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之崛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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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两千两,半年活当!”
眉一抬,心头一乐,陈默然道出了自己的报价。
原本插于袖口的手猛的一扬,话从阎文远的口中吐了出来。
“李主事,开票!”
原本客人都走了,一直在柜上看着老爷从这人身上“拔毛”的柜上主事一听到老爷的吩咐,连忙拿起的毛笔,边写边唱起了当来。
“接当,瑞士洋金表一块,法兰西白金项链一条,计重……爷,您的链子!”
柜上主事一抬头,左手一伸。
“……作价苏漕平一万两千两整,当期半年,利息五分六厘,超期加利四成,年后不赎,是为死当……”
唱当罢,票开出。从伙计的手中接过的当票,阎文远将当票放于桌上。
“不知您是要现银,还是要洋行银两券!”
至于户部官票阎文远连提都未提,京城都让洋鬼子占了,这户部官票指不定那天就变成擦屁股纸了。
“三百两现银!其它的……嗯!汇丰银行的银两券就行!”
坐在椅上的陈默然大腿翘着二腿,瞅着面前这头狐狸,心间是那个得瑟啊。
银进包、物进柜,在阎文远方要说话时,陈默然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个礼。
“默然谢过掌柜的今天高义,他日必有厚报!”
“咣!”茶杯从阎文远的手中摔落于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向自己道着谢的瘸子,嘴唇微张时,那瘸子已经一瘸一拐的快走出当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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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漕平:1900年(光绪26年),清政府改用白银征收东南各省漕粮所用之银两衡量标准。后渐为民用,各地标准不同,一般冠以地名,如苏漕平,申漕平等。申漕平即上海漕平,1两是36。65克。
第四章 栽了
小院里,灯光透过厚纸窗投在院子里,影影绰绰的,在雪地上映了一层金黄。
坐在屋里,阎文远眉头紧锁着叭叭的吸着烟,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眼瞅着桌上的那根九两四钱二的白金项链,还有那块模样有些古怪,套在腕上手表,顿时只觉气恼。
整一天,打从那个叫“陈默然”的败家子离开后,只要想到他临行时说过的那句话,阎文远心里就直犯嘀咕。
“默然谢过掌柜的今天高义,他日必有后报!”
“我叫陈默然!”
那瘸腿败家子的那几句话,猛一听,似是没什么意思,但细细品来,阎文远却只觉得这话里透着古怪,至于怎么古怪!至于那里古怪却又道不尽。
“这手表?”
瞅着那方才刚从盆里捞出来手表,手表依然转着,未见进水的模样,若是换作常见的那些个洋表,扔到水里不出口烟的功夫,怕也就停下了,那像这块表在水里泡了一天,也未见一丝异样。
白金链子,更是作不得假,旁的没有,这点眼力劲阎文远还是颇为自信的,在当铺行里闯荡几十年,靠的就是这副火眼金睛。
“倒底是那不劲?”
吸着烟,阎文远越想越觉今个自己怕是被人涮了,但却怎么也找不到到底是那被涮了,花了一万两千两买了假货,显然不可能,这两件东西,尤其是那块表,一来从没见人戴过,二来水不浸又摔不坏,一万两千两,虽说看似高,可实际上一转手,卖给那些洋人或达官贵人,卖个几万甚至十万两,也不是没可能。
可越是这样,阎文远就越觉得的古怪,没有人拿着十几万两的东西当了一万两,还乐呵呵的谢着自己,而且是在银子揣到怀里之后。
在阎文远苦思冥想到底是那里不对劲时,静璇抱着哈巴狗轻手轻脚走到他的身后,突然调皮地大声道。
“爹,您又在想你的银子了?”
若大的金陵城里,谁人不知,文当阎老抠,平素脑子里啥都装不下去,只有银子,能进他那脑袋瓜子里。
正苦思冥想的阎文远,被她吓的几乎差点扔掉手里的水烟袋,拍着胸口道。
“你这鬼丫头,吓我一跳,快把你那狗抱走,你知道我不能见那玩意!”
瞅见女儿怀里抱着的那什么哈巴狗,阎文远眉头皱的更紧了,若不是那只狗值五十两银,怕早就被他扔出家门。
静璇吐吐舌头,将狗转给身后的丫环,爹虽说痛自己,但却见不得自己乱花银子置下的东西。
“哎爹,您今是怎么了,我听奶妈说,打从你今个回了家,就没笑了,连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今天也没动筷子?”
对爹她再了解不过,如果没有什么烦心的事,绝不会对着红烧肉不动筷子,在金陵城里,爹抠门是出名的,可每天却非得吃一盘红烧肉,虽说每次只吃四块,按爹的说法,打小穷的时候,做梦都想吃的红烧肉,每日四块,必不可少。
今个爹是怎么了?碰到什么烦心事了?除了银子,还会是什么?从观里回家后,听奶妈这么一说,她就在寻思着今天爹是怎么了,昨天还为今年生意不错笑呵呵的,过了一天,怎么又愁起来了,除了银子,还有什么能让爹愁成这样的。
女儿的话倒让阎文远装起了糊涂。
“今个我胃口不太好!年景不好,省着点吃!”
见爹不愿意说,静璇不乐意地扭扭身子撒起了娇来。
“爹,您又装糊涂了!”
“啊,还不是因为你那条狗,只要一见着它,我就想起了那五十两银子!它可是顿顿肉,比你爹我吃的都好!”
面对宝贝女儿的撒娇,阎文远继续装着糊涂,甚至出于掩饰不惜和狗比了起来。
爹的比喻让静璇俏脸一红,急啐一口。
“爹,谁让你说这个了!你想吃,肯定……”
说了一半,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话里意思多别嘴,连忙止住口来,那有拿爹和狗比的。
“罢了罢了,还是告诉你吧,今个……哎……”
女儿的这般模样,倒让阎文远于心不忍,想到今天碰到的事,忍不住一声长叹。
全金陵都知道他阎文远是金陵第一抠,但也都知道平素他最疼这个女儿,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给她,只要她高兴。
打从三十二年前入赘刘家,按当时的想法,阎文远还曾想将来媳妇多生几个儿子,有一儿子姓阎就知足了,可未曾想结婚十七年,老婆一直未怀上,后来求神拜佛的求来了,谁曾想是个女儿,虽说生了个女儿,为了还愿老婆也到观里修行还愿,就这么一个宝贝,那能不疼,这会见的女儿急的双眼通红,那还顾得上什么面子。
“你爹我精明一世,终日打雁,未曾想今天倒是一雀儿啄了眼!”
话罢,阎文远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眼瞅着桌上那手表金链,无奈的摇摇头。
静璇闻言大惊,以爹的精明劲,谁能把他骗了。
“爹,这是怎么回事啊?”
阎文远看她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玩意。
“爹这次……哎”
爹的再长叹,让静璇心头一惊,同时顺着爹的目光,看着桌上模样有些古怪的洋表还有那白金粗链,莫非这是爹的一块心病?
仔细查看了一下桌上的洋表和白金链,虽说平素不问当铺的生意,可打小起,她就是在耳闻目染下,积下了不逊于父亲的眼光。
“爹,这洋表倒也精致,白金链成色、份量也是不错……”
转过身静璇不解的看着一副愁眉不展的爹爹。
“哎!”
再叹!若是假了,阎文远也就认了,可问题就在这!纠结啊!嘴唇张了张,未出话来,但看着女儿那副心急的模样,心下不忍还是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哎……”
道尽事情的始末后,想及那一万二千两白银,心痛至极的阎文远用力一拍大腿,看了眼女儿,又看眼女儿手中的物件,头一垂,一声长叹。
“闺女,你爹这次算是栽了!”
“爹!那个陈默然,陈瘸子欺了你?”
“没有!”
“那是诈了你?”
又是摇头。
“那可不就得了,没准这水不浸、摔不坏的洋表,真是一件宝贝也不定啊!爹,你就宽心吧!”
静璇不动声色的劝道,可在她心里却知道,这表、这链根本不值那个价,爹之所以一时糊涂,根本就是着了那陈瘸子的道。
“闺女!”
阎文远一指双眼。
“这双招子,今个算是栽了!”
话音落,想及明个金陵城里传出文当大东家着了道时,同行们的笑话。阎文远又是一声长叹。
在父亲指着双眼时,静璇便知道爹爹在乎什么,无非就是个面儿,今天那陈瘸子那里是当物,根本就是当了父亲的脸啊!
“爹,这东西不还有半年活当嘛,你就……”
看着爹爹的那副模样,静璇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然后趴在爹的耳边吐出了自己的主意来,于此同时,却又在心里暗恨起那削了父亲脸面的人来。
“陈默然!陈瘸子!”
此时远在幕府山采石场的陈默然打倒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进了趟金陵城,当了件“宝贝”,就惹上了人家的记恨,怀揣着巨款的陈默然这会只是的一个劲的劝着坐在桌上一言不发的三爷,自己的救命恩人。
“三爷,您老无儿无女,对默然有救命之恩,这恩若是不报……”
看着三爷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陈默然一咬牙,扔掉拐杖,跪拜在地,连边磕起了响头。
“咚咚!”
抬头看着惊慌失措的三爷,陈默然脸上一副认真劲。
“三爷,若是不应,默然就长跪不起!”
知恩识报,这个礼陈默然懂得。
“罢!罢!”
瞅着默然这副较真样,王得三有些无力的摆摆手。
“我随你去吧!”
(或因小市民尚未结束的原因,虽说无语手头存稿不多,但无语依然承诺会不定期加更,希望大大们能够继续支持无语,支持满江红,和任何一本新书一样,满江红需要大大们的收藏和推荐!拜谢中!)
第五章 书房中
十六铺,这里是上海十里洋场的起始地,许是清晨的缘故,繁华的十里洋场上弥漫着厚重的浓雾,令十里洋场模糊的了许多,五十米以外的景物都被包上模糊弥漫的外壳。
立于船头,陈默然看到有几处耸立的高楼在雾气中只显现了最高的几层,成排的窗洞内闪闪烁烁射出惨黄的灯光,远远地看去,似浮于半空中的蜃楼,给人一种似假非真之觉,全没有一点威武的气概。
而这浓雾是无边无际的,行于黄埔江的货船冲破了窒息的潮气向前,就是近在咫尺的人物也都成了晕状的怪异的了;一切都失了鲜明的轮廓,一切都在模糊变形中了虽然后雾水打于身上的呢绒大衣,陈默然依然立于船头。
“这……就是上海了!”
在无数人的记忆中,旧上海只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它是贫穷落后的中国和外国列强交媾下的一个怪胎,但每一个了解它的人都知道,在另一方面它是有钱人的乐园,冒险家的竞技场,不过却是贫苦大众的人间地狱……
之所离开金陵来上海,原因非常,电!没有电,自己的机器就无法运转,而金陵虽说有一座小电厂,但供电不过供官府、富绅、兵工厂点灯之用,一无背景,二无实力的陈默然想在金陵开动自己的机器,怕只是痴人说梦。
“老爷,船靠码头了!”
船梢头必恭必敬的施礼言道,从金陵到上海,包船五百两,这等高价怕还是头一曹,不过话说,为运眼前这老爷的那两大铁皮柜子,这沙船上,又是锯板,又是垫板的,倒也费了一番功夫,在金陵时若是没码头上那两木吊同时施吊,怕那两大铁破柜子,连船都上不得。
“嗯!”
陈默然点点头,回头看眼覆于帆雨布下的那两只集装箱,那两只集装箱,就是自己一切。
“船在码头上候等,停一天,我出一天的银子!”
话了,陈默然便朝跳板走了过去,走在晃悠悠的跳板上,脚一踩上上海的土地,心脏猛然一跳,呼吸也随之加重,这就上海的地界了。
一座高门楼,后面的是二进式的南派宅院,那门楼带着门厢,红漆底子的大门紧闭着,门上匾额从右向左横书金字“世代书香”,正宗的汉隶,柔中带峻,平和之中又透着险奇。
那宅院白墙青砖,院中海棠挂雪,虽于置于南国,挂雪海棠倒平添些北国之色,一面貌秀俏丫环端茶的进入正堂。
正堂上,坐于首座的孙镜南正喝着茶,虽年过五旬,但精神矍铄,身形同是瘦而不柴,端坐在椅上,身板很直。
这正堂里陈设虽不豪华,但透出家境殷实和主人的品味,冲门是大漆的八仙桌椅,桌角和椅子扶手上的枣红漆虽被岁月磨淡,露出木质,却显家传久远,搁几上方中堂副着一从很旧的海棠映雪,虽不识那画上狂草,但端着茶的陈默然却多少猜出,这许是出自名家之手。
坐在太师椅上的孙镜南,此时只言不发,只是低头品茶,似对眼前这人所道,全无兴趣,
“五千两!”
简单的数字,却令铜臭气顿时在这个房间内弥漫开来。
听到这个数字时,孙镜南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喝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