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4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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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大夏现在又正处于困难时期,战争破坏了生产,国库中存粮见底根本无从调集这么多的粮草;到最后元昊不得不下极端,凡百姓户中有粮者均需交出一半‘借’于朝廷,不借者以通敌之罪论处;这样借东西的方式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便如此还是酿成数处民变,砍了几百颗脑袋,这才将所需的粮草凑齐。
十五万夏军于八月初一开始大张旗鼓的向东路环庆鄜延一线佯动,而宥州嘉宁军一部提前出动,开始对鄜延路延州府前方的招安、丰林、新寨、大郎诸堡进行攻击,逼迫的延州军向各寨增兵;与此同时,李济迁的先锋军只用一天时间便出现在延州西庆州府以北五十里处,暴露在庆州斥候的耳目之下。
一时间,鄜延环庆两路的延州、庆州、环州乃至延伸往前的木郎寨、招安、丰林、大郎堡等地局势陡然紧张起来,一副战云密布一触即发的模样;就连范仲淹也没料到西夏军队竟然选择的目标是进攻东路,这让前番在渭州和苏锦韩琦等人商议的诸般计划尽数落了空。
不过范仲淹倒也不惧,东路自己手头有七万兵马,又有交织密布的堡垒城寨作为层层缓冲的桥头堡,坚城固寨据守之下,西贼想一举拿下倒也不太容易,只是西贼来势凶猛,倒也不能掉以轻心。
……
东路秣马厉兵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西面的渭州城中也是一片忙碌景象,自李重、魏松鹤、潘江等人到达之后,城中乱纷纷的情形终于有所改观,李重做过近一年的县令,政务上自然是一把好手,以渭州通判之名和魏松鹤共同拟定战时公告,对城中百姓的日常行为给予严格的规范,确保内部不乱;又将参与守城的百姓们加以更细化的分工,同时择其中勇武彪悍者五千余人成立渭州乡勇,发给兵器盔甲充实守城实力。
而潘江则大力整肃渭州都部署的厢兵,毫不留情的斩杀了近两百多在军中散布怯战言论以及违背军纪的士兵,撤换了一大批不称职的低级将领,数日之间便将散漫已久的渭州厢兵整肃的焕然一新;连续数日公开对违纪者从重以军法,让渭州城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紧张起来,军民们感到前所未有恐惧,行事说话也更加的小心谨慎起来。
苏锦没有阻止他们这么干,说实话苏锦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若是有人代劳苏锦自然求之不得,毕竟杀人这种事还是少干为妙,特别是在战前杀自己人,潘江愿意替自己背黑锅那便随他去,反正他不在乎军民们的腹诽,苏锦也乐的有人替自己操刀。
整肃的效果是明显的,苏锦欣喜地看到,无论是士兵和百姓,对手头上的事情也都更加的专心,更加的上心,再也没有发现偷奸耍滑,马虎大意磨洋工的人了,虽是在恐惧的压力之下被迫如此,但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来说,这绝对是件好事。
可是形势的发展教苏锦有些纳闷,八月初,各项准备就绪之后,斥候忽然传来消息,西夏大军东进,已经兵临环庆路,东面的延州北郊已经开始交战了,西贼正在攻打延州北诸寨,看来西贼大军是要进攻东路而非渭州城。
苏锦不太相信,连派二十余骑斥候去打探,次日这些斥候回报都说的一模一样,西夏大军确实东路和范仲淹对峙,双方即将开战,据称西贼这次居然砍伐树木开始就地制作攻城器械,一副强攻庆州环州的样子。
苏锦一头雾水,立刻连夜召集渭州城中众人商讨对策。
府衙大堂内巨烛高烧;景泰、潘江、李重、魏松鹤、王朝马汉等人,以及都部署的十几名中高级将领悉数到场。
苏锦将斥候所探听的情形跟诸位通报一番,最后道:“此事颇教我意外,万没料到西贼的目标居然是鄜延环庆两路,而非我渭州城,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诸位怎么看?”
众人也有些傻眼,大伙儿都憋足了劲要跟西贼恶斗一场,没想到拳头捏紧还没送出去,面前的对手却消失了,差点闪了自己的腰,这种感觉既沮丧又疑惑。
“路使大人,下官也觉得很奇怪,若说实力上自然是渭州最弱,不是有传言说西贼要报复大人生擒夏太子宁明之仇么?怎地忽然将仇恨转移道范帅那边去了?着实教人摸不清头绪。”
景泰自来之后便直接喊苏锦路使大人,那个代字自然是无视的,苏锦初始听了还有些尴尬,久而久之倒也心安理得欣然接受了。
“你是说你也觉得不太对劲么?”苏锦问道。
“确实如此,不太正常。”景泰道。
苏锦吁了口气道:“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看来我不是杞人忧天。”
苏锦看向其他几人,李重和魏松鹤初来乍到,又没经过战事,估计对此事没什么感觉,若是葛怀敏在此倒是能问问他的意见。
苏锦正打算跳过李重等人问潘江的意见的时候,李重却施施然开口了:“府尊大人,下官对此事倒是有些看法,您要不要听呢?”李重肃容道。
苏锦看着他黑魆魆的面庞,猛然醒悟到李重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兵书历史也读了不少,绝非死读书的迂腐之辈,于是拱手道:“李兄请讲,本就是商讨此事的,我等洗耳恭听。”
第759章 声东击西
李重站起身来走动案几上的沙盘前看了几眼,缓缓道:“苏大人,各位大人,我以为这是西贼的声东击西之计,这是在混淆视听。”
苏锦笑道:“何以见得?”
李重指着沙盘道:“来之时便听你介绍目前情势,下官认为您的分析是有道理的,环庆鄜延既是重兵把守之地,又有范帅坐镇,而且寨堡遍布,早已形成成熟的防御体系。反观咱们渭州城,除了北面的两座废堡之外几无屏障可言,兵力也不多,说句对大人不敬的话,在西贼眼中甚至根本不会知道苏大人是谁;西贼除非是傻子,否则岂会舍易求难放弃攻打渭州而去惹范帅呢?即便是我这个不懂军事的书生也不会做出如此选择吧。”
苏锦缓缓点头道:“是这个理,但焉知不是从战略上的一种考虑呢?攻打渭州,即便是拿下了渭州,西贼也不能再往纵深推进,因为前有韩帅的秦凤路阻挡,左有范帅的延庆两州钳制;若想更有作为的话,攻打鄜延环庆两路确实是最为简单有效的办法。”
李重摇头道:“苏大人不是说过么,西贼国内已经是满目疮痍,这一点毋庸置疑,想我大宋富庶如此,这几年缠斗下来也是国库空虚国力大衰,夏处贫瘠之地,情形当比我大宋更加恶劣才是;若说开战之初西贼有一举吞并我大宋的妄想的话,现如今数年过去,我绝不会相信西贼还作此妄想。”
景泰闻言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我跟着韩帅打了几年仗,体会颇深;西贼初始之时气势如虹,但近年余确实有疲态,去年好水川之战其实西贼完全可以尽歼我全部被困之兵,但结果却是让我被困的三万余人逃出了两万多,若是当时尽数歼灭这两万多人,现如今西北的格局便不是如此了,整个秦凤路泾原路早已落入西贼手中,看得出他们确实大不如前。”
苏锦道:“那么,战略上而言,他们其实并无更进一步的心思,那这次集结兵马大战的意图倒是教人生疑,难道真的是为了报李宁明被俘的一箭之仇?这动静也太大了吧,况且报仇也该冲着我来,怎么打到范帅头上来了。”
李重道:“这便是可疑之处了,无论是西贼想以一场大胜来提振民心士气,还是单纯的为了李宁明之事报复,目标都该是渭州才是,绝不可能是其他地方,所以我才说他们玩的是声东击西之计;现在兵临庆州城下却并未开打,只是延州北小有滋扰,甚至庆州北木郎寨都未受攻击,这摆明是做做样子,我想他们的目标还是渭州,这一切都是做戏罢了。”
苏锦看着众人道:“你们觉得李大人所言有没有道理?”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经李重这么一分析,基本上事实已经明朗化,除非是传来消息说西贼正式攻击庆州城。
苏锦笑道:“看来诸位都是明眼人,我也认为西贼在耍诈,除了兆廷兄所言的理由之外,还有数处细节足以佐证。”
众人支棱起耳朵听苏锦说理由,李重给出的理由已经足以让人信服,但却是分析臆测居多,难免给人一种过于主观的感觉,但不知苏锦又能给出什么样的佐证。
苏锦指着沙盘道:“诸位请看,我泾原路和环庆、鄜延两路分列东西,范帅面对的是西夏的宥州城,而我们的对面是西夏的会州城,从距离上而言如果目标是范帅的东路,兵马集结却为何不在宥州反倒在会州呢?难道这又是一个声东击西之计?想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他们的目标是渭州么?”
众人看着沙盘发愣,如果西贼连选择集结地点都会用上计谋,那也太可怕了,这样的对手谁还敢与之对垒?
“当然不是。”苏锦自己便一口否定了自己的问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得是后勤补给,即便是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粮草若是不能保证供给,其结果不言而喻;而会州距离环庆鄜延两路起码有三百里之遥,反观宥州则只有区区百里,谁会在后勤补给上玩声东击西?不说补给线太远供应上有困难,便是这么远的路也给了我宋军偷袭的机会,一旦粮道被断,还打个屁的仗?”
景泰一拍巴掌道:“对呀,谁会这么蠢?集结地点设在会州其实便是为了将来打咱们渭州的时候补给方便,下官认为西贼的粮草定然尽数集结在会州城中,若是这点常识都没有的话,西贼还打个什么仗?”
苏锦高挑大指道:“景大人说得很对,粮草集结在会州,兵马先去环庆滋扰只需带个几天的干粮便可,不出数日,环庆鄜延两路的兵马便会连夜消失,而以战马的脚力,次日下午便可到达围殴渭州地界,到时候会州城便会就近补给,这便是西贼玩的花样。”
众人纷纷点头面露微笑,这件事定是如此,洞悉敌计之后,心头一阵的轻松,但瞬间众人又表情凝滞起来,那便表明渭州这场恶战其实根本不能幸免,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苏锦了解大家的心思,笑道:“其实我倒是希望咱们的分析是错的,因为那样的话我们便可以不用和西贼大军交锋,但是没办法啊,这一仗终究免不了,既然免不了,何妨来的更猛烈些。”
……
八月初五之夜,做足了文章的西夏大军连夜拔营启程,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退后五十里连夜转往西边直扑渭州,东路只留下李济迁率领的嘉宁军三万人牵制;即便是只有三万人,也足以让宋军不敢出城交战,三万骑兵若无数倍兵力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
黎明时分,突前的夏军左军统领野利旺荣的四万人马率先到达渭州北六十里的山口处,此处是陇山的末端,山势到了此处便泯然于无,但东面有泾水西面有山梁,中间有五六里宽的通道,虽不甚险峻,倒也是扼守的最佳之处。
野利旺荣命令部队快速通过山口,却不料先头部队飞马来报说前面有座城寨,似乎有宋军把守。
野利旺荣有些奇怪,这里什么时候有了城寨了?情报显示,渭州以北的寨垒不是早就尽数涤荡而平了么?怎地宋军又偷偷地在此重筑起来了呢?既然斥候都没探听回报,着实教野利旺荣恼火不已。
野利旺荣并不知道,他们的斥候并没有失职,只是这座定川寨重建的速度实在太快,渭州城中的五千民夫三天三夜便将这座废弃的堡垒修葺重建而成。
虽然如此,野利旺荣倒也没太放在心上,一座小寨而已,也犯不着大惊小怪,估计里边也没有多少宋军,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大军一到,应该早就打着逃跑的主意了。
野利旺荣亲自策马来到队伍前列,举目而望,眉头也紧皱了起来;黎明的晨曦中,山口之间那座高高的城寨看上去那么的惹眼。
这定川寨的位置实在是够淫荡,恰好坐落在山口往外延伸的一个忽然隆起的山坡上,居高临下控制着左右两处通道,虽然大军完全可以避开寨中弓箭的射程选择靠近东侧泾水和西侧的山脚而行,但本来就不太宽的通道再为了避让这个堡垒而压缩的更小,不仅大大的减缓通过的速度,在心理上也是一种打击。
“谁人替我去拿了那座山寨?”野利旺荣低喝道。
话音未落便有人高声叫道:“末将愿往。”一名部将手提一柄流星锤策马上前,其余部将面露不快之色均暗骂道:这小子反应太快,眼睁睁看着首功落入他手了,他娘的!
野利旺荣面带微笑道:“元将军,你倒是动作快。”
“为大王效力,自然奋勇争先。”姓元的部将面不红心不跳。
“好!本帅命你带本部儿郎拿下此寨,要速战速决,不能影响大军的行进速度。”
“大王放心,炷香顿饭之间必踏平此寨。”元德中信心满满,得野利旺荣首肯之后,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