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权奸-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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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一愣,开始细品这话的味儿。
皇甫惟明冷冷的目光扫了堂下众将一遍:“小李节帅深得帝宠,在帝都时,就在羽林武学潜心练将,他一到河西,河西诸军全换成羽林武学的将领,要是他再立大功,封王拜爵也是等闲事,河西陇右一局棋,他兼了陇右节帅,大伙儿都得回家抱孩子喝凉茶。”
是这个道理。苦活累活让小李节帅去干,等河西军打得差不多了,我们才出击,功劳是陇右军的,道理大家都明白,没人说破,除了暗自佩服皇甫节帅的高明外,自个儿心里也是快意;
听着郁闷,要是这样,恐怕吐蕃大军都会从容撤回高原,后患无穷啊,王忠嗣壮志难舒,郁郁地叹了口气。
瞧着王忠嗣脸色变得跟孩儿脸似的,皇甫惟明道:“圣人调两万朔方
二,二陇右助战,他们在都城集结点日,就是王郎将出击之二”
大雪满途,道路难行,朔方精骑没有一月的时间,能赶赴陇右前线么?皇甫惟明心中得意:“陇右诸军也不能闲着,斥候轻骑放远点,吐蕃军前脚撤离一座军堡,陇右诸军就占领一座军堡,收复失地,功劳不小
这里面还有猫腻?下面的军将边听边思索,牙军都兵马使王思礼高声赞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节帅高明”。
众将会过意来,一时谀声如潮,皇甫惟明威严喝道:“除了王郎将留下,大家都退下吧。”
众将离开后,皇甫惟明从翘头漆案后起身,从怀中摸出一封蜡封的密信,递给王忠嗣:“看看吧,这是太子给你的亲笔信,陇右战局,事关太子与武惠妃之争,要是太子失势,你与他自幼交好,李岩还能容得下你?”
王忠嗣默默无语,展开密信细读,末了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感叹自己一身文武艺,却无用武之地,天意弄人,万丈雄心都换做了悲凉处。
“皇甫节帅,末将路上受了点风寒,剪在临涨养几日吧”。王忠嗣拱了拱手,心灰意懒地走了。
瞧着王忠羽萧索的背影,皇甫惟明面露不屑,王忠嗣过于忠直,玩起权谋党争,他就是被人陷害入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待他走后,牙将王思礼悄悄进来,禀道:“皇甫节帅,吐蕃来使已在书房恭候
“嗯,前番几次的书信都要索回销毁,断不可留下通敌的蛛丝马迹皇甫惟明小心叮嘱道。
“嗯,他们都带来了。议和的诚意十足,节帅看过之后。当面销毁王思礼躬身拱手,轻声应道。
穿廊过院。瞧着满院的瑞雪,枝头也成了琼枝。皇甫惟明踌躇满志,现在吐蕃情势危急,一心求和,两封书信就召了过来,全无以前的傲慢狂妄。
牙年将这座院子守得极严,皇甫惟明对王思礼办事颇为赞赏,细致周到。
宽大的书房生了火盆,吐蕃使者和他的两名随从在这儿已经等候了半个多时辰。
吐蕃使看见皇甫惟明在王思礼陪着进来,急忙上前见礼:“吐蕃千户鞠丹巴参见皇甫节帅。”
现在是你们着急,我不急,皇甫惟明端足了架子,四平八稳地落了坐,招呼道:“上茶”。
牙军早就煮好了姜茶。提把铜壶进来,一人斟了一碗。
“今年的雪来得早,道路愈加难行,行军难啊,尤其是十几万大军皇甫惟明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姜茶,一股暖意在肺脓间滚动,舒坦得闭上了眼睛。
大雪满途,陇右边地的吐蕃军被大唐河西军抄了后路,十几万大军要是缺了粮,是困守孤城挨饿,还是丢盔卸甲逃跑,如果不是这位想要议和的皇甫节帅,有多少吐蕃军能逃回逻些,鞠丹巴强抑住心中的焦虑,大大喝了口茶,姜茶滚烫,差点没把他的心肺肠子烧烂,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纠结的表情。
皇甫惟明瞧在眼里。继续扯他的鬼天气,又问起金城公主的近况。
那吐蕃使者身后一名随从,狐帽皮裘,长得甚是雄壮高大,踏步上前,沉声问道:“吐蕃军撤退,大唐陇右军跟进,土地城堡白白拱手相让,皇甫节帅还不满意吗?既然有心议和,就直接说出条件吧,要不然吐蕃军只好向陇右发起疯狂的进攻
正主儿终于跳出来了,这是在威胁我,皇甫惟明淡淡一笑:“陇右诸军严阵以待,会给吐蕃迎头痛击的,不过既然有心议和,就给你们指条道吧,伪装成陇右军,诈取哈城,那儿可是涅水谷地的粮仓。”
那雄壮高大的汉子拱手道:“吐蕃大论莽布支谢过皇甫节帅指点迷津,请问你除了土地城堡外,还要什么?”
吐蕃大论就是吐蕃的宰相,大军的统帅,竟然孤身前来议和?
眼睛射出疯狂的神采,皇甫惟明贪婪地道:“我要你们掠去的数万汉人奴隶。我还要一万颗吐蕃军的人头,这样我才能拥有出将拜相的业。”
沉思良久,莽布交换手道:“告辞,一万颗吐蕃军的人头,这事没得谈
“呵呵,有你这颗人头也不错!”皇甫惟明轻声笑道。
“既然来了,怎会没有防备?皇甫节帅,你杀了我,等着通敌叛国的罪行暴露,身败名裂吧!”莽布支声音不急不缓,沉稳不乱。
你不是说信件全数带回来了吗?皇甫惟明狠狠瞪了一眼牙将王思礼。
也不忙着离开,吐蕃大论莽布支坐了下来,喝了口温热正好的姜茶,缓缓道:“给你留五千吐蕃老弱残军,要取人头,自己去拿,不够数的,拿汉人奴隶的头颅冒功请赏
185。失陷雪山堡
积雪覆盖了远山近峰。满眼都是白,如老人的银发一般,一支络绎不绝的吐蕃大军,在荒凉寂寞的甘泉水河谷急行军。
沿途没有看见一顶毡帐,一头牛羊,原来记忆中吐蕃部族扎营的地方,扒开积雪,还能找到几具枯骨残肢。
河谷里的风就像刀子一般,在吐蕃汉子的脸上刻出刚硬的线条,积雪足有膝深,快到甘泉水的上游,地势渐高,已经不能骑马了,悉诺逻恭禄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一路心事重重。
没人能体会他内心的苦楚,亲自到大唐长安去,想要窥探帝都的虚实,结识了李林甫父子,一块儿喝酒荒唐,与小李将军夜宿ji家。受了他的蒙骗,回到吐蕃后,极力主张向河西用兵,在逻些,吐蕃王廷,自己言辞振振,说河西讨击副使李岩是个纨绔浪荡子,他来河西,不是上天赐给吐蕃的礼物么?
玉门关攻不进去,悉诺逻恭禄隐隐就感到不安,几拨铁箭驿传过去,如石沉大海一般,他身经百战,战场的嗅觉灵敏,马上意识到,吐蕃大军境况不妙,他被小李将军玩弄于鼓掌之上,立刻下令撤军。
玉门军使杜希望与他交了几次手,一次比一次难对付,他在战火中成长的速度令人咋舌,把握战机,衔尾追击,用四面楚歌那一招来瓦解吐蕃军心,现在悉诺逻恭禄都未明白,吐谷浑小王慕容兆跟变了个人似的,胆子大的让人不敢相信,不急着逃离不说。还竟然敢回师逆袭?
昌马盆地那一仗,自己输得心服口服,幸好有倾盆大雨掩护,才能将已是惊弓之鸟的吐蕃军带走,逃出了昌马盆地,躲到了环境恶劣,连吐蕃人都感到呼吸不畅的阿尔金山一带。
阿尔金山人迹罕至,却是野生动物的天堂,藏羚羊,野牦牛,藏野驴成群结队,足有好几万头,这支丢了牛羊粮草辎重的吐蕃军才能借此存活下来,悉诺逻恭禄一边整顿这支仅存八千多人的吐蕃军,一边派人打探甘泉水河谷的情报。
自己的侄子,雪山堡守将悉诺金达失了雪山堡后,并未远遁,就躲在附近峡谷沟壑中,与他联系上后,将雪山堡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大唐河西军全歼了吐蕃大军,兵出大斗拔谷。沿着湟水谷地南下,就连雪山堡的回鹘军也调走三千,悉诺逻恭禄熟知边情,心中一片如雪的凄凉,心已沉了下去,临洮前线,大非川一带的吐蕃军形势现在可是岌岌可危啊。
悉诺逻恭禄回想起这些日子来所发生的事,背上冷汗涔涔,贪功冒进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事到如今也只好将功补过,袭取雪山堡,以它为基地,谋夺湟水关,碎金堡,断了河西军的后路。
这样有用吗?河西军出击,正是秋高马肥,大掠湟水谷地和青海湖,他们会缺粮食?在吐蕃治下,打制箭矢兵器的多是汉人工匠,尤其是湟水谷地和青海湖,悉诺逻恭禄郁郁地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上了高原,地势平坦,悉诺逻恭禄翻身上马,才策马奔驰起来,远远瞧见一群吐蕃骑兵,如雪地上奔跑的藏羚羊,溅起一片雪雾。片刻来到面前,为首的骑将正是悉诺金达,只见他高声呼喝“止!”
勒马扯缰,悉诺金达从马上滚了下来,抢步上前,跪在雪地中,哭着请罪:“悉诺千户,末将丢了雪山堡,罪该万死。”
“起来吧,雪山上的雄鹰也有折翅的时候,它养好伤,照样能翱翔蓝天,擒鹿搏狼,你丢了雪山堡,我也有责任,让我们一起将它夺回来,洗刷掉这个耻辱。”悉诺逻恭禄扬鞭,凛然喝道。
“嗯!”悉诺金达抽噎着站起身,擦去眼中的泪。
“回纥护输可汗的日子还过得挺舒坦吧,你们几百骑藏在山谷沟壑中,他就没派回鹘军剿灭过你们。”悉诺逻恭禄不放心,又问起雪山堡的近况。
一提起回鹘军护输可汗,悉诺金达眼中冒出两道凶光。咬牙恨声道:“怎么没有,我们被迫分散成小股游骑活动,像马贼一般,幸好甘泉水河谷的地理也熟,他们剿了几次,成效不大,就收手了,只在在雪山堡附近游弋警戒。”
看来雪山堡防卫甚严,要想兵不血刃地拿下,那是不可能的,悉诺逻恭禄回头对身边的亲卫道:“传令。大军在前面的山谷歇息,将千夫长召集起来,商议一下怎么袭取雪山堡?”
黄河北岸。
天色昏暗,彤云密布,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看不清对岸的景物,一队吐蕃军来到了黄河岸边,队伍中一个容貌英俊,眼眶深邃的年轻骑将,对一个方脸细眉的少年大声道:“骨力裴罗,气温骤降,黄河刚刚结冻,回鹘军敢不敢渡河过去?”
这支吐蕃军正是青海湖畔的回鹘军假扮的,被监军李白撺掇,要来取黄河南岸的洪济城,洪济城是吐蕃粮草兵马的集结地,一直是大唐军的心腹之患,现在是临洮前线的粮道
骨力裴罗年轻气盛,立功心切,还对李白崇拜得不得了,李白那人,胆子跟他的诗歌一样,豪放不羁,天马行空。那天,两人喝酒喝得高兴,李白说起青藏高原的山川地理,唾沫飞溅,骨力裴罗只有仰起脸接受洗礼,只听不说的份儿。
取了黄河南岸的洪济城,锁住黄河下游的松巴峡,与北岸的石堡城、哈城互相呼应,吐蕃十几万大军就彻底断了退路,像脖子被掐住似的,大唐军步步紧逼,随军的牛羊战马断了干草,吐蕃军又缺粮,饿得刀枪都拿不起来的时候。不溃败才怪,那是多大的功劳?李白这样子给骨力裴罗说,让这个少年王子胸中气血激荡,立刻调兵遣将,绕着青海湖,准备从青海南山的山口出击。
回鹘军没有小李节帅的军令,擅自调动,能行吗?骨力裴罗正疑惑这事,李白拍着胸膛担保,他是小李节帅的师兄,常听他说军将临阵握机,身处战场,不必事事请命,回鹘军一骑双马先出发,同时派快骑到哈城请命,到了青海南山山口,小李将军的军令也到了那儿,正好。
时机也是拿捏得刚刚好,到了青海南山,三百羽林骑和几十名忍卫带着干粮烈酒等物资在那儿等着,为首的将领就是冷锋寒,小李节帅同意了他们强袭洪济城的计划。
出了山口,寒风一个劲儿往皮袍子里钻,冷得让人直跺脚,铅云低垂,似乎被谁扯烂了似的,破絮般的大雪就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了。
骨力裴罗冒着风雪一路行军过来,才知道路上的艰辛,他没有中李白的激将计,叫人找来回鹘军将领药罗葛,羽林骑校尉冷锋寒商议。
就在黄河岸边,临时搭建了一顶毡帐,几个人呆在帐中。
“黄河刚刚结冻,回鹘军能过去吗?”骨力裴罗着急问道,现在行军到了半途,进不得,退也不得。
首鼠两端的回鹘军,对李白说那也是胡虏蛮子,他们的性命也没放在心上,掉几个在冰窟窿里也无所谓,一个劲儿说:“黄河刚刚结冻,漫天风雪,正好掩护回鹘军的行动,兵行险着,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回鹘军将领药罗葛摇了摇头,他不敢拿回鹘军的性命做赌注。
还是冷锋寒挺身而出,脸上露出果敢坚毅的神情:“我率羽林骑探路,少年身子轻,应该没多大问题。”
李岩的心腹亲卫就是这帮少年,冷锋寒才多大,不过十四,就有这种胆识,李白,药罗葛悚然动容,骨力裴罗道:“我身子也轻,愿意跟随冷校尉去探路。
在风雪中行走在刚刚结冻的冰面,出不得半点岔子,忍卫们五人一组,腰系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