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迹-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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勖绅斜着眼不屑地看了一眼何贵,大有瞧不起之势。
“呵,搞文字游戏啊?你这老家伙可真行!不过,这么说你心底还是有谱儿的了?那好,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得注意点儿,别老是摆你的举人架子。当初请你,我可是冒了好大的风险!这举人还是你自己说的,我可还没查证过”何贵又道。
“哼,你小子莫要得了便宜卖乖!老夫的功名那是实打实的,随你去查!哼,要不是老夫这几年生活过于窘迫,又岂能让你沾得这个便宜?二十两一年请一个举人来教书你当举人是路边的大白菜,说有就有,说请多少就能请多少的?哼,这年月,虽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哪一个身负举人功名的在地方不是呼风唤雨之辈?还能轮得到你这小子来请?”杨勖绅穿着何家新赠的崭新绸布长袄,用手指着何贵的鼻子教训道。
“呵呵,你这老家伙倒还挺清高,忘了当初是谁一听我说要请先生就立码撤了摊子嚷着要来的?”何贵嘲讽道。这杨老头当初在街边帮人写信、写状纸的时候,虽然不能说是极为寒酸,却也绝对够得上一个“穷”字。而且生意也绝对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看他在街上东张西望地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招揽生意,这事儿要是真的搁一小贼身上,不偷点儿也得反馈点儿颜色瞧瞧。可以说,要不是他当初看这老家伙写在幡子上的字不错,可能是真有点儿学问,又明显不“富裕”,才懒得在何守富面前出主意招人呢!可以说,这老家伙现在能有机会到何家当教书先生,不算是致富发家了,也可以称得上是脱贫奔小康,却居然还敢在他这个“恩人”面前显摆?
“不用说这些,这次老夫暂脱瘠贫,是欠你一个人情,这个我记着,早晚会还!只是我且问你,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若你真的只是何家的一名短工,又怎么会识得我写的字是颜体还是柳体?”杨老头突然抬起脑袋,盯着何贵问道。
“我可没说识得,我只是说像,明白不?你那字只是有点儿‘像’!”何贵撇嘴道。自己只是偶尔在网上看过几幅颜真卿和柳公权的书法摹本罢了,不都是说什么“颜肌柳骨”么?没想到居然还有蒙对的时候,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人品”问题呢?
“也罢,你不说也就算了。老夫没兴趣打听别人的私密之事,不过,这何家的人都不错,你最好不要对他们打什么鬼主意,坏了老夫的饭碗!”杨勖绅往床头上一坐,说道。
“切,还以为你是担心我对何家人不利呢,感情是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的饭碗?”何贵对着杨勖绅伸出中指比了比,极度鄙视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勖绅看着何贵,居然也伸出中指朝着何贵比划了几下,问道。
“靠你!”
何贵无语,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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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生意经”第二款
先生请回来了,何家的一切又都步入了原先的轨道,只是何贵的工作有所变更,原先他是需要下地的,现在不用了,只需要在家磨豆子兼照顾新先生就行。
不得不说,这杨勖绅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来了没到一个月,何进吉居然就已经能做出完整的八股文来,而这还不算,除了八股文,杨勖绅居然还教何进吉作出了一首小诗,虽然何家上下包括何贵在内,都不知道这诗写的水平如何,可是,光是有诗就已经足够了,何老太爷甚至“庄严”地把何进吉这第一首诗的手稿放进了何家的祠堂。此外,何进宝跟何进喜这两个小子的功课水平也是大有长进,也开始学写八股文,并经常被杨勖绅教着作对联,让何家人觉得这小兄弟仨的学业前景是一片大好。本来,大方的何老太爷还想拿出点儿谢仪以示感激,却被杨勖绅断然拒绝,说什么“未见功名,不敢收受额外之禄”,惹得何家上下甚至整个邑庄都对其一片赞扬。
不过,这都跟何贵没有太大关系。虽然他也因为请来杨勖绅的关系而颇受何家父子的亲重,可是,短工依然还是短工,只是每月又添了两吊工钱。而这个“吊”并不是以前他看电视上一吊足可相当于一两银子的“吊”,而是每吊只有一百个大钱,再算一算现在的一千个制钱相当于一两银子,也就是说,他现在每月的工钱,是两钱银子!
何贵当然不会就这么满足了。虽然他的工钱相对于其他的长短工来说也并不算少,可是,他的目标可没有这么短浅。
所以,在经过长达数月的考察和深思熟虑之后,他又一次向何家父兜售起了他新的“发财大计”。
当然,鉴于前一次的教训,他没有去找何守富这个比较有交情的家伙,那家伙是个大喇叭,万一他这主意又不怎么样的话,岂不是又要被人笑话一次?不过,他也不可能去找何老太爷,他跟那老头没有太多的话说,一时半会儿凑上去恐怕也说不清楚,所以,他首先把这个主意说给了他在何家的“引荐人”,也就是何家老大,何守财!
“我觉得,咱们直接用大豆生豆芽,或者是直接就泡了做豆腐,这实在是浪费,而且还是大大的浪费。所以,咱们得改变这种做法才行。”一找到何守财,何贵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豆腐和豆芽?那大家伙不都是这么做的吗?何贵,你又怎么啦?”
何守财两眼盯着何贵,关心地问道。这小子可是何家的福将。从同州府把杨勖绅这位举人先生请回来的之后,何守富就已经把事情给家里人都说过了。出主意另找先生的是何贵,找来位举人先生的,也是这个何贵,如今杨勖绅这位举人先生的教书成绩有目共睹,何贵在何家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早就已经超过了其他的长短工。
“我没怎么,只是我觉得,咱们的工艺方法应该改进一下,要不然,好多的东西都浪费了。那可全都是钱啊!”何贵急急地说道。何守财的眼神让他有些发毛,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好像是在看一傻小子发愣!而很自然的,他就是那个傻小子了。
“工工艺?啥东西?”何守财微张着嘴巴,稍稍愣了一下。
“唉呀,我说的就是这弄豆腐和泡豆芽的办法。”
“那有什么好改的?”
“为什么不能改?这办法改一下,好处可多咧!”何贵说道。
“能有什么好处?”何守财微笑着反问了一句,“这满天下的人,都是跟咱们用同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办法做的豆腐,有啥好改的?还有那泡豆芽,那也没啥改的呀,总不成这豆芽还能用别的东西泡出来?”
“不对不对不对”何贵再次摇头,“大豆浑身是宝,一道道下来,不光是能做豆腐。而且,豆芽和豆腐人人都会做,没有什么稀奇的。咱们不如用它做另外的东西,那才能赚的更多!”
“做另外的东西?难道用豆子磨面粉?唉,这还真难说,说不定豆粉真就能卖个好价钱也不一定!”何守财有些戏谑地笑道。
“不是!”何贵一挥手,斩钉截铁!他最烦别人在他面前提面粉了,哪怕他现在十分喜欢吃那东西。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何守财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又正色地:“我说何贵呀,我知道你聪明,可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想这些歪七八糟的东西啊?”
“我怎么歪七八糟了?”何贵郁闷无比,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可是大大的教训呐!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绝对要经过细致的考察和全面的考虑才行,要不然,恐怕又要遭人笑话了。不过,这一回的主意是他经过长时间思考才想出来的,绝不能再让人看扁。
“榨油!榨豆油!我觉得咱们可以用大豆榨油卖!”
看着何守财好像又要规劝自己,何贵终于不得不抛出了自己的主意,看来这卖关子的事情在何家是万万做不得的。
“榨油?”这就是发财的点子?何守财拧着眉头,看着何贵那期望的眼神良久,终于抛出了一句——“咱不会!”(清代晚期陕西才有大量的豆油、豆饼的出现)
“不光是榨油!大豆榨完油之后,剩下的就是豆饼,豆饼是什么?我告诉你们,豆饼也还能做豆腐!而且,我还觉得,咱们不能光是做豆腐,咱们还应该把豆腐再进行更深层次的加工比如说豆腐干、豆腐皮之类,这都行嘛!”
何贵这一次的主意可不是第一次那样只是临时起意就说了出来,而是经过长达数个月的深思熟虑才提出的。虽说何守财并没怎么动心,但耐不住何贵这巨大的热情跟使劲儿的撺掇,终于还是把何贵的想法上报给了何家真正的主人,何老太爷。
“豆腐干?嗯,那可是好东西啊!当年金圣叹因为‘哭庙案’受到了牵联,被判斩首,临刑之时,刽子手正要动手,他却突然大喊且慢,说有话要对儿子说,儿子跑到他跟前,结果,他竟用耳语悄悄说:”豆腐干与虾仁一起细嚼,有火腿味。‘可谓是至死不忘!此事虽属戏说,然以金圣叹嘻笑怒骂之脾性,恐怕十有八九却是真事儿。唉,此事虽然可悲,但豆腐干之美味,由此可见一般!”
闲来无事,杨勖绅这老举人正陪着何老太爷在堂屋唠嗑,听到何贵这一番话,居然开口就来了一段典故。
“这老家伙倒是懂事,不枉是老子把他请来的!”杨勖绅这话虽然说的是什么金圣叹,没有把意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可任谁也听得出来这里面的偏帮之意,何贵更是高兴,这杨老头总算还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可咱们没人会榨油啊!而且,真要榨油的话,就得有油坊,这得好大的一笔钱投进去啊!”何守财有点儿担心。
“何贵,豆饼真能制豆腐?你这是听谁说的?”何老太爷“咂巴咂巴”地吸着旱烟袋,脸色很是郑重地问道。
“前几年有一次我进县城,偶尔听人讲起过。不会假的!”何贵自然想好了说辞,只是这话的说服力可能有点儿问题。毕竟,道听途说的可信度一向都不怎么高,可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从小穷得叮当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瘌汉,只是这大半年才开始走点儿正道,除了道听途说,又怎么可能有其他的信息来路呢?
“这豆饼能不能制豆腐老夫不知,可是,老夫却知道,这大豆么,却可以制成酱油,这是绝对不会错的!”杨老头在旁边又突然冒出了一句。
“作酱油?”何老太爷又使劲“咂巴”起来。
“榨油之后,能用剩下的豆饼做豆腐,那是因为油跟豆腐用的是大豆里不一样的东西那这制酱油,是不是也可以用豆饼呢?”何贵脑子一转,突然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爹,您看?”何贵和杨勖绅轮番上阵,何守财终于有些心动了。近几年,给何进吉那帮小子请先生可是花出去了不少钱,再加上别的事,可以说,何家这几年的花销一直占据了近半的年收入,这在以往可是不可想象的。虽说何家并不是负担不起这些钱,可不说别的,能多从大豆那边多收入一点儿也好啊。
“我再想想”何老太爷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继续咂巴着他的旱烟袋。
第十五章 务农之干点儿正事儿
弄个豆油坊对何家来说是件大事,多考虑一下是应该的。可是,何贵没想到何家三父子居然会用这么长的时间去想!他本来还以为何老太爷顶多几天就能考虑出个结果来,可是足足一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信儿。成不成您总得给个话儿呀!现在,他再次出主意的事情已经由何守财传给何守富,又由何守富传给何守上下乃至整个邑庄的百姓之后,他又一次成为了邑庄的“话题人物”,各种各样的话语,不住的传进他的耳朵里,而很显然的,这里面没什么好话。
“唉,这何贵估计是穷怕了,要不然,就是鬼上身。这发财哪有那么容易?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发财,谁还在这地里刨食?”
“就是!做人啊,还是得老老实实的,不能整天净去做什么白日梦,庄稼人,还是多种庄稼才是正经!”
“嘿,依我看,这还是何老太爷家里待人太好了,看着何贵帮他们请回来位举人老爷当先生,就不咋让这小子干活,你说这一天清闲下来,不胡思乱想,还能干啥?”
“对对对,这人啊,就是不能太轻闲”
“小子,整天无精打采的干什么?你要是没精神,就去磨房磨豆子去,老夫这儿待会儿还要去授课,你如果没事儿,就不要来惹厌!”
第一次犯错可以称之为“情有可缘”,第二次犯错可就是“教而不改”。而何贵恰恰就是第二次向何家出主意没被采纳,所以,他再一次受到了打击,而且这一次的打击更加的严重。难道在封建社会想做件事情就那么地难?还是自己高估了这些何家这小地主阶层的冒险精神?面对何家跟邑庄某些人的眼神和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