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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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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国老,您是说宝毯被人掉包了?!”狄仁杰含笑反问:“嗯,临淄王认为呢?”李隆基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猛击石桌:“没错!就只有这种可能!要不我爹昨晚上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呢……但是,这宝毯是如何被掉包的呢?周大人知不知情呢?”

狄仁杰冷然道:“周大人原先是不是知情我们已无从求证,但在他换上麒麟战袍冲向剑阵时,一定是心知肚明了。如你方才所说,周大人是畏罪自杀的,但他所畏的绝非是烧毁宝毯之最,而应该是……”李隆基大声插话:“是失落宝毯之罪?!抑或者,是盗取真毯之罪?!”狄仁杰摇了摇头:“不好说,不好说啊。但他一定自认罪大恶极,才会以那般惨烈的方式求得解脱!”沉默片刻,他又道:“另外,我总有种感觉,昨日的这场盛会似乎是个蓄谋的行动,目的就是要将周梁昆和宝毯的真相逼出来。”

李隆基附和:“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昨天的盛会是二张撺掇祖母举行的,逼着周大人摆出宝毯来的也是他们。当时我就在则天门楼上,都看见了的。可是二张肯定不知道宝毯的秘密呀?难道是圣上的授意?”狄仁杰眯起眼睛:“假如圣上对鸿胪寺宝毯的真假有疑问,只要把周梁昆招去一问即可,又何必搞出这许多迂回的手段,更要冒在四夷面前丢失脸面的风险,这可不像圣上的作风。”“这也是啊。”李隆基讪讪地笑了,轻声嘀咕:“看来周大人这案子还真够难断的。”

狄仁杰慈祥地望着面前这英姿勃发的少年,饶有兴致地问:“真没想到,临淄王对断案这么有兴趣?其实这种事情,交给大理寺也就罢了。”李隆基抬起头,郑重地道:“周大人的案子由大理寺来办理是没错,然隆基所关心的,是那真正的波斯宝毯的下落,它是我朝的稀世珍奇,绝不能无故流失,更不能落入歹人之手!这事儿隆基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追查到底。哪怕是道天涯海角,我也有把它追回来!”

一种无法言表的激动掠过狄仁杰疲惫的心胸,许久不曾体会到的欣慰令他神清气爽——狄仁杰在心中暗暗感叹,终于还是看到了啊,在李家儿郎的身上也有如此的豪迈,这,才是大唐的未来、太宗皇帝的子孙。

第四卷:再见幽兰 第三十五章:疑情(1)

对来京赶考的举子们来说,会试是顺利结束了,但接下去的漫长等待同样万分煎熬。考官们阅卷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然后要上报吏部和内阁审批,这一来一去地加起来便是大半个月。又因为是钦定的制举,最终的上榜名单还要经过圣上的核准,一旦皇帝心血来潮要调考卷御览,这发榜公布之日就更难以确定了。考生们估计着,本次制科的张榜日至少要到一个月之后,因此凡居住在洛阳附近的,或者不愿在京城迁延的考生都逐渐离开洛阳,纷纷踏上归程。

然而兰州太远,一个月不够打个来回,除非自认肯定中举无望的,大部分的兰州考生还是想在洛阳等到张榜之日。这几天来,吏部选院附近的洛西老店便成了滞京兰州考生的据点。赵铭钰是兰州同乡会的会长,又兼家中富裕出手阔绰,便在这洛西老店里包下好几间客房,以供同乡生员们在此聚会,吃吃喝喝、谈笑游乐,来打发这整月等待的无聊和焦虑。

这天刚用过午饭,赵铭钰与几个同乡在客房里下棋解闷,连杀三盘赵铭钰都是大败,他对面的郑姓生员笑问:“铭钰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的棋艺可没这么糟糕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赵铭钰把棋枰一推,摇头道:“不下了,不下了,今天没心情。”“哎哟,铭钰兄有什么心事……”郑生话音未落,门被撞开,好几个兰州考生一涌而入,群情激奋地嚷着:“赵兄、郑兄、各位……东市上有斗鸡,好玩得很,大家一起去看啊!”

“斗鸡啊!有趣有趣!”屋里几个百无聊赖的家伙顿时两眼放光,起身就往外跑。郑生走到门口,回头看纹丝不动的赵铭钰:“铭钰兄,走啊?散散心去。”赵铭钰叹了口气,摆手道:“你们去吧,我还要等人,走不开。”其余人等面面相觑,也不好强邀,便顾自离开了。

客房里骤然安静下来,赵铭钰坐在桌前发呆,连房门又轻轻开启也没察觉,直到有人招呼:“请问,这里可有一位赵铭钰先生?”他才抬起头来,惊讶得看到门口站着个陌生人。此人五十多岁的年纪,鼻直口方,一袭黑色常服掩盖不住通身的气宇轩昂,赵铭钰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答话:“在下正是赵铭钰,请问先生贵姓?找我何事?”“哦,敝姓曾,自吏部选院来,想找赵先生打听件事。”

赵铭钰还算见多识广。看对方的气度便估摸肯定是个官员,但既然人家不直说,他也知趣并不追问,忙请曾先生坐下,便问:“却不知曾先生想打听什么?”曾先生不慌不忙,笑着反问:“在下方才在门外时,听赵先生说要留在这店里等人,可否告知所等何人呢?”“这……”赵铭钰面露忧虑之色,叹息道:“小生所等的不过是位老大娘。”“老大娘?”“是啊,是小生一位同年的老母亲。小生受人所托要照顾好她,却不料大娘至今音讯皆无,故而十分烦闷。”

曾先生听着眼睛一亮,追问:“赵先生所说的这位大娘可是姓何?”“是啊!”赵铭钰惊喜:“难道曾先生也知道……”曾先生紧接着又问:“如此说来对赵先生有所嘱托的这位同年,一定是杨霖吧?”赵铭钰瞪大眼睛:“曾先生怎么知道?……哦,您是从吏部选院来,怎么?杨霖他怎么样了?病情可有好转?”

曾先生的脸色阴沉下来,慢悠悠地道:“嗯,杨霖所患的急症颇为凶险,医治至今仍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只是口口声声念叨着老母亲何氏,还有什么兰州同乡……啊,赵先生你的名字也被他在昏睡中一再提起,所以在下今天特来此处寻访,如能找到这何氏,送她去与杨霖母子团圆。或许能有益于他的病情。”

“原来如此。”赵铭钰连连点头,又止不住地叹息:“曾先生,小生也想找到这位何大娘,可不巧的是,会试至今都没见到她来,小生也为此烦恼不已呢。杨霖病倒,若是他母亲再有个意外,那可就惨了。”曾先生咋了口茶,问:“在下有个疑问,为何杨霖要将他的母亲托付给赵先生?另外,赵先生又怎么知道何氏应该要来找你呢?”

赵铭钰略一迟疑,还是答道:“不瞒曾先生,旬月前小生偶然遇到何大娘,据她说是来京城寻找赶考的杨霖。小生是兰州同乡会的会长,杨霖在吏部核定考生资格时来同乡会报到,小生便安排了他母子相会。奇怪的是,杨霖却说当时自己身不由己,无法顾及老母,只是嘱咐老母会试过后就来找小生,并拜托小生安排好何大娘。杨霖说他考完后将设法来此与老母相会,共同等待发榜。”顿了顿,赵铭钰摊开双手道:“可是曾先生你看,杨霖在会试中突然病倒,今天已是会试后的第五天,那何大娘也未出现。因而小生心中十分忐忑,总觉得这对母子似乎碰上了什么大麻烦。”

曾先生沉吟着问:“杨霖说他身不由己?赵先生可知其中内情?”赵铭钰皱起眉头想了想,方道:“这个……我也说不好,只仿佛与本次制科的主考官、咱大周的宰相狄仁杰大人有些关系。”“狄大人?!”曾先生的脸色有些严峻,赵铭钰看得一凛,赶紧解释道:“倒也不是狄大人本人,似乎是他的侍卫武官……”

“嗯。”曾先生含笑颌首:“如此还请赵先生将杨霖与何氏会面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一说吧。”

半个多时辰后,大理寺卿曾泰大人的马车驶离洛西老店所在的街坊,直奔城南方向而去。八月又过了几天,洛阳城的秋意一日浓似一日。马车跑得飞快,秋风从掀开的车帘下不停灌入,竟已有些寒气侵骨的味道。曾泰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袍服下摆,从车窗向外望去,街衢两旁的大树上,刚开始泛黄的树叶随风簌簌摆动,曾泰在心中暗自叹息:“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凉了。”在大理寺就任尚未满一年,但主管刑狱司法,各种人世间的纠葛纷争竟比过去几十年所看到的都要多,曾泰到现在才终于明白,狄仁杰那洞若观火的透彻目光从何而来,也因此更从心底里钦佩这位恩师在世事练达之余,依然能保持一份人情。

“老爷,狄府到了。”“哦。”曾泰连忙下车。狄府的家人卫士对他十分熟悉,曾泰无须通报便可长驱直入,家人一路殷勤相陪:“曾大人,咱家三少爷回来了,老爷吩咐请您直接到二堂会面。”曾泰加快脚步,他与狄景辉并不相识,但自去年以来也听够了关于这位狄三公子的种种。非常迫切地想见上一面。

二堂之上,不像曾泰想象的那样热闹欢畅,气氛反而有些沉闷。狄仁杰坐在正中,沈槐陪坐于右首,左首一人布衣帛鞋。满面风尘,容貌与狄仁杰颇有几分相似,曾泰一望便知,这就是狄景辉了。一番见礼寒喧,曾泰发现,这狄景辉果然风姿洒脱、举动间有些不拘一格,但也彬彬有礼谈吐适度,并非如传闻中那样桀骜不驯。他当然不知道,狄景辉已是改变了很多的。

又谈了几句闲话,狄仁杰便打发狄景辉:“景辉啊,你路途劳乏先去休息吧。曾大人这边与我还有事要谈。”“是。”狄景辉起身告辞。狄仁杰又看着沈槐微笑:“沈槐啊,你也先退下吧。”沈槐抱拳,与狄景辉一起走出二堂,两人在堂前不约而同地站住,沈槐长声叹息:“景辉兄,咱们又见面了!”

狄景辉“哈”了一声,拍拍沈槐的肩膀:“世事沧桑,我都没叹气,你叹什幺?!不想在洛阳见到我啊!”“景辉兄说笑了。”沈槐连忙赔笑,又道:“景辉兄,今晚小弟在冠京酒肆做东,为你接风洗尘,景辉兄肯赏光否?”狄景辉一摆手:“你请的饭我是非吃不可的,不过今晚上是老爷子的家宴,咱们兄弟明晚再聚,如何?”

沈槐敲了敲脑袋:“对啊,你看我这脑子。行,那就明晚,我定要陪景辉兄一醉方休。”略一踌躇,他又沉声道:“可惜只能请到景辉兄一人。”狄景辉并不答话,只微眯起眼睛望向万里无云的长空,许久才道:“洛阳的天空终究还是比不了西北边塞的天空啊,我去过一次方知,那样的高远清明才更适合雄鹰展翅翱翔,却并非人人都配得上的。”

沈槐低头不语,狄景辉看了看他,微笑道:“对了。明天能不能把你那堂妹也一起请上作陪?去年除夕金辰关外,多蒙她照应,我这里还未曾道过谢呢。”“这,”沈槐突然显得十分窘迫,呐呐道:“阿珺她没什么见识,还是……”“啊,不方便就算了。”狄景辉忙道:“我也是随便一说,你给我带个好给她便是。对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梅迎春让我带封信给你,说是私事,呵。神神秘秘的。”沈槐狐疑地道了声谢,也不看就把信收起。

“李将军。飞鸽传书!王子那边来的!”阿威双手捧着一只白鸽,兴冲冲地朝李元芳跑来。李元芳站在那片邪郁葱葱的柏林之后,面向金山山脉的巍峨雄峰,。517z。正在凝神眺望。阿威的喊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他转过身来向阿威点了点头。接过密信,一边展开一边问:“阿威,你方才叫我什么?”“李将军啊!”阿威开心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殊。

李元芳朝阿威看了一眼,淡淡地问:“原来你一直称我李先生的,怎么改口了?”“啊?!”阿威愣了愣:“这是……王子殿下的吩咐,上回他来过就改了的啊。怎么了?李将军您是不喜欢……”李元芳打断他:“没什么,我刚注意到,随口一问罢了。”他已匆匆浏览完密信的内容,欣喜的红光骤然升起在苍白的面颊上,情不自禁地低声喃喃:“太好了。太好了!”阿威好奇:“李将军,有什么好事吗?”李元芳微微一笑:“是大好事……阿威,你去把马牵来。”

“哦!”阿威刚跨出去一步,又转了回来:“李将军,您要马干什么?”李元芳指了指前方的山坡:“我想骑上去看看。”“啊?!”阿威瞪大眼睛:“您……您能行吗?”李元芳摆摆手:“快去,把两匹都牵来。”

阿威去牵马了,李元芳轻轻捋了捋白鸽的羽毛,双手往上一托,那鸽子振翅而起。李元芳目送着它直上云霄,往镜池的方向飞去,才拿过靠在树干上的一根木杖,慢慢向杂草丛生的山坡走去。自从乌质勒上回来探望过后,李元芳就不顾裴素云的强烈反对,开始练习下地行走。因为左腿的伤势很重,还远未到恢复好的程度,他托让阿威帮忙做了根木杖,每天撑着走动。几天下来,李元芳白天几乎已不再躺卧,行动也越来越自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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