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作家-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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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还想解释,却被端木宁冷冷打断:“这些年我都没有父亲,以后也不需要,而且,我也不想干扰你的生活,你的家庭。”
说完便扭头进了门。
周放冲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着端木宁进门。
两人在阳台上,隔着窗户看那个男人,他一直低着头,垂下的发丝被风吹得摇晃,显得有些可怜。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天色晚了,似乎手机响了起来,这才慌张地钻进车子,开车离去。
见端木宁强撑着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周放紧紧握住他的手。
等车子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轻叹口气,拍了拍端木宁的肩膀,问道:“你真不打算认这个父亲?”
“嗯。”
端木宁答得决绝。
小时候趴在继父胸前叫着爸爸,继父便一脸笑容地捏他的脸颊,那时候,总觉得妈妈不喜欢自己,可爸爸很喜欢。
后来爸爸莫名消失了,临走的时候亲了亲他的脸颊,什么都没说。
再后来,懂事了,知道了他是继父,亲生父亲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对于这些事,妈妈从来不说,端木宁也不想问“我爸爸是谁”之类让人尴尬的问题。
小时候开家长会,妈妈总是很忙,没法到场,老师便一脸怀疑的问:“你爸妈都不在家?”
端木宁很委屈地点头。
因为很乖,不调皮打架,成绩又很好,老师也就不逼他带家长过来了。
只是家长会上表扬端木宁的那些话,妈妈从来没有机会听到过。
似乎一直是一个人长大,可以前,至少还有个亲人在。
现在,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
端木宁冲楼下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车子轻轻笑了笑。父亲?他从来都不需要。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被周放的声音拉回思绪,端木宁抬头看他,后者却顿住,没再说下去。
端木宁才十五岁,突然间失去心中唯一的亲人,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周放心里没底。
话说了一半,竟觉得如刺在喉,生生卡住。
虽然听他说,他母亲给他的账户存了很多生活费,足够他支撑到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可是,本来就孤孤单单让人心疼的孩子,现在又失去了母亲,从此以后,只会更孤单寂寞,把自己缩在房间里看书,时间久了,会闷出病来都有可能。
看着他消瘦的肩膀,单薄的背影,周放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一腔热血直冲头顶。
“小宁,以后你就跟我过吧。”
【第一卷完】
第九章
晚餐
在那种情景下,周放豪气万丈的话破口而出,也没想会不会后悔,更没想两人在一起能不能适应。
那一刻,只知道自己很想保护端木宁。很想让这个孩子不再孤单,让他有个依靠,多一点笑容。
虽然自己不一定有那个能力,可至少,比他大三岁的周放,愿意跟他站在一起。
听到那句话,端木宁身体一颤,一脸震惊:“你说什么?”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周放见他目光甚至有些呆滞,便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我是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以后就跟我一起过吧。不用担心我父母,我也是一个人过的。”
“一个人?”端木宁无法想象,这样开朗豁达的周放居然没有温暖的家庭吗?
周放轻笑着解释:“我爸妈当年是家长做主结的婚,没什么感情。为了我,两人一直憋着不离婚,怕我没有家庭的温暖心灵会受创,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跟他们说,离吧,你们快点离了,儿子不会因为你们离婚就不爱你们,不会因为没有完整的家庭就让心灵扭曲掉,你们不用为了我一直委屈自己。”
见端木宁认真的听着,周放才松了口气,继续道:“后来他俩就高高兴兴离了婚,我爸娶了个他喜欢的女人,我妈也改嫁了,算起来,我那时候正好也是初三,跟你同样的年纪。”
端木宁惊道:“你真的劝你父母离婚吗?”
“是啊,看他们整天愁眉苦脸别扭死了。他俩离婚的时候打官司抢我的抚养权,在法庭上唇枪舌战实在不好看,我就说,我既不想要后妈,也不想要后爹,我跟着你们绝对会破坏你们新家的和睦,他俩就不抢了,很默契地把原来的房子留给我,一人一半负责我的生活费,然后,他俩各自搬走,让我单独过,逢年过节再来看看我,表达一下慰问。”
周放说得轻松,似乎父母的离异反而是一种解脱一般。
他面对什么事情都能那么豁达洒脱吗?
端木宁呆呆地听着,良久之后才低下头,轻声道:“你一个人过,不觉得孤单吗?”
“不觉得,我反而觉得很自由,想干嘛就干嘛,没人管多好。”
“既然你一个人过习惯了,我过去肯定会打扰到你的。”端木宁绷紧身体,强撑着,不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压抑着内心想要跟他在一起生活的冲动。
“别担心,你搬过来跟我住吧,我们一起做个伴,不好吗?”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端木宁轻轻低下头,握紧了双拳。
周放喜欢一个人随性自在,可现在端木宁刚失去亲人,实在不忍心把他独自扔在这大大的院子里。
或许跟他生活一段时间,让他走出失去亲人的阴影,心情变好之后再分开会好一些。
他最困难的这个时期,作为大哥,怎么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呢?
看着端木宁故作坚强的样子,周放轻轻用手揽住他的肩膀,柔声道:“搬过去吧,好吗?”
从来没有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人说过话,端木宁听了,心底一颤,抬起头来,周放黑亮的双眸里满是认真,就那么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等待答案。
不由自主的,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下来,静静注视着对方,心里竟前所未有的平静。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打破了奇怪的气氛,端木宁赶忙移开视线,接起了电话。
“小宁,今晚你过来我家住吧?我都做好菜了,先来吃晚饭。” 是林微打过来的。
端木宁刚要拒绝,电话却被周放抢了过去,“喂,那再多添一双筷子,我也过来蹭一顿。”
“周放?你干嘛?”
“小宁答应跟我一起住了,你家就算了吧,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还不够,再加上小宁,那么多人乱套了。”
“是吗?那你从小就欺负他,现在他过去跟你住,你岂不是……”
周放皱眉打断了林微:“因为喜欢才欺负,懂吧?你怎么不想想,我为啥就不欺负你呢?因为不喜欢你呗。”
“你滚。”林微生气了,周放厚着脸皮继续说:“我俩等下来你那吃饭,你多弄点好吃的,别全放辣椒啊,就这样,拜拜。”
说着便挂了电话,扭头却见端木宁垂着头,在身侧攥紧了双拳。
周放轻叹口气:“怎么了?很讨厌我,不想跟我住吗?”
端木宁沉默片刻,突然轻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不是真的。”
周放愣住:“哪句?”
“因为喜欢才欺负。”
周放干笑两声,这孩子太单纯了也不好办,随便跟林微调笑的一句话都被他当真,实在是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那个,我是挺喜欢你的。”怕小孩儿误会,又加了一句:“我当你是亲弟弟一样,你也把我当亲人吧,反正我俩都独生子。”
“……”端木宁不说话了,周放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以后有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就报上我的名号,知道吧?”
“你的名号有用?”
“当然有用,我臭名远扬,你报我的名字不吓死人,起码臭死人。”
端木宁被逗得终于扯出个笑容来。
看着他的笑容,周放又是一阵心酸,只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搂住他的肩膀。
“走吧,去林微那蹭饭。”
端木宁却不动,只定定看着周放。
周放也看着他,猜测着小孩儿的奇怪心思。
良久之后,端木宁才低下头,嗯了一声。
走了两步,又回头,认真道:“谢谢”。
周放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谢什么,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自家人别说见外话。”
林微家在城市的东南方,一个不大的小区里,小区绿树成荫,环境优美。
此时天色已晚,路灯都亮着,形状奇怪如同扭曲了的仙人掌。
虽然不太想去林微家里吃饭,可被周放搂着肩膀拉过来,端木宁也很无奈。
因为母亲的逝去,而被众人守护的感觉,并不好受。
好像是撕开了皮肤,暴露出最深的伤口,给大家观摩,然后,消毒的,涂药水的,包扎的,一群人围了上来。虽然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可强烈的自尊心,让端木宁觉得,那些药水反而变成了让伤口恶化的盐巴。
或许自己更适合一个人在大大的院子里,独自撑过去。
而不是把痛苦扯出来,让众人同情怜悯。
本来,林微邀请今晚去他家里住,自己不可能答应。
可为什么换成周放就答应了呢?
端木宁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转学来仁川中学的时候,先跟林微联系的,小时候也是林微对他比较好,周放除了捉弄就是欺负,甚至根本不记得自己。
可是,自己却奇怪地总想跟周放更亲近一点。
心里对他们的区别对待是否差太远了些?
“到了,快过来。”周放的话打断了端木宁的思绪,抬头,只见他站在门前微笑。
他到林微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
端木宁上前跟周放站在一起,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门口的是一个男孩,跟端木宁差不多高,正好到周放的胸口,周放的爪子便习惯性地放在对方头顶上,顺时针揉了一下,觉得不够,又逆时针揉。
端木宁心里莫名一痛,突然间就觉得那个动作很刺眼,不自然地别开眼去,望向屋内,只见一个随意扎着辫子的女生,冲他轻轻笑了笑。
“小杰,饭做好没?”周放笑着问男孩儿,手很自然地收回来,似乎揉男孩儿的头发都习惯了。
“说多少遍了,别叫我小杰。”男生瞪他一眼,又转向端木宁,马上换了张甜甜的笑容:“欢迎欢迎,快进来啊,外面冷。”说罢便抓住了端木宁的手。
对陌生人的接触很不习惯,端木宁僵硬着身体,勉强被林杰拉了进去。
周放跟在后面进了屋。
果然如周放所说,林微有弟弟还有妹妹,父母在外地没回来。
他弟弟还在上小学,妹妹林夏在平阳中学,学校远,两人都住校,周末才回的家。
饭桌上,菜色丰富,林微居然也有一手好厨艺。
一群人围着餐桌吃饭,林微总是笑得亲切,一副兄长样给对面的端木宁夹菜。周放的筷子在桌上乱飞,一会儿给林微扔一块排骨,一会儿给林杰夹一块豆腐。
当然,最多的还是给身边的端木宁夹菜。
端木宁的碗被堆得高高的,看着,心里也温暖起来。
一顿饭结束了,林微悄悄把端木宁拉到旁边,低声问:“你真决定跟周放一起住?”
端木宁点头。
林微犹豫片刻,才轻声道:“其实……周放他生活习惯很糟糕,我怕你忍不了他,不如先来我这住几天,我的床……”
“没关系的,谢谢。”
被端木宁冷淡的话抢白,林微一愣,随即低头笑了笑:“那好好跟他相处吧。”
“嗯。”
目送端木宁出门,林微这才叹了口气,不知道干干净净的端木宁,见到周放的狗窝会有什么反应。
晚上八点,周放跟端木宁一起回家。
冬日的夜晚很冷,风刮在脸上一阵阵的疼,两人戴着帽子慢慢往前走着,周放很自然的抓住了端木宁的手。
为免尴尬,周放故意找各种奇怪的话题跟端木宁断断续续的聊天。
比如小学的时候,拿粉笔涂花了同桌的脸,被揪去家长面前道歉。
比如打球的时候,一不留神把球投到自己的篮里,被观众嘲笑。
比如有段时间看侦探小说入迷,写数学证明题就像案件推理,被老师一顿狠批。
端木宁安静地听着,偶尔嗯嗯答应一声。
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太喜欢听他笑着讲那些糗事,被冬夜的风吹得零散的笑声,透过空气传到耳边,却有种温暖的感觉渗透心底。
在母亲去世的第一个夜晚。
刺骨的寒风,清冷的街道,昏黄的路灯。
两条被拉长的影子。
都在记忆里,留下了最鲜明的色彩。
周放家离端木宁家其实挺近,撑死也就两百米的距离。
只是端木宁每次都坐到两家之间的公车站才下车。
路过端木宁家所在的街道,周放突然问道:“我怎么觉得这条街很熟悉呢。”
端木宁抬头,看到他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