动要求,而是李延思发出邀请,声称他寻得好药方,只有在太医院才能解释清楚。按理说我应该喜笑颜开,可不知怎么了,皇上的话总让我心里提着谨慎。
转来转去,李延思把我请进一间放眼都是书架的屋里,穿过几个书架,一张长桌前请我坐下,看着左右两边排列过去的书架,我只觉被放到医书的迷宫中,有些迷糊。
他拿过三本书放到我面前,笔墨纸砚也摆放一旁,“皇贵妃为格格的病殚精竭力,微臣惭愧,这本该是微臣的职责,反倒让皇贵妃受累。皇上谕令微臣,教授皇贵妃有关医学知识,皇贵妃天资聪明,明白其中道理后自然安心如常,焦虑过多反倒伤及自身。”
李延思转述皇上的话只让我觉得自己脸上有一堆小虫子正慌不择路地乱爬,所爬之处皆留下惭愧的痕迹,俯着脑袋不好意思抬起,更别说再冒出不由分说要求他找寻治愈方子的半句话。
“皇贵妃,微臣在这三本书中已插入书签标记,皇贵妃读过后,等会儿微臣过来逐一讲解,皇贵妃有何想法尽可畅所欲言,微臣定当有问必答。”
说罢,他退出屋子,就连随我而来的菱香也只能远远守候在紧闭的门外,他倒是全力为我营造出静心学习的好环境。
翻开第一本书,找到他标记的页面,快速浏览后,我便合上放到一旁。平日里自己弄些食疗,不免自鸣得意,以为也懂些医学,今日李延思此举,想来想去,都觉是皇上在提醒我:孤陋寡闻不可怕,一知半解还要指手画脚才可怕。
手托腮,指尖滑向耳垂,正好捏上耳坠,不就是皇上那时为我戴上又不准我取下的翡翠耳坠吗?他怎么会问我对玥柔是太用心还是太用情?这两者有何区别吗?
☆、第二十四章 梦断海棠
“不懂就该虚心好学,整个后宫谁又如你能有这种机会,得了恩典不珍惜偏又偷懒起来。”沉声训话伴着“呵呵”低笑凭空飞来,我便是如惊慌脱兔跳起来,声还没寻着,一声惨叫便已从我口里蹿出来。
耳垂的疼痛加大我急于甩开手臂的动作幅度,但越是要拉开距离,就越是疼得要命,直至一只手抓紧我的手腕,用劲制止我的粗鲁,同时斥责声压低吼来,“还动,耳洞都扯裂流血了,上蹿下跳的,你不要耳朵啦?堂堂皇贵妃怎么就跟个猴子一般,没个样子。”
疯了,抓狂了,苍天作证,他神出鬼没的,还怨我是只猴子?
耐住性子容他慢慢分离耳坠与衣袖的亲密接触,又随他小心翼翼把耳坠从我受伤的耳洞上取下来,与我要了手帕,他轻轻按住我的伤口,我乖乖忍着,他一声不响等着,终于,他撒开手,把血迹斑斑的手帕还给我,“得嘞,不流血了,伤口慢慢愈合就可,问题不大。”
略微思虑,问我,“要不要叫菱香进来帮你清洗?再叫李延思拿些药来包扎?”
坐回椅子,双目圆瞪,“不用,不是问题不大吗?耳朵又没掉下。”
他倒是问得随意,可这里是太医院,本就该低调行事,结果耳洞扯裂包个兔子耳朵,还与堂堂安亲王独处一室,闲话跑出去,这不是自找覆灭吗?
“耳朵没掉,倒是魂又吓得没了。”他打趣着我,悠哉悠哉在我对面坐下。
我不吭气,双目一眨不眨盯着他,过得片刻,才蹦出一句,“李延思是个骗子。”
他愣一下,然后毫不雕琢自己的坦荡,“本王想见你,正好李延思得了皇上的谕令,便顺道帮忙安排,不过害你受伤,倒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没好气白他一眼,“回顾我的受伤经历,总有王爷的身影,我应该见惯不怪才是。”
装模作样哀叹一气,“不过王爷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在王爷手里。”
“你什么意思?人在皇上身边,命却在本王手里?皇上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吗?”他上半身往前稍倾,嘴里的讽刺也飞到他眼里明示。
我只觉自己面部有些僵硬,话语虽略显迟缓,但还是直言不讳,“我以为,自己在王爷面前不需要绕弯子,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既然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也有话要说,但讲无妨。”
他了然于胸信然点点头,“你永远都是墨兰,一直是本王心里的墨兰。”
这话嗖地就灼热了我的脸,头不自禁就低下,眼不自禁就落地上,手不自禁就往耳垂摸去,怎么连耳朵都在发烫呢?
又是一声吃痛的惨呼,我顿时清醒不少,正色庄容面对他。
“你在害羞,心虚了,是不是?”我的眼珠子都严肃到快要掉下来,他还毫无顾忌地调侃我。
“墨兰,”和颜微笑,“你把玥柔已经照顾得好上加好,无需再好。不要因为她落水心怀愧疚,那不是你的错,也不要因为她是本王的孩子,就对她格外偏爱,更不要因为对荣亲王思念难耐,就把所有的爱都投注到她身上,这只会让你精疲力尽!”
我的正气转眼泄光,呆看着他,他?他是住在我心里吗?傻乎乎脱口,“岳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玥柔的病,我在宫外会留意,李延思该做的都在做,足矣。墨兰,在我跟前用不着一本正经,否则岂不枉费我这一回的安排。”他双目中的诚澈真挚,见我笨拙地点点头,他的笑晕染开去。
跳跃的兔子,没有规矩的猴子,这次的见面仿佛从趣味横生开始,可李延思在太医院安排见面终究不妥,撩开心相呼应的笑意面纱,我还是希望快言快语,缩短我俩的单独见面。
岳乐没有响应我的快意,他用缄默回应,他越看越深的双眸只是凝视,疑惑在我心底漫开,他是仔细斟酌说辞?还是要我自行读懂他幽邃眼神中的呓语?
不得不承认,我在岳乐跟前永远沉不住气,桃李春风被阻隔门窗之外,久久相视,心潮泛出的红晕无法被吹散,虽寂静不语,羞赧却已开满眉眼,屋内自呈春意盎然。
“想见你,很多话想问你,明知不能见,还是没拗过冲动,为难了李延思。可是除了你,不会有别人知道,皇上都在想些什么,皇上对你的依恋,我一清二楚。”选择开口,却句句乍响,我的羞赧传来清脆断裂之声。
“墨兰,见上你,我却后悔不该有此安排,你只是后宫一女子,我不该把你卷进来。”他朝我伸过手来,越过中线,慢慢接近,眼看就要覆向我的双目,忽然停下,迅速折返,蒙住自己的双眼,叹息,放开手,复送无奈眼波,“你这双眸一潭清亮,冰玉洁净,罢了,我不想问了。”
和他永远,早已成为再不能实现的诺言;与他分离,从此就是葬不完遍地的落花。
“安亲王,”顿顿,改口,“岳乐,是我负了你!深宫红墙,我原以为掩闭心门,转身孤寂长伴就此了断一生,岂知,他推开门扉,他走进我的宫院,承乾宫的梨花树吐露新叶,我守在中庭,放任叶叶花花舒卷依依情怀。”
他猛然起身,背对于我,“自在飞花轻似梦,形单影只携片片海棠梦回春风。墨兰,我心存志远,王府里也是妻妾成群,可我不会轻易动情,一旦生情,此生专情。然他是皇上,至高无上,他要你,我无可奈何?你对他有情无情,我都凉薄一叹,梦断人静的春夜,我独自纠缠幽幽往事,景在物在,人已不再,只自己无尽而又无望的思念,流水落花易逝,绵长痛恻无声,春残秋凉我也还是孤守一圈又一圈的清寒。”
我倏地站起,剪不断、理还乱的无端情愫撞开心怀,急切地喊他,“岳乐,只要你开口,你想知道什么,但凡我知道,你就能知道。”
☆、第二十五章 抽丝剥茧
皇上在我跟前时常倾谈前朝事务,我虽后宫一女子,但我心里紧锁许多人和事,我确实知晓政务,可从不参与,也从不与他人说道,谨守我的本分,这也是皇上愿意朝我打开心房的深切信任。
只是这次禁宫深处重相见,岳乐的幽怨衷情,竟让我承担不住皇上的信任,要把皇上的心声直言不讳吗?
“墨兰,我不能为难你,但却是希望知道皇上想做什么?我本好意劝诫,当时皇上也觉言之有理,不会急于求成,可他最近的作为显然另有主张,我就怕事情扩大,波及开去,难以收拾。”
“岳乐,你既是为皇上着想,就谈不上为难我,我知,却不可侃侃直言,自会示意,末了,你也能明白他的想法。”
直视他的眼眸,不在乎如何深不见底,但我内心清澈可鉴,他自行思量,因为我始终信他。
先前有官员上疏直言,朋党之害来源于草野,后渐渐集中到朝廷。想要拔本塞源,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