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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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一会曾涂!”
一听此言,西门庆急忙摇头。《水浒传》原著中,吕方郭盛双战曾涂,兀自不能取胜,最后若不是花荣暗助一箭,吕方几乎有失性命!这种事情,西门庆可不能令其在青州阵前重演。
当下不理吕方,西门庆转头向铁棒栾廷玉笑道:“曾涂骁勇,若非栾将军出马,不能挫其锐气。”
栾廷玉听了一拱手,正色道:“谨奉元帅之令!”说着催马临阵。
吕方见西门庆不允自己所请,本来一肚皮怨气,但见是自己的老丈人出阵,怨气马上烟消云散了。开玩笑,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老丈人争竞啊!
栾廷玉飞马来到阵前,向曾涂抱拳道:“梁山铁棒栾廷玉,特来领教曾家五虎手段!”
不管是在祝家庄还是在梁山,栾廷玉都是处世低调,所以声名不显。曾涂刚开始也没把面前这朴实汉子放在眼里,但一动起手来,马上就吃了一惊,栾廷玉一条铁棒在手,真如神龙摆尾,巨蟒翻身,时而举重若轻,时而举重若重,阴阳合把转换之间,劲力千变,其玄奥莫测之处,曾涂尽皆在自己一条枪上所受的压力中体验了出来。
二人交手,开头五十余合,还见得不分胜负,但战到后来,曾涂便显得落了下风。眼见栾廷玉一条铁棒使开,并不较前快,也不比前慢,只是势若连山,层层叠叠地向着曾涂稳压下去,曾涂的枪势尽被栾廷玉如山的棒影裹住了,莫能施展得开。
虽然曾涂败象已成,但他兀自健斗不屈,一条枪攻时敬,守时严,面临的压力纵然越来越大,招数转折间却始终没露出丝毫破绽,栾廷玉即使稳占上风,但要想立时取胜,却也不易。西门庆看得分明,暗暗喝彩:“一个曾涂,已是这般了得,若换了那史文恭,又当如何?”
梁中书在中军望台上看着,心急如焚。自从上回董平冲阵而来,掳走了梁中书的银罗伞盖后,李成吃一堑长一智,再不敢让梁中书亲临前敌,只是在中军阵上搭起高高的望台,供梁中书遥遥观战。此时见自家阵上连战连败,梁中书不禁跌足叹气道:“这该当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曾涂借二马错镫之机,虚晃一枪,拍马败回本阵,栾廷玉谨慎,并不追赶。
曾涂回到门旗之下,甩镫下马,面有愧色地拜倒在地:“师傅,小弟今天给您丢人了……”
史文恭缓缓道:“罢了!起来吧!梁山果然是人才众多,又有那西门庆居中调度,要想取胜,谈何容易?方才诸君俱已尽心尽力,那就是了,终究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过于在意。只是——眼下我方连失数阵,梁大人脸上须不好看。说不得,只好由我亲身出战,去煞一煞梁山的气势吧!”
单廷珪、魏定国、曾家五虎诸人听着,精神都是为之一振。以前在青州城下对战呼家将时,史文恭出马,总能连挫敌方锐气,可惜那时的官军全是庸才,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能力扩大战果,否则哪容呼延军逍遥至今?
当下门旗开处,史文恭当先出阵,金盔银甲,跨下一匹朱龙马,马鞍鞒后走兽壶里密排着鹊画弓和雕翎箭,掌中掣一条朱缨丈二枪,鸟翅环得胜钩上还备挂了一杆方天画戟,催马卷地而来后瞋目一喝:“曾头市史文恭在此!谁敢来与吾决一死战?”
一声叫阵,喝断人魂,惊动敌胆,梁山阵上呼家将众人面上皆现凝重之色。呼延灼向西门庆禀道:“总帅小心了!史文恭此人勇冠三军,是真正的万人敌,非一夫之力可擒也!”
西门庆深吸一口气,笑道:“万人敌又如何?此前还不是败于呼家将之手?”
呼延灼正色道:“总帅休小觑了他!此人曾被困于连环马中,却凭一枪一戟,硬是冲开一条走路,其勇如何?若非前番官军皆糜烂之辈,埋没了他的武勇之材,我方哪里能胜得那般容易?今日梁中书统兵有法,士卒精练,再得史文恭为选锋,真劲敌也!”
西门庆听了道:“既然如此,不可不谨慎从事。便请豹子头林冲将军打头一阵,病尉迟孙立将军打第二阵,铁棒栾廷玉将军打第三阵,大刀关胜将军打第四阵——众人不必急于恋战,须听将令,闻金则退,先来试试这史文恭究竟有多高的本事!”
众将听了,皆大声应喏。豹子头林冲一马当先,挺丈八蛇矛奋勇而出,喝道:“梁山豹子头林冲,今日领教神将史文恭手段!”
史文恭听得林冲名字,也是一凛,心道:“八十万禁军中教头虽多,有真才实学者不过数人而已,这林冲就是其中一个!早听说他被高俅父子逼上梁山,其情可悯,想不到今日却于阵前相会。”
当下手中朱缨枪一颤,使半势“苍松迎客”,朱缨铺开时,幻出无数朵红花,眩人眼目。枪花灿烂中,史文恭喝道:“林教头,此前多闻你英雄名字,今日相见,幸何如之?便请上前赐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林冲眼见史文恭虽只是长枪一颤,但其间劲、势、功、力、精、气、神,无一不是灿然大备,看着平平无奇,但要练到这般无半分瑕疵,天资稍差之人积一世之功也未必能够,所以才叫“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啊!
乍逢强敌,林冲雄心顿起,清啸一声“有僭了”,马匹催开,丈八蛇矛卷一道寒光,直扑史文恭而来。史文恭眼见林冲人马合一,蛇矛翻卷处竟没半分破绽,亦忍不住叫一声“好”,朱缨枪接架相还,二人战在一处。
两双猿臂交加,八个马蹄缭乱,二将战四十余合,不分胜负。西门庆在本阵见史文恭越斗越勇,急令鸣金,锣声响处,林冲回马就走,病尉迟孙立横虎头蘸金枪纵马而至,接住史文恭厮杀。
梁山有病尉迟、病关索、病大虫,此处之“病”,却不是“生病”之意,而是由“并”字转音而出。古语中“病”同“并”,《广韵》解释:“并,比也;又比,并也,近也。”是可比作、相当于的意思。今江苏东台方言中,尤称“比”为“病”,所以病尉迟的本义,是指孙立之勇武,可比作、相当于唐朝名将尉迟恭的意思。
饶是孙立有尉迟恭之勇,又兼生力,三十余合后,兀自战不倒史文恭。孙立心道:“我生平所逢强敌,以此人为最。若使寻常招数,须奈何其人不得,何不用枪里夹鞭赢他?”
算计已定,孙立趁两马错镫时,暗掣虎眼钢鞭在手,拢在枪杆之下,再一回合,孙立断喝一声劈面一枪,如风卷霹雳而至。史文恭不敢怠慢,横枪招架间,两马又将错镫而过。说时迟那时快,孙立突然右手撒开枪杆,提鞭在手,闪电般向着史文恭搂头盖顶就是一鞭!
变起仓促之间,方显英雄手段。孙立这一鞭虽是突如其来,但史文恭虽惊不乱,隔开孙立虎头蘸金枪的同时,沉枪头,献枪繤——枪繤就是枪尾处铸就的一个铁疙瘩,形同人头上挽的发纂儿,可防止战时出汗手滑以致长枪脱手,武艺高强的大将亦有用此枪繤克敌制胜的——于间不容发时,枪繤正挑在孙立势如泰山压顶的一鞭之窍要处,泄力牵引之下,孙立这一鞭顿时偏了,斜擦着史文恭的盔缨过去,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史文恭长笑道:“好一击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孙立喟叹一声,暗叫可惜,却听自家阵中锣声急响,于是更不调头,拨马回归本阵。
中军阵中,梁中书见史文恭连胜二阵,不由得喜上眉梢,传令道:“擂鼓助威!”顿时官军阵上鼓声大作。
西门庆阵上早已杀出栾廷玉,迎住史文恭。栾廷玉新胜曾涂,犹有余勇可贾,此时抖擞精神,要施勇烈。这正是:
莫言神将难争竞,犹有虎贲敢当先。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19章 暴走
栾廷玉明白西门庆的真意,这几阵不求胜败,只是个投石问路,探一探史文恭真正的实力。呼家将虽然说得郑重,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要以最谨慎的战术来确认一下的。
既然元帅本意如此,自己要做到的就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前两阵林冲和孙立攻势如潮,和史文恭斗了个如火如荼,令人对史文恭强悍的防御能力叹为观止,现在换自己上阵,就来试一试他全力施为时的攻击力,看其锋又当如何犀利?
拿定主意,栾廷玉铁棒挥舞,上护其人,下护其马,在周身左右布起了一道铁壁。史文恭连递数招,始终攻不进去,不由得心底暗暗称奇:“观此人招势路数,和先前那个病尉迟孙立却是一般,显然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但孙立之攻,如疾雷迅电,威猛刚烈,倏忽间踪不可测,而同样的招数到了此人手里,却能因势利导,藏锋敛锐,守得恍如渊渟岳峙——梁山之英杰,何如此之多也?”
心中虽感叹,但手上却招招加紧,又拆解了十数个回合,史文恭渐渐感觉到栾廷玉铁棒上反击之暗力大盛,正如缯中裹铁,绵里藏针,与先前一味的铁壁连城、严防死守颇为不同。敌人战意滋长,反倒激起了史文恭的好胜之心,当下一声大喝:“教尔等识得某家手段!”力贯双臂之下,一条朱缨枪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了有灵性的蛟龙怪蟒,而那雪亮枪尖,就是蛟龙的利爪,怪蟒的血信。
这一下枪势铺开,寒光将斗场中方圆三丈地都笼罩住了,平地宛如潮涌银山,蜃翻雪浪,风声卷动时都变得凄利起来,砭人肌骨,旁观者莫不变色。栾廷玉的身影成了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小舟,出没风波里,只办得全力躲避惊涛骇浪,哪里还顾得上戏浪弄潮?
但栾廷玉的本意就是要引动史文恭的攻势,好让观战的西门庆做到知己知彼,至于这一阵的胜败,他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正是存了这么个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的念头,栾廷玉拆招破势,将一条铁棒轮转如飞,生生挡下了史文恭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虽处下风,依然若礁石之坚,金城之固。
官军阵上此时轰雷般喝一声彩。眼下这个形势,倒象是栾廷玉对战曾涂时的重演,只是角色完全换过来了。
史文恭这一轮攻势虽然猛恶,但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他终究要有个收招换气的时候。觑着这个空儿,梁山阵上西门庆立时喝令鸣金,锣声一阵急响,栾廷玉更不恋战,飞马而退。
连打三阵,杀得性起之下,史文恭周身经脉齐活,血气与斗志均鼎盛起来。先前林冲和孙立退下时,他勒马不赶,此时却挺枪向栾廷玉追了上去,口中高喝道:“哪里去?休走!”
栾廷玉却是催马匀速前行,不疾不徐不回顾,恍若无事。即使是史文恭,此时也不得不佩服其人好定力。看看撵近,史文恭提了朱缨枪,正犹豫要不要往栾廷玉后心戮刺过去,突然眼前有红绿影一闪,然后一道寒光如破碎虚空般出现,朝着史文恭当头飞斩而下。
史文恭此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一道寒光来得虽快,却逃不过他的眼去,当下横枪信手一挥,“当啷”一声震响,将这一击搪了开去,寒光受阻,收敛为一口雪亮大刀,刀偃青龙,马行赤菟,正是大刀关胜奋勇出阵,让过栾廷玉,截住史文恭。
关胜望着史文恭,心中却不禁骇然:“此人连战林教头、孙立、栾廷玉三员勇将,耗去多少力气后,居然还能轻描淡写地架开我这蓄势一刀,挥洒自如,犹有余力——天下竟有如此武勇人物?!”
史文恭心中也是暗自吃惊:“好快刀!好重刀!争些儿便抵挡不住!此人是谁?竟然这般本事?马快刀沉倒也罢了,刀枪相撞时其人化力举重若轻,才是于瞬息间见功力!有如此身手,却默默无闻,这世界真是古怪!”
上下打量时,看关胜赤面长髯,一表非俗,史文恭暗暗喝彩之余,拱手请问道:“这位将军高姓大名?”
关胜亦拱手道:“在下蒲东大刀关胜。”
史文恭恍然大悟:“我道是谁,原来是朝廷派去围剿水泊梁山的那个关胜!你剿贼未成,如何降了梁山?还敢如此大颜,来两军阵前耀武?”
关胜肃容道:“朝廷无道,宠信奸佞,忠心为国者有罪,贪赃枉法者无罚,法律颠倒,纲纪混乱,无官不贪,无吏不商,将大好河山,俱都挥霍凌迟,膏腴之乡多成贫瘠之土。人民困苦,诉告无门,道义消亡,世风日下——当此时,血性男儿若不奋起做贼,这天下必被真正剧贼做作殆尽!今日逼上梁山甚至五湖四海者,岂止关胜一人?史将军,你有安邦定国之才,保家卫民之勇,何不同归大义,以拯乱世?如此一来,方不负了你卓绝身手,大好男儿!若定要助纣为虐,只恐事到临头,悔之晚矣!”
这一番话,关胜说得慷慨激昂,中气浩荡之下,两军队列大小三军,无不听得清清楚楚。梁山阵上西门庆领头喝彩叫好,梁中书那边却无不面色大变。
史文恭心中暗惊:“关胜这厮误我!这些话岂是可以当面明说的?若不赶紧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