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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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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梅迎春没有去接,只是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这个……”铁赫尔迈前一步,故作神秘地道:“属下们在皋河驿站等待王子的时候,碰上了一帮汉人。其中一个……拿了王子殿下的神弓。”“什么?!”梅迎春脸色骤变,大声叱喝:“这把神弓谁都不能碰,难道你们不知道?”铁赫尔点头如捣蒜:“是!是!属下明白,只是那个汉人身手太敏捷,我们这一大班人,都没看清楚那弓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他还……还把弓拉开了。”

梅迎春的眼中精光暴射,盯得铁赫尔大气都不敢出。半晌,梅迎春才好不容易扼制住了胸中激越的愤怒,用平静下来的语气道:“拉开就拉开吧。我知道了,你走吧。”铁赫尔又把手中的纸往前送了送:“殿下,这纸上写的,是那个汉人的名字。”梅迎春接过纸,厌恶地摆摆手,铁赫尔慌忙退了出去。

梅迎春紧捏着纸,正在犹豫着,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轻唤:“梅先生,可安寝了吗?”梅迎春听出是沈槐的声音,赶紧把纸往怀里一揣,应道:“是沈将军吧?在下尚未睡下。”忙去将门敞开。

月光下,沈槐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前,夜已很深,却不露丝毫倦意。梅迎春笑着要把他往屋里让,沈槐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微笑道:“夜深了,沈槐不想打扰梅先生休息。就是想再来致一次谢。”梅迎春只好自己迎出门外,口中谦道:“沈将军真是太客气了。梅某在沈老伯家中盘桓数日,多承阿珺姑娘照料。沈老伯出了事,只剩下阿珺姑娘一个人,梅某为她效上犬马之劳,本也是应该的。沈将军如此再三致谢,反倒让梅某不安了。”

第一卷:暗夜迷情 第七章:投亲 (8)

沈槐被梅迎春说得直摇头,无奈道:“梅兄这几句话令得我都无言以对了。”他朝四下看了看,又问:“梅兄此次进京会住多久?是来探亲访友还是有其它事情要办?哦,我不是别的意思,因沈某在洛阳还任了个一官半职,不知道是否有可效劳之处?”梅迎春淡然一笑:“沈将军的好意梅某心领了。梅某在洛阳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不过是随便看看,领略下大周神都的风土人情。”“哦,梅兄果然是个有心人啊。既然如此,沈槐就先告辞了。明天一早,我便来接堂妹去家中居住。待安顿下来,一定请梅兄过去做客。”

“沈将军太客气了。到时候梅某一定上门叨扰。”梅迎春拱手致谢,目送沈槐离开。回到房里,他的心中隐隐浮现一丝不快,沈槐显然对自己怀有很大的戒心,刚才的几句话既是试探也清晰地表示了某种抵触,看似礼数周全,实际上却欲拒人以千里之外,梅迎春心想,莫非这就是大周朝廷官员的派头?他又一次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除夕夜,难道一身将军服色就会让人发生根本的变化吗?不,他不相信。梅迎春现在可以确定,李元芳和他的这位继任者沈槐之间,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梅迎春又转念一想,也怪不得沈槐。谁让自己无意中探得了沈庭放暗中所干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当他刚开始住进沈庭放的家中时,倒也没想到会有后来的发现。只是有一次他在翻看沈庭放的藏书时,自沈庭放的书桌上看到刻有突骑施标志的金锭时,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这种金锭平常在中原是根本见不到的,只有这次铁赫尔一行人随身带了些。联想到铁赫尔赌博输得精光的情况,以及沈庭放常常寅夜外出的古怪行径,梅迎春决定要探个究竟。经过几次夜间的跟踪,梅迎春震惊地发现,沈庭放居然是金城关外那个地下赌场的隐秘组织者,他花高价雇佣了一批打手和赌徒,训练他们,让他们在自己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诱骗无知的人们,引他们陷入赌博的泥潭,再借给他们高利贷,一点点地把他们身上的钱全部榨干,最终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由于沈庭放自己从不直接露面,因此那些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并不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什么人。官府也从不出面干涉,大概是被沈庭放用某种手段摆平了吧。总之,金城关外乱坟岗上的那处破烂的庙宇,就好像是个独立王国,几乎每夜都在上演着杀人不见血的残酷戏码。梅迎春无法想象,沈庭放从中到底得到了多少财富,至少从他和沈珺的日常生活中看不到丝毫富有的迹象,尤其是沈珺,过着连下等仆役都不如的日子,让梅迎春情不自禁地对她产生深深的同情。也正是由于这种同情,才使得梅迎春投鼠忌器,最后还是放过了沈庭放,没有将他的恶行公诸于众。否则,光是那些家破人亡的赌徒们找上门来,就足以让沈庭放死无葬生之地了。

现在沈庭放虽然死了,沈槐却仍然要担心他身上所系的秘密会影响到自己,毕竟沈槐是位居高位的朝廷武官,而且还是当朝宰相的卫队长,身份十分重要又敏感。假如狄仁杰了解到了沈庭放的劣迹,会怎么想呢?是不是因此就会失去对沈槐的信任?梅迎春想到这里,便觉得又能够理解沈槐了。

梅迎春朝桌上看去,父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突骑施最伟大勇士的神弓,在烛光下闪着黝黑的光泽,深沉而凝练,却又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勇气。这是他最强大的武器,也是他最珍贵的宝藏,它意味着权威的继续,更代表着血脉的传承……梅迎春突然探手入怀,拿出了那张纸。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擅动他最宝贵的东西?!

将纸展开,梅迎春的眼睛立时瞪大了,捏着纸的手颤抖起来,震惊、怀疑,还有慌乱,把他的整个身心牢牢地占据住了。

沈槐回到狄府外时,已经快要三更天了。他的手中持有千牛卫将军的特别凭证,因而可以在宵禁的街坊间通行无阻。来到边门旁,他正要举手

敲门,突然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动静。沈槐缓缓放下右手,至腰间紧紧握住剑柄,猛地转过身来,身后之人吓了一大跳,倒退了好几步,抬腿像是想逃,沈槐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宝剑并不出鞘,只是将他的去路横挡。

今夜的月光很清亮,照在这个蓬头垢面、一身污秽的叫花子身上,让人感到说不出的阴冷和诡谲。沈槐满腹狐疑地端详这个叫花子,拿不准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此人的样子已经颓唐到了极点,唯有一双眼睛闪着狂热的光芒,似乎十分兴奋,又流露着深深的恐惧。在沈槐的剑鞘前,他哆嗦成一团,站立不住,只能半蹲在地上,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沈槐。

沈槐皱起眉头问:“你想干什么?”叫花子嘶哑着嗓子开了口:“您……您是沈槐沈将军吗?”沈槐大惊,他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声色俱厉地低声喝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你找我干什么?!”

那叫花子从怀里掏出张纸条,伸着黑灰的手朝沈槐递过去。沈槐接过纸条,厌恶地避开上面的黑指印,展开来一看,立即变了脸色。他一声不吭地再次从上到下地打量那个叫花子,许久才低声问道:“你叫杨霖?”

第一卷:暗夜迷情 第七章:投亲 (9)

杨霖垂下头,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再抬起头来时,沈槐又换回了平日那副波澜不惊的面貌,平静地问道:“你在这里等多久了?”杨霖低声道:“今天才进的洛阳城,下午找到狄府旁边。我不敢去府上问,只向旁边的住户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沈将军出去了,我便一直等候在这里。”

沈槐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算你聪明。这么说你来到洛阳后,除了问路还没有和任何人打过交道,说过话?”“没、没有。”沈槐绕着杨霖转了个圈,突然冷笑一声,问:“你知道他让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吗?”杨霖喃喃地重复着:“他……为什么?让我来?”

沈槐的声音冷若冰霜,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杨霖眼神空洞,恍恍惚惚地答道:“我把钱全输给他了,后来,后来他把那件东西也拿走了。我问他要,他不给。他说让我来找你……他说,只要我按你的吩咐去做,你就会把那件东西还给我。”沈槐紧锁双眉:“那件东西?”想了想,他决定道:“你跟我来,我会告诉你需要做什么。”

杨霖抖抖索索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跟上沈槐,沈槐突然举起剑鞘,往杨霖的背上狠狠一击,杨霖被打得往前猛扑在地,天旋地转之际,听见沈槐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地道:“你给我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的生死就全在我手中了。我想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不用我再多提醒了吧?”杨霖下意识地点头,沈槐移开剑鞘,拎起杨霖的后脖领子,往前一推,杨霖便如一个梦游者般,无知无觉地向前走去。

第二天一早,沈槐雇了辆马车,去南市的客栈中接了沈珺和何大娘。在狄府近旁他新租下的僻静小院里面,算是把沈珺安顿了下来。这天中午,他特意从城中有名的酒肆“春满园”叫了简单的一桌酒菜过来,与她们二人共用了午餐。吃过饭后,沈槐嘱咐了沈珺几句,看她和何大娘开始拆放行李,布置卧房,这才离开小院回了狄府。

在狄府门口,沈槐碰上了刚巧告辞出来的曾泰,二人便在门边寒暄了起来。曾泰已从狄仁杰处听说了沈槐家中的事情,随口慰问了几句,听沈槐说堂妹已经安全到达,并且安顿妥当,曾泰也挺高兴。

沈槐问起曾泰今日的来意,曾泰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关于前几桩生死簿的案子,再来和恩师探讨探讨。”沈槐笑道:“沈槐知道,曾

大人探讨案情不假,想念大人,过来看看他老人家也是真。”曾泰大笑:“沈将军啊,咱们相识不久,我的心思倒让你给看透了。”沈槐连连摆手:“我哪里能看透曾大人的心思,可曾大人对大人的一份拳拳之心,本来就是尽人皆知的嘛。”曾泰闻言欣慰地点头,随后却又蹙起眉尖:“唉,可我看最近恩师的精神一直不太好。说实话,我真的很担心他老人家。听狄春说自从去年底从并州回来以后,恩师就始终郁郁寡欢,一下子衰老了许多。我想,狄三公子还有元芳的事……”说到这里,曾泰突然住了口,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沈槐不动声色,平静地附和道:“曾大人所言极是,沈槐也正为此担忧。不过我倒觉得,可能大人他是忙惯了的人,此次回朝之后,圣上体贴大人年迈体弱,不让他再为国务多操劳,大人一下子清闲下来,恐怕反而不太习惯。”

看曾泰若有所思地点头,沈槐语气轻松地道:“曾大人你看,每次你到大人这里来讨论案情,大人的精神就很好,分析起案情来更是鞭辟入理,风采丝毫不减当年。所以啊,我看最好的办法还是曾大人你多来跑跑,每次都带几个疑难怪案过来给大人断,就一定能让大人神清体健!”曾泰连连点头,干笑了几声,道:“沈将军这个主意不错。我还真是每次都带着案子来。说实话,有恩师帮忙,我的心里踏实不少啊。”

沈槐猛然想起生死簿的案子,便问:“曾大人,我记得上回在天觉寺时,大人曾让你查问圆觉的身量,不知道可有进展?”曾泰道:“这个一查便知的。那圆觉生得膀阔腰圆的,是个肥和尚,中等身量,哦,和我差不多吧。”沈槐沉吟道:“那么说,他要爬上半丈高的拱窗也确实不容易啊。”曾泰点头:“是的。后来我又去了天觉寺一次,上去天音塔看过了。那个拱窗旁边毫无支撑,窗楣俱是光滑的石料所制,要想徒手攀上窗台并不容易。”沈槐接口道:“假如圆觉当时还喝得酩酊大醉,是不是就更难攀上了?”“嗯,按理应该是这样的。”沈槐问:“那大人怎么说?”曾泰笑了:“恩师什么都没说。沈将军你一定知道恩师的脾气,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恩师最爱卖卖关子。”“这倒也是。”两人一齐朗声大笑。

笑罢,曾泰压低声音道:“沈将军,周梁昆那里,最近可有什么动静?”沈槐摇头,也低声道:“没有发现什么异动,曾大人请放心,沈槐这里一直都派人日夜监视着,一旦有风吹草动,必会告知曾大人。”曾泰抬头看了看天,笑道:“哟,才和沈将军随便聊了几句,怎么就过正午了。刚才京兆府那里送过信来,说南市一个珠宝店里发了人命案,要大理寺协查,我还要赶回去安排。这就告辞了。”沈槐忙抱拳道:“曾大人公务繁忙,辛苦了!”两人这才在狄府门前告辞,各自去忙。

整个下午,沈槐按例巡查了卫队的防务情况,又过问了一番周梁昆处的监视安排,均没有什么异常。他惦记着沈珺,不免有点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捱到了太阳落山,沈槐来到狄仁杰的书房,想看看狄仁杰还有没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今晚便要告假去和沈珺一起吃晚饭了。

刚和狄仁杰聊了没几句话,狄春突然来报说曾泰来了。狄仁杰和沈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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