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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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杜文浩的手停住了,咦了一声。
第187章 胎儿病
杜文浩放下手术刀,换了一只手,在产妇鼓起的小腹上又仔细抚摸了一遍,略一沉吟,转头对雪霏儿道:“拿金针来!”
“金针?拿金针做什么?给她针灸止痛吗?”一边说着,一遍将金针取来递给了杜文浩。
杜文浩右手持针,左手在产妇隆起的大肚子上摸索着,片刻,停住了,左手拇指、食指张开成八字,按住,金针徐徐刺入,随即,他的手掌下产妇的肌肤微微动了一下。
杜文浩凝神观察,看着产妇小腹部肌肤的动静,那动静开始向下移动,很快,产妇便孱弱地嘶声叫了起来:“哎哟……,要……,要出来了!好痛!哎哟!孩子要出来了!呼呼……,哎哟……”
二女又惊又喜,雪霏儿忙不迭把杜文浩往外推:“哥,快出去,当心晦气!”
古人是最讲究这个的,认为产妇生育是很污秽的,男子不能在旁,否则会倒霉一辈子。
等杜文浩被雪霏儿推出门,房门关上之后,庞雨琴急忙撩开术巾,分开产妇双腿,指导产妇如何呼吸如何用力分娩。
杜文浩被雪霏儿推出门的时候,蒲老汉和儿子蒲岭,正在门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而蒲老太拿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嘴角露着冷笑瞧着。
见到杜文浩出来,蒲老汉和蒲岭急忙迎上去问:“杜先生,怎么样了?”
杜文浩微笑:“马上要生了!”
“真的?”蒲老汉还没反应过来,“不是说剖腹取子吗?怎么这么快就……”
“还没剖腹呢,我只是扎了一针,少奶奶就要生了。这一次应该会很顺利的,放心吧。呵呵”
“哎呀!真是神医!杜先生真是神医啊!谢天谢地!”
蒲岭喜滋滋走了两步,到门口又站住了,仰着脑袋喊道:“喜芝,别怕,相公就在门口呢,杜先生已经说了,他扎了金针,你很快就能生下孩子了啊!放心吧!呜呜……”
蒲岭说着说着,禁不住喜极而泣。
蒲老太站起身来,傻愣愣瞧着杜文浩:“真的能平安生下来?”
“嗯!没问题!”
仿佛在为杜文浩的回答注脚,屋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哇……!”这声音细碎,如猫咪一般。
雪霏儿在屋里也惊喜地叫道:“好了!生了!生下来了!”
蒲老太怔怔瞧着门口,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道:“真的生了?”
杜文浩晒笑道:“老夫人似乎并不希望孩子生下来?”
蒲老太瞪眼道:“我为什么不希望生下来?孩子是我蒲家的人,我自然希望母子平安。我先前只是说,有人做了手脚,所以喜芝不可能生下这孩子!”
“是吗?”杜文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本来就是这样嘛!”蒲老太很有些不满。随即,又好奇地问道:“你家娘子先前也用金针刺穴来着,扎了好几针,怎么都未能产下,你扎了一针,怎么就产下了?”
“有没有效果,关键不是看扎了几针,而是看扎得地方对不对!”
“你扎哪了?”
杜文浩抬起左手,指了指手掌的虎口穴:“喏,扎的就是孩子这里!”
“为什么要扎这里?”
“我摸索产妇腹部确定胎儿位置的时候,发现胎儿拳头紧紧攥着,很是奇怪,又仔细摸索发现,孩子的小拳头握着一根什么东西。我仔细一想,估计孩子已经出了胞衣,不知什么缘故,手掌痉挛,误抓住了脐带,以致无法产下,所以用金针攒刺孩子虎口穴,孩子疼痛,放开了手,于是便能娩出了。”
蒲老太瞪大了眼睛,傻呆呆望着杜文浩。
蒲老汉和蒲岭更是惊喜交加,庆幸能遇到杜文浩这样的名医,一针顺利分娩。
杜文浩瞧着蒲老太,淡淡说道:“老夫人,胞衣破而胎儿手持脐带这等事情,万里无一,我很奇怪,为什么会在你儿媳苏氏身上出现呢?——老夫人可知其中缘由?”
蒲老太神情有些恍惚:“这缘故嘛……,咦,奇怪了,为什么要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不信你说的这么神!什么扎一针让孩子松手,世间哪有这等事情!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蒲老汉道:“不管怎样,孩子生出来就好了嘛,何必较真呢!对了,还没问到底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蒲老太撇了撇嘴:“肯定是个丫头片子!要是个儿子,里面的人早就连声恭喜了!”
蒲老太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就在这时,又听到屋里庞雨琴紧张得声音道:“相公,怎么办?产妇的胞衣下不来啊!”
杜文浩略一沉吟,道:“用热酒下失笑散饮服,恶露胎衣会一并而下!”
蒲老汉忙吩咐儿子去拿酒取药,蒲老太却冷笑一声:“好!好方!喜芝从不饮酒,沾酒就醉,这下好!喝了酒,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杜文浩皱眉道:“少奶奶不胜酒力?那这方子不行,一旦喝醉了昏过去,就更没办法产下胎衣了。等等,让我想想……,这样吧,用黑豆二合炒透,然后烧红铁称锤,同豆淬酒,将豆淋酒化下益母二丸,胞衣就会从血而出。这方子不用把酒喝下去,应该没问题!”
蒲老太瞧了一眼杜文浩:“你这肚子里到底藏了多少药方啊?”
“要多不多,要少不少,管够用!”
一旁的管家赶紧照着杜文浩说的方子去准备,很快,药准备好送来进了房里。
没多久,屋里边传来庞雨琴惊喜的叫声:“好了!胞衣落下来了!”
屋外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片刻,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雪霏儿抱着个襁褓站在门口,说道:“是个女儿,母子平安!”
蒲老汉老脸顿时拉的老长,一跺脚,转身背着两手,咚咚咚自顾自走出了五味堂,扬长而去了。
蒲岭深情也是很沮丧,瞧了一眼父亲离开的背影,一甩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声。
蒲老太哈哈大笑:“女儿好!女儿怎么就不好了!给我瞧瞧!”伸手从雪霏儿手里接过襁褓,小心地扒开,只见这孩子一脸皱纹,憋着嘴嘶声哭着,只是声音细弱,让人揪心,尤其是那两只皱巴巴的小拳头,紧握着在空中挥舞,仿佛要与命运作一番较量。
蒲老太也不细看孩子长得如何,只顾抓住婴儿的一只小手,拉过来瞧了一眼:“哈!纯粹是胡说八道,什么金针扎手,这哪有什么针眼啊?”
“人是有两只手的,老夫人。”杜文浩调侃道。
蒲老太老脸一红,有些后悔自己太不冷静了,忙把孩子另一只小手拿过来,在虎口穴处定睛一瞧,果然,一枚小小的针眼赫然在目!
蒲老太很是惊讶,又好生瞧了杜文浩一眼:“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医术如此之高。”
杜文浩拱手道:“多谢夸奖,不过,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可是,这孩子在母亲肚子里便痉挛,估计有什么病,只怕命不长久,就算命长,长大了只怕也是个痴呆儿。”
蒲老太笑了笑:“就这已经是他的造化了!还祈求什么。”
蒲岭听了杜文浩这话,哭丧着脸问:“老天啊,刚从娘胎里出来,就患上大病,这辈子可怎么过啊!呜呜呜……”
蒲老太冷声道:“不用担心,娘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这孩子了……”
“不不!”蒲岭赶紧把孩子从蒲老太怀里抱了过来,瞧着孩子那有些恐怖的模样,心中悲愤无限,低声饮泣道:“娘!孩子是蒲家的血脉,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拉扯她长大!”
“喜欢养个傻子也随便你!娘不管了!”蒲老太赌气扭过脸去。
蒲岭哭着问杜文浩:“杜先生,我女儿得的会是什么病呢?”
“现在孩子还太小,不好诊察,而且,治疗婴幼儿,我不擅长,不过我徒弟太医院太医丞钱乙钱不收非常擅长,他或许有什么办法。”
“谢谢!太感谢了!请您务必救救我女儿!要多少钱都行!”
杜文浩叹了口气:“不过,说实话,就算我徒弟来,他只怕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治好令嫒的病,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在令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在娘肚子里就痉挛。她这病要想从根上治,就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老夫人,能否将蔺远太医的药方给晚辈瞧瞧?”
“瞧这作甚?我记不得放在哪里了!行了,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你一个大夫,管治病就行了,——管家!管家!拿十两银子给杜先生!送客!”
随行的管家拿了十两银子过来给了杜文浩。杜文浩笑笑接过。
“咦?你怎么还不走?”蒲老太瞪眼道。
“老夫人,你是糊涂了吧?这是我的家,是在我们五味堂药铺!你让我上哪里去?”
蒲老太恍然,老脸一红,哼了一声:“咱们走!”
由于苏喜芝没有进行破腹产,自然就不用住院,只是刚生育不能移动,所以仆从们将她躺的产床帐帘四面遮挡严实,这才连人带床一并抬出了五味堂,上了大牛车,运回了蒲宅。
第188章 青青河边草
随后几天,蒲家并没有因为孩子的降生而有什么惊喜的,蒲老汉躲在屋里不出来,整天唉声叹气。蒲老太则只是意味深长冷笑着,而蒲岭只能柔声安慰着妻子不要担心。但是,妻子苏喜芝已经隐约闻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躲在密不通风的产房里,抱着女儿如寒蝉一般。
这天晚上,两个老妈子进了苏喜芝的房间,对她冷声道:“少奶奶,老太太要看孙女,给我们吧!”
苏喜芝下意识地搂紧了女儿:“不……!”虽然嘴上拒绝,可是苏喜芝也知道,她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能力抗争,两个老妈子用力从苏喜芝怀里把婴儿夺走,房门一甩,走了。
苏喜芝哭喊着挣扎着要下床去追,先前请医的那老妈子忙不迭上前搀扶着她:“少奶奶,这可使不得,月子里可见不得风的!”
苏喜芝听着那两个老妈子抱着女儿离开的脚步声远去了,丢了魂似地撑在床头,傻傻望着门外,两眼空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
很长一段时间,杜文浩总是做着相同的一个梦,梦中他在一座山谷,谷中有溪涧,有野花,风徐徐从耳边吹过,他似乎还可以嗅到花的幽香。他坐在山间的一个凉亭下,独自一人,远处有行舟经过的女子,素色衣裙,幽立船头,风拂过,湘帘轻摆。悠悠荡荡,女子总是渉舟而来,眼眸清澈,仿佛千万里的距离都只是咫尺。
绿草苍苍,白露为霜。他看见这个女子如瀑的黑发,看见她倒映在水里的影子,却惊愕地发现却是自己,这个时候,杜文浩醒来了。
醒来后,他就很懊恼,因为他一点都记不得梦中人的长相,仿佛隔着一层纱,悠远而鬼魅。
这一天清晨,杜文浩依旧从这样的梦中惊醒,醒来时,天才微微的亮,庞雨琴在身边躺着,发出轻微的均匀的呼吸声,嘴角似乎还有一丝笑容,大概是梦见了什么快乐的事情,一只手还和睡前一样,牢牢地拽着杜文浩的胳膊,生怕自己的爱人飞了似的。
每次这样梦醒,杜文浩就睡不着了,这一次更是如此。他担心自己辗转惊醒了妻子,于是小心地将庞雨琴的手掰开,放在被窝里,然后自己下床后披着一件外套走出门去。
初夏,该是最好的季节了,也不热,而且有几只小鸟从头顶上飞过,叽叽喳喳的停在不远处的枝头上,等人走近,这才又飞走。
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早起了,才觉得清晨的空气还真是好,清新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甜味,让人好不惬意。
现代都市社会里,哪有这样的田园意境啊。
杜文浩很是感慨,漫步走出庭院,沿着甜水巷出了巷口,朝不远处穿城而过的弯弯小河边走去。
皇城之外有一条清幽幽的护城河,是人工掘引城外河水入城而成的,这条清幽幽的小河流过杜文浩他们五味堂不远处,这一片河床宽阔,由于还没到汛期,河水不大,河岸边就成了散发着水草香气的沼泽,生长着一小片一小片的芦苇丛,四周也没人家。
杜文浩走到河边一小片芦苇前,想起庞雨琴是喜欢用芦苇插在房中的花瓶里的,女人大都这样,仿佛这和年代没有关系,只要有花有草,就有这些个充满诗意的女人。
正要弯腰去折,突然,耳边隐隐传来喝叱之声,声音清脆,是个女子,只是若有若无,隔得很远。
他有些奇怪,是谁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呢?
绕到芦苇丛边,举目一望,接着朦胧的晨曦,隐约看见远处有一个女子正拿着一把长剑,在河边一块大青石上飞舞,时起时落的,煞是好看。
见那女子飒爽英姿,杜文浩不由心里赞了一句,真是“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啊!
由于离得太远看得不真切,看不清那女子的长相,而且,这样偷看人家练武总是不好,便也没细看,赶紧折了几只芦苇,转身匆匆地离开了。
回到药铺,门已经开了,傻胖禀报说有一个员外家里的老太太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