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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霸宋西门庆-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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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风笑道:“多谢多谢!”展开原拜帖看时,却见上面多了一行墨迹淋漓的行草,却写道:“持寒素书帖,见州郡父母,竖子何敢通兄弟?”

门丁目不转睛地盯着平风的脸,准备鉴赏其人一脸笑容慢慢变得尴尬,变得沮丧,最终垂头丧气,铩羽而归。对他这种人来说,这已经成了无聊的看门生涯中一项难得的娱乐——可是今天,他失望了。

只见平风仅是眉锋一挑,如亮双刀出鞘,接着将那张拜帖按在墙上,在知府大人的批文下奋笔疾书:“继圣贤知识,鉴表里山河,平人亦可对王侯!”

门丁在旁边看得分明,“咝”的一声,先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门丁虽然有些贪小便宜,但却也是识文断字,见过世面的。他的主人宇文黄中,字叔通,别号龙溪居士,是四川成都广都人,在大观三年(一一零九年)以进士及第,从小官做起,所在皆有清正之名与文采之名。

宇文黄中这人,正直不苟,当官虽久,家无余财,当然也没钱向上走动送礼,这辈子积资历升到县官,已经算是到头了。他自己也知道,朝中内有权阉,外有奸相,悬秤升官,指方补价,自己不去亲近那些小人,今生今世,是万万没有升官的机会了,以自己的行事风格,能把县官做到致仕退休,就是官场上的奇迹。

谁知道,他想像中的奇迹没有发生,却发生了另一项奇迹——蔡太师亲点,提拔宇文黄中为青州知府,即日上任!嗬!这下可让宇文黄中丈二的知府摸不着头脑了。

原来,自西门庆与梁中书青州城下一场鏖兵,青州就成了令贪官们谈而色变的虎口深渊。

你想当知府?好!一百万贯拿来。钱入库后,指着地图,邓州知府愿意干吗?邓州?离我老家远了点儿,能不能换个近点儿的?想近?有!再加十万贯,给你换江州怎么样?哎呀!江州虽好,但那里到处是水,土地少,想强拆都找不着地方,出不了政绩呀!您看能不能再调整调整?没问题!我们收了钱就得办事,保证质量三包,信誉至上——你看胡州怎么样?离你家乡近,地面又大,你可着劲儿随便拆了盖、盖了拆,政绩大大的有——只要你再加二十万贯!唉!胡州虽好,但这名字不吉利呀!胡州胡州,这不是胡诌吗?您再受累,帮我选个吉利的地名儿。

这时候,掌秤的也暗怒了——你还挑个没完了?于是就皮笑肉不笑地指着一处地方——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看来只好这里了!青州怎么样?现在正赶上优惠,只收你八十万贯,你板上钉钉就是朝廷的知府大人了!

青州?倒贴钱也不去!!!那里有梁山好汉,这些人连太师爷的大舅子都砍了,我要是去了,那不是寿星佬儿上吊,嫌命长了吗?宁可不当贪官,也不去青州!!!

从去年年底开始,这样的对话进行了无数次,青州知府一直滞销,折不了现,眼看年终奖受影响之下要泡汤,经手这事的大宋公务员死的心都有,说起来恨不得一口水平吞了梁山!

可青州知府总不能永远空着,于是蔡太师下令——把那些平日不长眼睛的家伙给我呈报上来!于是几张黑名单递上,太师爷信笔一挥,划上谁谁倒霉,宇文黄中就这样很荣幸地成为了新的青州知府。

宇文黄中才到任,还没等他考察地方风土,黎庶生息,很多人的拜帖就来了。梁山占据青州时,这些人都很神奇地消失了,理由倒是很充足——有的说是因为爹妈早产,一定要回去帮忙;有的说家里房子着火,要赶着回去救火……现在青州有新知府了,爹妈早产的经过四个月的抢救,终于顺产了;家里着火的经过四个月的消防,也终于杜绝了二次火灾的隐患,让人不得不叹惜——住着比阿房宫还大的房子,防火工作就是不容易啊!

每天忙着应付这些强烈要求继续为国效力的孤臣孽子们,宇文黄中烦透了,就在他最烦的时候,门丁把平风的拜帖送上去了——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宇文黄中一看,送帖人平风,没听说过!这个没听说过的家伙竟然敢妄称与自己是通家之好,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宇文黄中把平风与那些热爱祖国的家伙们一勺烩了。不过他仔细一看,这个叫平风的家伙,字写得还真不错。当时大宋官场风气,从皇帝到小吏,都讲究书法,宇文黄中也不例外。于是知府大人压了压火气,挥笔题了句斥责之言,一个字算一耳光,这就叫上士杀人用笔端,通身都显高级知识分子的作派。

门丁把那张已经成为檄文的拜帖还给平风的时候,抱着的是看笑话的心态。但看着平风把那纸檄文改成了对联之后,他的脸色变了。

平风收起笔墨,将第四包买路的散铜钱连着那幅对联一起给门丁递了上去:“哥哥受累,再担待小生跑一趟吧!大人的上联,小生已经对出来了,岂可不禀?”

门丁接过了拜帖兼檄文兼对联,却推开了铜钱,又向着平风深施一礼:“平先生见谅!方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先生。请先生稍等,小人这就去替先生通禀!”说着,驾了筋斗云去了。

过不多时,就听知府衙门内一阵喧哗,然后一群人跟头把势地跑出来,满嘴乱嚷道:“平先生在哪里?”见了平风后,都一个个恭恭敬敬躬身施礼,然后逼着手立在两厢,捧出门中一个老头儿来。

老头儿在前,门丁随侍在后,到平风面前行礼:“宇文府老管家,奉主人之命,恭迎平先生!”

平风心笑道:“这宇文知府,真把我这个山贼当贵客迎接了!”当下含笑点头,随老管家进府。

过得三重门,遥见客厅前站了一人,轻袍缓带,作文士打扮,见平风进来了,降阶而迎。平风急忙上前深揖为礼,同时心上对这位宇文知府生了三分好感——这位知府大人如此打扮,分明是意欲以文会友,而非徒以官威来压人。如此襟怀,确属风雅名士。

宇文黄中若是没见那副对联先见平风这身打扮,必然以为他是个过气的酸丁;但见识了平风的大才后,便觉得这位平先生古怪的衣着上面,笼罩着一重神秘的光环。当下丝毫不敢怠慢,请平风入厅。

二人揖让着进入客厅,分宾主落座。宇文黄中拱手问道:“若非平先生展露逸才,今日几失一高贤,届时悔之何及?此真叔通之大幸也!却不知平先生有言与仆乃通家之好,该做何解?”

平风便抬手指了府衙客厅笑道:“青州前任知府慕容彦达,其宗有双楠居士,三品中书,皆与我夷维平家为通家之好;大人继任青州,居于慕容旧宅,岂不也成了我平家的通家之好?因此推而知之。”

宇文黄中听了平风之言,顾不上追究其言中强词夺理之处,先起身惊道:“夷维平家?莫不是春秋齐国贤相平仲之后乎?”

平风急忙起身道:“正是寒宗。”

宇文黄中想到方才平风“双楠居士,三品中书”之辩,此时再不觉其人强词夺理,反倒敬服他机智多谋,于是长叹道:“吾不见君子,不知野人之拙也。”

平风正色道:“叔通兄之言差矣!吾不及吾祖,固可明矣,君岂可自诩齐景公副贰?慎言慎言,惴惴小心,如临于谷!”

宇文黄中一听之下,大惊失色,然后向平风正礼参拜道:“谨受教!”平风肃然还礼。

礼毕,二人相视一笑,携手归座,已是倾盖如故。

原来,仅仅在数语对答中,二人便已各自展露出不凡的学识。宇文黄中言语间更有考较平风之意,但平风连消带打,不但一展机辩,更占了宇文黄中的上风。

宇文黄中先问,我和你平先生素不相识,虽然你平先生有大才,也不该冒充是我的通家之好啊?

平风则机辩——或者说是诡辩——我平家与双楠居士还有三品中书是通家之好,所以和青州前知府慕容彦达也算通家之好,你是慕容彦达的后任,前官都是后官的眼,所以,说我平家和你宇文黄中是通家之好,不也是很恰当的吗?

至于双楠居士和三品中书,前者指的是名士慕容晖,他曾与苏轼有过交往,嗜酒而喜欢吟诗,因家中植有两株楠木,被人称为双楠居士;后者指的是宋初太原人慕容延钊,字化龙,他与宋太祖赵匡胤关系很好。赵匡胤黄袍加身后,命他以重兵镇守北方,后任殿前都检点、同中书门下三品(宰相)。建隆年间出任湖南道行营前军都部署,平定湖南周保权、荆南高继冲等人的叛乱,加检讨太尉,是一代名臣。

这就象三国时李膺见孔融一样,也是说两家属通家之好。孔融问为什么?李膺说您的先祖孔子曾经向我的先祖老子问过礼,您说咱们算不算通家之好?

宇文黄中听到平风乃名门之后,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不以平风为诡辩,而要佩服他机智多谋了。于是他就以晏子春秋里一个故事来试探平风——你说你是晏子的后人?我就拿你先祖的事迹来做试金石,倒要看看你知不知道,是真是假!

故事是这样的——齐景公背上长了一个毒疮,高子和国子来探视,景公问道:“疮热吗?”高子说:“热。”景公问:“热到什么程度?”高子说:“象一团火。”景公:“是什么颜色?”高子:“象没成熟的李子。”景公:“有多大?”高子:“象豆子。”景公:“烂的地方象什么?”高子:“象破鞋底子。”

高子国子走后,晏子来探视。景公亦问道:“疮热吗?”晏子说:“热。”景公问:“热到什么程度?”晏子说:“象太阳。”景公:“是什么颜色?”晏子:“象深青色的玉。”景公:“有多大?”晏子:“象一块圆形的玉。”景公:“烂的地方象什么?”晏子:“象上面用刀削尖了的玉。”

晏子走后,齐景公遂长叹道:“吾不见君子,不知野人之拙也。”——是啊!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平风当然知道祖宗的经典,他于不动声色之间马上反击:“我肯定比不上我的先祖,但你一个大宋的知府,怎么可以自比一国之君齐景公呢?”最后还加上了一句《诗经·小雅·小旻》中的“惴惴小心,如临于谷”。

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宇文黄中可挡不住啦!只得向平风正礼参拜:“谨受教!”

至此,不管平风是不是正宗的晏子后人,他都以自己过硬的学识折服了宇文黄中。

这就是文士之间的游戏,于一字一句处见功力。那些穿越后剽窃两句诗词或者大放王八之气的小盆友可以消停了,你真敢这么干,人家笑眯眯地玩你,你空自做了小丑,还自鸣得意——那不是天下最大的傻屄吗?有分教:

美酒饮进须知己,佳句吟哦当会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29章 分明报应

真正见识到平风的智慧学识后,宇文黄中已经将此人引为知己了,于是虚心问道:“不知平兄今日移玉前来,有何见教?”

平风便叹了一口气,说道:“何处桃源,可避暴秦?不才今日是向大人讨一条活路来了!”

宇文黄中听了,又惊又怒,跳起身大喝道:“天地良心啊!下官刚刚于此青州赴任,从没下达过任何括田拆迁的政令,是哪个狗胆包天的,竟然利欲熏心,敢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恶事来?平兄且说,下官必有严惩!”

平风问道:“叔通兄何以断言是强拆?”

宇文黄中叹道:“唉!如今天下,能令名士仓惶,才子流涕者,非强拆而何?只恨某无有回天力,但既知青州一任,便不容境内有此不法之事,纵丢官去职,复有何惧?——吾意已决,平兄只管畅所欲言!”

到此时,平风也不得不对这位宇文知府刮目相看,当下款款道:“大人误会了!我所言者,真非强拆也!”

宇文黄中奇道:“不是强拆?那是甚么?”

平风道:“正如叔通兄所言,如今世道凌乱,为避红尘,不才引了些百姓,避地而居,隐居于叔通兄治下清风山。山泉之水清矣,可以濯我缨;山泉之水浊矣,可以溉我田——自耕自食,与世无争,谁知——几日前突然来了一桩祸事!”

宇文黄中叹息道:“让平兄这样的大才逸于林野,这是朝廷的失职啊!却不知平兄遇上了甚么祸事?”

平风也叹息道:“甚么大才,只不过是个蠢材罢了!遇上天降横祸时,也只会束手无策——那清风山上,突然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土匪,为首的两个,叫甚么及时雨宋江、智多星无用,强占了吾等的茅檐草舍不说,还逼着吾人为其耕田效力——老子云: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前日吾方知,欲想不争,先得有自保自存的实力。若没有实力,贼人来与你相争时,刀锋相向,也只好逆来顺受了!”

宇文黄中一听,这回是惊跳了起来,失声道:“河北梁中书好不容易血战夺回青州,没想到梁山草寇这般不安分,朝廷大军一去,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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