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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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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鸢见状,低头略作忖思,便驻足对他们附耳悄声道,“你们也跟其他人一样,暂且隐身吧,这么大喇喇地护着我,反而会惹来旁人注意。”

王锦一怔,憨笑着点头,“郡主说的是!是卑职们考虑不周!”言毕,对着王戎使个眼色,二人随后便装作漫不经心地遁入人群之中。

不过须臾间,黎鸢四顾周围,喧嚣街市上,便再也瞧不见他们的丝毫影踪,但她心里清楚,在某些个不知名的角落,有很多双眼睛一直在死死盯着她。

她不禁再次忧到,皇帝有如此诡秘强悍的侍从,端王他……该如何逃避,又该如何应对……

半晌,她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迈步行走在洛泉熟悉的街道上,像是踩进了一个易碎的梦境,不敢将脚落得太重,怕一蹴即醒,

再也没有哪一刻能像此时这般,清晰感触到物是人非的伤悲……

她却似已痛到了极致,走马观花地看着街景及来往人群,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麻木的笑意。

却在这时,黎鸢注意到,街头巷尾隔上那么一小段路程,就会有三五个人簇成一团,表情神秘地窃窃私语,仿佛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天大的稀罕事。

偶尔也会有几句飘进她的耳内。

“诶,确定是暴病身亡吗?”一脸兴奋地探询。

“丁府上下都这么说,那还有假?”信誓旦旦地答复。

“还听说宜春院的徐老鸨也莫名其妙失踪了。”神秘兮兮地爆料。

“是啊,而且更奇怪的是,一夜之间,堂子里的姑娘丫鬟们也跑了不少。”又有人加入附和。

“呀,这可真蹊跷。”想不通症结的困惑声。

“谁说不是呢?”抚掌感叹,“这下洛泉两霸,只剩一霸了。”

“嘘,小声点,不定有什么猫腻呢。”心有余悸地看看四周,“那丁老爷绰号九头狐,虽办着丧事,保不齐会从棺材里突然跳出来,再害人。”

这话把诸人立时骇得都住了口,一时间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依旧是强绷着脸,想笑又不敢笑。

黎鸢心底一黯,那些人话中的某个字眼,深深触痛了她。

宜春院,虽解脱了许多可怜人,可咫尺相望的醉月楼,仍旧关着无数同病相怜的姑娘。

而那普天之下,又有多少妙龄佳人,拘囿在勾栏院中,虚耗青春,任人践踏?

纵使都出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茫茫尘世,无处不苦,又去哪里觅一个良人,寻一处乐园,相伴一生?

纵使此生侥幸如意,匹配得佳偶天成,过得逍遥无忧,一世不离,也不过短短几十载,辗转即散,一口气不来,到何处安身立命?

纵使一口气来生续上,照旧是尘世苦楚,满目疮痍……

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越想越灰心,待到抬头一望,却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竟已走到了自己原来家的巷子口。

再往前行几步,便是黎府,便是安和堂,便是她的家……

黎鸢呆望着前方。

那熟悉的红墙绿瓦,那从小玩耍到大的弄堂,甚至,那门口光滑如镜的垫脚石,及那两方雄赳气昂的石狮子,都一起涌入她的眼底,猝不及防……

面前的一切,瞬间从清晰到模糊,她的呼吸已有些发窒,心痛得像是被刀剜,而身侧的指尖早已颤个不停……

许久,她终于迈开了脚步,任凭不听使唤的双腿,走了个歪歪斜斜地轨迹……

她终是来到了家门口,尽管已不是她的家,尽管爹娘已不再里头等候,尽管房屋早已换了主人……

或许,她只是想再抚摩一下门口的那两头石狮子,就像小时候常做的那样。

拍拍它的头,揪一揪它脖颈处的鬃毛,挠一挠它的眉心,附耳悄悄说一句,“好好看家护院咯……保佑爹娘和鸢儿平安咯……”

可是,现下的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微微一叹,对着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却又深入骨髓的一切,绽开了个带泪的

笑容,心底默默念叨了一句,“爹娘,我回来了……我看你们来了……我已为你们报了一半的仇……还有一半,我誓死会报……你们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良久,她抬袖猛地擦了擦眼泪,昂首向那门口张挂的大牌匾望去,想要看一看,如今这宅院,已归了谁家所有。

她瞬间瞪大了双眸,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那牌匾上黑底红漆,写得分外清楚,“黎府”二字,与从前一般无二。

她忙掀起罩面的白纱,使劲揉了揉眼,再次定睛看去,依旧是“黎府”二字,高悬在门庭上方。

她张了张口,不知呢喃了句什么,茫然地望了望左右,两旁门柱上都是新刷的漆。

鲜翠的颜色,冲击着她的视线,让她眩晕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又是一场梦?”

她张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当一阵痛意袭来,她才知,不是梦,是现实。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低喃道,“不过是另一户姓黎的人家罢了,不过是凑巧罢了。”

话虽如此说,她还是留连不舍,最终鼓起了勇气,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会儿,门吱呀打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面目和善的老叟。

“姑娘,你找谁?”老叟慈声问道。

黎鸢怔了怔神,柔声道,“老人家,这府宅的主人,是姓黎?”

那老叟一愣,点头道,“是啊,你看那门上的牌匾,写着黎府俩字呢。”

黎鸢莫名紧张起来,下意识攥起了双手,“能否请教一下,这府中主人的尊讳?”

那老头呵呵一笑,问了声,“你是外地人吧?”

还未等黎鸢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叙说起来,“这宅子的主人,是洛泉最有名的大夫,名叫黎钟岫……”

“什么?”黎鸢尖叫一声,打断了那老叟的话,他被吓得一个愣怔,呆望向黎鸢。

黎鸢此刻也顾不得礼节,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急急追问,“他在哪里?他在那里?”

“谁?”那老叟被问得发懵,茫然地看着黎鸢的脸,须臾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黎大夫?”

黎鸢已有些眩晕,说不出话来,只不迭地点头,泪簌簌而落。

“唉……你这姑娘,真性急,不等我把话说完。”老叟无奈叹道,“黎大夫连同黎夫人,几年前就去世了,唉……好人不长命,他们遭了横祸,只留下个独生女,也被坏人掳走,迫害致死了。”

黎鸢的心,此刻似被拧了个七缠八绕,又突地一下放开,剧痛难忍……

她兀地松开扯着那老叟衣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乎那里再不摁住,就会裂得粉碎。

那老叟疑惑地望着她,但遮着朦胧的面纱,看不清里头佳人的面容。

半晌他温声道,“姑娘是认识我家主人吗?”

黎鸢抬眸重望向他,不知如何回答。

良久,似乎头脑清醒了些,她苦笑一声,问道,“这宅院,主人既已殁去,怎么还劳你看守?而且……那仇家怎么肯归还……”

“说的是呢。”老叟笑道,“这府邸,全赖我家小姐的一个旧日朋友,在两年前给赎买回来的,并按照从前的布置给拾掇干净,让老奴在此守着。”

黎鸢讶异,心底一动,问道,“那好心的朋友,姓什么叫什么?”

“姓什么还真不知道。”老叟摇了摇头,“不过他自号绰鹏公子,老奴便尊称他为公子。”

黎鸢霎时捂住了口,却仍抑不住唇角的颤抖,眸底的殇意浓到极致。

那老叟忙上前一步,慈声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见黎鸢不做声,只是肩头微微抖动,知晓她是在哭,奇道,“姑娘,你认识我家主人么?或许……是远道而来的亲戚?”

黎鸢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好垂眸捧着脸,让泪从指缝中尽情流逝。

八月初秋,暖意融融,她却周身发起颤来。

那老叟见状,心中不忍,叹了口气,“孩子……进来说话吧,别在风口里,伤了身子。”说着,就将黎鸢拉进了门槛,随后合上了大门。

他在前面走,黎鸢在后面紧跟。

纵使是闭着眼,她依旧能记清这房中的每一处布置。

哪里安放着何物,哪里发生过怎样的趣事……

走着走着,她耳畔仿佛回响起当年的欢声笑语,眼前浮现出一幕幕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温馨场景……

爹娘对她说的那些宠溺的话,荡漾在每一个角落。

“等鸢儿长大了,会是个女神医。”娘的夸赞声。

“是啊,到时候,安和堂的重担,就全压在神医的肩上喽。”爹爹的戏谑声。

“那爹娘你们去了哪里?”她小脸上全是疑惑,眸底流溢着天真,“不管鸢儿和安和堂了吗?”

“哈哈。”爹娘对视一眼,慈声笑道,“我们变成了两把不中用的老骨头,该入土了。”

“不会的!”清脆的童音,饱含着满满的自信,“鸢儿是女神医,会让你们长生不老,长命百岁再百岁的,爹娘会永远陪着鸢儿,在安和堂里,为人治病消灾。”

“好好,鸢儿说的对,爹娘永远陪着鸢儿,为人治病消灾。”爹娘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肆意流淌的诉不尽的幸福。

仿佛过了许久,他们终于来到了厅内,黎鸢已是行尸走肉一般,僵直地柱在室中央。

老叟看着她,叹了口气,“好孩子,别难过了,你若是来投亲的,主人们虽已不在了,我这个不顶用的老奴还能招待你。”

见黎鸢仍不动不语,他思忖了下,又道,“我姓陈,你以后唤我老陈头就行。”

黎鸢这才回过神来,眼睫阖了阖,哽咽着叫了声,“陈伯……”

“诶。”老陈头慈声应道。

黎鸢又抬手拭了拭泪,唇角勾了勾,柔声道,“陈伯,这宅子一年四季,都只有你自己在吗?”

“嗯。”老陈头先是点了点头,后又补充道,“绝大多数日子,是我自个守着,不过,每年的中秋之前,公子都会来此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过了中秋再走。”

黎鸢一惊,“什么?”现下已临近中秋,莫不是他也在吗?

老陈头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忙答道,“说来奇怪,后天就是中秋节了,他却还不曾来,这在前两年是从没有过的。”

黎鸢怔然地听着,到最后,涩然一笑,立时就明白了他为何今年还不曾来的原因。

或许,从此,他都不会再来了吧……

“姑娘,你到底是黎家的什么亲戚?”老陈头温声询问,“要是无家可归的话,老奴做主了,你就住在这里好了,偌大的宅子,空空荡荡,确实也需要人气,唉……”

黎鸢望着他,半晌不语,到最后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白纱遮挡下的容颜。

她不知道面前的老人家,是不是曾经见过她,是不是能够认出她。

她只是有一种直觉,天生的分辨好人坏人的直觉,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有一颗世人难得的善心,绝不会害她……

果然,那老陈头瞪大了双眼,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抬起手,颤巍巍地指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句,“小姐?你是黎家小姐?”

“嗯。”她眸底又蒸起一抹泪光,却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是,陈伯曾见过我?”

“小姐你没有……没有遭难?”他目光触及到厅门**进来的温煦阳光,及其从黎鸢身上投下的长长影子,吁了口气,又惊又喜。

黎鸢摇了摇头,笑中含泪,“没有,一家三口,只有我活了下来。”

老陈头此时已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颤颤地向黎鸢靠近了些,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接着双手搓在一起,低下头不迭地拜祈,口中念念有词,“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好人还是有指望的,黎大夫终究是有后的……”说到这里,他眼底竟流出了两行浊泪。

黎鸢见状,心底一酸,忙上前搀扶了他,一起坐到厅中长椅上,摁了摁涩然的鼻头,笑问道,“陈伯之前见过我?鸢儿怎么对您老人家没有印象?”

“你医馆人来人往的,哪能各个都记清?”老陈头抬袖沾了沾眼泪,长叹了口气,“我却常受着你爹娘的大恩,又怎会不认识你?”

见黎鸢不解,他又道,“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过活,前几年生了场大病,也无钱去治,全赖黎大夫心肠好,不光

上门来为我诊断,还免费施药,我这把老骨头,能捱到至今,都托他的救命之恩……”

黎鸢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不识他,他却对她如此熟识,时隔几年,还能一下认出。

看着老陈头感慨万千的模样,她又疑道,“陈伯你怎么会被公子请来看守黎府的?”

“说来话长。”老陈头一怔,抚掌叹道,“唉……也是缘分使然,当年苏水旁,公子不小心落水,小姐你去救他,那会儿,老奴我正在河边遛弯,恰巧看到了那一幕。”

黎鸢一时赧然,心底讶道,没想到陈伯竟是两人最初的见证者。

老陈头似看透了她的心思,笑了笑,“两个娃娃,就像菩萨身边的善财龙女一样,谁能不注意呢?何况老奴对黎家感激涕零,见了小姐你,自然会时时有守护之心。”

黎鸢点了点头,羞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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