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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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晏听得激动,眉头拧成一团,搂住太子妃询问:“那为何到时至今日才说?”
“西暄不让我乱想,说我有幻听了,说那些都是假的,让我好好休息,他说这辈子其实只爱我一个人……”太子妃泪如雨下,身子也一直颤抖,“可美禅和那孩子的事,我真的憋在心里压抑的很……西晏,美婵那房里的人都死光了,那间房子被封了,这一个月,东宫里除了我的两个心腹,其他人换了遍,我虽然是个笨女人,可我依然看得出,西暄在筹谋什么,他瞒着我……”
西晏的直觉越来越清晰的触碰到了某些掩藏的真相,原来东宫的情况有一点和自己宫里出奇的相似,那就是生产那天,所有接触产妇的宫人都消失了,不知所踪,留下的只是一堆懵懂的陌生面孔……
西晏跟着两盏宫灯朝着自己宫里走去,天色已晚,她没想到自己在东宫呆了这么久,想到一些猜测的可能,背脊上窜起阵阵凉意,忽觉一阵眩晕,脚下一软,扶住旁边的假山石,两个小宫女忙搀住她,打着灯笼帮她照明,恍然间她看到假山缝隙里有血迹,旁边的杂草上悬挂了一颗彩珠挂件,竟隐约像是自己从前送给柳絮的东西。
“快掌灯!”西晏着急的催促,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草丛里的东西。
两盏宫灯同时照亮了那片草丛,她俯身拾起那串挂件,才确定真的是柳絮的,而旁边就是点点滴滴的血迹,顺着假山缝隙那片僻静的草坪不断延伸,指向着内务府后面一排洗衣房。
西晏攥了攥拳头,回头沉声对下人道:“派两名侍卫跟着本宫,其他人不用跟来!”
一排掌着宫灯的人都停住了,两名高大的侍卫跟着西晏,沿着假山后的草坪一路朝洗衣房走去,她看到有小太监拉着一车废旧的衣服朝宫门的西门走,车轮圠出的车辙,还能隐隐看到滴血,车后有专人在清理地面。
“悄悄的跟上那辆车,有什么消息给本宫打听清楚回来禀报。”西晏猜到其中必有蹊跷,低头握紧手中的挂件,脸色严肃的像结了冰。
回到宫中,一直思考着一整天发生的事,将那串挂件轻轻摆在桌子上,挂件的缝隙沾了血,她预感到柳絮的状况不好,这宫里的斗争残酷而诡异,没有人能全盘掌握。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侍卫已经返回,西晏见两人脸色苍白,拿回了一包东西,上面同样有血迹,打开来,里面是一些首饰,她一眼看到了其中一朵淡翠的珠花,那是自己送给柳絮的,忙伸手去翻找,继而取出一根玉簪,正是母后当年送给袁夫人。西晏瞪大眼睛看着两名侍卫:“这些……”
“公主,刚刚奴才们奉命去西门跟着那辆车……上面全是一些宫女太监的尸体,有人领着往宫外拉,拉车的老头贪了点,说是把这些死人的首饰都扣了下来拿去卖,奴才们过去盘问,老头怕事,才给交了出来。那老头说,前些日子,宫里死了很多人,几乎全是他过来拉走,其中很多都是高等宫女太监。当奴才们问谁与他接头的时候,老头死也不说,后来奴才用他儿子的性命威胁,他才松了口,原来……”
“原来怎样?”西晏着急的询问,心中尽管已经有了猜测,可她不想去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宁愿相信侍卫带给她的消息表明,她之前的所有疑虑都是多余的。
“原来在十月初九那天,他被半夜叫起来拉尸体,拉走很多人,而与他接头的人,就是太子身边的亲信赵公公……”
西晏忽觉天旋地转,细长的手掌按住面前的桌子,指甲扳的发白,勉强站住了身子,直接抬手将桌上的茶壶甩落在地,“嘭!”的一声摔了粉碎……
西晏一整夜坐在桌前,脑中混乱的场景交杂,丝毫没有睡意,浑身却疲惫的难受。天亮之后,她直接在下朝的路上堵了西暄的去路。巍峨的大殿做背景,他的形象也显得高大了很多。
“三妹近日气色不太好,天气冷,才刚出了月子,不宜着凉。”西暄关切的停了下来,含笑看着这个倔强的妹妹,只是她今天的眼神异常凌厉,显然不同于往日。
“有劳太子殿下关心。”西晏冷冷的答了一句,质问的神情不减反增。
西暄看出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便静静的站定了等她开口:“看来你心里有事。”
“应该是太子殿下有事才对,殿下谋的是全局,观的是大略,而西晏仅一介女流,目光所能看到的只是方寸之地,自然不够长远。”
“看来你已经听到了传言。”西暄断定必是这样,他知道有些事瞒不过西晏。
“不是传言,是真相。”西晏抬眼瞪着他,眼前的男人面色刚毅,性情沉稳,果真比从前的西晟和西映都适合做皇帝,可就因为这样,她却更怀念起当年仅仅是个皇子的西暄,因为他从前是个那么真诚而敦厚的人,“十月初九,我和美婵同时临盆,而后就发生了很多事,死了很多人,这中间必定有个大阴谋,阴谋的主使不是别人,就是殿下你!”
西暄没有太多惊讶和反应,更多的是平和:“你想多了。”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可三嫂是诚实的人,还有我亲眼看到柳絮和袁夫人的首饰,那些都是她们不离身的东西,除非她们出事了!我已经派人查过,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和你有关……”
西暄没有做声,却默默闭上眼睛。
“你说话!不说话是代表你默认了!”西晏步步紧逼,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凄厉。
“你让我说什么?”
“真相!”
“三妹……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我不想做傻子!”
“我想保你。”西暄轻声答道,似乎不想惊动周围任何一个人,尽管整个大殿广场空旷,他仍想将影响降到最低。
西晏忽的感觉讽刺极了,嘲弄的看着他,泪意不断上涌:“保我?杀了我周围的亲信,铲除我的亲人,这比让我死了还难受!这叫保我?!”
西晏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愤恨的看着他。西暄一咬牙,摘了太子冠,直接跪在了西晏面前:“事到如今,既然你非要知道,我可以全都告诉你,可即使到今天,我也没后悔过我做的每件事。西晏,北岳皇宫里有一种物质,可以释放出一种东西,让接近它的所有人和物产生变异,可以让孕妇生下畸形的孩子,十分危险!纪尧尘知道你有身孕后,第一时间将这个疑虑飞鸽传书告诉我。父皇在你去了北岳以后就开始迷信玄虚道长的仙术,几乎将他奉若神明,你总有一天要回南川,如果真如纪尧尘所料,那你的下场将十分悲惨,即使你是公主!”
西晏瞪着西暄,憎恨的表情依旧没有收敛。
“你从前帮了我很多忙,我能和你三嫂成婚,也是因为你的撮合成全,我一直记在心里。所以我要早做准备。你三嫂是我的挚爱,我不能让她冒一丝一毫的危险。恰好美婵有意勾引我,我知道她是想攀上我,从而改变和顔家一起遭殃的命运。我承认,我将她收房的目的卑鄙了些,所以在她跟着我的大半年里,我已经尽可能的对她好,几乎有求必应,美禅的有孕的日子比你晚接近一个月,你临盆的那天,我看到美禅依然没有动静,只有对她用了催生药……”西暄按着西晏的肩膀,逼着她平静的听他说完,“事实证明,纪尧尘的预感是对的,北岳皇族从十年前开始,几乎没有一个健康的胎儿出生,世人都说是因为受到了诅咒,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昌平宫里的巨大石雕!柳絮和袁夫人死了,美婵房里的那些下人都死了,是我命人做的,因为你在那一天,生下了四只手、四只脚的畸形胎儿……”
西晏感觉意识已经停滞了,呆呆的看着西暄,良久,不哭也不闹,更多是巨大的震惊带来的恫吓。她想到产婆在她生产的那天说过,似乎是双生子,也许就是看到了多余的手脚。她感到阵阵恐慌,这样说来,西暄把她的孩子和美婵的孩子调换了,美婵成了她的替死鬼,和她生的畸形胎儿一起被赐死,而如今在她宫殿里的那个健康的男婴,应该就是美婵的孩子……
“三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西暄劝说道,伸手要扶她起来。
西晏猛然挥开西暄的手臂,憎恨的盯着他,双目渐渐盈满泪光。
西暄重新要扶起西晏,被她几次甩开,最后索性用力将她整个人抱起,她猛力抓他,他却没有反抗,她长长的指甲划过西暄的脸颊,顿时一道红红的血痕,他没躲,硬生生的挨着,直到最后,西暄沉声对西晏道:“只要活着,什么都会有!”
西晏没了力气,只是虚弱的摇摇头,脸色如雪般苍白,一行清泪滑落:“我不会再有孩子了……顔子昭已经死了……”
西暄换了手臂将她背起来,朝着她的寝宫走去,空旷的广场,到处让人感到压力,感到无处可依,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虚的,到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孤独的可怕。
“还有三哥和三嫂,我们会帮你的。”西暄拍拍她的手臂,轻柔的劝慰,还和儿时一样。
西晏感到身体飘飘忽忽,挣扎了几下便无力动弹,只是眼睛依旧睁的大大的:“……何必费尽心机让我活着,其实我宁愿和我的孩子一起被父皇赐死……那样我们一家三口就团聚了……”
西暄没有做声,沿着长长的走道,一步步向前走,走的沉缓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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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晏梦里感觉到下雪了,有颜子昭,有孩子,远处还有西暖夫妻,柳絮和袁夫人正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一片祥和,可忽然间,那些全都没有了,空空荡荡的大殿,看不见一个人。
夜里醒来,听到远山的钟声,一下一下,砸得心口疼,口干甜舌燥的,伸手扶了扶床沿,呼唤了下人。
小宫女应声过来,端了热水,轻声细气地送到西晏面前。
“是哪里的钟声?”西晏开口询问。
“回公主,是清华寺传来的。”
西晏轻轻念了这几个字,想到柳絮说过,纪尧尘回到南川后,就去了清华寺带发修行,如今算来,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
西晏听着那声音,像遥远的乐音悲壮而沉郁,就如她现在的心情。
翌日的早晨,西晏雇了几名轿夫,带着随从,一路上了清华山,山上已然被雪覆盖,上面佛乐响起,忽然间大慈大悲,大彻大悟的感觉在心中升腾。山东上渐冷,今日却别有一番热闹,似乎在举行一项重要的仪式。
西晏派小太监过去打听,才知道今日方丈的一位得意弟子要落发为僧。一位过来进香的中年妇人听到西晏打听,还热情地介绍道:“清华寺这块儿啊,向来出高僧,风水也好,香火旺着呢。今天要剃度的,听说是个将军,还是驸马爷呢,放着高位不要了,要进这佛门清净地,也不知道图什么……”
西晏猜到今日要剃度的那个人就是纪尧尘,静静地停在佛堂的远处,再也没往前走,她想纪尧尘最后问她的话——“为什么爱颜子昭?”
为什么?
西晏自己也不知道,甚至在什么时候爱上的,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她知道的是,爱上颜子昭以后,身边的祸事就接二连三,或者命运注定自己今生感情永远在坎坷中……西晏站在雪里,静静地听佛堂里的经文。她听到所有人进门都会称“大慈大悲”,她知道悲是拔苦,慈是予乐,可自己似乎永远没有了乐的资本……晌午以后才进了皇城,天气像下了一层黄沙,阴沉沉地预示着一场大雨的来临。
南川都城越来越富庶了,成了远近闻名的大都市,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片国泰民安的景象。西晏知道,也许自己就是这统一和繁荣的牺牲品……“公……主子,前面的路被挡了!”小宫女伸头冲西晏叫道,“我去叫侍卫把他们撵开!”
西晏无力的轻轻点头,可过了一会儿,不但没能继续前进,反而拥堵得更厉害。
“怎么回事?”西晏懒洋洋地掀开轿帘的一角,看着前面堵塞的街道。
“是贩卖北岳抓来的奴隶,摆场子让买家挑,天天都有,不过今天场。
面似乎特别大。“小太监跟着介绍。
西晏伸头看着不远处的台子,上面站了一排奴隶,全用锁链锁住,灰头土脸甚显狼狈,身上伤痕累累,显然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待遇。
“断了一只手,还痴痴傻傻的奴隶,居然开价五十两银子!也太贵了点!还戴着个纸面具,谁知道摘下来会不会吓着人!”西晏听到下面有人叫唤。
肥胖的卖主甩着粗长的鞭子解释道:“别看这个奴隶断了一只手,可比其他奴隶都能干,有劲儿得很!只要提两个字,就跟控制他的咒语似的!让他干上面就干什么!”
“哪两个字?”
“是啊,哪两个字?”
下面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似乎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这个要等有人下钱以后,我才能说!”卖主似乎根本不上当,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