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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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此大事,曹建自然晓得轻重。
曹佾随即道:“如今我们两家表面上和实际上都是姻亲,今日他无罪出狱,你自然该去道谢才是。”
“是!”
晚上来江南居道贺,曹建已经不断告诫自己。要表现平和。可是见到林昭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便有些紧张。
不过有柴敏言姑姑这层缘故,些许尴尬与恭敬,众人也倒没有怀疑。
太皇太后懿旨,林昭同时抱得三位美人归。三喜临门,好不热闹,众人纷纷向林昭以及三位美女道贺。
林昭一一答谢。三位待嫁的美娇娘却娇羞不已,全都躲进了房中,一时不敢出来见人。柴若讷也闻讯赶来,而今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大舅哥,林昭自然得客客气气。
阿云立即动手,很快重新整治出一桌菜肴,众人围坐一圈,几位美女们则在后堂,娇羞地开心。
“恭喜威远伯!”众人举杯庆祝林昭三喜临门。
林昭答谢之后,沉声道:“若非诸位鼎力相助。我如何会有这福气?”
种师道率先摇头道:“东阳兄被李复圭陷害,乃是因我伯父而起,种家理应相助。碍于实际,我们的动作慢了,让东阳兄受委屈了。”
“种咏将军可还好?”林昭微笑着询问。
“还好。只是狱中日久,加之年纪有些大了,身体略有不适,故而无法来向东阳兄道贺。”
“哪里,该是我前去拜会种老将军才是。”林昭寒暄一句,又对景思立和刘昌祚道:“此番最要感谢的便是你二位,也最对不起二位,若非因为我,大顺城那些将士也就不会枉死!”
提及当夜大顺城的情景,众人不免黯然伤神,尤其是景思立,那些可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感情最是深厚。
“如今东阳无罪开释,李复圭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相信很快就会认罪伏法的,也算是给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报仇!”景思立说话间,眼圈微微有些泛红,不过想着今日是大喜之日,故而强颜欢笑。
林昭沉声道:“希望王韶将军能将李复圭绳之以法,我真想手刃奸贼,为将士们报仇。”
“好!”几人也算是同仇敌忾。
柴若讷见状,笑道:“东阳啊,我妹子嫁给你,你可要好好待她哦,否则我可不答应哦!”
“那是自然!”
对于柴敏言和林昭的联姻,柴家是表示支持的。林昭对柴家有恩在先,最为难得的是柴敏言对林昭一往情深,他们愿意成全女儿的幸福。再者,是太皇太后赐婚的,这事能推辞吗?
至于曹国舅认柴敏言为义女的事情,柴家也不反对,有曹家和太皇太后的支持,对于柴氏的安危和发展是有好处的。只是将来呢?这次似乎得罪了官家和王相公啊!不过女婿林昭的前程很让人看好,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顾七今日很高兴,先是外甥安然无恙,还封了爵位,更与几个好姑娘有了婚约。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尤其是太皇太后的承认,更让他觉得二十年默默无闻的坚持与隐忍是值得的。一时间老怀大慰,忍不住落泪,更想要及时将好消息告知尚在应天府的静和居士。
只是汴京到应天府有些路程,消息难免要滞后几日。不过洛阳距离汴京的距离就近多了,故而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对邵雍而言,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对自己的测算很自信。在事发后的当晚,他便从星象上看出端倪,次日晚些时候接到司马光的信函,不由笑容满面。
不过看到内容时,邵雍渐渐若有所思。
为了救林昭,曹家出面了,太皇太后也出面了,这里面的不寻常立即让邵雍有些好奇。难不成林昭与曹家有什么关联……他是中兴之主,将来是要入主皇宫的……皇宫,太皇太后……
蓦地,邵雍似乎想到了什么!
至于什么柴家姑娘为了情郎恳求太皇太后云云,邵雍并不太相信。他精于星象测算之学,了解的事情比其他人多,看得也更为长远,故而不由自主地有了更为合理的联想。
莫非他是……
这就对了!我就说嘛,眼下并无天下动荡之乱象,不可能有改朝换代的事情,那么只能是……如此一来就顺理成章了。
邵雍微微一笑,突然有些期待,期待着一个即将到来美好的时代……
第三三七章几家欢喜家愁
世间的事情注定了是几家欢喜家愁,江南居张灯结彩以示庆祝,可有些人就不开心,满脸阴沉。
此事之中,赵颢是个局外人,并未参与其中。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牵连,那便是推波助澜,某种程度上也促成了最终的结果。
如果不是他耀武扬威,柴敏言是不知道林昭获罪入狱的,又如何会去求太皇太后呢?
赵颢一直记恨着林昭,已经好几年了。此番林昭问斩,他无疑是相当高兴的,也算是宿怨得报吧,本来是无限期待的,可最后的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林昭安然无恙,无罪开释了。
不仅没死,而且还多了个威远伯的爵位,伯爵自然无法与他的亲王爵位相比。可是另外一件事却让他伤透了心了,或者说打击甚大。
那便是太皇太后赐婚,让柴敏言嫁给了林昭。
彼时,他正好在高滔滔的宝慈宫,前脚母后带回来祖母不许婚的坏消息,后脚便听说了赐婚的懿旨。
赵颢不见得有多么喜欢柴敏言,不过能娶到汴京第一美人为王妃,无疑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即便是带回家做个花瓶也是好的啊!
另外,他知道柴敏言喜欢林昭,如果能够横刀夺爱,对林昭也算是一种报复。不能亲自报复他,蹂躏他的女人也是好的。在这件事情上,赵颢的心里有些扭曲,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和报复心理,同时何尝不是一种嫉妒呢?
所以他恳求母亲高滔滔出面主持,想来柴家也不敢不答应。可是万万没想到,老祖母竟然横插一脚,将柴敏言许配他人。
赵颢想不通。老祖母这是怎么了?一向疼爱自己的,何以在这件事情如此决绝呢?不疼爱自己的孙子,却要便宜其他人?这是什么状况?懿旨已经下了,事情已经更改不得。由于孝道尊卑的缘故,他也不能去找太皇太后理论。
如果是其他人也倒罢了。可是柴敏言的夫婿偏偏是林昭,是自己最痛恨的那个人。
报复失败了,而且还被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让赵颢格外的没面子。这件事传扬出去,很多人无疑又会看不起自己,暗里地笑话。赵颢很生气。赵颢很惆怅,甚至几乎要抓狂。
更让他郁闷的还有一件事情,听说曹国舅认了柴敏言为义女,赵颢更加的哭笑不得!他们与曹家的关系很深,父亲赵宗实过继给仁宗和曹皇后,便是曹佾名义上的的外甥。而高滔滔本身就是曹家的外甥女。双重关系,十分亲密。
无论怎么算,曹佾都是赵颢的舅公,柴敏言做了他的义女便是他的表姑了,那么他的夫婿林昭便是他的表姑丈。抢了自己的女人不说,辈分还高出自己,赵颢着实有些恼火。
如此一来。赵颢不由自主地便有些记恨祖母曹氏,以及国舅曹佾。当然了,最为记恨的无疑是大仇人林昭!
如果有机会,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赵颢怒气冲冲地出宫去了,高滔滔看在眼里也无可奈何!
说实话,曹氏的这个决定也让她有些突兀。
救命之恩这个完全可以理解,赵福康和曹佾对曹氏而言是最重要的人,卖柴敏言个面子是正常的,可以理解。
只是亲赴法场,是不是太过关心了?
还有曹佾认义女。明知道柴敏言和几个孙辈年纪相当,何不认个孙女呢?一样是抬举,一样的亲密。何以非得认个义女?搞成如今这等尴尬的局面?当真只是心血来潮吗?
高滔滔总觉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只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却说不上来。
最为郁闷的无疑是王雱和吕惠卿,此刻他们正坐立不安,对月惆怅。
这一局他们败了,败得莫名其妙,败得一塌糊涂。
明明胜利已然在望了,最后却突然杀出个太皇太后,力挽狂澜,逆转局面。
核心就在这里,若非有太皇太后镇住局面,即便是折家和种家一道出面,即便是大顺城仍有幸存者,又能如何呢?
只要没有来自于上面的压力,他们就敢直接问斩,事后皇帝赵顼也会为他们遮掩的。可惜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即便是刀已经架在林昭脖子上,依旧没有砍下去……
林昭的运气就这么好吗?自己那般谋划,却始终不能奈何他。强烈的挫败感,让王雱有些质疑自己。自视甚高的他却屡屡败给林昭,心理上的打击着实不小。
难道自己真不如林昭吗?老天爷都在帮他?
柴敏言?
王雱想到了这位汴京第一美人,自铁塔湖边瞬间一瞥开始,王雱便惊叹于柴敏言的美貌,并且十分倾慕。
去岁七夕,金明池边,他也曾经以一首《眼儿媚》向美女示爱,可惜被林昭的《鹊桥仙》抢尽风头。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王雱认定了是林昭横刀夺爱,故而记恨于心。可是他却忘了,柴敏言从来不曾属于过他,甚至没有多正眼看他一眼。
堂堂宰相公子,比不上一个仆役出身的林昭吗?
嫉妒,王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嫉妒心已经越发的强烈了。
吕惠卿的心情也很不好,这次参与其中是打算要报仇的,可是到最后报仇不成,反而搭上了三弟的性命和名声,使得自己也受到连累。
当真的得不偿失,大受打击,吕惠卿心有恨意。除了憎恨大仇人林昭之外,王雱也在他的仇恨之列,若非是他将自己来进来,如何会是这般局面?三弟也不会死,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避免。
还有王雱这种人尽其用的办法,将自己死去的弟弟拉去做替罪羔羊。虽说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可吕惠卿心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或许弟弟的在天之灵会怪罪自己的。毕竟是手足情深,两个同胞兄弟死去,吕惠卿不伤心不难过那是假的。
而今他复仇的名单上除了林昭之外,又多了一个名字,那便是王雱。而这些。自以为聪明的王雱浑然不觉……
两人都心情沉重,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便分开了。王雱满心惆怅地返回家中时,才发现父亲王安石也没有休息,只是默默地站在窗边。
窗户是开着的,半轮明月洒在窗口。王安石的背影显得有些苍凉孤寂。冬日的汴京,寒意袭人,可王安石似乎浑然不觉,毫不在意。
今日的事情对他触动很大,名声与权威受损,颜面无光。历经起伏的王相公完全可以承受。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无疑是李复圭的变化,当年好好的有为青年,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模样?自己那样坚定的支持他,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王安石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被朋友欺骗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还有……总而言之。这对王相公是个莫大的打击。
王安石还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原来自己也有犯错的时候,或许自己的有些事情上却是做的有问题……
以执拗著称的王相公能够意识到这些,着实是难能可贵。可是当心中坚持许久的信念有所动摇的时候,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此刻的王安石有些痛苦。
王雱站在门口,看着父亲那有些落寞惆怅的背影,忍不住心中一动。难道自己错了吗?为了保住父亲的相位,权势,和王家的荣耀都错了吗?
他们父子最大的区别便在于,王雱可能更为热衷权势。而王安石或许心中有一个伟大的理想……
“父亲,夜深露重,天气寒冷,你小心着凉!”沉默了许久,王雱终于开口提醒。
王安石的思绪被打断了。回过头来瞧见儿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声问道:“元泽,你去哪了?”
“去吉甫家了,二郎不在了,今日又是这般情况,我去劝慰他!”
王安石轻轻点头:“有这份心很好,只是有些事情你不该参与过多的。”
“父亲?”王雱猛地心中一动,难不成自己所作的一切,父亲都知道了吗?王雱骤然间像是个犯错的孩子,莫名其妙有些局促不安。同时另外一个念头也隐隐浮上心头,难道父亲都知道,一直默许自己这样做吗?
那么父亲的人品?王雱的不安正源于此。有时候他和吕惠卿做小人,就是因为父亲是正人君子,有些事情不屑于,也不方便出手。在王雱心里,父亲是他的楷模。哪怕他自己经常心狠手辣做坏事,也希望有一个公正严明的父亲,而此刻……
王安石叹道:“可恨我知道的太晚,一切的错都已经铸成……”身为宰相,身为父亲,尤其是事情发生以后,王安石能还是完全不知晓吗?尤其是吕惠卿上演的那处“大义灭亲”的戏码,更是让王相公产生怀疑。他执拗,却不代表他笨,有些事情略加推敲也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如此,王雱的心里略微好受一些,沉声道:“父亲,孩儿还是一时糊涂,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