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未来杀手的信-第2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您知道这家人的姓名和住址吗?”
“不知道。”
“不知道?”
“那个时候收养一个孩子还没有那么多法律约束,即使有一些地方规定,但福利院本身也入不敷出,遇到有人收养,我们一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有太多的要求。事实上,那些父母很少愿意留下姓名或者地址之类的信息,主要怕养大了之后,亲生父母再回来要回去。这也可以理解。”
“但是,总会遇到一些问题吧?总不能把人领回去就算了,比方说申报户口之类的,总会需要留些资料下来吧?”李从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对夫妇似乎有些背景,当时他们说这个不成问题,把孩子领走,他们自己会搞定的。”
“原来是这样。”
“没帮上什么吧?真不好意思!”
“不不不,这些信息已经够了!”李从安谢着院长,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空欢喜一场。
第十六章 白素梅
得知父亲再次受到伤害,李从安第一反应是询问母亲的情况,在得知母亲并没有意外之后,才算有了一点安慰。他急忙开着车来到了医院。医院里的医生正在做全面检查。医院保卫科的人觉得父亲睡的时间太长了,有些好奇,尝试着叫了两次没叫醒,开始还以为是太累了需要恢复,到了第三次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
“怎么样?”李从安尽量隐藏起焦急,问着医生,他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就在不久前,这个医生亲口告诉他病人已经转危为安了。
“看上去像是中毒,生命体征都还算正常,只是陷入了深度睡眠,像是中了什么麻痹神经的毒。”
“中毒?”
“是的。”医生说得很平静,“血液检验报告还要再过一会儿才能出来。”
“投毒方式是什么?”
“可以口服,也可以通过皮下注射,还可以——”医生没有说话,举了举手里的输液瓶,正是父亲的,“这个检测已经出来了,是麻醉剂,能够让人在短时间之内进入深度昏迷。”
“有生命危险吗?”
“不好说。”医生没有把话说死,“不过据我个人对这种药的了解,应该不算最糟糕。”
李从安转过头来,值班的民警和保卫科的人显得很局促,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过错。
“什么人来过?”
民警拿出了记录的本子,上面写着从李父进院后,来看访过的病人。一些公安局的领导,还有姚若夏,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没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来过?”李从安说出这句话,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说的是那个邹萍,他无意当中,居然把刘一邦和父亲的受伤联系在了一起。
两个人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说:“没有,除了嫂子之外,甚至连陌生人也没来过,这病房就一直没离开过人!”
他是怎么做到的?李从安又问了自己一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李从安再次走进病房,又查看了窗户和房顶上的排气扇,没有人为的痕迹,这里是十三楼,他总不可能飞檐走壁进来投毒。
总有些地方不对。他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浮现起邹萍小时候的照片。就是她?当年看上去清纯的小姑娘,现在究竟变成了啥模样?李从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景象,一个小女孩孤独地坐在门槛上,深夜里等待着不会回来的父亲,她的眼里充满无助和恐惧。
父亲干扰自己办案,干扰自己查泰民制药厂,查当年的“试药”事件,为什么?
李从安又一次把两件事,扯到了一起。
李从安守了一上午,医生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说情况已经稳定了,经过药物中和,毒素被排得差不多了,但要完全清醒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一天或者两天,”医生舒了一口气,“运气好啊!”他说。
这也是第二次听到了。李从安现在最触动内心的词就是这个,“运气好啊”,可这背后酝酿着多大的阴谋?谁他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要不要转移医院?”手下问道,李从安想了想,没什么保险的地方。
“再等等。”这也是无奈之举,只能多派些人过来了。
“输液的源头要查一查,调调监控录像。”李从安皱着眉头说,刚刚在输液瓶的橡皮塞头上发现了针孔,估计凶手是用注射器把药注射进去的,难怪病房里没什么线索。输液瓶很有可能在送来之前,就已经下了药了。
“再查查指纹。”李从安补充道。
但他并不做太大的指望。排查的范围很大。输液瓶被标上号,放在护士室里起码两个多小时才被插上导管用在父亲的身上。此前任何人都有可能走进医务室,按照药瓶上的名字,趁着没人往里注射麻醉剂。
“放心吧,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药物、饭菜都由我来亲自把关,所有外来食物一律不能入内。”医生拍拍李从安的肩膀,“在我这儿,保证不会再出事了!”
听到医生的承诺,李从安稍微心安一点。可这仍是治标不治本。凶手找不着,父亲就始终活在危险之中。
※※※
睁不开眼,像是从极度疲惫中醒了过来,口干舌燥,又仿佛刚刚从沙漠死里逃生,紧接着是饥饿感,神经系统一旦恢复工作,贺北光就感受到了接踵而至的麻烦。
身子长时间蜷缩着,让他连伸一下腿都感到困难,他靠在墙上想,难道就这样坐着睡了一觉?
眼睛被蒙着黑布,但这时候,贺北光依然能够看到缝隙中透进来的光,应该是白天,要么就是在一间亮有太阳灯的房间里。
他的手被反绑上了,肩膀酸得要命,稍微动一动,手腕也会传来刺心的疼,估计是被磨破了。这是“水手结”,贺北光想。在“咨询”公司开张之前,他曾经煞有介事地跑到体育中心学过擒拿与捆绑。
这种绳扣越挣扎越紧,中心的教练还说过,如果身遇险境,首先要保持冷静。贺北光冷静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觉得教练的这句话是屁话,它唯一的好处,是让困境里的人比较从容地等死。
去他妈的冷静!贺北光显得很急躁。腿像死掉了一样一动不动;手倒是能转,可手腕的伤口,一碰到粗糙的麻绳就疼,这种滋味,就像把手伸进滚烫的油锅。眼睛看不见,饥渴难当,不知道身陷何处,贺北光觉得自己正在经历这一生最倒霉的时刻。
他用后脑勺撞着墙壁,想要把急躁从身体里赶跑,这样的做法明显得不偿失,他感到更加昏沉沉了。
还有什么办法?急功近利的做法毫无成效,反而让他再次冷静下来。这次却收到了成果。灵感眷顾了他起了包的脑袋。这绳子挣扎不开,可不可以把他磨掉?
机会虽说很渺茫,但起码应该试试吧。贺北光很为这个主意得意。接下来的问题是要找到个能用来磨断绳子的工具。可想到这,他又有些灰心了,这似乎比用脑袋撞墙赶走急躁更加无稽。
难道她会绑上自己,再留把匕首,好让自己割断绳子逃之夭夭?也许会有玻璃瓶什么的。贺北光安慰着自己。警匪电影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嘛。好运气总是伴随着主人公,总是有办法在恰当的时机让他们否极泰来,没准自己也能感受一次冰火两重天的兴奋。
他沿着地面摸着,一片空白。冰冷的水泥地比少女的脸还干净,别说玻璃瓶,连一颗捏得起来的小石子也没有。他觉得自己太文艺了,不是每个人都是主角,更多的时候,平凡的人只能充当炮灰,无法起死回生。
他歇了一会儿,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姚若夏要去害李从安,确切地说是拿他的父母开刀?外面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那么巧,我偏偏就陷入其中?她连李从安的父母都敢杀,那自己就更不在话下了。贺北光想了一连串的问题,可最难回答的是为什么自己还没死?
这不由又让他感到安慰,电视里的正面人物也经常这样,抓住凶手偶尔的慈悲,转败为胜。
还得再想想,一定有办法的。这回,贺北光不急躁了,尝到了冷静的甜头,他还是要好好地琢磨琢磨。也许可以找到墙的棱角处。贺北光记得电影里也曾经演过,双手反绑的人,在墙角磨断了绳子。他沿着墙壁,一屁股一屁股地挪着,边挪边用手触摸着。
突然有一记声响,像是开门,又像是关门,贺北光分辨不出来,他像只警觉的兔子,把耳朵竖了起来。
这一声就像是万籁俱寂里的梦呓,突然就没了踪影,贺北光继续做他的事儿。
声音又响了,这次是脚步声,急促的脚步声,匆匆地向自己走来。贺北光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里被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两个药丸。
终于下毒手了?!贺北光反应过来,出于本能,把药丸吐了出来。可还没吐尽,就又被塞了两颗。
“别怕,不是毒药,”一个女人说道,“是巧克力糖。”
她这是要保证贺北光不被饿死!
※※※
李从安把邹萍小时候的一寸照送到了痕迹科,找了画像专家,看看能不能拼出长大后邹萍的模样。这是个技术活儿,还需要一点时间。李从安想了想,实在不行只能发协查通告了,向全市搜集当年收养邹萍的那对夫妇的信息。
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李从安总结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
不尽如人意。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李从安要求各单位,就算没事,也要每隔两小时报告一下进展。
最重头的是调查邢越旻的那组侦查员反馈来信息。根据肖海清的心理地图,在那方圆五公里的中心区域,侦查员耐心地走访了当地的居民。重点搜查了被筛选出来的11个浴室、7个小旅馆,还有两幢已经人去楼空的拆迁房,但毫无所获。他们正在以此为中心继续向外排查。
蹲守白素梅家的侦查员打来电话说有情况。
李从安马上站了起来,问:“啥情况?”
“刚刚有人来找过她。”
李从安心里一紧!
“不是邢越旻。”
“人呢?”
“已经走了。”
“查出是谁了吗?”
“没有,不过派出所的同事已经跟过去,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先不要打草惊蛇,”李从安想了想,“查查那人是谁,别让他知道!”
李从安起身出门,开着车独自出了警局,人手不够,所有人都下到一线了。他在门口向门卫老王打了一个招呼,转了一个弯,来到大马路。
已经过了傍晚,天擦黑下来,街旁一排排饭店挤满了排队等着的人群。中国人一向不会亏待自己的嘴。李从安肚子咕咕地叫着,他也饿了。经过一个大商场,李从安知道在转角处有一家麦当劳,他在路边停了车,走进去买了几份汉堡,重新上路。
这个女人,自从事发当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李从安一边开车,一边回忆着和这个女人打交道时候的场景。白素梅是个挺清秀的女人。李从安一边啃着汉堡,一边开车,只是不知道用这个措辞来形容像她这样年纪的女性是不是合适。但他想不出更好的词汇来。是的,她的嘴唇微翘,柳叶眉,一双闪烁的眼睛依旧散发着光芒,尽管岁月已经像根蜡烛一样,燃烧了她不少活力,并且还会不停地消耗下去,但依旧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如果放在今天,也许已经傍上大款了吧,李从安在想,起码不会嫁给一个又丑又黑的糙汉,哪怕只是二婚。
想到这,李从安又觉得有些反常了,是啊,当初就应该想到,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走到一起,终归会有些难以言表的原因。
钱?不对,万吉朋只是一个货车司机,就算勤劳致富,这富裕的程度,应该也填不满两人之间的“代沟”。白素梅是个寡妇,带着个“拖油瓶”,生活困难,找个条件更好的确实有点难度,可比万吉朋顺眼点的还是比比皆是啊……
李从安想不出什么世俗的原因导致两人走到了一起,总不能是因为欣赏万吉朋的才华吧!
到了目的地,李从安把车速放慢找蹲守的警察。白素梅家斜对面的小巷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李从安把车开了过去,对了对车牌没错。
车上只有一个人,坐在驾驶室里,插着耳机闭眼在听音乐,李从安眉头皱了一皱。他下车走了过去,敲敲车窗,里面的人吓了一跳,认出李从安,抽筋似的直起身子,把车门打开。
李从安钻了进去,“榔头呢?”他在问另一个侦查员,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刚毕业不久,偷懒被队长逮个正着,吓得不轻。
“买烟去了。”
又是买烟!李从安的火气噌地蹿了上来,“他妈哪来那么大的烟瘾!”刚刚在医院的那位,也是擅离职守去买烟,“把他给我叫回来!”
年轻警察从来没见过儒雅的队长发那么大火,整个身子直哆嗦,他掏出电话拨号出去,响了几下,然后怯生生地看着李从安道:“摁了。”
“再打!”
年轻警察又打,又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