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3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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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是三散而不是四散?因为槐阴陂一面临水,欲跑无路。李成败到水边,正恨无船,却飘来了一叶打渔的小舟,李成重金上了船,船到水中央,船沉了,李成落水,被救上岸来时,却已经做了梁山的俘虏——原来那撑船的艄公却是梁山头领玉幡杆孟康。
与此同时,官军大营里突然烈焰冲天而起,梁中书和七个兵马都监大惊,正安排人手救火时,却听四下里金戈铁马,如雷而来。
呼家将麾下精骑蓄锐已久,今夜纵骑冲突,溃营而入,直如摧枯拉朽一般。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梁中书虽然也算励精图治,但有七个兵马都监替他败家,他的改革本意再好,也难得成效。于是乎一座大营,接战不久,便告崩溃。
七个兵马都监都是精乖的,见势不妙,也顾不得梁中书是蔡太师女婿了,先逃了自己再说。谁知梁山人马层层围裹上来,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七个兵马都监都是识时务的俊杰,既然无力回天,索性大丈夫相时而动,不约而同地临阵投降了。
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首脑既降,官兵没了主心骨,更是溃不成军,梁山火光下扯起降旗,投降者如雨骈集,官军大营粗定。
梁中书在西门庆手下做了两回俘虏,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一见大势已去,他也不是那种死尽愚忠的性格,就在皇甫端的帮助下,乔装改扮,混在乱军中潜行而走。
也不知怎么的,梁中书和皇甫端运气特别不错,居然让他们稀里糊涂的,就逸出了包围圈。黑夜中脚高脚低走了不知多少里路,梁中书实在重得迈不动腿了,突然见前方晨光里闪出一座宅院来。梁中书大喜,一头扎上去讨水喝,讨饭吃。
这家的主人倒是个好客的,命下人整治了虽素淡却精洁的饭菜给梁中书二人享用。吃饱喝足,梁中书顾不得身体困倦,又准备跑路了,他读书人礼重,便请见主人面别。
主人答应了,于是到得正堂,梁中书进前请辞时,主人一回头,梁中书猛吃一惊,直跳了起来——原来此间主人非别,正是三奇公子西门庆——西门庆黄粱谷安抚了史文恭,马不停蹄地就到了这里坐镇指挥。皇甫端依日前定计,在营中放火,先乱梁中书军心,又在兵荒马乱中助梁中书乔装改扮,一路打着暗号儿行来,梁山人马事先得了吩咐,见了皇甫端暗号儿后网开一面,梁中书这才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这里。
再一次面对西门庆,梁中书惶愧无地,叹息一声,深深施礼:“梁世杰先谢过四泉兄一饭之恩——断头饭既已吃过,便请在四泉兄刀下就死。”
西门庆大笑:“世杰兄何出此言?此间清幽之所,且请世杰兄在此安歇,两日后咱们再见!”
梁中书心里有多少话要问西门庆,却被他一句两日后再见,轻轻堵在嗓子眼儿里,目送着西门庆远去的背影,梁中书真是百感交集,谙尽了彻底失败的滋味儿。
接下来的两天里,不见了皇甫端,却陆陆续续送来了天王李成,还有一些梁中书的亲卫们。李成见梁中书无事,喜极而泣,泣完了后,上下两个人又相对无语,这种做俘虏的尴尬经历他们已经在马陵道口遭遇了一回,没想到今天又得再温习一次。
温习到第三天头上,西门庆终于来了,这两天他总领三军,料理诸般事务,忙得不可开交,还好手下尽多称职之士,提纲挈领放权之下,诸事顺遂,又和众人商议了一番梁中书的处置之道,妥当之后,就来这里揭盅了。
再见之后,梁中书又道:“败军之人,无颜苟活,便请四泉兄赐我一死,成全我身后之名。”
说这话时,梁中书特意遣开了忠心耿耿的李成,否则他第一个就要跳上来,跟西门庆玩儿命。
西门庆正色道:“世杰兄何出此言?这世道本来已经留不住好人,若世杰兄再去了,天下官场岂不寂寞?”
梁中书摇头道:“三擒于四泉兄之手,不由得世杰不心灰意冷……”
西门庆劝慰道:“世杰兄无须在意。说到底还是这朝廷作孽,把多少英雄好汉逼上了梁山,留在军中的都是些酒囊饭袋——世杰兄你以酒囊饭袋对英雄好汉,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何须自责如此之深?大厦将倾,我顺势推它一把,世杰纵有千斤之力,想要以一夫之力支撑,也只是无力回天。”
梁中书黯然半晌,叹息道:“我梁世杰无才无能,以致于覆军杀将,伤了多少士卒,我一该死;世杰前后被四泉兄擒了三次,稍有气性者,就该愧死,世杰却偷生至今,苟全性命,我二该死;此番兵败,朝廷必然震怒,四泉兄纵不杀我,朝廷贬我于那等瘴毒疫疠之地,那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倒不如现在死在四泉兄刀下,还能混个封诰回来,如此计较,我三该死;我若活着,必然连累了我那岳父,他已是高年之人,若再因我之事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我于心何忍?倒不如现在死了的干净,这是我四该死……”
西门庆打断了梁中书的喋喋不休:“世杰兄琢磨了两天,竟然只琢磨出这一堆的该死出来?”
梁中书长身而起,拜倒在地:“且请四泉兄成全!”这正是:
公子有心开罗网,书生无意脱樊笼。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52章 说胜说败
扶起一意求死的梁中书,西门庆叹道:“世杰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若就此死了,算不算取义成仁且不说,却奈普天下苍生如之何?”
跟这等书生说话,还就得把天下的老百姓都绕进去,给他心理上添加罪恶感,这才能令之回心转意。
梁中书果然愕然道:“世杰我微躯一具,如何能干系到全天下的黎庶?”
西门庆款款道:“世杰兄虽然跑到青州来进剿呼家将,但本身还是河北东西两路的留守使,统率着大名府、高阳关、真定府、定州四路重镇,是守把国门、抵抗契丹的第一道防线。世杰兄镇守河北,素得民意军心,契丹纵有意南来牧马,亦徘徊不敢进,大宋民生得安,世杰兄于有力焉——如若今日世杰兄只求一死,你撒手之后,河北边防指望谁人?眼看辽帝大集兵马,虽说是讨伐女真,但焉知不是假途灭虢之计?若辽兵集结完毕,不攻女真,却直渡白沟而来,那时河北少了世杰兄坐镇,群龙无首,被辽兵分进合击,攻城略地,天下必然震荡!只可叹百姓何辜,要受这等荼毒?世杰兄,你若在此死了,不但无益自身,若辽兵南下,你更成了异族的罪人!”
梁中书听着,冷汗涔涔而下。他本是书生意气,三次遭擒于西门庆之手,面子上抹不开,所以故意摆出士可杀不可辱的高姿态来,维护自家所剩无几的尊严。其实人性乐生恶死,但有一条活路,谁愿意去抛头颅洒热血?现在听西门庆说得这般义正辞严,梁中书正好借坡下驴,起身再拜道:“若不是四泉兄点醒,仆险些误了大事!惭愧!惭愧!惶恐!惶恐!”
西门庆点头道:“这便是了。有死的勇气,何不拿出来为生而战?今日咱们便坐下来,好生商量商量世杰兄如何善后的问题。”
梁中书苦笑道:“还说如何善后?世杰今日在四泉兄手下输得一败涂地,心服口服,朝廷必然降罪于我。我那岳父是仕途中人,事到临头,先替自身权势打算,我今日败得如此彻底,罪通于天,他未必便肯援手——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博大义灭亲的名头,以邀圣宠,也未可知。唉!前途如此黑暗,我梁世杰也只好挣命吧!”
西门庆听了笑道:“天无绝人之路,世杰兄又何必如此悲观?你来看……”说着,从招文袋中取出一折子宣纸来,递到梁中书面前。
梁中书看时,上面写道:“河北四镇留守使梁世杰,一本为报功告捷事。臣领圣命,兵进青州,进剿呼延叛逆,却有梁山草寇鼓噪而来,为反贼羽翼。臣闻之奋起,拔剑斩几,必与贼誓不两立!两阵对峙月余,大战数场,小战不计其数,贼居下风,遂大集左近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诸强徒,蚁附而来,与王师争锋于青州城下。”
看到这里,梁中书忍不住瞥了西门庆一眼,却见他笑吟吟的,一派成竹在胸的样子,于是接着往后看。
“十一月丙申日午,贼众大至,遥望贼阵,蜂屯蚁聚,何止十数万人。然斯时,三军尽怀报国之心,将弁各抱壮烈之志,臣率前军鸣鼓,直搏贼众。两阵未接,先以弓箭,弓箭略尽,继以白刃。臣将旗被贼围数匝,枪中臣盔立破,几伤性命,幸得都监李成,鼓勇而来,砍倒贼大旗两面,夺槊三条,近则钢刀,远则手戟,杀倒骁悍贼众五十余员,众寇为之夺气。”
见李成被描绘打扮得跟常山赵子龙一样,梁中书一时间哭笑不得。再往下看——
“历午未申酉四时,贼终大溃,青州城下,血流漂杵,尸如山积,黄土尽赤。是役也,斩贼众四万八千有奇,青州复归国有,此皆仰赖官家洪福,又有朝中众位大人指授得宜,三军健儿方能成此血战微功。”
虽然久经官场,但看到这里时,梁中书也已经肉麻得不行了,只好歇一歇再看。
“呼延叛匪,尽皆鼠窜,遁入梁山水泊苟延残喘。臣因无船,暂不得征进,遂归青州,招抚老幼,赈济灾黎,又分派人马,于贼先前存留各处搜拿余党,并妥行布置地方团练,扼险守要,以利御寇。至表闻之日,京东西路已重沐皇恩,略复元气,百姓遮尘望京师遥拜,民心已安,无廑圣虑。”
看到西门庆将自己的大败反写成了大胜,梁中书又喜又愁,喜的是有西门庆配合的话,定能瞒哄过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皇帝大臣们;愁的是此间人多眼杂,若被人揭破了这层遮羞布,那时却不是耍处。
呆了半晌,却见后面还有一段,于是再看。
“此役虽大挫贼锋芒,然兵凶战危,王师亦有哀矣。先有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巡哨遇敌,为贼所算,以身报国;此役更战殁了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皆是混战中乱箭射死、马踏身亡,其忠可嘉,其情可悯,烈士抚恤事宜,请官家圣裁。还有其余得功将士,俟各处收功后,再行录呈。臣世杰无任欢欣舞蹈之至。谨奏。”
看完之后,梁中书把这张轻飘飘却沉甸甸的纸往桌上一放,叹息道:“唉!四泉兄,你这玩笑可开得大了!”
西门庆悠然道:“布局虽大,却未必是玩笑吧?”
梁中书慢慢摇头:“此事却非瓶儿偷梁换柱可比。千军万马,岂是那等好欺瞒的?若泄露了时,四泉兄你自在梁山逍遥,只苦了我替你顶缸。”
西门庆笑道:“世杰兄担忧的,只不过是日前那一场大败难以遮掩而已——但这有何难哉?世杰兄神龙见首不见尾,暗潜于幕后,先以诈败骄人,继以暗布的伏兵行雷霆一击,因此大捷——这不是很精彩吗?那时我们顺水推舟,正好将青州让出来,成就世杰兄你的大功。”
梁中书诧道:“四泉兄,你真的要让出青州?一处州郡,得来可不易呀!”
西门庆笑道:“你这朝廷命官,倒替我这期待草寇打算起来了?”
梁中书一时狼狈了:“这个……”
西门庆收起嘻笑之容,正色道:“现在我们梁山只是或跃于渊的潜龙,还不到龙腾九五的时候!世杰兄,不是我西门庆自夸,若某天真遇到攻城略地的时机,梁山义旗一举,京东两路我们实可传檄而定!你信不信?”
梁中书想想梁山行事,又想想这个朝廷近年来的所作所为,不由得长叹一声,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才又抬头道:“那七个兵马都监,是我岳父的门生故吏,他们既已归降,四泉兄又何乐多杀?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恕了他们吧!”
西门庆摇头道:“世杰兄此言差矣。那七个家伙,成事虽不足,败事颇有余,饶放了他们只是举手之劳,但若让他们看破了此事中的破绽,扰攘起来时,我自可在梁山逍遥,只苦了你替我顶缸——因此还是了结了他们,一劳永逸!不错,他们是已投降,但我可没说我已经受降。再说,上天真有好生之德吗?天地四季,春夏秋冬,春主生、夏主长、秋主成、冬主死——寒冬肃杀,不恤万物,敢当其锋者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杀戮之道,乃是顺天道而为的正路,何必因恐惧死亡而诋毁掩饰?只有坦然面对死亡,彻底理解杀戮的真义,才能珍惜现有的生命啊!”
梁中书听着,难置一语,唯深思而已。再过了半晌,才问道:“四泉兄为世杰着想,竟不惜做到如此地步,所为何来?还请明示。”
西门庆叹了一口气,说道:“世杰兄,我并不要求你背反你所效忠的朝廷,我只求你能心无旁骛,守好河北。若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