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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朱门风流-第4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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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热情的笑容,“张大人所说的瓦剌……要知道,瓦剌绰罗斯部的首领脱欢,还曾经做过阿鲁台的家奴,可他如今还不是照样实力强大?阿鲁台这样的豺狼决不能给他机会,否则他一旦南下入寇抢到大批粮草过冬,那么明年他就会再次壮大。他是天朝的心腹大患,但也是我们的敌人,难道我还会欺骗英明的大明天子?”

说到兴起,他的汉话竟是越说越流利:“正因为别人想不到阿鲁台去年狼狈北逃,今年又和瓦剌大战了一场,如今还敢南下突击,所以阿鲁台才更会这么做。张大人,我们蒙古人和你们汉人不一样,你们做事情讲究的是三思而后行,而我们蒙古人凭的是勇气。七八月正是水草肥美的时节,为了能安全度过冬天,我们当然会选择这个最适合打仗的时候!”

如果不是古纳台避而不谈瓦剌和鞑靼夏日那场交战的胜败,张越几乎要完全相信了这个巧舌如簧的家伙。定了定神,他就又仔仔细细询问了一番塞外瓦剌和鞑靼对峙的情形,古纳台却是对答如流。等到结束了这场询问出门时,古纳台却是一直把他送到了二门。

“张大人,请你一定要敬告皇帝陛下,剿灭阿鲁台,这是让整个蒙古臣服的最好办法!而如果你想得到更大的名声,那么自然要依靠打仗。据我所知,你们的那些公爵侯爵,全都是靠打仗打出来的!”

马不停蹄地回到兵部衙门,张越往见赵羾李庆这一正一代两位兵部尚书的时候,却是得知两人都已经入宫去了。扑了个空的他反复思量,又出门快马加鞭赶往皇宫,到了午门便请当班侍卫去内阁通报。等了老半天,终于有人和那个侍卫一同出来。

“东里学士!”

杨荣金幼孜应召去了文华殿,杜桢则是去了翰林院,因此内阁值房只剩下了杨士奇一个人。此时见着张越,他点头示意后便与其到了一边。低声问了几句,想起东宫来人时的神情举止,他不禁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最后就打定了主意。

“太子殿下刚刚召见兵部赵尚书李尚书,又把勉仁幼孜叫了过去,应该就是为了北边的事情。既然你就是为了此事来的,我带你直接去文华殿吧!”

第六百二十七章 借刀杀人

为皇子不易,为太子更不易,为监国太子则愈加是十万分不易。

不过,尽管朱棣是一个强势到无以复加的天子,但如今到了晚年,仅有的三个儿子中,两个都闹出了莫大的逆谋,唯有一直死死紧盯着的太子朱高炽还算是循良。于是,这一两年来,除了原本就多为太子料理的政务国事,就连官员除授的事宜他也渐渐放了手,唯独军中事务仍旧死攥着不放。然而,这次来势汹汹的风寒却让他卧床不起,于是朱高炽顺理成章地接过了此次的军务。

文华殿中不单单只有赵羾李庆以及杨荣金幼孜,同在此次的还有阳武侯薛禄和安远侯柳升,此外便是时不时插一句话的左都御史刘观。

这文臣武将齐聚一堂,四位文官激烈争论,一位也不知道是煽风点火还是冷眼旁观,剩余的两位勋贵却都是沉默不语。薛禄起自卒伍,虽然贵重之后读过几本书,但连半吊子的本事也算不上,此时觉得那几个人满口文绉绉都是废话;而安远侯柳升则是因为之前张越的事心怀警惕,他毕竟掌管着最要紧的京师三大营,绝不想因为说错话把自己搭进去。

赵羾四人都是精通兵事的老行家了,可杨荣金幼孜名为近臣,赏赉恩宠等等甚至都超过尚书,但列位却远在其下。因此赵羾李庆力称北边乃是鞑靼虚张声势,不需要为阿鲁台一丧家之犬多费功夫,杨荣金幼孜却认为即使无需劳师远征,守御却仍需增派兵力,但前两者声势却远超后两者——哪怕平日有龃龉有不合有猜忌,关键时刻,两位兵部尚书自不会窝里斗。而刘观虽说许久才会迸出一句话来,态度却是含糊不清。

瞧见座上的朱高炽面露难决之色,杨荣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想着万一有大事而内阁无人麻烦,再加上杨士奇本就得太子信任,于是把人留着坐镇内阁值房。别说是杨士奇,就是在兵事上稍逊一筹的杜桢在,至少在人数上还能胜过。因此,性子稍急的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别说大边次边之间尚有不少无人守的去处,鞑虏若要入寇绝对有机可趁,就说兴和乃是塞外一大坚城,上一次还不是险些为阿鲁台率兵所陷?宣府万全兴和开平如今都有重ωεn人$ΗūωЦ兵驻扎,可鞑虏要是凭借骑兵厉害绕过这些守备森严之处入寇?哪怕是鞑子虚张声势,但若是窥边境武备松弛真的入寇,到头来又如何?”

听到李庆和赵羾又争执说去年钱粮消耗巨大,再调兵马则必将疲民诸如此类云云,朱高炽只觉得说不出的头痛。他尽管在当世子的时候曾经在北京一呆就是将近二十年,但对于这里却没有什么好感。一是因为成天面对的就是层出不穷的军报,蒙元若有风吹草动,这里就一定要迅速做出应对,简直是风声鹤唳;二是这里的一切都严严实实操控在朱棣手中,就好比刚刚两边争执不休,张口闭口却都是皇帝陛下如何如何。

若是皇帝在,十有八九会怒发冲冠喝令他们住嘴,然后拍案而起再次出兵!他那位父亲已经打仗打上瘾了,古往今来,有哪位天子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御驾亲征?

在肚子里冷哼了一声,朱高炽就看向了一旁仿佛在坐山观虎斗的两位勋贵,因问道:“阳武侯,安远侯,你们觉着此事何如?”

阳武侯薛禄一直在旁边努力琢磨着文臣们的那些言语,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文绉绉的,也好让朱棣环喜欢喜,冷不丁听到朱高炽发问,他不由得愣了一愣,随即才上前一步躬身说:“太子殿下,阿鲁台如果真的是四月大败于瓦剌脱欢,那么如今肯定是实力不足,就是要南下,也顶多是零碎杂鱼骚扰边境,大军下来的可能性不大;只不过,这贼厮最是狡猾,天知道是不是耍什么别的诡计!”

薛禄既然头一个说了,柳升看见朱高炽又看向了自己,便哂然一笑道:“臣觉得阿鲁台已经给打怕了,未必有再来骚扰的胆量,这边镇整饬兵马严加防范也就行了,增兵未免小题大做。再说了,如今有英国公张辅坐镇大宁,兀良哈人就不敢动了。从兴和到开平再到大宁连成一线,阿鲁台决不敢越雷池一步,那个降人必定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朱高炽虽说不曾领兵在外,却曾有过战时留守北京的经历,因此这会儿犹豫了一阵,便打算稳妥起见下令边境严加备御。正当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外间忽有宦官通传说杨士奇偕张越求见。虽觉得意外,但他素来习惯了听杨士奇的建议,略一思忖便示意宣进。

随杨士奇入殿的张越看到薛禄和柳升尚在一旁,不禁想起了往日朱棣议决军国大事的情形。皇帝在出兵不出兵上头往往是乾纲独断,别人怎么说不过是参考——召六部议粮饷,召五府都督议行军路线及转运事宜,召内阁学士则是被军情咨议。但一般而言,朱棣鲜有把所有人都叫到一块。只是这会儿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参礼之后,朱高炽就问起了降者之事。

虽说很是怀疑古纳台此行的居心,但张越在奏报的时候仍是只叙事情不叙其他,毕竟,这会儿文武大臣济济一堂,还不到他贸然评述的时候。事情说完退到一边,他听朱高炽向杨士奇等人询问,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思量了开来。

杨士奇老成持重,此次却是赞同杨荣金幼孜不能掉以轻心的看法,认为应当调派勋贵数人领兵巡戈塞上,以备不测。见两边又是旗鼓相当,朱高炽再次踌躇了起来。一面寻思自己若是处置不合朱棣心意,难免又是麻烦;一面寻思若是做足了准备阿鲁台不来却又如何……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忽地看见了张越,于是眉头一皱就想到了主意。

“张越,你既然去盘问过古纳台,觉得此人可是真心归降?”

文华殿的鼎炉中焚的恰是百合香,只是如今天干物燥,张越这几天还在忙着职方司谍者的勾当,原本就是焦躁得嘴角生了一溜水泡,此时更觉得口中干涩,那水泡燎得生疼。他低头数着地上的青砖,但只见这些青砖平滑可鉴,用的却仿佛不是三大殿和乾清宫中的御制大金砖,想来也不会那么死硬,也幸好如今的皇帝还不那么爱磕头虫……

于是,乍听得朱高炽的问题,原本心不在焉的他自是回过了神,略一思忖就答道:“回禀太子殿下,此人一口咬定阿鲁台必定犯边,却闭口不谈瓦剌今夏曾经大败阿鲁台之事,足可见居心不善。臣与他交谈期间,他甚至还以名利相诱,甚至一再许诺愿为前锋。臣觉得此人不像是单纯道听途说以此邀功,更像是想借朝廷的刀除去阿鲁台。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不是瓦剌的人,就是瓦剌和鞑靼之间小有实力的其他部落,想要借机扩充实力。”

听得此言,文华殿上的众人便是各自表情不同。借刀杀人的戏码他们自然心中有数——当初瓦剌马哈木用过,那一位和鞑靼阿鲁台争斗不休,屡次上表说阿鲁台逆谋,再加上丘福大败,于是有了第一次北征;鞑靼阿鲁台之后也用过,这一位把自己和部众弄得十万分凄惨的模样,于是第二次北征就变成了对付羽翼丰满的马哈木……如今难不成又换了一个?

皱了皱眉之后,朱高炽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疼痛,不露痕迹地用右手轻轻揉了揉,又深深吸了几口气,那种难言的刺痛感渐渐缓解了下去。就在他打算开口下定论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跟着,张谦就急匆匆地跨过门槛。

“太子殿下,皇上自觉精神稍好,宣召兵部赵尚书李尚书,还有刘总宪大人!皇上还吩咐,请内阁诸位学士速回值房,以免耽误了其他要紧政务!安远侯阳武侯,皇上说府务繁忙,两位赶紧回去整饬操练兵马,勿要耽误了。”

这番话无疑打破了刚刚文华殿上彼此互不相让的气氛,一时间,众官纷纷向太子朱高炽告退,最后一个退出的张越眼看朱高炽孤零零站在那高高的太子宝座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而,他才刚下了台阶,就看见陆丰正站在下头,眼睛却在看着另一个方向。

“陆公公?”

“嘿,小张大人。正好咱家也要出宫,和你一块走吧。”

陆丰示意张越上前和自己并肩而行,这才笑眯眯地说:“你的事情咱家听说了,这无论是奉旨出使西洋还是西域抑或是朝鲜,都是好差事,可瓦剌却是头等危险地方。上回咱家被人排挤了出去,多亏了你帮忙,所以这回咱家也给你使了几分力气。想必你知道了,这瓦剌你是不用去了。”

张越早从岳父杜桢那里得知过此事的隐情,因此明知道陆丰这是有意把功劳往身上揽,他也不去捅破,只含笑道了谢。果然,紧跟着,那要紧的戏肉也就随之而来。

“咱家也是刚从乾清宫出来,皇上让咱家去查军中沸沸扬扬的谣言。话说回来,你可有什么仇家么?要是有的话,咱家直接借着这事情除了他,是哪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尚书,还是哪位贪恣成性的总宪,抑或是内阁哪位家境豪富的学士?”

说这话的时候,陆丰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要想富先抄家,朝中几位大佬的家产他已经眼红很久了。然而,旁边的张越却没有任何喜意。他自然很乐意借刀杀人,问题是也要那把刀足够快足够聪明。刘观不比永乐初年那位不够聪明的都御史陈瑛,最善于左右逢源,要不是担心陆丰火候不到反而连累了自己,他还会等到今天?

“这事情连皇上都知道了?”

“那是自然,袁方瞧着精明,竟然连这件事也一直没发觉,真是人老了马虎了!要不是咱家底下还养着几个人物,恐怕事情闹大的时候就来不及了!”见张越打算改道走右顺门,陆丰便一把拦住了他说,“走午门干什么,咱们一块走东华门!嘿,当初多亏了你教咱家的那一手,咱家总算是像皇太孙殿下交了心,以前的那些事就都算是过去了,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拿着把柄要挟。所以,你别以为咱家只是还你人情,人情之外还有公事!”

张越心想皇帝这大动干戈,效果更可能是适得其反,心里不禁直叹气。好在他原本就没打算一举扳转那种不利局面,要知道,有时候坏了声名未必是坏事,只要关键人物心里有数就成,因此他只是小小郁闷了一阵子。毕竟,他这个勋贵之家出身的文官已经够显眼了。

虽说和陆丰只是盟友,但此时此刻见对方踌躇满志的模样,他仍是出言提醒道:“陆公公,朝中没什么人和我有那等深仇大恨,仇家更算不上。这是在京师,无论尚书总宪抑或是学士,都是皇上信赖有加的大臣,轻视不得。”

这要是别人敢这么说,陆丰顶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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