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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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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此时如一个得了犒赏乐到癫狂的孩子般,瞪大了眸子,大跳大叫,“真的?真的?”顾不上替她扯起脚边的衣服,就猝然回头大叫道,“小路子,快传膳!传膳!捡郡主最爱吃的,全都呈上来!”

黎鸢颓然跌坐在地,皇帝忙转眸看她,哈哈一乐,忙将地上的衣衫都捡起来,一件一件地裹到她身上,并亲手系上丝带。

当瞥及她脖颈处噬咬的伤痕,他不禁心底一痛,伸手揉着,口中不迭地喃问,“疼不疼?疼不疼?”

见她眸底一黯,似欲挣扎,他嘿嘿一笑,“下次朕再也不用这么大力了,再也不这么发狂了。”

黎鸢一滞,忙抽身向后躲去。

他见状知她心底惊惧,顿觉失言,忙又笑着安抚道,“错了错了,没有下次了,朕再也不发狂欺负鸢儿了,除非鸢儿主动接纳朕。”

不一会儿,便有数道膳食一一传来,小内侍试毒之后,皇帝便每样夹了几箸,盛到盘子里,却不就此放下,而是直凑到黎鸢嘴边,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笑意吟吟,“鸢儿,朕来喂你。”

黎鸢正欲推脱,他却不由分说,直夹着塞到她口中,并且连声催促,“快点嚼,快点咽。”

黎鸢垂着眸,虽不应声,却也开始慢慢咀嚼。

他喜滋滋地看着,突然开口,“这么几次三番,朕终于摸着你的弱点了,哈哈,原来鸢儿虽勇敢到极致,连死都不怕,却唯独怕一样。”说着他狡黠一笑,“就是**……失了清白的女儿身……”

听了这话,黎鸢虽无明显反应,但眸底却有一丝黯光滑过,说不清是怕**,还是为他那一腔情泪所感,抑或是想起了仍在世的那些亲人,抑或只是方才那幕情景,与从前的某个片段如此相似……

死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情,慢慢地,不需要太久太久,都会与死神会面,都会一步步走向奈何桥……

今夜她又一次选择了,偷生世间……

可是心底再次浮起了那个人临终前对她说的话,“我们来生再见……来生好好相守……”

来生……

你会在奈何桥那里等我么……

等我渐渐被时光变老,等我的魂魄自然脱掉皮囊,你会等我一起携手迈向下一世,会和我一起观赏来生路边的风光么……

会么?

人的缘分,深深浅浅,早散晚散都是要散的,那么,你与我的缘分,是不是已经到了尽头,什么时候会是尽头……

可是,我真的想奢求个永生永世,虽然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痴人说梦……

可是,我真的想,非常想,恨不得跪求苍天,长拜不起……

堪破了无常散的我,依旧沉迷于情字,只因为对方是你,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你,又怎么能不让我流连忘返……

这一顿饭,吃得漫长而细致,她满腹落寞,他满心欢喜。

皇帝于心底暗笑,“你既怕**,那朕就每次都拿这个要挟你好了,不过……你总有一天会变成朕的女人,之后的日子,朕没有了这个把柄,那可怎么办?”他蹙眉一愁,后来又转念一想,得意至极,“到了那时,她就彻底爱上了朕,对朕言听计从,不敢违拗了,还需要什么把柄么……”

从这一夜起,皇宫内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黎鸢依然被囚在栖凤宫,皇帝的精神随即好转,忙于政事之余,便全都用来陪她。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厌其烦地絮叨些话开导她,仿佛一瞬间,他又变成了那个温煦如水的大哥哥。

只是黎鸢,仿佛七魂六魄少了几个一样,少言寡语,目光愣怔。

皇帝虽有些发愁,却从不气馁,他坚信,一定有一天,他会赶走她心底全部的阴霾,让笑靥重回她的脸庞……

这一日午后,已是初春,黎鸢在宫中实在烦闷,便跨出门去,立在殿门口一棵灼灼其华的梨树下,仰头望着那瓣瓣似雪的花蕊,嗅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才略觉心中躁意减了几分。

自从黎鸢来到皇宫,皇帝便将殿前殿后都移植了梨树,近来他常常一边笑看梨花,一边口中赞叹,“白裳素肌,出尘风度,恰似朕的鸢儿。”

一阵风掠过,有浅瓣打着旋儿飘下,恰好落至黎鸢的发间,她抬手轻轻拈下,定睛瞧着这一片洁蕊,眼底黯淡,良久,叹了口气。

“鸢儿,怎么了?”皇帝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薄唇微勾,眼中含笑,“长吁短叹的,少女怀春么?”

黎鸢一怔,回头去望,恰好对上他眸底的探究与戏谑,不由一赧,片刻抬头,语气哀求,“皇上,我想出宫一趟。”

皇帝立时蹙了蹙眉,一改先前的和煦,怀疑地审视她的脸庞,“出宫?做什么?”顿了顿又道,“你难道不知道,你是要寸步不离此处的吗?”

黎鸢见他如此,不由一阵气闷,将一个大活人囚禁在一方庭院中,三五日尚可,这都几个月了,还是如此。

看他意图,仿佛打算长期这般,甚至不仅三年五载,他一出口便是一生……

“皇上,你三宫六院多的是嫔妃,为何只苦苦守着菡萏一个人?”黎鸢脸色冷滞,注目向远处,“放了奴家,就这么难吗?”

“放了你?”皇帝先是一愣,后又觉听了天大的笑话般,大笑起来,须臾止住笑意,眸底迫人,“你到现在怎么还在打这种主意,觉得朕会放了你?做梦也别想!”说着拂袖欲走。

黎鸢一阵气急攻心,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叱问道,“皇上觉得这么虚耗菡萏的青春,有什么乐趣么?”[小说网·。。]

皇帝身子一僵,驻下脚步,回头冷笑,眸色阴鸷,“是啊,有什么乐趣呢?朕从不觉得有什么乐趣。”

见黎鸢神色一讶,他索性转过身来,阴测测逼近,一字一顿,“要不,从今日起,朕就强要了你,封你为妃,再赐个菡萏宫让你居住,你说好不好?你现在侍婢不是侍婢,嫔妃不是嫔妃的,已是朕最大的忍让,不要再来考验朕的耐性!”

这些日子来,她虽在他身边,同居一殿,呼吸相闻,但他从未侵扰过她。

只怕她会有丝毫不乐,因此千依百顺,费尽心思,温言相加,花样百出。

可是她仍然不满意,仍然要离开,仍然千方百计想出宫,竟然还口出恶言,说他虚耗了她的青春,难道与他在一起,就那么百无聊赖,一无是处么?

宫中有多少女子匍匐在他脚下,等他雨露恩宠,期望赐予个名分,好享尽荣华光宗耀祖,她却对此丝毫不放在心上,每日里冷着脸怔神。

他此刻真恨自己,为何自讨苦吃对她这么上心,她如此忤逆不敬,为何还偏偏狠不下心来对她……

黎鸢被他摄人的气势骇得后退了一步,片刻眼帘垂了垂,抿紧了唇,你对我千好万好,可是却不是我想要的,那有什么办法……

我想要的自由,你却从来不愿给……

皇帝冷冷地俯视着她,须臾伸手拉住了她的腕子,猛地一扯,便将她跌入怀中,随即双手钳住她的肩膀,狠狠一掐,“若是囚你的人是他,你是不是就甘之如饴?”

黎鸢眸色一蛰,来自肩上的那勒至骨髓的箍力,远不如心被一下抽紧的痛楚更令人窒息,她避过了他火舌般喷涌的视线,想要逃避。

有多久没有再提这个人了,为何他今日偏偏要再揭开伤疤,重新看那鲜血淋漓……

可是他仍旧不依不饶,眼底嗜血的妒意更浓,“回答我!若是将我换做他,你是不是就甘心情愿地守在这宫室一隅?”

黎鸢眸底迅速有泪光潋滟,须臾抬头望他,一字一顿,“若是他,就根本不会这么做,他从来都不勉强我,任何一件事……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无须你的任何回报……”

皇帝听了这话,双拳犹如针刺一般猛颤起来,眼底殇意流窜,须臾暗哑道,“你说的对!他无私高尚!朕自私卑鄙!朕也什么都会给你,但却处处想要你的回报,朕也对你从不勉强,除了限制你的自由!”就这一点,于她心中,便有了云泥之别,他是至情至圣的情种,而我则变成了不择手段的情魔。

黎鸢触及他眸底霎那间熏染的萎靡,一下感受到他心底的震颤,不由神色一黯。

何必呢,我又何必要迫他至此,他也不过是……对我用情至深……

余生本就惨淡无趣,我又何必再去多折磨一个他……

想及此,她尽力敛了怏怏之意,吁了口气,垂眸低声道,“皇上,菡萏并无他意,方才说要出宫,也只不过是因为与姨妈很久未通音信,有些挂念她而已……她本就有头风之疾,这半年来,只怕更会忧心似焚,病情反复。”

皇帝听她如此说,脸上却仍有疑虑之色,紧瞅着她,忽地瓮声道,“不是因为想你师兄了吧,想回去和他幽会?”

黎鸢一滞,抬眸见他怔忪不定,竟似个患得患失的孩子一般,没来由地怨气就消了多半,须臾定了定神掩唇一笑,促狭道,“说实话,还真有点惦记他呢。”不出所料,皇帝果然神色一凛,她赶忙不迭声地补充,“还有师傅,这俩人在我心底,父兄一般亲近,菡萏如何能不思念。”

皇帝眸底幽明不定,将她这话在心底翻来覆去揣思,想要辨个真假,半晌,他冷哼了一声,“早这么说,朕怎会难为你?”接着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黎鸢一怔,不解其意,他又沉吟了良久,勉强道,“这样吧,朕明日一早就派人将你姨母接来,让你们团聚一天,至于你师傅师兄……等朕有了空闲,换上便装,和你一起去梨园街逛逛,你也好看望他们。”

黎鸢顿时惊喜交加,“真的?”

皇帝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假的!”

黎鸢瞅着他的神色怔了怔,须臾嘿嘿一笑,“是真的,我知道。”

她的笑靥此刻绽开在阳光下,沐着初春柔和的风,皇帝刹那间就呆住了,有多久,没看见她如此欢笑了……

真希望能永远保持这一刻,她开心的模样,比那一树的梨花更炫目……

可是,要怎样才能做到……

第二日,皇帝便派人带着黎鸢的信物,去到梳洗巷将于婵用马车接进宫来。

两人一见面,恍若隔世般,还未进殿,于婵就掌不住哭了起来,携着黎鸢的手,边走边泣,“这么多日子没你的音信,姨妈甚至都开始怀疑你还在不在人世……”

黎鸢尽力抑住心中起伏的情绪,娇嗔道,“净瞎琢磨,你看鸢儿这不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吗?”

于婵转头仔细瞧她,破涕为笑,“见到活生生的人,姨妈这才放心了。”

说着话二人便来到了内室,黎鸢忙将她让到软榻边坐着,又命小宫女沏了茶,拿了果品呈到案上,之后便挥手让他们退出。

见内室已无旁人,于婵神色一松,转头四处瞧了瞧,见黎鸢的卧榻华贵至极,但上面却只有一个粉色枕头和一方锦被,不由眸底一疑。

她又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在门口驻望,眺到内殿另一端似乎还有一处卧房,仅是门口玉帘便奢靡至极,四周更是装潢得金碧耀目。

于婵蹙了蹙眉,转头向黎鸢,悄声道,“鸢儿,方才你不是说这是皇帝寝宫吗,怎么……你却没与皇上……”

黎鸢闻听此话,顿时羞赧至极,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低下头讷讷难言。

于婵瞧了瞧她神色,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谱,凑近几步,低声道,“莫非你们还没圆房?”见黎鸢一偏头,她奇道,“那你如今身份是什么?还是郡主?或者……只是贴身侍奉的侍婢?”话说出口,又觉不对,哪有侍婢如此高的身份和待遇,卧房竟在皇帝正殿之中,门庭还与皇帝的内室错落对望……

她欲想欲奇,自那日一别后,她与黎鸢就再无音讯,而王府没落,她心惊胆战,四处打听,闻得菡萏郡主被皇帝收入宫中,她又惧又喜,在宫外暗暗查访,却毫无端倪,后来偶尔听人说,皇帝十分宠幸一个女子,同吃同住,千依百顺,她便时常揣想,会不会就是甥女鸢儿,方才进得宫来,一下印证了最初的猜想,还不及欢欣雀跃,便又瞅见了重重疑点。

黎鸢见她愣怔半晌,神色不定,忙强自敛了羞意,将她一把扯回软榻,抚住她的肩膀,轻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于婵眼梢一挑,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她忙低头避开那惊疑审量的视线,心下却清楚地知道,在姨妈面前,无论怎样都躲不过去这顿盘问了,索性定了定神,忍着臊意,附耳过去,悄声将此事说了个大概。

于婵听罢,兀自怔忪了半晌,最后唏嘘叹道,“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多情的人。”随即转眸劝道,“那鸢儿你还不赶紧从了他的心意,这可是多大的荣宠,一个女人走到你这份上,已是世人望尘莫及的巅峰了。”

黎鸢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若是没有那个人,或许她会无比满足,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可是,有了他,有了从前他所给予的那一切,便从此心如止水,再难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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