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齿红颜-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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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那人面带难色,似有所顾忌。
“怎么?不方便么!”江小楼抬起的腿,蓦地停了下来。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张二狗他们那边,正情绪激动呢!”那人尴尬地说道。
江小楼抬腿便走。“那正好,我可以去劝慰一下。”
第一卷 兴宁篇 第五十七章 告状之路(一)
“他妈的个王八蛋,老子跟他们拼了!”张二狗衣衫破碎,上面还隐隐帯着干涸的血迹。却难掩他一脸的怒色。他顺手抄起墙角一根手臂粗的木棒,就要向外冲去。
“站住!”江小楼沉声喝道。“你要去以卵击石么?”江小楼能够理解他此刻的愤怒,尤其是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她心中也有无法压抑的怒火,熊熊燃烧。可却不赞成他的冲动。
“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们白死吗!”张二狗双眼血红,泛着骇人的光芒。
“要找他们讨回公道,不是没有其他办法的。”江小楼眉头一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可以去告官啊!”
“告官?”张二狗眼前一亮,又瞬间黯淡了下来。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个世界官官相护。我家乡的老人说了,老百姓屈死也不能告官!”
江小楼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却深知他说的何尝不是事实。想了想,她继续说道:“天下的贪官、坏官的确很多。可清官、好官也有不少。至少,咱们兴宁县的父母官范大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官!张大哥,你相信我。我断不会误你的!”
“真的可以么?”心中的不平和愤怒,压过了对官官相护的恐惧。张二狗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江小楼点点头,沉吟片刻之后,淡淡说道:“状子,我来帮你们写。免费的!”
“江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张二狗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明儿就带着兄弟们下山击鼓鸣冤。”
“嗯!”江小楼点点头,道。“明知煤井有问题,还强行工人们下矿采煤。这是第一罪!出事后抢救不力,视人命为草芥。这是第二罪!事故之后不安抚伤者,不赔付死者。这是第三罪!”
“没错。”张二狗猛地拍了拍大腿,怒道。“这帮人简直是人渣!禽兽不如!我明明已经再三提醒他们,矿井有问题。不能再继续采下去了。他们偏不信!白白让这么多兄弟枉送了性命……”
“不是不信!只是舍不得而已……”江小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儿戏。”江小楼心中蓦地升起一种寒到心底的悲凉之意。无论哪一朝哪一代,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的性命,总是最卑贱最微不足道的。
张二狗闻言,血红的眼眶里渐渐湿润了起来。他紧握成拳的手背,露出青白交加的经脉。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似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抱头低泣道:“现在死了的和生死未卜的这帮兄弟,多半都是我从家乡带出来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想着能在这里挣点钱回去。盖房子,娶媳妇。可如今……如今叫我回去怎么跟他们的爹娘交代啊?!小李子,他家中三代单传。就他一根独苗。小时候总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叫我二狗哥,二狗哥。现在,我却再也不能听他叫我一声了……”
“刘六儿,从小就暗恋隔壁村的二丫头。发誓要挣了大钱回去风风光光的娶她。可如今,他不仅没有娶到媳妇。还生死未卜!先生,我是个罪人呐!!!”张二狗一拳打在石壁上,那殷红的血,顿时顺着他的手指缝流了下来。浸湿了他裤摆的一角。可他却似浑然不觉,只是仰着头,无声的抽泣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哟赫赫……我对不起我的兄弟们哟,我让他们身死异乡;我对不起那些叔叔婶婶们,让他们无儿送终;我更对不起我爹我娘,让他们从此要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
“张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便……”江小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的语言,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贫瘠。“这个公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的!”
彼时,江小楼并不知道,这个公道,原来是那么难讨……
回到县衙之后,江小楼果然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大篇状词。言语犀利,用词刁钻。将那位神秘矿主的罪状,罗列得一清二楚。写完之后,江小楼还特意拜托了李虎,将状子给张二狗他们送去。
隔了几天,张二狗果然带着他那帮子幸存的弟兄。击鼓鸣冤来了。等了许久的江小楼,一时间摩拳擦掌,只幻想着能替这群可怜的矿工讨一个公道。谁知道范思卫升堂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匆匆地退了堂。并一脸沉重的将江小楼拉到了后院的书房中……
“江先生,这状子。可是你的手笔?”关上书房门,范思卫目光复杂的审视着她,似想将她看个明白。
“没错。”江小楼点点头,甚至不用去瞥那状子上的笔迹。便挑眉问道:“这有何问题么?范大人。”
“先生可知,你这是在害我啊?!”范思卫神情异常的凝重,望着她,一笑也不笑。半响,才重重叹气道。
江小楼猛然一惊,诧异地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江小楼可知,这矿主是何来历?且不说,这煤矿上的事,本是盐铁司的事务,不属于我们衙门的管辖范围。就算这事该我们衙门的职权范围,只怕我也无能为力!”跟随范思卫这么久,这是江小楼第一次看见他露出如此无力,如此沉重的表情。
江小楼的心,蓦地一沉。想了许久,才淡淡地说道:“我记得那天夜市之上,范大人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说,你为官十余载,求的不过就是百姓富强,国家昌盛而已。如今,你的百姓有难。大人岂可畏惧权势而不敢出手相助?!在小楼心中,大人一直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我原来也是那么以为的……”江小楼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范思卫蓦地打断。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之后,他却又闭口不言。
“啊?”江小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原来也以为,为官就应该不畏强权,一心替百姓声张正义。哪怕是碰得头破血流,也无所谓。只要能保得一身清明……”低头垂眸,范思卫语气轻淡得几不可闻,却又是那般无力。“可现在我才知道,有些时候,面对我们无能为力的人或事。我们要做的,不是以卵击石。而是先保全自己,再图后谋!只有我们自己生存下来了,获得了更多的权势。我们才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江小楼本来一门心思想要反驳于他。谁知一席话下来,她却被他呛得哑口无言。她心中明白,范思卫说的话何尝没有道理。想当初,若非她一意孤行,逞强想要帮助那个被强奸的小女孩,又岂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范思卫说的这番道理,在她初初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她便已经想得很通透了。既如此,她又怎么可以强求别人去做自己亦不愿意做的事情?!
明哲保身,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生存之道!她如此,范思卫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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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兴宁篇 第五十八章 告状之路(二)
“这世间,难道就真的有冤无处伸了吗?”张二狗狠狠地拍了一掌桌子,一把将手中的状子揉作了一团。
“这状子可是我的心血,张大哥别浪费了。”江小楼唇角微微抿着,看上去明明在笑,那笑容却半分也未达到她的眼底。“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就没有地方伸冤了!县衙不能接,其他地方难道也不成么?!”
望着江小楼脸上幽深晦暗的表情,张二狗心中又蓦地升起一丝希望。“先生是说?”
“不是还有盐铁司衙门么?他们可是专管你们的。盐铁司不成,还有知府。知府不行,还有布政司。这偌大一个金晋王朝,总会有一个清官吧!”江小楼嘴角微微下沉着,眼神冷若冰霜。民间传言,建乐城知府杨程远,刚正不阿,是一个再世包青天。就算是盐铁司的盐铁转运使冯宽,虽然不知其深浅。民间也未见其劣行传出。这场官司告上去,虽无百分百的胜算,但至少可为这些苦命的矿工,争取更多的福利罢!
“二狗哥,要不,咱们别告了吧。”大难不死的刘六儿低头轻声说道。“工头儿说了,这次死伤上面会赔付的。死了的一个十两银子,受伤的一个五两银子。咱们……咱们算了吧!”
“一条人命,才值区区十两纹银么?”江小楼心底蓦地涌起一种悲凉和哀意,眼角眉梢却尽是冷凝。“连你们自己都如此轻贱自己。还有谁,会在意你们?会重视你们?!”
她的声音中,透着一种怒其不争的无奈,又似带着满腔无法发泄的恨意。“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如今尸骨未寒地躺在那里。难道就是那区区的十两银子能够换得回来的吗?你们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兄弟,难道只用那可怜的五两银子,就买断了他们的后半生吗?!你们就当真如此廉价吗?!”
“没错!”张二狗高大的身影倏地站了起来,那平日里憨厚的眉宇间,隐隐夹杂着几分决绝的气息。“江先生说得没错,这状,咱们一定要告到底!不替兄弟们讨回公道,我哪里有颜面回去见乡亲父老!”
“二狗哥,对不起。是我想错了。”刘六儿眼圈蓦地一红,泪珠儿差点就要滑落下来。“以后你说咋办就咋办,我听你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刘六儿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我娘养的!”
“好兄弟!”张二狗拍了拍刘六儿的肩膀,眼底有雾气氤氲。“咱们一辈子都是共同进退,这一次,也不例外。”
“嗯!”刘六儿重重的点头。“二狗哥,走,咱们这就召集兄弟去。”
看着两人之间真情实意的流露,江小楼心中蓦地升起一种莫名的感情。这种纯真得不含一丝杂质,肝胆相照的友情。她有多久,没有看见过了?!
望着两人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江小楼在心中暗暗说道:“你们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凯旋的。”
彼时,江小楼绝对不知道,等到她的,居然是那样的结果。后来的无数个夜晚,午夜梦回之时,她都在问自己——是她错了吗?如果早知道,是那样的结局。她还会不会坚持要他们去讨那个所谓的公道了?!
是她错了吧!明知道那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明知道他们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弱势群体,却仍然要坚持自己心中的那点执念!
什么是公道?所谓公道,不过是权势者的游戏。无权无势的人,从来就没有公道可言……
犹记得那一日,范思卫面色铁青的走进书房。看着她,却半响一言不发。那犀利而复杂的眼神,那深思中带了一点哀伤的双眼。让她的心,倏地一紧。“大人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江小楼微微扬着眉,眼角犹带着极淡的笑意。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当初执意把你拉进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圈子,究竟是对,还是错……”范思卫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她。抬头仰望着天空碧蓝的苍穹。那修长而挺直的背影,却无比寥寂。许是光线的作用,江小楼第一次发现,这个正当壮年的县太爷,头上的万千青丝中,竟有一丝白发若隐若现。
“大人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江小楼的心瞬间凝重起来。唇畔,还凝固着来不及卸去的笑容。
“先生,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希望你……节哀。”范思卫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音,望着她的眼神,也写满了担忧。“我刚刚接到消息,到州府里告状的张二狗他们……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是好事啊。他们在哪?我去看看去。”江小楼扬唇一笑,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去。方行了两步,却又蓦地停住。她的唇畔犹自带着明显笑意,眼神,却阴沉得有些吓人。“大人,张二狗他们出什么事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江小楼心中油然升起,尽管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绪,她的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张二狗……”范思卫迟疑着,似有些犹豫。
江小楼返身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扬声说道:“大人,张二狗没事的,是吧?!告诉我,他好好的,没有任何事!”
“张二狗死了……同去的十个矿工,死了三个,两个重伤!”良久,范思卫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江小楼脚步跄踉,连着后退几步。耳边蓦地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