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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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宁可死了也不答应!”
杜夫人一言不发地听她发完牢骚,劝道:“不是说是救命恩人,又是授业恩师……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只会将大郎越推越远,遂了旁人的意。明日新妇要过来见庙,我们和她好好说说,让她劝劝大郎。听说大郎极爱她,说不定会听她的话。”
老夫人顿时大怒,重重地将拐杖一顿,怒道:“她算什么?也配拜祭宗庙?一样的小家子,懂得什么!不是说不会生孩子么?明日就让她领一个回去!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什么地方值得那孽障那么喜欢!当得起当不起这个四品郡君!”
杜夫人大乐,拼命忍住了才没笑出声来。
国色芳华 第215章 长者赐(一)
杜夫人忍住笑,皱起眉毛忧心忡忡地道:“母亲,这样不太好吧?他们刚成亲,正是蜜里加糖的时候,要不,等上几个月又再说?这桩亲事无论如何也是圣上同意的,这样人家说起来,也站得住脚,您看如何?”
老夫人阴沉着脸哼了一声:“就你好心。长者赐不敢辞,圣上也是讲孝道的!难不成要那个孽障无后不成?”杜夫人提醒的几句话都算是犯了她的大忌讳了,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诸如王阿悠之类的事事都想随心所欲,总想压着男人一头,还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另外,何牡丹这样的人,不过是机缘巧合才得了这桩婚事,她不感激涕零,低头伏小,难道还想仗着这样一个名头作威作福么?怎么可能!
杜夫人听她已然坚定了信心,无论如何都是要给蒋长扬这个人的,便也不再说话,伺候她用了汤药就退了出去,并不过问她要派谁跟着蒋长扬和牡丹回去。
老夫人静坐了一会儿,命红儿:“你去长春阁那边把老汤接过来。”想这老汤,本是她当年的心腹爱将,深得信任。只是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便不在前头来伺候了。但如此关键时刻,她郁闷已久,就算是不能和老汤商量,也要说点悄悄话散散心才是。
不多时,头发稀疏,牙齿稀拉的老汤由红儿扶了过来,颤巍巍地行了礼,在老夫人赏赐的锦墩上头坐了,笑道:“老夫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给老奴听听,老奴为您解忧一二。”
老夫人扫了红儿一眼,红儿晓得这是要说私密话,忙倒退着出去,将门掩上,将其他丫鬟支走,自己正想躲在门下偷听,又听老夫人高声喊道:“红儿,把门打开,太过气闷。”
这明摆着就是要防所有人,红儿却只得依言而行,自己走到远处坐下,替她二人把风。
斜刺里见杜夫人房里的丫环松香探了个头,晓得松香是奉命来打听消息的,便朝松香呶呶嘴,示意她看里头。松扞心领神会,立即躲了开去,自去向杜夫人禀告不提。
杜夫人吩咐柏香:“听说老汤最近风湿严重得很,晚上你把我匣子里头收着的那瓶药酒给她送过去。”这老汤,这些年可没少拿她的东西,有道是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她就不信老汤不一五一下地将老夫人的话说出来。
到得晚间,柏香果然取了药酒,也不提灯笼,独自前往长春阁。到得长春阁,老汤已然躺下,听说是她来了,忙忙地起身披了件老夫人赏踢的半旧素罗披袍,扶着小丫环出来,笑道:“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柏香将红绸包着的酒瓶子递到她手里,笑道:“夫人听说妈妈最近风湿有些严重,特意给您寻了这瓶药酒来。听说是御医配的,里头的白花蛇可是最好的。本来白日就要送来的,只是听说妈妈不得闲,所以就拖到了夜里,倒是打扰妈妈休息了。”
老夫人虽然也时常有赐,可怎比得杜夫人出手大方,每次给的 都是绝佳上品好料?老汤多年混迹大宅子的人,自是知晓什么 人得罪不得,什么事可以适当放水。当下便感激涕零地道:“ 这真是及时雨,老奴这贱躯,怎当得夫人如此挂怀?”便要对 着那药酒行礼,请柏香:“烦劳姐姐替我将这礼带回去给夫人 知道。”
柏香冷眼看她对着一个酒瓶子做作,掩口笑道:“妈妈真是实诚人。”
老汤行了礼,把小丫鬟打发出去给柏香煎茶,自己拉着柏香坐下来,笑眯眯地打量了柏香一回,笑道:“姐姐好人才,依老奴说,就是配个公卿也不为过的。”
柏香心口莫名一跳,嗔道:“你个老妈妈,没事儿拿我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小丫鬟,贱婢,怎能配得上公卿?”
老汤笑道:“那可不一定,得看个人造化。红儿那丫头,可不就是马上要交好运?脱了籍,过得一两年,若是肚子争气,生个一男半女的,不是坐等着享福?”
竟然是红儿!柏香心里一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杜夫人许诺她的前程什么都看不见,反倒是这丫头,平白就捡了漏。明面上是老夫人的人,背里头又是杜夫人的人,脚踏两只船,端的好手段。老夫人要她去大公子那里,不可能不给她知晓,她倒好,一直就不来与杜夫人说,是怕坏了她的好事还是怎么地?
老汤见柏香那表情,一猜就知道她发酸了,当下笑道:“老奴当时也说,夫人身边的姐姐们人才也不错,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不如多选一个,也好有伴。可是老妇人说……”说到这里笑了一回,轻声道:“老夫人说怕夫人舍不得。说起来,再有老夫人这样体贴儿媳的婆婆真是不多。柏香姐姐呀,你真是可惜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那位又是不会生的。”
柏香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意思来,其实老汤就是告诉她,老夫人不信任杜夫人了。当下匆匆辞别了老汤,埋着头就往前走。走到花园子里头,突然撞着个什么东西,避让不及,踩着裙子一个趔趄就扑了下去,本以为要跌一大跤,谁知那东西也闷哼一声跌下去,她恰巧也摔在那东西上头,紧接着脚踝处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柏香忍着疼,伸手去摸那东西,却是个人,黑灯瞎火的,她也瞧不清是谁,只道是个什么丫鬟或者小厮,一边从那人身上爬起来,一边破口大骂:“天杀的,黑灯瞎火的你蹲在这路中间做什么?要死了!”却是把适才听到红儿前途光明,自家前途黯然无光的委屈全都发泄到这人身上了。
那人闷声不响地扶着她起身,低声道:“柏香姐姐,得罪了。”
却是蒋长义。
“……”柏香呆了片刻,匆忙行礼下去:“三公子,奴婢眼瞎了,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奴婢计较。”
蒋长义柔声道:“都是我的不是,怨我挡了路。”又体贴地问柏香:“姐姐摔疼了哪里没有?”见她皱着眉头,当下便道:“定然是伤着了,前边有个亭子,我扶你过去,让人取灯笼来看。”
柏香平时里看不上这个唯唯诺诺,没什么存在感的三公子,就是他定了萧家那门好亲事以后,也只是觉得他是吃屎的运气。此刻她却觉得蒋长义的好性子实在是太难得了,若是换了这府里其他任何一个主子,此刻她就没那么好运了。当下带了几分感激,道:“奴婢适才冲撞公子,已是该死。怎敢再有劳公子?奴婢就在这路边坐着,请公子回去叫个婆子去寻到松香,让她来接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蒋长义点点头,转身要走。
柏香想想又喊住他:“公子,您适才在找什么?”她倒是聪明,这会儿一想,当时蒋长义可不就是弯着腰在找东西?只是不知他为何连灯笼也不打一个。
蒋长义犹豫片刻,低声道:“大公子送了我一个玉佩,掉了。我不敢惊动其他人……”
三公子日子不好过,只怕就是大公子送了他东西,也怕夫人知道不高兴的。这样的东西掉了,自然是要偷偷的寻。柏香想了想,便道:“是个什么样子的?”
蒋长义笑道:“是个羊脂白玉锦云纹,大概有这么大。”言罢也不多说,自去了。
柏香不过等了盏茶,就见远处有灯笼过来,却是松香带了人来接她,掀起裙子,褪了鞋袜一瞧,左脚脚踝一大块乌青,看着不像是扭的,倒像是磕在石头上或是被石头砸的一般。便打着灯笼找了一回,却见路上干净得很,休说是石头,就是草棍也不见一根。当下暗暗称奇,却也没往心里去,到底是摔了一跤,兴许是刚好撞上蒋长义的骨头也不一定。
想到此,柏香便猜蒋长义大概也被她撞的不轻,旁敲侧击地一问,就连松香都不知道是蒋长义使人去唤的,只说是守园子的婆子去叫的。当下心头就有了点意思,觉得蒋长义这个人心真是善良难得,想的周到。不然若是叫人晓得她和蒋长义有这瓜葛,杜夫人那多疑的性子只怕是不会让她轻松。便暗里吩咐人下去,说是自己掉了东西,悄悄儿替蒋长义寻那块玉佩不提。
待回了院子,柏香顾不上脚疼,先就去见杜夫人,添油加醋地说红儿是早就知情的,却故意瞒着不说,言下之意是说红儿见有高枝可攀,生了旁的心思。又恨老夫人不肯让杜夫人这边出人,不然就凭杜夫人对她的信任和倚重,怎么也该是她。于是又将老汤的话撩拨了杜夫人一回,自家添了一句,说老夫人嫌红儿身份低微,以后还想从娘家选个贵妾来,听得杜夫人面沉如水,到上床都没说话,只把蒋长忠托人送来诉苦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正文 216章 长者赐(二)粉红63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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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杜夫人照例在晨鼓才响起第一声就起了床,梳洗完毕,天才朦朦亮。待到了老夫人房外,恰好看到红儿端着热水过来,便问红儿:“昨夜是谁上夜?”
红儿笑道:“是奴婢。”
杜夫人双目如刀,仔细地打量红儿。红儿今日穿的是柳绿罗襦,系着六幅鹅黄色罗裙,垂髫上簪了一串细碎珠花,皮肤粉嫩,柳眉细目,樱桃汹,一笑露出一排碎米牙,看着倒是挺讨喜,挺无害的,也难怪老夫人会选她……
杜夫人由不得暗叹老夫人挑的人合适,打的好算盘。需知要论容颜,这府里也选不出个能超过何氏牡丹的,压是压不过的,还不如选个身份地位容颜都不如她,让人以为好压制,看着也挺讨喜的这种,还要容易被接受一点。这个都接受了,等过段时间再弄个她娘家的远房亲戚去做贵妾,那更是顺理成章了。可是竟然防着她这个是杜夫人不能容忍的。她的肉不是白吃的,她付出的汗水和辛劳不是白给的想到此,她唇边噙了一丝笑,看着红儿:“老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红儿犹豫了一下,飞红了脸道:“睡得好,但奴婢……”随即红了眼圈,小声急速地道:“奴婢只怕以后是没福气伺候老夫人和夫人了。”
杜夫人淡淡一笑,并不搭腔,扔下有些不安的红儿,仰着头入内,持巾奉栉,殷勤伺候老夫人梳洗。老夫人一头长近四尺的银发被打开来,铺在妆床上银光闪闪,杜夫人赞道:“母亲这头发真好,虽是白了,仍然丰盈得很。”
老夫人笑道:“我年轻的时候,梳高髻根本不用义髻。”想起年轻时候,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低眉顺眼的杜夫人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杜夫人浑不在意地道:“母亲有事吩咐就是了,何谈商量不商量?”
这话算是说到老夫人心里去了,她笑着赞了杜夫人一回,低声道:“我打算让红儿跟着过去。本来你身边几个丫头都不错,可是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不妥。你不是他亲娘,他有怨气,没事儿都会多想些事情出来。我给的就不一样,他们找不到话可说,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只是冲着我来。”
杜夫人感鸡涕零地道:“母亲真是想得太周到了。红儿这丫头挺好的。”说得冠冕堂皇的,好似挺关心自己似的,实际上还不是想把一切都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头。
老夫人笑了:“新妇庙见,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么?厚德呢?怎么不见他?”
杜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最近好像政事繁忙,一直都住在书房里,听说夜里也睡得不好。我让安姨娘去伺候,他也不要,给打发回来了。前儿夜里又摔了杯子,说是茶汤是冷的,打了伺候的小厮一顿板子。”自从上元节之后,蒋重几乎就没去过她的房里,就算是她不说,老夫人也是有数的,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老夫人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淡淡地道:“他是鬼迷了心窍。”随即又问杜夫人:“我听说义儿说忠儿立了功?”
看来是蒋长义的另外一封信起了作用。杜夫人谦虚地道:“是。但不过是个小功,微不足道。”
老夫人却心情很好:“不愧是我蒋家的子孙看吧,我就说他到了军中历练几年就会有大出息的。”顺带又安慰了杜夫人几句:“你可以替他相看亲事了。”
杜夫人勉强一笑。蒋长忠这功劳她再清楚不过是怎么来的,若是要等着蒋长忠似蒋长扬那般,只怕看十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