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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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八百万贯!这么大数目,虽不是后无来者,却已是前无古人,你也不怕吃撑了?——老大人们开天地之慈恩,念你人材难得,所以格外加以青眼。只消你将这笔大财献了出来,不但今时无事,日后还有重用你的日子哩!”
到这时,关胜总算朦胧听懂了,当下没口子的叫起撞天屈来。宫、道二太监见关胜抵死不认,都是大怒,道太监便喝令:“人心似铁非是铁,官法如炉实如炉!来呀!与我加力打这舍命不舍财的贼厮!”
左右阉毛子们一拥而上,将关胜拷掠了一番,关胜只是冤声不断。宫太监道:“这厮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咱们不必在他身上费力,且把宣赞、郝思文两个带上来!”
道太监点头道:“宫兄说的是!世上多少人,只消许以高官厚禄,便是娘老子,也出卖净了!”
于是分别押上宣赞、郝思文二人,宫道二太监展开如簧之舌,描绘出美好蓝图,要宣、郝二将反戈一击,再立新功,抛了关胜这等旧镣铐,一头扎进光明灿烂的未来。
饶是二阉货说得口干舌燥,宣赞只是冷笑不语,郝思文却是骂不绝口。宫道二太监老羞成怒,把宣赞、郝思文也胡乱打了一顿,重新押了下去。
道太监向宫太监摊手道:“果然都是一群刁顽之辈!若不能尽快问出一千八百万贯的下落,失了杨公公的欢心时,那该如何是好?”
宫太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帮粗坯,必然是吃软不吃硬的,刑罚无用——莫不如,咱们使个美人计试试?”
道太监眼前一亮,拍着大腿道:“试试就试试!”
谁知行使美人计的美人儿正选拔得如火如荼时,突然宫道二太监有令下来——美人儿不用找了,美人计作罢!原来是梁山西门庆那里暗发来了亲善使者,这才令美人计无疾而终。也不知关胜、宣赞、郝思文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暗中怨恨坏人好事的三奇公子呢?
这位亲善使者非别,正是阮铭川。西门庆前脚探到关胜等人吃了排陷,后脚就请阮铭川下山来救。阮铭川也是个胆大的,带了满身的金宝,仗着从前的熟脸,径潜入宫道二太监帐前求见。虽有阉子阉孙们拦路,但阮铭川祭起金宝,一路斩关落锁,如入无人之境,终于站到了宫道二太监面前。
宫太监戴上了正气凛然的面具,挺胸腆肚,向阮铭川喝道:“你家西门庆,是反叛的草寇;咱家弟兄,是天子的腹心,其间本不该有所交集才是!但是——朝廷有好生之德,纵是草木,也锡垂雨露之恩,何况万灵之长的人乎?念尔远来,又怀恭顺之意,因此吾辈方特加优宠,别开青目,汝切不可恃宠而骄,自高身价,忘了自己从前的身份——好了!西门庆那里有甚么话,且说来听听!”
阮铭川从容道:“三奇公子久慕二位老司长清德,只惜无缘拜会。心上悬结之余,特派小的送上二位老司长精兵三千,为门下使唤之宾客。”
宫太监拂袖冷笑:“我大宋自有精兵百万,战将千员,三千之数,殊觉轻己轻人!”
阮铭川恍然大悟:“得老司长一言指点,仆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半万挂甲之士,老司长指挥起来,想必得心应手!”
宫太监把挺拔的胸膛渐渐屈下,挂着的面具也悄悄滑落,脸上终于露出本色的笑容来:“三奇公子从善如流,可见是个心虔的!但咱家帐下,尽是从前的旧人,若受了三奇公子半万甲士侍奉,让这些孩儿们栖身何地?一念到此,不由得我不怆然而涕下啊!”
阮铭川正色道:“老司长顾念旧情,实性情中人也!老司长既有抚旧之情,三奇公子岂无成全之意?五千之数,再也休提!只是一万足额,必能令老司长这边内外皆安,新故尽保!”
宫太监与道太监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宫太监便向阮铭川抬手道:“先生请坐!三奇公子如此意诚,若吾等再做矜持,便显不近人情了。既然却之不恭,只好受之有愧——然一万之数,只不过皮毛游戏而已,先生此来,必有大事请托,可是否?”
阮铭川道:“正如老司长神机妙算。大刀关胜,与三奇公子有故交,如今他被官法拿了,三奇公子念着义气,如何不救?因此才派小的冒昧前来,往老司长门下求见,若能开天地之宏恩,救关胜诸人出来,唯老司长所欲!”
宫道二太监一听,又惊又喜,惊的是关胜果然和西门庆有勾结,喜的是自己这边必然要发大财了。
于是宫太监便摇头作沉痛之色:“关胜罪大,朝廷震怒,如何能轻放了?此事休提!再也休提啊!”
阮铭川笑道:“若是举手之劳,也求不到二位老司长的门下了。不是泼天大罪,如何显得出二位老司长通天彻地的手段?便请老司长开金口,纵有区区使费,无有不奉。”
一听“无有不奉”四字,宫道二太监都是眉开眼笑。道太监在一边旁听,早已憋得急了,此时便出价道:“若要买得关胜三人性命,非二千七百万贯不可!若再添补些杂项费用,凑个整数,就是三千万贯吧!”
“三千万贯?”阮铭川愕然,叫苦道,“不瞒两位老司长说,若此事是出在梁山,莫说是三千万贯,就是六千万贯,也是容易的——但关胜却不是梁山兄弟,只是三奇公子的私交,因此花的钱也是三奇公子的私钱——这个三千万贯,实在承受不起,便是三十万贯,也是勉强啊!”
道太监听了作色道:“咱家出三千万贯,你居然敢还到三十万贯!西门氏派你来,可谓是胡闹来了!”
宫太监劝道:“道兄弟休动雷霆之怒,有话尽可好商量嘛!这位阮先生,你且听我说——要怪只怪关胜此人贪多务得,在赎取阮小七、张横之时,竟然开出了一千八百万贯的天价,你们梁山忒也软善,居然就受了。你可知,大宋一年的岁入是多少?只不过一千五百余万贯足两而已呀!此数上达天听,官家震怒,于是严词训令,竟有‘勿令逃去’之愤言——因此若要救关胜,非出大本钱不可,毕竟此事通了天,却非是普通手段可以平息下来的。”
阮铭川听宫太监抬了皇帝出来,顿时被压得头晕眼花,心惊胆战,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推托道:“若如此,我实是做不得主,三奇公子和关胜又不是刎颈之交,我若替他破了家赎人,皮不剥了我的去!我这便回山去请问他的意思,赎是不赎,凭他一念而决!”
宫太监听着,唯恐这买卖黄了,急忙道:“若先生见了西门公子,还请多多以好言上复,就说咱家也听说过三奇公子的名头,知道他是义薄云天的大大好汉!如果这回不救关胜,只怕于他的名声上是个损害。常言说得好——人为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比起三奇公子美名的万古流芳来,区区财帛又算得了甚么?”
阮铭川告辞后,宫道二太监都是合掌念佛,只求西门庆晕了头,要图好汉的名声,非赎关胜不可。
第二天,阮铭川又来了,还带着一人,却是西门庆的小管家玳安。阉子阉孙们一见喜从天降,以接爷爷的规格把这二人请了进去。
见了宫道二太监,玳安道:“不瞒两位老司长说,我家阮小七、张横二位头领一千八百万贯的赎金,却是个虚的——那是关胜信得过我家公子爷,于是把两位头领的赎金折成了一千八百万贯的干股,放到了我们梁山海外贸易的项目里,月吃着一份儿利钱,年底再加分红——却不是现钱的交易。我家公子爷是个正大不欺的人,如今关胜走了风吃了官司,自然要救他,只是若要得多了,实在拿不出手!”
宫太监道太监一听这话,肚中连珠价的叫苦。从他们这里到杨戬蔡京高俅那里,通以为关胜吃的一千八百万贯是现钱,大家你分多少我分多少他分多少,底下办事的人吃多少,各处该打照处分润多少……都有了计算在那里,只等着宫道二太监这里撬开了关胜的嘴时,大家取利。
如今真相明了,原来关胜的一千八百万贯竟然是放在了梁山那里吃利息!这钱想要掏出来,不费虎口拔牙的力气是不可能的啊!
于是接下来的数日中,两边几番争讲,你来我往,只吵得面红耳赤,期间还以五百里加急的军递往东京联络了好几回,终于最后拍板定判。
关胜、宣赞、郝思文、他们麾下的那些关西大汉、梁山以前被俘的二百一十七名水军喽啰,梁山西门庆那里通共出一千五百万贯的价钱,一次性将他们买断。
宫道二太监很有决断力,为表合作的诚意,谈判中局,就把那些关西大汉和梁山水军喽啰都放回了梁山,这些算是生意中的添头,白送。
梁山由神算子蒋敬押来了五百万贯现钱做首付,蒋敬就留在宫道二太监营中做人质,然后东京开封府发来了手续严谨的批文,指示把关胜、宣赞、郝思文三人打囚车装木笼,送往东京去以俟开审。然后理所当然的,半路上被梁山好汉轻松地截去了。
事成之后,梁山方面又送来一千万贯的足钱,补足了尾款,蒋敬飘然而去,同时携走的还有宫道二太监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棺材本儿——这俩阉货这几天被蒋敬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把身家性命都投资在了梁山的海外贸易项目里。
关胜三人上得梁山,恍在梦中。西门庆把买卖合约给他们看——“三位将军被朝廷大佬们以一千五百万贯的价钱卖断给梁山了,白纸黑字加盖章,做得严丝合缝。何去何从,听凭三位自决。”——关胜、宣赞、郝思文你眼望我眼,只觉得天下事之荒谬,莫过于此。这正是:
皆因圣朝行贪腐,方令水泊演荒唐。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10章 一贩再贩
听到西门庆以一千五百万贯的巨款把自家三人买了出来,郝思文先惊得呆了:“如此算来,便是把我碎剐了,每一块皮肉也是天价啊!”
宣赞也是喃喃自语:“自来只闻美人当红,谁想到今日我这丑人值价。这什么世道?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关胜呆了单晌后,问西门庆道:“请教三奇公子,你我本互为敌寇,何以拘一国之岁入赎我弟兄?后世闻之,只恐有隋珠弹雀之讥,干碍公子声誉!”
西门庆大笑:“关将军差矣!若我吝惜财帛,不救三位将军,后世闻之,才会有轻贤重宝之讥,干碍本公子声誉——英雄豪杰,国之良宝,一千五百万贯,我还买的忒也便宜了!”
关胜听了,长叹一声,回头向郝思文、宣赞道:“事到如今,该当如何?”
二人答道:“并听哥哥将令!”
关胜摇头道:“我等本欲为朝廷出力,奈何这朝廷最后却一纸文书,将你我一片忠心,卖净卖绝!如今咱们兄弟已是四海难容,一身无主,便回到故乡,亦不过徒增世人笑料!然今日梁山之上,有三奇公子高义在先,不容我不俯就在后,若蒙公子不弃,愿为帐下一小卒!”
宣赞、郝思文听了都道:“我等都愿随哥哥附义!”
众好汉听到关胜愿上梁山,皆大喜。当日一面设筵庆贺,一面使人赍书往蒲东,搬取关胜家小,都不在话下。
酒宴中,关胜向西门庆把盏毕,借酒遮脸,催促道:“四泉兄弟,你那《三国关羽传》,什么时候更新啊?我们大伙儿都盼着那一天呢!”
西门庆一口酒差点儿喝到气管里去,他本来还打算着过河拆桥的主意,收服了关胜后,书也不必写下去了,谁知这断更的念头方生,就注定要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看着关胜那热切的目光——其实周围还有无数殷切的目光,只不过以关胜的最为熠熠生辉夺人的二目——西门庆叹口气:“待我收拾了梁山脚下这枝官军,必然全力完本,品质保证,绝不太监——关胜哥哥这下满意了吧?”
关胜大悦,但转念又问道:“却不知四泉兄弟你要如何荡平梁山下的禁军?那鄷美毕胜二人,均非等闲之辈,所领虎士,亦非普通厢军可比——实梁山之劲敌也!”
西门庆笑道:“纵其有金城汤池之固又如何?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只消两三日内,便叫它灰飞烟灭罢!收拾了它,再往青州接应呼家将去!”
吴用听着,又妒又羡。却听关胜愕然问道:“却不知四泉兄弟计将安出?”
西门庆笑道:“这个却又要偏劳阮铭川兄弟走一遭儿了!”
第二天,官军营里宫太监道太监正在闲坐,却有阉二代禀上前来:“前几遭的那位阮先生又来求见!”
二太监一听对望一眼,心道:“这阮先生又来作甚?莫不是……梁山的海外贸易要给咱家分红了吗?”一念至此,满腔贪欲哪里还按捺得住?一迭声地连叫“快请”。
不一时,阮铭川进帐施礼:“二位老司长,小的这厢有礼了!怎的今日军营中防备如此松懈?”
道太监急着问道:“皆因鄷美毕胜那两个粗坯急着收编关胜的旧人马,将行伍暂时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