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帽(出书版) 作者:凌淑芬(出版日期:2014-5-16)-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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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狗变成大野狼了。”她轻笑着开口。
他目光在她樱红的唇与雪白的贝齿上流连。
“是你离开太久了。”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嗓音是低沈的男性声音。
“嗯……”她曼曼长长的轻哼,转回去看着正前方。
他沈静地走到她身旁。
几年前,他们也站在同样的地点,用同样的姿势,一起望着远方的无患谷。直到现在看到她,闻着她的香气,他才真正感觉到原来他们己经很久不见。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爲什麽她突然消失?去了哪里?做了什麽事?认识了哪些人?
尤其是那个和她一起回来的男人。
“谢谢你。”她闭上眼睛,让银色的月华洒在她明媚的娇顔。
“谢什麽?!”
“谢谢你送食物给我外婆。”
他一时没有回答。
在她离开的时间,他试着向波罕打听她去了哪里?波罕对于他的询问,只是很客气地微笑。所以他从不知道她何时会回来,甚至,会不会回来。
直到那时亚历才发现,原来他己经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
每次他们碰面总是有说不尽的新鲜事可聊,连她替他取的“小狼狗”,听久了都觉得很亲切。
可是没有人愿意告诉他她的行踪,也没有人愿意告诉他莫洛里婆婆爲什麽突然对他这麽排斥。
他的心里有一堆问号,却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个答案。
她离开了两年之後,有一天波罕和玛莅也出发去找女儿。
从其他吉普赛人的口中得知,她外婆的年纪太大,没有一起同行,于是其他的吉普赛人便帮忙照看着这位有着神奇魔力的老婆婆,但一样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他们去了哪里。
这些年来,他每隔几天会去打猎,然後在破晓时分将处理好的猎物放在婆婆的门口,自己静静离去。
他没有试着和老婆婆打照面,怕她知道猎物是他放的,她会不收。他也不晓得婆婆到底知不知道放食物的是谁。原来她是晓得的。
“不用谢,她也救过我。”他摇摇头。
“哦?发生过什麽事?”她转身看着他。
“去年我救一个小孩,被一辆疾驶而过的马车碾断右边的大腿。医生说如果伤口继续发炎,可能要锯掉。”他耸了耸肩。“有一天她突然叫一个吉普赛人栽她到我家来,帮我换了一阵子的药。等我伤势变好,她就又消失了。”
他以爲老婆婆很讨厌他,可是他受伤的时候,她却难得的离开几乎从不踏出的山林,每隔几天就到他家来帮他换药,等他好了之後又一语不发的消失。他发觉他实在搞不懂这个老婆婆。
“是因爲她知道在她家门口放食物的人是我,所以才来还人情的吗?”他迎上蕗琪明亮的双眸。
她洧脆地轻笑。“如果你是爲救小孩而受的伤,她当然会去帮你。她没有那麽讨厌你。”
“真的?”他颇怀疑。
她继续大笑。外婆和他保持距离是因爲怕他害死蕗琪,不过这种事要怎麽解释?
“我要回去了。”她拢了拢红色的斗篷。
“等一下。”他拉住她。
她停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晓得要说什麽,他就是不想太快分手。
“你爲什麽去了那麽久?!”他终于问。
她在月光下迎上他的眼。
他深蓝的眸子非常严肃,好像这个问题攸关生死大事。
她心头一软。
“我和萝娜的家人到极北之国旅行,本来两年就会回来的。中途萝娜认识了她的丈夫,她的丈夫答应萝娜婚後要一起搬回来,所以又绕到她丈夫的家乡去帮忙搬家。接着萝娜发现自己怀孕了,不适合远行,而他们家乡有一位很厉害的女巫愿意收我徒,所以我留在那里一阵子。我爸妈後来想念我,半年前跑去和我会合,我们再一起回来,就是这样啰!”
漫长的两年半,被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带过去,他却越想越不爽。
好像他在这里纠结半天很蠢似的!
“你想念我呀,小狼狗?”她突然轻声呵气,不怀好意地低语。
他看着在咫尺外的樱唇。
强烈的冲动让他抓住她,用力撞在自己坚硬的身上。
“噢。”
“别忘了,有人说小狼狗已经变成大野狼。”
他低头吻住她。
他品尝到滞留在她唇间的愕然,这给了他机会长驱直入。
她的娇躯突然软绵绵地偎进他的怀里。他心头一荡,鼻间全是她凝露花的芳香,她的唇在他的唇下热情地开啓--
“噢!”他迅速放开她,抹了下嘴唇。见血了!真是凶悍的小野猫。
“就算你变成大野狼,我也收拾得了你。”她得意地娇笑。
他又好气又好笑,唇间残留的甜蜜味道搔得他心痒痒。
“夜深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娇丽人儿摆摆手。
于是,黑夜里溜出来的精灵,再度溜回黑夜里。
第五章
亚历大步踩在花岗岩地板上,玄关的门房立刻将他的弓、箭筒和背心递上。他穿戴妥当,正要迈出门外,管家快步从楼梯上下来。
“少爷,侯爵在书房等你。”
他顿了一顿。“知道了。”
父亲很少一大早召见他,不晓得有什麽事?
他将弓与箭筒重新递回门房手中,转身往二楼的书房而去。
“父亲?”
侯爵闻言擡起头。
成排的落地窗让早晨的金阳洒了进来,落在侯爵深棕色的头发上,不知何时起,己经染上一层白霜。
他坐在宽大的原木办公桌後,正在检视一份文件,高大魅梧的体格几乎塞满整张皮椅。
急躁不耐的心瞬间沈静下来。亚历走到侯爵的面前站定。
每次站在父亲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又变回小孩子。或许所有子女在父母面前都会感觉像小孩子。
“亚历,我要确定一下你有没有意思回王城看看?”看见儿子,侯爵并不啰唆,直接切入重点。
“这就是你特地把我叫来的原因?”
“是的。”侯爵的嘴角勾起来。
“好吧,答案是:没有。请问您爲什麽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亚历主动在父亲的面前坐下。
侯爵把文件推开,往椅背一靠,审视儿子。
“斯默前两天来找过我,说他想约你跟他们一起回王城走走。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给你几天假,不过我希望你等城东的谷仓盖好再说。”
“这个提议每年他们都要跟我提一次,早几年也就罢了,现在我的手边有一堆事,谁有那个闲工夫一走就是两个月?”他不耐地道。
“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回去看看吗?”侯爵看他一眼。
亚历叹口气,一条一条数给他老爸听。
“旧的那个粮仓屋顶被上次的暴雨打坏,还没修好,新的粮仓正盖到一半。秋天己经到了,等农夫收获完成,一堆纳税的公粮就会挤入我们的粮仓里,如果两个仓库都还没搞定,那堆粮食要放在哪里?”他扳着手指头。”
“还有船坞正在扩建的事、公粮入仓之後要安排一部分发放给穷人的事、边城区正在闹风寒的事、秋收庆典的事,这些都是您公务以外多出来的事,我要是走了,您一个人顾得来吗?”侯爵轻笑起来。
曾经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养出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儿子,一如王城里那些只知饮酒作乐的贵族之子,看来,命运对他很仁慈。
亚历在许多地方依然需要历练,但有一天,他会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父亲祈求的,也不过就是如此。
“好吧!如果你没有这个计划,我就不把洛斯从船坞那头调回来。”洛斯是他们手下的一个工头。
“洛斯要是调回来,第一批辞职走人的就是那群再也吃不饱的工人。”亚历挖苦道。
侯爵豪迈地大笑。确实,洛斯干练俐落,就是小气了一点,能扣的花费就尽量扣。
侯爵父子俩己经爲这事跟他提了好几次--什麽都能省,就是吃饱肚子这点不能省,偏生洛斯老是阳奉阴违。这也是爲什麽他被派去船坞监工的原因。因爲那群工人的厨娘重达两百磅,声若洪锺,力大如牛,洛斯谁都不怕就怕她。
“父亲,你要是没事,我要出门了。”
侯爵不答,只是看了他好一会儿。
“你再过不久就满二十一了吧?”侯爵突然道。
亚历一怔。“嗯,在下个月。”
“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娶了你母亲。满二十一岁的时候,己经有你。”
结婚,这念头从没进过他的脑子里。
慢着,父亲突然问他要不要和斯默兄妹回王城,又问他结婚的事……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父亲大人,如果这是一个对于我有没有意思和桑玛结婚的试探,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请打消这个念头!”他郑重宣布。
侯爵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兴趣,却不动声色。
“哦?爲什麽?”
“这还用说?我等于是看着她长大,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谁会没事娶自己的妹妹?”他忍不住打个寒颤。太诡异?!
“但桑玛无论家世、教养与性情,都非常适合做爲洛普家的下一任主母。”侯爵故意道。
“父亲大人阁下,您描述的画面太令人不安!”他重重地道。
侯爵不放过他。“如果你己经有喜欢的女……”
“没有!”
这下子又回应得太快,快到连他老爸的问题都还没说完。
侯爵和儿子相似的蓝眸立时了然地亮起。“是谁家的女儿?”
“父亲大人……”他清了清喉咙。“无论有没有这个女人存在,我都可以向你保证,她绝对不会是桑玛。”
侯爵善心大发地决定放他一马。“好吧!结婚的事我先不催你,总之,我对于未来媳妇的要求只有一点--她必须是个诚实的女人,善良并且值得信赖,这样就行了。”
这麽好商量?他再确定一次。
“父亲,你真的不会逼我娶桑玛?”
侯爵看着儿子,适才的轻松笑意敛了去,蓝眸中出现一丝悠远。
“这个问题,如果早几年,或许我的答案会不一样。”他站起来,负着手走到长窗前,望向窗外。
“我一直认爲男人的婚姻应该爲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因爲我自己的婚姻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亚历脸庞一硬。
侯爵回头看儿子一眼。
“噢,是的,我并不是爲了爱娶你的母亲。对我来说,她只是里拉伯爵的女儿,娶了她有助于洛普家的仕途。显然你的母亲非常不能认同如此的婚姻,所以我们结婚的第一年,她誓言用各种方式让我的生活如地狱一般--我怎能不爱上这样的一个女人。”侯爵露出笑容。
亚历吐出一口气。
“亚历,”他父亲静静地告诉他:“我非常的爱你母亲。”
他的喉咙仿佛硬住一个结。这是他父亲第一次对他吐露对他母亲的情感。
“虽然你母亲太早就离开我们,但她教会了我爱情之于婚姻的意义。”侯爵转过身,依然盯着窗外。“你知道洛普家的传说吗?”
“是。”他点点头。
“相传洛普家的祖先是狼,因爲爱上人类的女子才化身爲人,娶了那个女孩,因此有了‘洛普’一族。”侯爵悠远地道。
“狼是最凶猛的野兽。一只凶焊的狼,连狮子猛虎都敢相搏,但狼也是最专情的一族。每只狼,一生只忠于一个伴侣。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儿子选择的伴侣值得他珍惜一生一世,这比任何家族利益都重要。”
亚历心中突然充满对父亲和母亲的感情。
“我知道……”
“好了,就这样吧!”侯爵走回桌子後坐定。
“桑玛终究等了你这麽多年,这件事你要好好处理。既然你对她没意思,最好尽早让她明白,免得耽误了她的青春。”
亚历很清楚自己和斯默兄妹之间,存在着越来越大的差异,他们都不再是无忧无虑的童年玩伴。
他不晓得婚姻的意义是什麽,但他认爲应该要比头衔和家族利益多更多才是。
爲了避免夜长梦多,他该找个时间和斯默私下谈谈了。
“是的,父亲。”
萝娜一擡起头,就见到他们英俊的领主之子站在她的首饰摊前。
她绽起热力十足的笑容。
在外人面前非常内向的她,一旦面对客户就完全改观,那副职业化的笑容足以融化太阳--当然她对面的那个“客户”深深相信,一定是多年来受到某个女人薰陶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