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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巴士司机的蜜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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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两个新教民的到来。

“那么你们把房子买下来了。天哪!我希望,特威特敦小姐,您的舅舅没有抛弃我们。”

特威特敦小姐,不知道如何在这么长的互相介绍和客套中自控,突然说:

“但是您不明白,古达克先生。太可怕了。舅舅什么都没跟我说。一句话都没说。他去了布若克斯福德或者什么地方,就这么走了。”

“他肯定会回来的。”古达克先生说。

“他告诉弗兰克他今天在这儿,是不是这样,弗兰克?”

从梯子上走下来,看起来很专注于吊盆下的半导体柜的克拉奇利回答道:

“他是这么说的,特威特敦小姐。”

他抿着嘴,好像有牧师的在场,就最好别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提着水壶退回到窗前。

“但是他不在。”特威特敦小姐说,“真是一团糟。可怜的温西勋爵和夫人——”

她开始不安地描述昨晚发生的事情——钥匙、烟囱、克拉奇利的新修车厂、床单被罩、十点钟的巴士、彼得想给房子用电照明等细节被混乱成无希望的一团。牧师不时地插一句,看上去他越来越困惑。

“太令人厌烦了,太难受了。”特威特敦小姐气喘吁吁地说完后,他说,“如果我和我的妻子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彼得夫人,您一定要告诉我们。”

“您太好了。”哈丽雅特说,“但是真的,我们很好。这样野餐也很好有意思。当然,特威特敦小姐在担心她的舅舅。”

“无疑他被留在某处了。”牧师说,“或者——”他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一封信可能被寄错了地方。我敢说,这就是问题所在。邮局是个奇妙的机构,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相信,你们肯定能在布若克斯福德找到安然无恙的诺阿克斯先生。请告诉他我很抱歉没有见到他。我想让他给教堂音乐基金会赞助的音乐会捐款——这就是我来打扰你们的原因。恐怕我们这些神职人员都是乞丐。”

“唱诗班还是不顺利吗?”哈丽雅特问道,“您还记得曾经把唱诗班带到大帕格福德来庆祝联合的休战感恩节吗?当时我坐在您旁边,我们非常严肃地讨论教堂音乐。您还用F调演奏((亲爱的老邦尼特》那首歌吗?”

她哼唱了开始的几个小节。一直很谨慎退避,同时帮助克拉奇利用海绵清洗蜘蛛抱蛋的帕菲特先生也抬起头用激昂的声音合唱着。

“啊!”古达克先生满足地说,“我们已经有很大进步了。上次丰收节我们成功地演唱了《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帕菲特先生用洪亮的嗓音婉转地唱着,“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汤姆,”牧师抱歉地说,“是我们这里最热情的唱诗班成员,弗兰克也是。”

特威特敦小姐瞥了一眼克拉奇利,好像是在检查他是否情不自禁地高声唱起来。她放心地看到他从帕菲特先生身边离开,登上梯子,去上挂钟的发条。

“当然还有特威特敦小姐,”古达克先生说,“她弹奏管风琴。”

“但是,”牧师继续说,“我们急需风箱。老风箱已经补丁摞补丁了,自从我们安了新簧片,它们已经达不到要求了。哈利路亚合唱暴露了我们的缺点。事实上,它已经漏风了。”

“真为难,”特威特敦小姐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特威特敦小姐为难。”彼得掏出钱包。

“哦,亲爱的!”牧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这真是太慷慨了。太不好了,这是您第一天到教区。我——真的——非常惭愧——太仁慈了——这么大的数额——也许您想看看音乐会的节目单。天哪!”他的脸被孩子般的喜悦照亮了,“您知道吗,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接触过大额的英格兰银行钞票了。”

有那么一刻,哈丽雅特看见房间里每个人都被牧师手里噼啪作响的那张纸片的魔力搞得一动不动。特威特敦小姐充满敬畏地张着嘴;帕菲特先生突然半途停住脚步,手里拿着海绵;克拉奇利扛着梯子往门外走,突然回头观看奇迹;古达克先生本人因激动和开心而微笑着;彼得很高兴,就像一个把泰迪熊送到托儿所里的友好的叔叔。他们定在那里,都可以给“惊悚片”《教区的钞票》拍海报了。

彼得淡淡地说:“哦,没什么。”他捡起牧师接钞票时掉落在地上的音乐会节目单,所有静止的动作再次像电影叙事一样流淌起来。特威特敦小姐很女人地轻轻咳嗽了两下,克拉奇利走了出去,帕菲特先生把海绵投到喷壶里,牧师小心地把十英镑的钞票放进口袋里,在他的笔记本上记下捐款的数额。

“这将是一次盛大的音乐会。”哈丽雅特说着,朝她丈夫的肩头望去,“什么时候举行?我们要出席吗?”

“十月二十七日,”彼得说,“我们当然要去。”

“当然了。”哈丽雅特附和着,微笑着看着牧师。

虽然时常想象与彼得婚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去参加村子里举行的音乐会。但是他们当然会去。她现在明白了,尽管有着戴面具的态度、都市人的自我调节以及奇怪的精神沉默和避世,他依然可以给人恒久的安全感。他属于一个井井有条的社会,这就是原因。相对于任何她的世界里的朋友,他说着儿时熟悉的语言。在伦敦,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做什么或者变成什么。但是在村庄里——无论什么村庄——他们只是从未改变地做他们自己。牧师、管风琴手、扫烟囱的人、公爵的儿子和医生的女儿,就像分配好的棋子一样移动。她好奇地激动起来。她想:“我嫁给了英格兰。”她的手指抓紧他的胳膊。

英格兰,没有意识到他象征的重要性,感到胳膊肘上有人掐了一下。“太好了!”他热忱地说,“钢琴独奏,特威特敦小姐,我们绝对不能错过。尊敬的西蒙·古达克演唱《混血的克里特岛人》,强壮,非常男性化,牧师。唱诗班演唱民歌和船歌……”

(他接受妻子的爱抚,表明她和他一样都很欣赏其中的节目。他们的想法确实也很相似,因为他想:这些老家伙怎么这么一如既往!《混血的克里特岛人》!我小的时候,助理牧师就唱过这首歌——“用我的宝剑,我耕地、我收获、我撒种”——一颗温柔的心不会伤害一只苍蝇……一个男中音有比他的身体还大一号的音箱……他爱上了我们的家庭女教师……)

“《谢南多厄河》、《里奥格兰德》、《在德梅拉拉河》。”他环顾了一下防尘罩覆盖的房间,“和我的感觉完全一样。那是我们的歌,哈丽雅特。”他抬高嗓门:

“我们坐在这里,像荒野里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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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发疯,哈丽雅特唱道:

“荒野里的鸟儿——”

帕菲特先生忍不住也吼出声来:

“荒野里的鸟儿——”

牧师也张开嘴:

“我们坐在这里,像荒野里的鸟儿,

在德梅拉拉河!”

甚至特威特教小姐都唧唧喳喳地唱了最后一句:

“现在这个老人,他不情愿地死了.

不情愿地死了.

不情愿地死了,

这个老人,他不情愿地死了,

在德梅拉拉河!”

(就像某个人的一首诗中写的那样:“每个人突然唱起歌来。”)

“我们坐在这里,像荒野里的鸟儿

荒野里的鸟儿.

荒野里的鸟儿!

我们坐在这里,像荒野里的乌儿,

在德梅拉拉河!”

“太棒了!”彼得说。

“是啊!”古达克先生说,“我们用美好的精神完成了表演。”

“啊!”帕菲特先生说,“没有什么能像一首歌这样带走人的烦恼。您说是吗?老爷?”

“没有什么能与它相比!”彼得说。

“好了!好了!”牧师抗议,“亲爱的年轻人,过早。”

“一个男人只要结婚了,”帕菲特先生简洁地说,“他们或者收获家庭,或者收获烟灰。”

“烟灰?”牧师惊叫道,好像第一次问自己帕菲特先生在这个家里做什么,“哦,是的,汤姆——你好像确实跟诺阿克斯先生有点麻烦——也许,温西勋爵的烟囱。怎么回事?”

“灾难,我想。”房子的主人说。

“不是那样的。”帕菲特先生责备着,“只是烟灰。锈蚀的烟灰。别忽略这个。”

“我确信——”特威特敦小姐低声说。

“没有必要谴责在场的人。”帕菲特先生说,“我为特威特敦小姐难过,为彼得老爷难过。烟灰太硬了,杆子捅不透。”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牧师突然说。他振作起精神来,摆出解决教区困难的牧师的样子,“我的一个朋友也遇到过类似的麻烦,但是我用老办法帮他解决了。我想——拉德尔夫人在吗?无比珍贵的拉德尔夫人?”

哈丽雅特在彼得礼貌的冷漠表情里没接收到任何指示,她还是按照牧师的说法把拉德尔夫人召唤来了。

“啊,早上好,玛莎。我想知道你能否把你儿子的短枪借给我们?他用来赶鸟的那只。”

“我可以去看一下,先生。”拉德尔夫人充满疑虑地说。

“让克拉奇利去拿吧。”彼得建议。他说话的时候突然转过身,装起烟袋来。哈丽雅特仔细看了看他,看到他的脸上充满了预想的欢乐。不管即将发生什么灾难,他都不会伸手阻拦的。他会让天塌下来,并践踏废墟上可笑的干草。

“好吧,”拉德尔夫人勉强地说,“弗兰克腿脚快,我也不差。”

“别忘了上子弹——”她消失在门边,牧师在她身后喊。他跟大家解释,“没有什么比打鸭子的枪更能清除锈蚀的烟灰了。我的那个朋友——”

“我不同意,先生。”帕特菲先生说。他身上的每个突起部分都在表达正义的憎恨和坚定的独立判断,“是杆子后面的力量在起作用。”

“我向你保证,汤姆。”古达克先生说,“短枪立刻把我朋友家的烟灰弄干净了——很顽固的那种。”

“也许吧,先生,”帕菲特先生回答道,“但这不是我想用的方法。”他走到堆放他脱掉的毛衣的地方,捡起最上面的那件,“如果杆子不管用,您应该用梯子,而不是烈性炸药。”

“但是,古达克先生,”特威特敦小姐忧心忡忡地说,“您确定这样安全吗?我很害怕房子里有枪。所有这些意外——”

牧师让她放心。哈丽雅特意识到房子的主人们无论如何逃脱不了责任,不过还是要安抚一下扫烟囱的人。

“别遗弃我们,帕菲特先生。”她恳求着,“我们不能伤害古达克先生的感情。但是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发慈悲,帕菲特。”彼得说。

帕菲特先生闪闪发光的小眼睛看着彼得的眼睛,它们就像两汪澄澈见底却不知深浅的灰色湖水。

“好吧。”帕菲特先生缓慢地说,“我可以答应任何事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老爷,我不赞成这么做。”

“不会把烟囱打下来吧?”哈丽雅特问道。

“哦,烟囱不会掉下来的。”帕菲特先生说,“如果您想逗这位老绅士一笑,它会掉到您脑袋上。就是这么说说罢了,夫人。”

彼得成功地把他的烟斗弄灭了。他双手插在兜里,用满足的疏离感观察着剧中的演员们。克拉奇利和拉德尔夫人拿着枪走进来时,他却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像一只猫意外地踩入一摊打碎的香水中。

“我的上帝!”他吸了口气,“滑铁卢年!”

“太好了!”牧师喊道,“谢谢,谢谢,玛莎。现在我们装备好了。”

“你动作真快,弗兰克!”特威特敦小姐一边说一边瞄着武器,“你肯定它不会走火?”

“一个军队里的骡子能走火吗?”彼得轻声地质问着。

“我向来不喜欢枪炮。”特威特敦小姐说。

“不,不,”牧师说,“相信我,不会有副作用的。”他握着枪,研究着枪栓和扳机,一副对弹道学理论了如指掌的神情。

“子弹已经上膛了,先生。”拉德尔夫人为她家伯特的高效率感到骄傲。

特威特敦小姐发出一声微弱的尖叫,牧师关切地把枪口从她身上移开,却发现对准了正从走廊走进来的本特。

“对不起,老爷。”本特说,一副极其漠不关心的样子,而眼神却很小心提防,“门VI有一个人——”

“稍等一下,本特,”主人把他的话打断,“马上就开火了。烟囱要靠气体的自然膨胀清除干净。”

“很好,老爷。”本特好像在测量武器和牧师各自的力量,“对不起,先生。您是否允许我——”

“不,不,”古达克先生大叫着,“谢谢!我自己可以处理得很好。”他手里握着枪,把头和肩膀埋入壁炉帷帘下面。

“哼!”彼得说,“你比我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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