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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霸宋西门庆-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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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赞沉吟道:“兄长之意,莫不是想施展挑拨离间、驱虎吞狼之计?”

关胜抚掌道:“正是如此!若神佑天朝,此计得以成功,宋江和西门庆鹬蚌相争,咱们正可渔人得利。只可惜的是,欲行此计,非得有个‘引子’不可,或人或事,乃计中之胆,最是窍要——两位兄弟且帮我好好思谋,如今该往哪里找去?”

不说关胜、宣赞、郝思文绞尽脑汁,单说阮小七和张横两个。他们被推出关胜大帐后,又被押回后营,关入了囚车。两个人借着酒性,好一场破口大骂,骂关胜出尔反尔,不给西门庆赔不是,活该赌钱输掉老婆裤子,万世别十不得翻身。

两个人都是内力深厚,中气充足,这一顿骂直把太阳骂下山去,又骂到了掌灯,兀自不肯停歇。关胜行事,追求的是象先祖的美髯那样潇洒飘逸,虐囚这种杀风景的事他是绝对不做的,因此阮小七张横骂得虽凶,却也没人来与他们理论,只是晚饭却不翼而飞了。

骂到后来,酒意消散,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起来。两个人意兴索然地住了嘴,在黑暗中彼此相视,蓦地里哈哈大笑。

张横便往陷车笼子里四仰八叉地一躺,揉着肚子道:“娘的!饿死老子了。这帮鳖孙忒也狠毒,不给咱们弟兄饭吃。说不得,此时若有蔡京童贯杨戬高俅这些臭贼在眼前,老子也不嫌腌臜,蘸把粗盐,对付着也把他们吃个干净,垫补垫补五脏庙也是好的!”

阮小七哼道:“老张你就是个粗坯!那等狗都不吃的臭贼,你竟然也敢下嘴!老子我好歹是四泉哥哥讲武堂里进过学的,也是半个秀才的身份——人我是不吃的,我现在最想的是俺老娘熬出的鱼羹,现在若能喝上一碗,便是砍我一根手指头,咱也认了!”

一说“鱼羹”二字,张横阮小七都是满嘴的口水。正在这飞流要直下三千尺的关键时刻,却有香气扑鼻而来,有人抱了个捧盒进到了囚帐里面。

“来者何人?”阮小七大模大样地问道,好象他现在不是屈身于陷车笼子里,而是正坐在阎罗殿的大堂上。

来人放下了捧盒,压低着声音道:“小的是军中的伙头兵,特来给二位头领送饭。”

阮小七张横一听大喜,现在能吃顿好料,便是吃完砍头又有何惧?被两个人催促着,那伙头兵将捧盒里的饭菜递进陷车,阮小七张横好一顿狼吞虎咽。

虽是家常便饭,但做饭的人颇有几分手艺,整顿得好菜蔬,调理得好汁水,阮小七张横大快朵颐,吃得头都顾不上抬,不亦乐乎。

那伙头兵一直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着,阮小七和张横直吃得盆干碗净,连盘子都舔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咂吧着嘴,回味无穷。

这时阮小七才有余暇打量这个送饭的伙头兵,却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

张横吃饱了,脑子也好使了,也翻过脸来道:“你这厮拿饭菜来收买俺们,必然不怀好意!识相的,就少在老爷们面前弄鬼,否则老子一瞪眼,先将你这些盆盆碗碗砸个粉碎!”

那伙头兵却不理张横,径自向阮小七拜了下去,三拜后起身道:“七哥,你当真不记得小弟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阮小七心底模糊的影子终于变得清晰起来,恍然大悟地将大腿一拍,叫道:“擦!这不是铭川兄弟吗?……一别这许多年,你怎么当起伙头兵来了?”

大喜之下,阮小七急忙向张横介绍。原来,眼前人是他石碣村的同宗兄弟,姓阮叫阮铭川。这阮铭川从小就聪明伶俐有志气,上城里卖鱼的空儿,总是站在学堂的窗根儿底下听先生讲书,日久年深之下,竟然也喝了一肚皮的墨水儿。

长了见识后,阮铭川的心就放飞到了九天之上,小小的石碣村再不能羁绊他了。只是因家贫而囊中羞涩,虽想在读千卷书后行万里路,却实实地走不起,只余终日嗟叹罢了。

当时阮氏三雄已经以义气闻名,是一乡之望。阮小二敬赏铭川小兄弟是棵有志气的好苗子,不忍心看他荒废在乡野里,于是聚起阮氏宗人,大家你三我五,凑出笔川资路费,帮衬阮铭川上京考取功名。阮铭川和众人洒泪而别后,从此杳无音信,算来已有些年头了。

提起从前旧事,阮铭川苦笑道:“七哥,小弟自从出了咱们石碣村,才知道人离乡贱,无钱寸步难行。小弟的文章策论写得再好,但没有钱孝敬座师,也是枉然。因此到最后,小弟将求功名的心彻底淡了,想到辜负了二哥他们的心意,也没脸再回石碣村。后来生计所迫,只好乘着年轻体壮,跑去胡乱做了厢军,仗着从小跟着阮大娘学得一手好鱼羹,饭菜烧得入味儿,官儿们吃着都喝彩,手下也管了几十号伙头军,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蹉跎着岁月。这回枢密院调拨人马,小弟随军征进,这才做了关胜将军的部下。只是想不到会碰上七哥,亦是幸事!”

阮小七笑道:“幸个屁!如今哥哥我被关在这个笼子里,人做不得,鬼只怕倒是要变哩!别的也不多说了,若真有那么一天,兄弟给哥哥准备上好的断头饭,也是咱们同宗一场。”

听了阮小七这话,阮铭川不悦道:“七哥说的这是甚么话?小弟也是阮氏族人,安有坐看兄长身陷囹圄,却见死不救的道理?七哥你们且忍耐,待下一次出营采购菜蔬油盐的时候,小弟舍了这条命,将两位藏在大车里,偷运出去,也算是略报从前厚恩之万一。”

阮铭川说这话时,嗓门儿压得极低,唯恐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谁知饶是这般小心,还是被人在帐外连声大喝:“阮大勺子!阮大勺子!”

这一声突如其来,吓得阮铭川的心脏好悬从嘴里蹦出去。阮小七一瞪眼,反吼道:“是哪个纸糊的驴这般大嗓门儿?也来干扰七爷饭醉的兴致?”

帐帘一掀,进来一人,却是随侍在关胜身边的关西大汉之一。此人见阮铭川正手忙脚乱地在收拾阮小七与张横陷车里的碗筷,笑道:“到处找你不着,原来却在这里!快随我去,关将军等着要见你哩!”

阮铭川心头猛跳了几下,不动声色地问道:“将军欲见小人何意?”

关西大汉摇头道:“我亦不知,阮兄弟你见了将军,自然明晓。”

阮铭川心道:“莫非是我救七哥的心事败露了,所以主将招我去,就此擒拿?这决不可能!我想算的都是掉脑袋的勾当,因此才小心翼翼,一直牢牢藏在胸底,睡觉时嘴上包着手巾,梦话里也漏不出半句,今日觑了机会,才来对七哥他们明言——主将他便是有通天彻地的才能,又怎能洞悉我的心事?我且定下神来往中军帐去,倒要看看关真君的后人有何话说!”

到底是石碣村出身的读书人,胆量宏大,非一般的酸文腐醋可比。阮铭川跟着引路的关西大汉,来到中军帐外通禀了,关胜传唤,阮铭川昂然直入。

进了帐中,见座上关胜、宣赞、郝思文都在,阮铭川面不改色,上前拜倒:“小人阮大勺子,参见三位将军。”

关胜捻着美髯,命阮铭川起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后笑向宣赞道:“兄弟举荐的,就是此人?”

宣赞点头道:“正是。小弟从东京来得急,身边没有亲随伺候,只好胡乱从军汉里拨几个人来用。这个阮大勺子,虽然看着文静瘦弱不象个大师傅,却是烧得一手好菜肴,比当年郡王府里的厨子,却也不遑多让。小弟因此欣赏他,专门看了他的军籍,这才知道他原来是这里石碣村人——这个却不是机缘巧合吗?哥哥欲行大计,上天就送了这个人过来!”

关胜转向阮铭川问道:“这位阮兄弟,你当兵吃粮,有几年了?”

阮铭川恭声答道:“回将军的话,小人因家中没了过活,只好入厢军吃粮,如今已是四年有余了!”

关胜道:“当军四年,却还是一个小小的伙头兵,有志者不取。如今我有用你处,若你能建功时,高官厚禄,唾手可得——却不知你有这胆子没有?”这正是:

两阵交锋谋为上,三军搏命智当先。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4章 做细作

阮铭川听了关胜循循善诱之言,心道:“这番话,我若是在四年前听了,说不定还会热血沸腾一番;但经过了多少事后,我已经成了阮大勺子,再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阮铭川了!”

关胜、宣赞、郝思文见他怔怔不答,均不以为异,毕竟一个伙头兵乍闻平步青云的喜信儿,能保持头脑清醒的能有几个?这个阮大勺子没欢喜得直跳起来,倒证明了他是个沉稳性子,此人得用。

又过了一会儿,阮铭川才淡淡地道:“将军怎么吩咐小的,小的便怎么做吧!做的合了将军的胃口时,还怕将军亏待了小人吗?”

关胜见阮铭川做出了决断,与宣赞、郝思文点头相视而笑,三人摒退左右,然后才向阮铭川道:“如今我奉朝廷命令,进剿梁山,只恨这帮草寇龟缩于水泊之中,难以打探贼人内情。本来我想派人混进贼群中去,只恨无人可使,直到今日宣赞将军举荐了你,方解了我的疑难。”

阮铭川愕然道:“小人只是个做饭的,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若此去误了将军的大计,小人失了命倒也罢了,只是愧对了将军的知遇之恩!”

宣赞听了不悦道:“现在朝野上下多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的人,都做了大官小吏,也没见朝廷斥革了几个去。让你去做个小小的细作,偏生这般说嘴!”

阮铭川这一番故作为难,表现得恰到好处,若是不假思索就一口答应了,没的惹人疑心,现在听他婉言推辞,关胜反倒要转过来抚慰他:“阮兄弟放心,若贸然强令你入水泊做细作,确实会枉送了你的性命。但是——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两个接引人,此一去,必然履险如夷,克成大功!”

阮铭川愣愣地问:“却不知这接引人是哪两个?”

关胜笑道:“便是日前成擒的张横、阮小七那两个贼头儿了!若是阮兄弟你出手救得他们性命,还怕他们不带你风风光光上梁山去吗?”

阮铭川听了急跳起来,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小人有几个脑袋,敢卖放贼寇?便是今日送饭,也只不过念着与那阮小七同是石碣村人的情义,聊表寸心罢了。人情做到此处,已是极致,若说救了他们出去,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敢应承!”

关胜听了,笑着击掌道:“妙啊!原来你已经同那阮小七有了接触,倒省了我一番布置。阮兄弟,你本是石碣村人,如今便叙起同乡之谊,去救了那阮小七,他也起不了疑心。那时你只说走投无路,他自然引你上梁山。那干草寇虽然妄称替天行道来蛊惑人心,但兄弟义气上头却是真不错的。你救得张横、阮小七性命是实,便是被精细人识破了你是去做奸细的,也不致于伤了你的性命。”

阮铭川听了心中暗喜,面上却苦着脸道:“将军日前擒了张横、阮小七那两个贼头儿,千军万马都知道了,如若被小人轻易‘救’了去,旁人不说,军中的监军那里却如何交待得下去?将军岂不落个失职的处分?这个……”

关胜笑慰道:“这个无妨,上官那里,自有本将军去分说。张横、阮小七之辈,只不过狡兔而已,但能擒得梁山上的那几头猛虎,区区狡兔,纵之何碍?”

宣赞性躁起来,大喝道:“你这厮!贪生怕死,就直说好了,何必在这里推三阻四找借口?我家哥哥屈主将之尊,给你详加解释,你便当俺们兄弟是好性子吗?再敢拿大,惹恼了老爷,便判你个临阵脱逃,推出辕门斩首!”

郝思文急忙劝道:“宣赞哥哥息怒。招兵买马,也得各人情愿,尤其是此等做细作的勾当,岂是用绳子绑了就能成事的?”

红脸白脸并作之下,阮铭川顺水推舟拜了下去:“小人愿听将军差遣!”

关胜笑着亲手将他扶起,说道:“进剿梁山,非是一日之功,阮兄弟此去,亦不必心急与我军联络,只是深扎根、谨行事为上。”

阮铭川连连点头:“是是是!小人省得了。”

关胜又道:“你借着救张横、阮小七的功劳,打入梁山内部,却要勤谨些。山前山后,旱寨水寨,诸般出入道路,明哨暗伏,都要记在心里;还有,梁山众头目之间,谁与谁交好,谁与谁不和,你也要探听个明白——尤其是及时雨宋江和三奇公子西门庆,更是重中之重——你可明白了吗?”

阮铭川恭声道:“小人牢牢记者!”

关胜又叮嘱道:“若眼中见的事积攒多了,或有了甚么必送的情报,你便去求那阮小七,只说自己思乡,想回石碣村拜见父老,这是人情之常,谁能生疑?那时你便借去石碣村之机,与我所派之人联络。常言道: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有你暗中传递贼情,主客之势终将慢慢逆转,那时一鼓破敌,犁庭扫穴,方见你的大功劳!”

阮铭川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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