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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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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事赶紧去请刘副会长,一旦议决大事,有刘副会长的在场会更为周密和严实。

疤脸黑七头发蓬乱,双眼红红的站在下首,两只撸起袖子的胳膊上全是蚊子叮咬的针孔,密密麻麻的宛如蜂窝一般。

唐会长看着他的样子,其实也知道这家伙是故意不加整理弄出这幅可怜相来表示自己尽心尽力地办事,从而博得自己的同情,也不点破他,温言道:“小黑辛苦了,这趟事情办得很是得力,老夫一向都认为你是可造之材,否则也不会准备给你入好户籍,给个铺子交到你手里归你打理,只是如今还忙不到那上面,你放心,老夫说过的话绝对作数。”

疤脸黑七的心里像喝了糖水一般的舒服,一夜未洗脸梳头,忍着瘙痒不去上药,就是为了博得会长这一番宽慰。

“小黑定当为老爷肝脑涂地,绝不辜负救命之恩。”

“嗯……现在便到了关键的时候,苏记不除,我等便无宁日,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我还会交给你们来做,粮仓的位置和人手情况你已经摸了底,事情应该很容易得手。”

疤脸黑七一惊,压低声音问道:“您的意思是……”

唐会长正待答话,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抬头看时,大管事引着刘副会长进了议事厅中,唐会长屏退众人,将情况详细说与刘副会长听。

刘副会长听完之后,蹙眉沉思了一会,问道:“唐翁欲待何为?”

唐会长微微晃动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开口道:“我有上下两策,下策为烧粮,毁了苏家的根基,据我分析,苏记这次是搏命豪赌,只要毁了粮仓,苏记便毁了一半,只能苟延残喘,想恢复元气恐怕没个十年是不成的,更大的可能是关门走人。”

刘副会长稀疏的眉毛一抖,没有出声,静听上策。

“上策便是将这批粮食尽数夺来,十万石粮食到了明年春上价值十几万贯,可是不小的一笔钱财,同时也可竟下策之功。”

疤脸黑七身子一抖,脸上露出一丝怯意,但稍纵即逝。

刘副会长听完之后,没有表态,双手互相绞在一起,指节间用力之际发出咕咕的响声。

“老刘,你看那条路更好?”

“唐翁更倾向于上策还是下策?”刘副会长问道。

“唔……老夫觉得上策最妙。做便做了,何不财物尽得。”唐纪元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唐翁可曾想过若是行了这上策,会有何种后患么?”刘副会长道。

“后患?只要手脚干净利落些,何来后患?”唐会长诧异道。

刘副会长道:“唐翁啊,您难道没想过么,这上策之行便要杀人的,苏记庐西粮仓内不下十余人,您有把握一举将所有人全数格杀么?若是漏了一人,事情便麻烦了。”

唐会长看看刘副会长,又看看站在下首的疤脸黑七,皱起眉头没有出声。

“即便咱们去的人手够多,手脚也够利索,能将在场十余人全部灭口,但唐翁想过没有,人命虽不值钱,但绝非草芥,一下子没了十余人的性命,那些人的家人故旧岂肯罢休,不消半日便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唐会长道:“那又怎样?谁有证据证明是我商会所为么?”

刘副会长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鄙夷,他喘了两口气,这才道:“十几条人命,这是件天大的事情,府台大人那边你如何交代?这件事若不告破,府台大人的乌纱将不保,您以为府台大人会保咱们商会还是保他顶上的乌纱呢?”

唐会长一惊,这一点他根本就没想到,照目前庐州城的舆论,苏记若是有任何差错,人们第一怀疑对象便是商会,话说回来,府台大人的心里定有底线,若是仅仅财物受损,不出人命的话,府台大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唐纪元;但是若是出了十几条人命,这事绝对搂不住,怕是要捅到淮南西路,若是被朝廷下派的按察使得知,报入京城,知府大人的乌纱必然不保。

朱知府可不是易于之辈,虽然自己京中亦有靠山,但和乌纱有关的话,朱知府必会撕破脸皮,说不得也会跟他来个鸡飞蛋打;两人都有对方把柄在握,一旦搞起来,必然双方均无幸免。

为了这区区十万石粮食,闹成惊天丑闻,唐会长自然立刻知道如何取舍。

“老刘啊,若不是你提醒,老夫差点犯了大错,老夫老糊涂了,被这区区十万石粮食迷了眼,真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

刘福会长呵呵笑道:“其实不用我提醒,唐翁晚间稍微一想,自然会醒悟,以我之见,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既不伤人。又无后顾之忧,府台大人那边也好交代,苏记也会因此而陷入危机,岂不一石四鸟么?”

唐纪元抚掌大笑道:“好个一石四鸟,老刘不愧为小诸葛之称。”

疤脸黑七明显松了口气,不用说这等杀人放火之事必会落在自己兄弟的头上,刀头上舔血的日子他倒也不觉的什么,但谁愿意无故杀人呢?能不杀便不杀,像现在只放火不杀人之事,他有十成把握做到完美无缺。

果然,唐会长的眼光转到疤脸黑七身上,温言道:“小黑啊,你也听到了,这事有把握么?”

疤脸黑七肃立挺胸道:“您就瞧好吧,定叫那苏记十万石粮食化成一堆焦炭。”

“好!有胆识!还是当年的草上飞,手脚麻利些,动作要迅速,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人有迹可循,知道么?”唐会长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凌厉之气。

“东家放心,此事绝无差错,要不要同时将苏记布庄的仓库给一把火点了?”

唐会长呵呵大笑道:“城里尽量少动手,既然苏记自作聪明将粮库匿于城外,算他们倒霉,布庄容后再说,先办好这事。”

“遵命,小黑这便去准备,这几日月光尚有,我打算在月底动手。”

“呵呵,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去吧,好生查探,精心准备。”

疤脸黑七抱拳快步退出厅外,唐会长满足的叹了口气,连声招呼厅外伺候的杂役上茶,两人对坐品茶,闲谈不休。

第66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两辆马车驶入庐州东门,光从是马儿拉车这一点来看,便可断定是富贵人家,谁都知道,大宋缺马,稍微好一点的马匹都被朝廷征用送往军中,用作战马。

大宋的版图之内缺乏可供大量养马的土地。军队所用的马匹和民间的马匹要求有所不同,必须是成年的公马,而且体力要足够好。要得到这样的马,依靠圈养是不可能的,必须放牧,也就是要有大片的牧场供马生长繁衍。

马生长于比较寒冷的北方地区,对于温暖潮湿的气候是不适应的;因此在长江流域根本无法养出优良的军马。能够养马的地方大致是两个,一个是西北,一个是东北;而这两个地方偏偏被西夏和辽国所占据,作为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西夏和辽国不可能大批供应大宋马匹。

特别是这几年来,西夏和大宋之间战争频发,更不可能供应马匹给大宋了,而辽国乐于坐山观虎斗,也不会大量出售;所以在大宋,马匹便如珍宝一般的贵重。

在民间,拉车的一般是骡子或者是驴儿,拉货的则是牛车,见到马车倒是件稀罕事。

两辆马车也够华丽,红宇宇的不知什么木头做的车厢,挂的是锦缎的碎花小素帘,几名健硕的仆从跟在车旁,顾盼之间颇有一番豪强之色。

“小娴儿,进城了么?”后面车厢内一名紫衫女子对着坐在车厢对面的一个高个子丫鬟问道。

“早到了,都到五里桥了。”小娴儿掀着车窗帘子朝外张望,无精打采的回答道。

“死妮子,来庐州的路上都是这幅模样,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你想惹我生气是不是?”紫衣女子晏碧云道。

“不是啊,小姐你误会了,我是怕见到那个人嘛。”

“怕见谁啊,苏小官人么?”晏碧云唇边含笑道。

“可不是他么,人家打破了他的头,再见面该有多尴尬,庐州城这么小,他和小姐又这么好,总归是要见面的。”小娴儿撅着嘴巴嘟囔。

“打嘴,谁和他……好了,你这嘴巴真是没遮拦,车外边这么多人,教别人听到了,可如何自处。”晏碧云脸上泛起了红晕,嗔道。

小娴儿吐吐舌头,缩了下脖子,放下车帘转头轻声道:“小姐,你这次来庐州不会是真想开个分号吧?”

晏碧云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是来游山玩水的么?”

小娴儿想了半天冒出一句:“小婢总觉得,小姐是为苏小官人而来……。”

晏碧云腾地变成大红脸,伸手便拧了过来,小娴儿一边躲闪一边笑道:“这是小婢的真心话啊,在这里开分号,小婢虽不懂经商之道,但跟着小姐也学了些,这巴掌大的庐州城,开两家《和丰楼》根本不可能。”

晏碧云怒道:“你还说……看不拧烂你嘴巴,你现在益发的没大没小了,这次他若来找你算账,我绝不管。”

小娴儿嘻嘻笑道:“他?他是谁啊?”

晏碧云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一截皓腕,呈虎爪之势朝小娴儿抓去……

……

晏碧云迈进和丰楼的的时候,苏锦正跟李重在和丰楼的二楼临窗小包间把酒吹牛皮,苏锦这几天闲的很,生意逐渐上了正轨,随着苏记名声的逐渐响亮,成衣铺和布庄的销量都大幅上升。

特别是《落花》诗会之后,高端的市场开发渐入佳境,商会那么一闹反倒让苏记名声大振,很多人处于好奇也要来瞄一眼,而苏记的铺子中的新奇服务方式也确实大开他们的眼界。

顾客进入苏记铺面之后,便有负责接待的小伙计作揖问好,然后便引到休闲区用贵重的茶盅沏上一杯香茶,这时候领班或者副掌柜会送来一本精美的衣服图册,顾客只需翻看图册寻找自己喜欢的款式即可。

选定之后,领班或者副掌柜会详细介绍这一款衣服的特点,让顾客自己做决定;决定之后便是量体登记,留下地址交了定金便一切完成了。

顾客若不想走的话,旁边还有小书架,时下出版的奇闻轶事的小册子供顾客消遣,总之苏锦想的便是给人以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些在后世司空见惯的服务内容,到了宋代居然大放异彩,众人赞誉有加,文人小说下载口口相传之后,苏记想不盈利都难了。

高端市场是盈利的重点,当这一切渐入佳境之时,苏锦自然想到了李重的功劳。

虽然是半带强迫性的将他的诗社变成自己的VIP会所,还差点在他的诗社里上演全武行,但李重对苏锦却无丝毫怨言。

《鹊桥仙》一首如今已经唱遍庐州大小歌坊,凡娱乐之先若是点曲子,此为必选曲目,而且李重将这首词寄送汴梁《秋云》社和应天府《双燕》社的社长,顿时将两社魁首镇住了,两人均回信表示钦佩,并自认甘拜下风,今年三家诗社的比试已经无需再比了,《鹊桥仙》一次当为扛鼎之作,估计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李重要的便是这个面子,秋后丁忧期满,他将赴任定远县令,在诗社即将解散之际,苏锦的横空出世给他挣足了面子,对于李重这样的文人来说这便是资本,创立的《落花》社冠绝大宋牛毛般繁多的诗社之首,何等的荣光和闪耀。

鉴于此,李重在诗会后发了数次邀请,请苏锦小聚谈诗论道,苏锦哪有时间陪他谈这些玩意,虽然他是个向往着小资情调的人,但苏记接踵而来的一切让他无可奈何,成天忙于商务,真的不是推辞,真的是没有时间。

好在李重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你说没时间,那便等你有时间;终于在五月末的这一天,苏锦应约而来,跟他来到和丰楼上,两人痛痛快快的吃饭聊天。

李重还是劝苏锦去应试,惋惜他的大好才学被埋没,苏锦心中有杆秤,此时的苏记自己怎么能离得开,就算自己想体验一把宋朝体制饭的滋味,恐怕也需等待时机才行。

晏碧云华丽的马车驶入后门,紫衣飘飘的婀娜身影映入两人的眼帘之时,苏锦正口沫横飞的跟李重在侃宇宙之秘,李重涨红着的反驳他:“你说咱们站的这个大地是圆的,而且是悬在天宇之中,那你说咱们还怎么能站得住、做的稳,睡得着呢?还不统统落入虚空之中么?你说,你说。”

苏锦翻着白眼喘着粗气,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引起了这个话题,没事跟这个家伙谈这些干什么,凭着李重那股子牛劲,自己这算是陷入泥潭拔不出脚了。

“牛顿知道么?”苏锦被李重那一连串的‘你说,你说’都快要问晕了,试图解释重力原理。

“牛郎本人知道,牛顿是谁?”李重道。

苏锦大挠其头,忽然叫道:“是她……”

“是谁?是谁?”李重紧咬不放,像个后世的复读机。

苏锦无心跟他辩解,拉着李重便下楼,李重踉踉跄跄的被他拉着跑,嘴里兀自问着话,苏锦一言不发,拉着他便朝后院雅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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