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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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家之牵挂
潘金莲一去,众人也都知趣地散了,渐渐地,这里只剩下了西门庆一人。
慢慢地推开院门,看着屋中昏黄温暖的灯光,西门庆心中温馨一片——这是家的感觉。
站到屋门前时,西门庆竟是一阵踌躇,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应该推门而入,还是应该先敲敲门,以这种委婉的方式来表达远游游子迟回的歉意?
正在西门庆心中反复推敲的时候,却听门内月娘的声音细细地吟诵起来:“儿忆父兮妻忆夫,寂寥常守夜灯孤。迟回寄雁无音讯,久别离人阻路途。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斟怕空壶。知心几见曾来往,水隔山遥望眼枯。”
其声低徊婉转,但却充满了无尽的缠绵之意。
西门庆轻叹一声,亦漫声长吟道:“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壶空怕斟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孤灯夜守常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诗声吟毕,“吱呀”一响,屋门已经开了。灯光纱一般的从屋中飘飞到门外来,在屋门口剪出了一个曼妙的美丽人影。
月娘背对着灯光,但眼中仍有盈盈的波光流动,在西门庆面上顾盼间欲语还休,最终千言万语终究归结成了一个动作——她轻轻向夫婿裣衽行礼,轻轻地道:“月娘恭迎夫君回家!”
西门庆一时间只觉得心口一酸,月娘此时的大度,比之潘金莲的泼辣,更加令自己无地自容。看着似乎有些清减的花容月貌,西门庆胸中怜惜之意大起。
当下深深一揖:“辛苦娘子倚门而待了!”想要再多说些甚么甜言蜜语,但被朦胧的灯光直扑上身来,心底深处最柔软的角落,就像有一层轻纱若有若无地笼罩了上去,带来的只余一阵阵销魂蚀骨的温柔。
在月娘的服侍下,西门庆洗脸净面,桌上接风的酒菜也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在聚义厅中已经吃喝了个七七八八,但此时情景,又怎让人说得出一个“不”字?西门庆和月娘相对而坐,夫妻二人互敬三杯,彼此叙述一些别后之事,灯光笼罩下一片淡淡的温馨甜蜜。
月娘身在山上,日常经历倒也没甚么惊心动魄之处,到后来都是西门庆一个人在说。西门庆言语之中,半是叙事,半是辩解,似乎要借机为自己的迟归寻找个合适的借口。
从闹江州一直说到回梁山,不知不觉便说到了方才聚义厅上吴用的让位之事。冰雪聪明的月娘听了之后,轻叹一口气,说道:“这位吴军师,却也是个……心机深长的人物,夫君今后让着他些儿吧!”
西门庆看着月娘的一双美眸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娘子的话!那个军师之位,我还真没瞧在眼里!”
喝了一杯酒,忍不住好笑起来:“当年庄子适梁,魏国的相国惠施知道庄子比自己高明,唯恐庄子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就先下手为强,派人搜捕庄子。庄子知道了,主动去见惠施,给他讲了个故事——南方有一种鸟叫鹓雏,只停息在梧桐上,而且非竹实不食,非甘泉不饮,鸱鸟(猫头鹰)找到了一只腐鼠,见鹓雏飞过,害怕它来抢食腐鼠,就冲着鹓雏发出了‘嚇’的怒叫声——现在那吴用也和惠施一样,害怕我去图谋他那个腐鼠一般的职位,因此才冲我嚇然大叫,只不过叫得婉转好听一点罢了!”
月娘见西门庆笑意清冷如刀,心下倒有些不安起来,轻声问道:“这吴军师,在这梁山之上是很有些势力的——你不会和他冲突起来吧?”
西门庆笑着摇头,悠然道:“当然不会!我的目标又不在这里。嘿嘿!鸱鸟安知鹓雏之志?哈哈!”
月娘松了口气的样子,念佛道:“阿弥陀佛!我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又何必跟别人争一时的长短?对了!我还有一件至关紧要的事,要和你说。”
西门庆见月娘面色前所未有的郑重,也不由得重视起来,点头道:“既如此,娘子请说!”
月娘道:“在梁山上的这些天里,我听阮家的妯娌她们说了,那位一清道长入云龙公孙胜,是个真正有道行的,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朝真降圣,伏虎降龙,乃真人仙师一流的人物。因此我便留上了心,只等你回来,就赶紧催你去寻他批一批命格,若能解了你身上的那个八年之厄,岂不是天大的造化吗?”
西门庆听了,心中感慨万千,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头上就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个三十三岁就要横死的阴影,一直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最大梦魇。
而今年已经是政和三年,自己已经是二十八岁了。
自从自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月娘之后,月娘就无时无刻都在记挂着此事。自己和入云龙公孙胜打的交道也不算少,但从来没思想过找公孙胜帮自己逆天改命,反倒是月娘先想到了这个主意——她是真真正正的以自己为中心,全心全意的为自己着想,得妻若此,还有何憾?
想到动情处,西门庆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月娘的柔荑,双目静静地看进她的秋波深处。
“月娘,多谢你!我这个游魂浪子,让你也不知牵肠挂肚了多少,恕我吧!”西门庆捧起了月娘的手,象烟波捧出了一轮波心明月,极尽满腔温柔。
“夫君,你莫如此说。我知你是要做大事的,身既已属义,便难以属卿。因此我从未怪你,又叫我从何恕你?”月娘温婉地说着,这一瞬间的柔情,纵然西门庆是千杯不醉,也要叫他魂醉神销。
即使是第二天身归聚义厅上,西门庆还是觉得有昨夜的万脉柔波拍击着自己的心岸,化作了一重重卷起千堆雪的大浪淘沙。
现在的他,几乎可以原谅一切的冒犯与心机。所以当吴用旧事重提,又拿让位来说事儿的时候,西门庆用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把吴用完美地安抚了下去。再加上晁盖是个念旧情的,也不会让吴用有任何难堪,因此智多星的军师之位,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吴用心中,这才松了口气。他投桃报李,对黄文炳成为西门庆的直属幕僚,并进入讲武堂当了一名文教习的任命,也并没响应宋江多说什么。
到了晚上歇息之时,吴良小哥心悦诚服地道:“万事果然都在先生算计之中!”
吴用悠然道:“吴良,你记住了!这世界上最容易看走眼的东西,不是金子的成色,而是人的品性!”
与此同时,西门庆拉了黄文炳,和自己的一帮心腹兄弟一起喝酒庆贺,而宋江却是一个人在屋里喝闷酒,生闷气。他对害自己趴屎滚尿的黄文炳深恶痛绝,后来黄文炳又斥责他是伪君子,他跟黄文炳更是势不两立!若留着这么一个毒眼毒舌的小人在身旁,当真是如芒刺在背一般,但偏偏这个小人却迷惑了西门庆,弄得西门庆把义气讲到他头上去了。
显然,既然西门庆和黄文炳讲起了义气,那他宋公明的忠言,肯定是入不了西门庆的耳朵的了。唉!世上的不如意事,果然是十有八九啊!
宋江郁闷地连灌了自己好几杯酒,心下拿定了主意——自己收服西门庆的计策,必须要尽快发动了!
因此第二天酒席之上,宋江起身对众头领说道:“宋江还有一件大事,要禀明众兄弟——小可今欲下山走一遭,乞假数日,未知众位肯否?”
晁盖听了便问道:“却不知三郎贤弟所为何事?”
宋江便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小可宋江自蒙众兄弟救护上山,到此连日饮宴,虽然甚是快乐,但一想到还有老父在家,正自倚门悬望,宋江就心如芒刺一般。若江州申奏京师,必然行移济州,着落郓城县追捉家属,比捕正犯,那时恐老父存亡不保。因此宋江欲往家中搬取老父上山,以绝挂念,不知众弟兄可肯容否?”
冕盖听了,正色点头道:“三郎贤弟,你要做的是人伦中的大事,天下没个自家受用快乐,倒教家中老父吃苦的道理,小兄如何不依贤弟?既如此,且点起山寨人马,一径去取了来,也免得贤弟心下结计。”
西门庆、花荣、戴宗、李逵、李俊、王矮虎等人纷纷站起,抱拳道:“我等愿保哥哥去迎接老伯父上山!”
虽然众兄弟们盛意拳拳,但宋江见了,却是暗叫一声“不好”。他此番回去,除了要接自己的老父上山避祸之外,还要行一件盘算多时的妙计,好借此收服西门庆。计策施展之时,他自己一个人都嫌多,如何肯带上一帮点眼的人,碍手碍脚?
因此宋江脑仁儿急速转动,思忖道:“要怎生撇开这帮兄弟们才好?——有了!”这正是:
昔日鸱鸟嚇雏凤,今朝奸雄算英杰。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52章 天书初见
面对着自告奋勇的梁山弟兄,宋江却摆出一副为难的面孔,踌躇道:“各位兄弟用心虽善,但小可这里却有个天大的难处!”
众好汉面面相觑,花荣便问道:“却不知哥哥有何为难之处?”
宋江便红了脸,作赧然不敢启口状,嗫嚅道:“不瞒众家兄弟们说,我那老父,是个义烈的君子,向来反对小可结交江湖上的好汉,更何况今天小可又上了梁山,坐了交椅?因此小可才想一人回去,便是老父心中有气,要打要骂,却也方便。若有兄弟们在身边时,只怕老父言语举止中有个一时失当,岂不是宋江的罪过?”
众好汉再次面面相觑,倒也没的说了。大家都是七尺高的汉子,如果到时候被一个老头羞辱一场,真是豆腐掉进了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确实丢脸。
西门庆却道:“小弟个人面子是小,但公明哥哥安危事大!这些日子,江州之事,必然已经传到了济州,郓城县里安能没有准备?若哥哥孤身一人回去,只怕有些不妥。”
宋江听了,心中暗道:“四泉兄弟果然是个讲义气的。但你这义气,最好只和我一个人讲,岂不大善?弄得现在,我还得费尽心机来收拢你!”
心中嗔怪着,嘴上却道:“四泉贤弟多虑了!小兄今日回家,却也不须点多人去,只宋江潜地自去,和兄弟宋清搬取老父连夜回山来,那时乡中神不知,鬼不觉。若还多带了人伴去,必然惊吓乡里,反招不便。”
晁盖道:“我倒是觉得四泉贤弟之言颇有道理,公明贤弟路中倘有疏失,无人搭救。”
宋江便腆起黑矮的草包肚子来,放出豪言壮语道:“若为父亲,死而无怨。”
听宋江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晁盖、西门庆、吴用互相对视几眼,只能苦笑。当日宋江就取个毡笠儿戴了,提条短棒,腰带利刃,便下山去,众头领直送过金沙滩方回。
宋江离了梁山,出大路直投郓城县来。一路上少不得遮遮掩掩,晓宿夜行,这一日来到宋家村外,因见天色还早,不敢露了形迹,唯恐被官府物色,因此就在村外树林子里伏了,直等到天色向晚,却投庄上来敲后门。门里庄客在门缝中一张,见却是宋江,吃了一惊,急忙开了门将宋江放了进来,早有人去禀宋太公。
听到是宋江回来了,宋太公急忙扶了宋清,来到草堂之上时,宋江早等在那里,见了宋太公,扑翻身纳头便拜,口口声声只道:“不孝子宋江,给爹爹磕头了!”
宋太公把脚顿了顿,急道:“我儿不必多礼——我且问你,你此番从梁山下来,身边带了多少伴当?”
宋江回禀道:“孩儿只恐身边人多,反倒招惹来官府,因此这次回来,只是孩儿孤身一人。”
宋太公便把脚一跺,嗟叹道:“嗐!你个糊涂的畜生!你孤身一人,济得甚事?我且问你,你此来意欲何为?”
宋江听到父亲动气,早跪了下去,恭声道:“孩儿特来接父亲和兄弟上梁山,也免得官司连累!”
宋太公便叹了口气:“唉!你这孽障啊!你可知你闹了一座江州,把天捅了多大的窟窿?如今这里都知道了,县里差下赵能、赵得两个都头,每日来勾取,管定了我们,不得转动。只等江州文书到来,便要捉了我们父子二人,下在牢里监禁,听候拿你。日里夜间,总有一二百土丁巡绰,便是这庄里,未必便没有官府的耳目!你今日孤身一人回家,却不是自投罗网?”说着连连叹气。
宋江听了,宛如脑门顶上劈八瓣,当头倾下冰水来,只是叫苦道:“只恨没有听从西门庆兄弟之言,这下可如何是好?”
宋清在一旁道:“西门庆?可是那个和哥哥齐名,号称‘郓城及时雨,清河西门庆’的西门大官人吗?”
宋江点头道:“不是他还有哪个?”
宋清便道:“既如此,哥哥还不速回梁山泊,请下西门庆和众头领,带兵来救父亲和兄弟,更待何时?”
宋江如梦初醒,点头如鸡啄米:“若不是兄弟提醒,宋江几乎误了大事!”
又向宋太公磕头道:“父亲休要惊慌,待孩儿回了梁山泊,点起他一两千兵马,卷土重来,看那时又有哪些胆大包天的敢来寻趁咱们?”
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