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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医道天下-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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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捕快们护卫着八人抬绿呢官轿沿着土路来到广济寺山门前的空地,松林又传来清脆嘈杂的马蹄声,又有二十余名捕快护卫着一乘八人抬绿呢官轿急匆匆奔出了松林。

两乘官轿一前一后落下,轿帘掀起,钱玉衡眯眼瞧去,脸上露出苦笑,怎么连彰德知府和广平知府也来了?

彰德知府和广平知府下轿,互相瞧了一眼,心有默契的相视一笑,迈步走向钱玉衡等人,边走边拱手笑道:“枬枫兄,别来无恙。”

钱玉衡苦笑道:“诸位大人不请自到小弟地头,想必都是为了求见景王殿下吧?”六府知府闻言相互瞧了瞧,都嘻嘻哈哈点点头。

“几位大人不约而同停在广济寺,该不会就是在等着小弟吧?”钱玉衡突然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身后五州二十六县的属官以及一众随从们,惊疑的问道。

保定知府吴亮笑道:“枬枫兄这话说得差了,我等又不是神通广大的镇抚司,哪有这个本事知晓枬枫兄的行程,纯属巧合,巧合而已。”

钱玉衡怀疑的瞧着吴亮和其他府的知府:“当真?”

吴亮笑道:“枬枫兄也忒多疑了吧。枬枫兄又不是不知,景王殿下回鹿野,是要先经过我保定府的,小弟我是一路跟随而来,枬枫兄要怀疑,也怀疑不到小弟的头上。”

“就是,就是,我河间紧随其后,小弟也是一路跟随殿下而来。绝没有私下窥探枬枫兄之举,枬枫兄可千万不要误会。”河间知府卢朝安也笑道。

“没错,这只是凑巧而已。”其他府也忙笑着说道。

钱玉衡哼了一声,郁闷的说道:“真是凑巧的很啊,既然如此,本官就不耽误诸位仁兄谈笑等人,告辞了。”

“枬枫兄这话说得就太没有交情了吧。咱们都是临近相依的府,平日里我等也没少帮枬枫兄的忙。怎么今日到了枬枫兄的地头,枬枫兄竟如此的不给面子。”吴亮冷笑道。

钱玉衡脸色一变,眼珠一转,笑道:“诸位仁兄的意思,小弟心知肚明,可是鹿野镇毕竟在我官洲地界,诸位仁兄这样,也是无礼在前吧。”

几位知府一愣,茫然的互相瞧着,片刻,还是保定知府吴亮脑子转得快,恍然的笑道:“枬枫兄放心,景王殿下他老人家回鹿野总号,鹿野镇在你枬枫兄的地头,你是父母官,我等决不会抢你的风头。你为龙首,我等甘为骥尾就是。”

其他府官也明白过来,忙都笑着拱手:“我等与吴大人同心,枬枫兄,这回总该放心了吧?”

这还差不多。钱玉衡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抬头,眯眼瞧了一眼快上中杆的日头,脸色一变,说道:“诸位仁兄,咱们可要抓紧,要赶在景王殿下他老人家用午膳之前,赶到鹿野王府别宫,将咱们的孝心送上。”

“是是是,抓紧,抓紧!”广济寺山门空地上一片慌乱。片刻,钱玉衡的八人抬绿呢官轿走在了最前面,衙差仪仗都留在了山门前。

官洲属官们以及其他府官和跟随而来的州县属官们也都有样学样将衙役捕快都留下,络绎不绝依品阶跟随在钱玉衡的官轿后……

花府正厅,陈烨倚靠在紫檀躺椅上,手指轻敲着扶手,惬意的听着李准字正腔圆的唱着西厢记。

突然厅门外传来一名花府仆人畏惧的低声:“启禀王爷,府外来了近百名官员要求见王爷。”

李准惟妙惟肖的娘娘腔噶然止住,怨怒的瞪向厅门外的仆人。

陈烨闭着眼,轻轻敲打着扶手,脸上浮动着微笑,依旧在回味着李准清脆婉转的水磨腔,淡淡的问道:“他们鼻子倒是很长啊,本王刚回来三日,他们就闻风赶来了。”

李准陪笑道:“近百名官员,想必是官洲前后毗邻的几个府的大小官员都来了。主子,见是不见?”

陈烨微微一笑:“你说呢?”

李准嘿嘿笑道:“他们主动送上门让咱们刮地皮,咱们总不好拒绝吧。”

陈烨笑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捣腾箱子去。”

“好嘞!”李准兴奋的迈步走向厅门,“告诉那些官员,本王要的是真孝敬,不是搜刮民财的假孝敬。不然这炎炎夏日的,锦衣卫镇抚司会去请他到诏狱凉快凉快。”

“主子,奴才办差,您就瞧好吧。”李准嘿嘿奸笑着快步出了厅门。

陈烨敲打着扶手,闭着眼,低声唱道:“叹君王万种的凄凉,千般的寂寞……”片刻,陈烨吧嗒了一下嘴,喃喃道:“本王也很寂寞啊!”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380章 欲擒故纵

花府府门外,轿厅内,钱玉衡等各府州县官员都神情紧张,鸦雀无声的瞧着府门,他们乘坐的官轿都不敢停进轿厅,而是将轿厅外狭长的胡同堵得水泄不通。

突然府门内传出一声高亢的喊声:“李总管驾到!”守在府门外分列两边的六名仆人闻言齐声跪倒。唬的钱玉衡等官员也慌忙翻身跪倒在地。

李准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迈着四方步,走出府来。

“下官叩见李总管。”钱玉衡等人伏地齐声说道。

李准故作吃惊的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诸位大人怎么给咱家跪下了,咱家可受用不起,诸位大人快快请起吧。”

钱玉衡跪爬了一步,谄媚的抬头笑道:“李总管待我等如此客气,我等真是受宠若惊。遥想李总管镇守官洲时,您老人家可是没少耳提面命教诲下官,下官今日想起,真是感激涕零。”

钱玉衡的话显出哽咽,抬袖擦了擦眼角:“下官每当想起李总管曾对下官的好,下官就抑制不住心内的感激之情,下官失态了,请李总管见谅。下官这次重回官洲为官,听闻李公公已回返京城高升为景王府内府总管,心里既替李总管高兴,又难过的心如刀绞,因为以后下官再没福气恭听您老人家的教诲了,今日又能再瞧见您老人家神采依旧站在下官面前,下官真是欢喜的不知说什么好了。”钱玉衡又抬袖擦着眼泪。

李准感慨的瞧着仿若哭爹一般的钱玉衡,叹了口气:“你是个有良心的,不枉咱家曾对你的栽培。对了,你这回又重归旧地为官,咱家还没恭喜你呢。”

钱玉衡忙伏地道:“下官心里清楚,下官能重回官洲为官,除了皇上的恩典,就是李总管的抬举提携。”

李准微微一笑:“钱大人客气了。”

跪伏在钱玉衡身后的保定等府的府官脸上都露出佩服之色,心里都兴起强烈的向钱玉衡学习的上进心。

李准微笑着扫视了一眼轿厅内绯青一片跪伏在地的官员们,声音稍提了提,说道:“咱家的主子听闻官洲府州县大小官员以及保定、河间等府一众官员,不远百里乃至数百里之遥,前来求见,对你等的孝心甚是感动,因此王爷打发奴才传口谕。”

钱玉衡等官员急忙正衣冠,伏地齐声道:“臣等恭听景王殿下谕旨。”

李准扬声道:“本王微服到鹿野,并没奉皇上御旨,巡按直隶各府州县,你等官员勿惊。本王出京,一路见闻,对你等守牧一方,勤劳王事,体恤百姓之所为,甚是欣慰。本王来鹿野只是料理药行私务,尔等官员来见,本王心虽感动,然皇上并无旨意让本王干预地方政务,因此对你等求见,本王只能避见。你等可各回职衙,勤勉政务,不负皇上任用你等之恩德。诸位大人,口谕咱家宣完了,你们请回吧。”

钱玉衡抬起头,满脸惶急道:“李总管,我等赶来鹿野求见景王殿下,并无他意,纯粹是想尽一下为臣子的孝心,绝没有也不敢用地方琐碎政务烦劳他老人家。求李公公代为转奏,我等哪怕只是见上一面,瞧上他老人家一眼,就、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李公公,李总管。我等外任地方官员少者数载,多则十几二十年,都、都没觐见过天颜了。王爷他老人家是皇上的儿子,我等若能见上他老人家一面,就如同见到了皇上。我等这一片孝心,求李总管万望成全啊!”保定知府吴亮放声哭泣道。

霎时间,身后的各州县官员也都哭求道:“李总管您老人家就成全我等这一片渴盼求见王爷的孝心吧。”

李准皱着眉头,故作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难为你们这一片孝心了,也罢,咱家今儿就大胆替主子做回主。”

钱玉衡等官员惊喜万分,急忙连连叩头:“多谢李总管成全。”

“不过……”李准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沉声道:“咱家心里清楚,你们觐见王爷,万不会空着手的,想必都会有些孝敬。”钱玉衡等官员都嘿嘿笑了起来。

李准笑了一下,脸色随即肃穆起来:“咱家先提前跟你等打声招呼。要表孝心,可以。但一定是真孝心。”

“李总管放心,我等全都是十足的真孝心!”

“不错,但有一丝虚假忤逆不孝,万劫不复!”一众官员纷纷诅咒发起誓来。

李准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不过咱家还是要将丑话说在前头,主子的脾气,咱家可是一清二楚。你们谁要是敢用敲诈暴敛的民脂民膏当作孝心孝敬咱家主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让主子知晓了,这大热的天,咱家只好请你们去个好去处消暑纳凉了。诸位想必都知晓在咱大明朝这个时节,何处最凉快吧?”

钱玉衡等官员脸色都是大变,眼中都露出惊怖之色。身后的州县官员都纷纷低垂下头,眼光惊恐的互相闪烁着。

李准微微一笑:“怎么着,难不成你们的孝心还当真都是……”

“不不不,下官天胆也不敢辱殿下的名声于万一,我等的孝心绝没有半丝民脂民膏。”几位知府急忙矢口否认道。

李准微笑点点头,扬了一下眉梢,自言自语道:“其实咱家心里明白,千里来做官,为得吃和穿。真要是清如水明如镜,嘿嘿,这官做不做,也没什么滋味可言了。凡事嘛,都讲个适可而止。”

保定知府吴亮心有感受的点点头,突然醒觉过来,脸色一红,尴尬惊慌的偷瞟了一眼李准,又悄悄扫视了一下左右跪着,双目紧张瞧着李准的各府府官,心虚的轻吁了一口气。

李准淡淡的瞟了一眼吴亮,微笑道:“诸位大人都是为官多年,也都不止在一处为官,只要你们的孝心与当下治下百姓无关,咱家以为倒也能说得过去。”

钱玉衡等官员闻言眼睛都是一亮,都眉开眼笑道:“多谢李总管金玉良言。李总管放心,我等的孝心都与当下治下百姓无关。”身后的大多数州县官员都连声附和,只有六七位各府的县令心虚的低垂下头,眼神互相偷瞟着。

李准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咱家也就无话好说了。诸位大人们,请吧。”李准转身走进了府内。钱玉衡等官员都开始扯着嗓子招呼各自的管家从轿内搬东西。

李准站在过厅,瞧着过厅内摆放的十几口开盖的包铜红木大箱以及记账的两名花记分号账房:“账目要记得仔细些,明白吗?”

“是,小的明白。”李准食指轻轻勾了勾,一名小衣襟短打扮身形彪悍的花府仆人快步过来,躬身道:“小的听候吩咐。”

李准嘴角绽起一抹狞笑,低声道:“一会儿没敢进来交孝敬的官员都认仔细记下来,然后送到官洲锦衣卫所去,给我抄了他们的家,家财一体充公你告诉那帮猴崽子,就说咱家说的,谁要是敢手脚不干净,下一个就是他!”

“是,小的明白!”

李准一甩双袖,背负着手,迈着四方步穿过过厅、门房,上了围廊,边走边唱着:“庸俗脂粉多如海,好一朵幽兰在空谷开。俺张珙今日把相思害……”

花府正厅台阶上,陈烨将紫檀躺椅搬了出来,斜躺在躺椅上,手里端着茶盏,盖碗轻轻敲打着细瓷茶碗,微眯着眼瞧着李准快步急行而来,微笑道:“看李总管满面春风,行走间如风吹柳枝,身段摇曳,想必是财源广进喽?”

李准笑嘻嘻上了台阶,来到陈烨面前:“主子,奴才估摸着怎么也能进项个十几万两吧。”

陈烨松手,噹的一声,悦耳的细瓷颤音响起,微撇着嘴,不屑的瞧着喜笑颜开的李准:“十几万两银子就至于美成这样?”

李准一愣,转而苦笑道:“主子,这就不少了,您还真当他们是聚宝盆啊,奴才估摸着,这回孝敬,他们已是大伤元气了。”

陈烨微笑道:“你倒挺心疼啊,暗中收好处了?”李准郁闷的低头不语。

陈烨微抬了一下手里的茶盏,李准惊得吱溜钻进厅内,尖叫道:“奴才对天发誓,奴才是清白的。”

陈烨直起身子,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茶水,笑道:“既是清白的,你跑什么?滚出来。”李准小心翼翼的迈步出厅门,紧张的瞧着陈烨手里的茶盏。

陈烨将茶盏递给李准,站起身,有些百无聊赖的伸了一下懒腰,摇头道:“本王的行情见落啊,十几万两银子就能让这么多官员瞧见本王的芳容,这笔买卖做的赔啊!”

李准扑哧一声,急忙绷着脸,将茶盏挪到身后。

陈烨笑了,斜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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