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华再起-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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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赶在年前抓紧办理这事,就是因为年关难过,不少人没钱过年,却又不能不欠债,欠了债就得还,古人规矩,平时赊欠好说,掌柜的不管你是穷是富,上门就给赊欠,给您老记上账,有钱您还上,没钱您先欠着。
平时好说,到了过年的时候,债主就变了脸色,从过祭灶开始,债主就开始登门要债,这时候话也难听了脸也难看了,没钱给的一家老小都不得安生,可这时候还不是最难熬的,等到了年三十那晚,债主打着灯笼开始要债,挨门挨户的砸门,不给钱不算完,到时候家家户户过大年正欢天喜地的时候,欠债的人家听到脚步声就开始心惊肉跳,如果实在没钱,一家之主的男人只好出门躲债,在寒风里躲到荒郊野岭猫着,过了年才敢回家,留下女人应付上门的债主,不知道得哭出多少眼泪拿出家里的所有家当,才能把债主打发走。
对重视新年的中国人来说,真过了这么一个年,得难过十年!
所以在这当口招兵,最好不过。苏北这地界这时候还算个好地方,没海运,漕运的中心就在淮阴县不远的清江浦,是南北冲途,七省车航往来辐辏之地,有淮安与扬州的盐利,境内河网密布,也是标准的鱼米之乡,可就是年年发水,虽然规模不大,黄河还没有改道夺淮,不过只要遭了水患,少则几万十几万,多则几十万上百万人衣食无着,得有好多年功夫才缓过劲来。
张华轩考察过了,知道淮安附近几个县在去年都遭受水灾,犹其以沭阳与准阴县为重,沭阳蒙袁枚下过考语,该地百姓都是民风彪悍,好械斗,好争执,再加上受了水灾,不少人年关难过,淮阴与泗州附近,也大概是这样的情形,张华轩的募兵榜文一发,先给安家费,画了押后过了年到营里报道,这个世道是好男不当兵,不过当张华轩的练勇与绿营不同,待遇明确,俸禄优厚,再加上年关这当口,嘿!
事情也果然不出张华轩所料,腊月二十六那天在整个淮安府附近十几个州县刚张贴了榜文,两天功夫,虽然招兵条件苛刻,比如年纪要过十八,低于四十;不能是独子,不能是刚成婚的,呆滞木讷的不要,过于精明油滑的也不要,诸如种种,还声明了入营那天,得举石锁,试放洋枪,不合格的必定清退,饶是如此,两天功夫,就有四千多人应募!
按这个趋势,等过了十五元宵节后,招到一万人也不是问题。
到了年尾最后一天,大鼻子神父李瀚祥也从上海赶了回来,这一次他极是风光,带着买卖武器的重任,先大模大样的约见了本国驻上海的领事,然后又是英国公使,接着是英国怡和洋行。对这桩武器买卖,原本各国公使都心存疑虑,英法与中国的矛盾很深,正在慢慢积累,不过又没有到爆发的边缘,对太平军他们极有兴趣,不过神父把张华轩的谈话复述之后,他们又对中国政府拥有这样眼光独特,论断精准的官员感到惊诧,同时对张华轩的推断,也是半信半疑,而更让这些眼高于顶的洋人惊诧的,便是张华轩的《海国图志拾遗》。神父在往上海的路上,已经把张华轩介绍欧洲各国局势,以及英法及普鲁士未来争端的分析全部翻译成了法文,对一个中国人能有如此的远见卓识,对欧洲局势和地缘政治有如此深刻的了解,对欧洲列强在世界范围内的利益分配与殖民地争执有着如此独到的见识,委实让那些职业外交官们深感佩服。
显而易见,这本书所叙述的内容,虽然是一个中国人的著述,翻译了到欧洲发行,也必定会引起极大的轰动,到了这个时候,各方势力才真正对张华轩有了极大的兴趣,对这个雄心勃勃要建立军队的年青将军,也有了进一步投资与接触的意向。
要不然,武器的买卖极为慎重,在各国列强对太平军与清政府的选泽还没有明确的时候,不管付出多少银子,对方也未必肯卖枪给你!
事事顺心,张华轩心情也极为愉悦,款待了远道而回的神父之后,到了年三十那天,张家近房宗族齐集张府,开正堂张贴对联喜字,摆执事,至家祠拜祭祖先,张华轩是长房长孙,事事不能离开片刻,古人的礼节又繁琐之极,从大年初一开始,迎宾陪客,出门拜会亲戚,过了初二,就是淮安城内各级长官,更加不能怠慢!
第一卷 第一卷 崭露头角(14)
从初二开始,什么知府、同知、知州、知县、淮阴附近的各层官僚张华轩都拜会了个遍。这些事情原本也不必他这个府里的大少爷做,一般都是派下人拿个帖子,到各家拜会了,约好了日子,各位大人一起回张府回拜,然后唱戏听曲子,喝完酒道声扰,最后拿红包走人,最舒服不过的事。在外地当官,原本就有这么一点红利。
不过今年不同,张华轩与张紫虚老爷子也不同。老头子有二品衔头的顶子,不过并没有排班候补,也没有实任,开始一样是捐的道台,后来屡次捐助大工,花花轿子人人抬,慢慢儿把张紫虚抬到了二品卿衔。
所以这个红顶子不值钱,阖城的官儿也从来不把盐商当回事。不过张华轩可就不同,虽然一样是捐官的道台,不过张华轩在京城名声极大,不少当道的大佬都知道淮安有个候补道有远见卓识。而最为关键的,就是《海国图志拾遗》已经刊印颁行了三个月,这本书等于是半卖半送,为张府大少爷打响名头造势用的,这几个月下来,这本书的当红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魏源的《海国图志》,不但在江南各地流行,就是北京直隶甚至远到陕甘两广,都有读书人在议论这本语言诙谐有趣而立论翔实有据的奇书。
除了张华轩的论述精彩有据外,他采取的与李瀚祥神父对答形式的写法,也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观看本书人的疑心,虽然洋人的地位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几十年那么高,不过国门刚开,洋人在实力雄厚的同时,对中国人来说还极为神秘,而一个大清候补道居然与对方分庭抗议,纵论天下大势,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满足了旧式士大夫的自尊心。
看吧,咱大清也有人才,不比洋鬼子差!
而在政治上的成功论述的背后,也有不少读书人关注的是这本书的文体。
不文不白,与大家使用的文言文不同,也与民间话本的写法不同,张华轩用来著述的这本书,采用的当然是后世发展纯熟的议论文写法,要知道改文言为白话,从民国初开始,历经很多民国大文豪的努力,经数十年之时间才慢慢纯熟成形,它既不是文言那样的晦涩难懂,也不是民间白话那样的轻浮跳荡,而是介乎于两著之间,既不妨碍阅读,也不会失之轻浮。
这样的文体,开初时还有不少官绅嘲笑:“盐狗子也敢写书,这什么东西!”
待回过神来看看,开篇发展结束,章法有度,俨然并不比八股差劲。要知道张华轩可是公务员出身,党八股写了多少年,当时深恶之,现在提起笔来就是官样文章,这种文体也是千百人的智慧几十年的结晶,看起来不起眼,写起来费功夫!
这么一来,张华轩可真算是声名雀起了,文章写的漂亮,策论写的精彩,见识甭提了,人家说的咱只能看着,书里说的那天下万国是根本就没听说过,再加上先前请办团练的头采,一时间淮安团练帮办道张华轩的名声直动九重,听说当今圣上临睡觉前,都得让兰贵人读一段《海国图志拾遗》后,然后才睡!
这么着一来,淮安城上下的官员心里都是有数,张大人高升是指日可待。甭看是捐班,甭看是商人,这年头狗屁不是的人当大官的海了去了,张大人少年才子,没中过举人进士,翰林御史是当不上了,不过到京师理藩院当个主事啥的,估计有门。至于张大人办的团练?团练谁不能来?不能让一个通晓外国局势的英才,就这么着憋在乡下地方吧?
张华轩当然也不曾想到,自己的招数这么使出去,最终正面效果是达到了,让他从一个盐商之子摇身一变,成为士大夫眼中可以结交的人物,不过反面效果也是明显,身在中国官场打滚多年,他当然明白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北京那潭水现在太混,而他这条鱼也太小,到了北京,自己将会任人鱼肉,到时候,想退都难了。
况且,他又没傻到真的要为大清效力,为满人挽救江山社稷。
看着一个个官员对他分外客气,个个上门来拜,张华轩没奈何下,也只得挨个上门回拜,繁文缛节之余,又小心打听,才慢慢知道这一次风声突起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内阁学士、正蓝旗汉军都统、护军统领、銮仪使、御前侍卫工部侍郎肃顺看了《海国图志拾遗》,拍桌子吵道:“这人明白,真明白,这样的人才搞什么团练,练那几千人有什么用,这种人才得赶紧调到北京来!”
肃顺是何等人?敢在咸丰皇帝手里夺朱笔判斩干掉大学士的人!姓爱新觉罗,宗室,先是辅国将军,咸丰帝一即位,对肃顺就极为倚重,一年内就给了肃老六无数要职显职,现下不过是咸丰三年,肃顺的权力之路还差了那么一点火候,不过在北京已经是炙手可热,等闲人是惹不起他了。
这人又是清末难得的人才,有才浅而远见,才疏而有识,行事果断坚毅之称,而且能平等满汉,或者说,是高看汉人一眼。
咸丰二年他就到部堂里历练,对旗员部属从不给好脸子看,对汉人部员却礼貌有加,常和人说:“汉人不能惹,他那笔杆子厉害!”
就这么一个人,在咸丰年间连鬼子六恭亲王奕訢也拿他没办法的人,生生看中了张华轩,要把他调到北京当自己的助手,所以风声一出来,淮安城内外的官员都是清楚,甭看张华轩是捐班,将来飞黄腾达位列显班的日子,不远了!
张华轩可真是哭笑不得了,这可纯粹是他自己作茧自缚,在著述论文上表现的太优秀,对各国局势也显的太过了解,将心比心,若是他也在京城执政,看到这样的人才,也不会放着留在地方去练那十几个营头的练勇,在北京,如张华轩这样的人才,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张华轩拍着脑袋直嚷嚷头疼,这个套是自己下的,却到底应该怎么解?
第一卷 第一卷 崭露头角(15)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了。张华轩深知一个道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甭看淮安府和清江浦的那些个官员没啥本事,一个个面带烟气,个个面黄肌瘦,不是翎顶辉煌,还真以为这帮大清官员都是要饭花子,可是如果一个招呼不到,这些人帮忙不成,毁人却是拿手,现在张华轩在朝廷没有后援,大学士不会理他这个捐官,军机大臣们一个也不认识,连那达密章京,也就是小军机,他也是根本攀不上门路。
这个年代,如果不攀上几个有根底的大臣,就是倾家荡产的送银子,可能也摸不着庙门,白教人坑害了去。
至于在地方上,张家原本只是盐商富户,属于逢年过节让人宰的那种肥猪型的大户,在淮安的根基也就是比普通百姓强些,遇到真正的官绅大户,还得催眉折腰,矮人一截。
要不然,也不会张华轩露了那么几手,整个家族就立刻跟着他转,那些叔父辈和族中兄弟,都愿意给他打下手,一则是其它房里败落,需要跟着张华轩这一房混口饭吃,二来,也确实是要提高张家在淮安的地位。
在这个时代,整个大家族原本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张华轩让家族上下都看到了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而相应的,整个族中的老少都要跟在他屁股后头效力,没有二话可说!
于是整个正月,一心要做一番事业的反清义士张华轩只能与一群一群的大清官员往来应酬,喝花酒打麻将是少不了的,还有不少官员拉着张华轩一起到花船上去抽鸦片,看着对方脸色发青满嘴黄牙,张华轩只能敬谢不敏,落荒而逃。
人虽走了,只要留下会帐的银子,这些府道官员就会心满意足,还不等张华轩脚步迈出去,就已经躺倒在床榻上,开始吞云吐雾。
张华轩连连摇头,鸦片害人至此,简直叫人无话可说,也无法说。只能暗下决心,等将来可以随心所欲时,一定要在苏北这块土地上先行禁绝鸦片!
可惜现在想摆脱这种无聊的应酬都做不到,还真是大丈夫不可无权哪!
好不容易熬过了正月十五,整个过年的气氛终于慢慢淡了下来,张华轩借口徐溜兵营已经人满为患,急忙带着一帮账房先生与府里的大小管事,一起骑马赶往徐溜,去料理兵营的事,把剩下来的应酬诸事推给了别人。
自从年前张榜以来,整个淮安府与淮阴各县都极为轰动,这年头说是好男不当兵,不过当练勇与绿营是两码子事,一个是给朝廷打仗,想当然的要穿州过府,生死未卜,而且绿营军纪败坏,将领克扣粮饷殴打士兵,甚至把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