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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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有机会来榕长听大人教诲,荣幸之至。这个,下官初到福建,总是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本地官场可有些个讲究忌讳,请大人提点。”
冯虞听了暗笑,这话是变着法子向自己输诚呢。“这个么,王大人,福建这边虽说地方偏了些个,不过官面上说,与别处倒也没什么太大不同。除了偶尔来个台风什么的,倒也没太多操心之事。如今福建有梁公公坐镇,虞不过一旁帮衬着,前任叶府台与我俩颇为相得,省府一体,无论所作何事,均收事半功倍之效。这个,想来交接时叶大人当与你说过的。”
“是。是。正是叶大人提点,下官接任伊始,头等大事便是拜会梁公公与大人。只是,那会子大人正在京师公干,一直是不曾得见,今日总算是得以聆听教诲。”
“不敢不敢,在官场上王大人本是前辈,治所又同在福州,咱们理当是和舟共济相互提携才是。”
这个春节,两人年前年后可说是前后脚进的京,接着便又闲谈了一阵京师见闻掌故。王子言看看说得也差不多了,起身告辞。待送走王子言,冯虞回到后园,正遇着采妍。
“依虞,那个王知府寻你作什么?”
“哦,倒也没说什么紧要的话,无非是投名应卯认个门道罢了。到一处地方当官,总是要拜上官会同僚,说什么不打紧,关键是见过、说过,混个面熟拉拉交情,日后自然好说话好做事。这王子言为人谨慎,就任个把月了没与我打过照面,心里不安生,自然是要一趟一趟这么跑了。若是再过两回还见不着我,弄不好还会心生芥蒂,当我是躲着他了。哦,对了,午后咱们便去那烟台山么?还有何人同往?”
“便是忠叔了,还能有谁?那处所在,依妈已是去看过的,很是喜欢呢。只是还想让你也看一眼。”
冯虞心中暗笑,那地方还用看,前生从小便在烟台山脚下长大的。烟台山位于福州府城南门外南台岛上的仓前山梅坞顶,北临闽江。元代末年,山顶设有烽火台以为报警之用,故名烟台山。山顶有座天宁寺,明代烟台山顶至山脚遍植梅花,有“琼花玉岛”之称,故而烟台山周边称为梅坞。这“梅岭冬晴”为南台十景之一,每年冬春之交,满山香透,来此赏梅的络绎不绝。若能买下此地,依山靠海建个庭院,倒也是桩美事。只是如此地界,只怕地价不便宜。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顾茅庐
登上烟台山,立于天宁寺山门外极目北眺,整个福州府城尽收眼底。冯虞牵着采妍的手,一一分辨三山两塔的所在,不禁叹道:“好一处所在,眼界开阔之极。只是此处山林是何人地产?该不是这天宁寺寺产吧?”
“正是。”
“这个有些麻烦了。寺庙总是不缺钱的,也不好凭身份强索,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即便人家肯让,这庙也不能搬家,到时候修起别院,咱们与和尚做邻居?呵呵,也未尝不可。待会子我寻那住持说说看吧。”
冯虞正自顾自叨念着,突然觉着衣袖一紧,扭头看,只见采妍歪着头浅笑,“依虞,你还真打算买这山不成?”
“啊?!不买吗?那来这边看什么?”
采妍紧紧搂着冯虞的膀子,轻声说道:“说着玩的。只想拉你出来走走,说些话。这些日子,你总在忙这忙那的,为咱们家操了无数心思。依妈与我看着心疼,往后日子长着呢,也不必如此亏待自己。今日好好散散心,不想那些个公事了,可好?”
冯虞看着采妍忽闪忽闪的双眸,只觉着鼻子有些泛酸,赶忙抬头望着天际的浮云,深吸了一口气。“说的是,这些时日总在外头东颠西跑的,却是少顾着家了。虽说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其实最该顾惜的其实还是家人。这亲情,多少银钱也换不得的。不过……”冯虞低下头来对着采妍说道:“我看此处景致确实好,你若喜欢,咱们当真买下也无不可啊。”
采妍轻轻摇头,“冬日里,满城百姓最爱到此赏梅,若是咱们一道院墙围了,不知断了多少人的雅兴,岂不是惹人背后戳脊梁骨?反连累了你。孔圣人不是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咳,这个……是孟子说的。”
采妍小脸一红,“反正是圣人的大道理,总是不错的。”
“没想到我的依妍如此通情达理,倒是我念头错了。”冯虞怕采妍太过羞臊,赶忙转了话头。
“不是的。依虞哥哥心里头将依妈与我看得最重,这才不管不顾的。若非如此,你断不会生出这等念头。这个,我心底里有数的。对了,依虞,上回看那赐婚的圣旨,不是只有皇家的那些个公主才有赐婚一说么?”
“皇上赐婚,确是以皇室子女居多的,不过,外臣也不是没有。一般都是亲厚重臣家室才有这等荣耀,比方说,戏文里那个薛丁山、樊梨花便是了。”
“那皇上如何得知我俩之事,好心赐婚?”
冯虞忍不住笑出声来,“笨咧,自然是我说与皇上的。那日不是说过皇上骑车之事么,当日他骑得兴起,一高兴便赐婚了。说起来,皇上对咱们家是极厚待的,这赐婚已是非比寻常之事,还要专派赐婚使,那可是一般皇室嫁公主才派的职事。想来这回你是少不了一个诰命的,少说也该是四品,依妈沾光说不定能上三品呢。公婆、儿媳一个品秩也说不过去。”
“诰命不诰命的我不在乎,反正你的官职那么高,也没人敢亏待了我。”
“话不是这么说的,依妍你在我家这么些年,没享过什么福,前两年出了那事,若不是你与忠叔撑着,依妈只怕是要垮了。再有,那些日子,若不是你衣不解带照料着,我能不能醒转也难说了。此番成婚,总要让你风风光光一回才好。”看采妍张口要说什么,冯虞赶忙接了一句,“自然,过日子须讲个长久恩爱才是紧要。不过这与婚事大办是两码事,互不关碍的。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来安排便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采妍也就不再多言了,轻轻将头倚在冯虞肩上。山风过处,衣摆翩跹。
往都指挥使司查问过边备军务,又遣人将输诚书信快马呈递与刘瑾,手边事务暂时是告一段落了。三日后,冯虞带着杨风、朱潜、周天赐、林炫以及百余亲兵、新军,上路前往闽南。
陈琛家住晋江紫帽山下紫湖溪畔。朱潜在前引路,众人穿过一片苍天古木,耳旁便响起一片潺潺水声,沿小道再往前行,不远处湖滩高阔之处可见一座篱笆墙围着两座草庐、一处凉棚。冯虞令众人在此等候,只与朱潜、林炫二人上前。快到篱笆墙处,冯虞走着走着,突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一旁的朱潜、林炫听了齐齐止住脚步,“大人,你笑什么?”
“哦,没什么,我猛然想到一个词来,‘三顾茅庐’。”
“怎么,这词好笑么?”朱潜与林炫还是不明其意。
“诶,你们想啊,三顾茅庐,若要抠字眼,可说是三次顾茅庐,亦可说是三人顾茅庐。方才我左右一看,咱们正好是三人,同往茅庐去访那陈琛陈思献,岂不是正合那‘三顾茅庐’了?”
朱潜、林炫听了冯虞这番理论,初时一愣,相互对望一眼,突然间齐齐捧腹大笑。朱潜一边笑,一边朝冯虞竖起大拇指,“哈哈哈……冯大人啊冯大人,有你的,哈哈……竟然生出如此……哎呦,不行了不行了,笑得我肚痛,哈哈哈……”那林炫更是笑得说不出话来,在地上打滚的心都有了。
三人正笑个没完,只听草庐中有人高声问道:“何人在外喧哗?”紧接着门扉“吱呀”一声给人推开,一名白衣文士应声而出。冯虞抬眼观看,此人不过三十左右岁的年纪,面容清癯,一支竹簪挽住发髻,一身月白色长袍,腰间扎着靛青色布带,手上还攥着一卷书。冯虞仔细看其眉目之间,并无朱潜所说的那份孤高狷介,却有一股子淡定超然的气息。想来岁月与学识已将此人的少年锋芒尽行打磨去了。
这位往院外看时,正见着这三人愕然相向,尤其是那林炫,还很没形象地捂着肚子,只当是游人至此放浪形骸,转头正要回屋,眼神扫过冯虞时,猛然察觉此人竟是一身蟒袍玉带,定睛再看,远处林子里隐隐有军兵走动,心下便是一悸,缓缓转回身形,冲三人一拱手,“几位大人,莫不是来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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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随有获
看陈琛面露警色,朱潜知道是有所误会了,连忙开口:“思献老弟,果真认不得为兄了?”
陈琛上上下下打量了朱潜一番,猛一拍脑门:“自明兄?!几年不见,意气飞扬了许多,险险认不得了!哈哈,今日晨起随手卜得乾卦九二,‘见龙再田,利见大人’,却是应在师兄身上了。”说着陈琛看了一眼朱潜身边的两人,探问道:“这位大人想必是冯佥事?”
朱潜忙道:“如今冯大人是指挥同知了。”
陈琛点点头,又看向林炫:“这位是……”
朱潜再为引荐:“林瀚尚书之孙,林炫。”林炫深施一礼,“早闻紫峰先生大名,后学林炫有礼了。”
陈琛笑着拱手还礼:“原来是林尚书之后,想来必是学问精纯了。三位,此处不是讲话所在,里边请。”
进了草庐,冯虞四下打量,屋中不过一桌一床,还有满架的书卷,再就是地上几截老树根,想来是当凳子用的。果然,陈琛一指这些树根,做了个“请坐”的动作,“寒舍粗陋,诸位担待些个。”说着一个劲地瞅着冯虞。冯虞假作不觉,想都没想,一撩衣襟便坐了下去,口中说道:“此处甚好。诸葛孔明曾有言,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静无以成学。慆慢则不能研精,险躁则不能理性。我观先生居处,正是淡泊宁静,修身治学的大好所在。”
陈琛笑了笑,并为答言,转身出屋去了。坐在一边的朱潜赶忙侧身过来低声说道:“大人,陈琛自来便是这么个不咸不淡的脾气,加上当年受那一番折辱,对当官的都没个好脸色。大人切莫挂怀。今日他对大人还是客气的,若是寻常官宦,只怕是鼻孔朝天了。”
冯虞笑道:“不妨事。大凡隐士高人,总是有些脾气的,这个我自晓得。”
一会儿工夫,陈琛搬了张木桌进来,又取了茶具炉子,准备沏茶。“我这里只有些山野粗茶,只怕不入法眼。”
这回冯虞不待陈琛拿眼来瞧,便接过话茬:“柴门任风开闭,茅屋尽日虚闲。站揍粗茶淡饭,报答流水青山。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说着冯虞抬眼看着陈琛,目光灼灼,“孔子曰,何陋之有?”
听着这番话,陈琛身侧的朱潜用身子挡住左手,悄悄地冲着冯虞直竖大拇指。陈琛却问:“如此说来,冯大人也甘居陋室了?”
却见冯虞连连摇头:“说实话,落魄时没得挑也就罢了,否则我是住不来的。”
三人原以为冯虞又有什么高论,哪知突然冒出这么句大实话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却听冯虞说道:“安贫乐道固然是德操高洁,不过么,若能令百姓安居万民乐业,总好过大家一道受穷。”
陈琛摇了摇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冯虞也跟着摇头,“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诗圣所言,当为实情吧?”
陈琛叹了一声:“如今这世事,只怕是难了。君视臣如仇寇,厂卫横行;官视民如鱼肉,搜刮无度;对外,专守九边一意禁海画地为牢,对内,信用阉宦与民争利墨守成规。尤其是当朝,与当年王振起时何其相似。冯大人,这些个,我没说错吧?嘿嘿,哀莫大于心死。”
冯虞想了一想,说道:“先生所言皆是实情。不过么,这最后一句话我却是不敢苟同。若说这天下纷乱,好歹还是太平时节,三国时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更是末世之相,却正是仁人志士云起之时,所谓救国救民,正当其时,何谈心死。再说了,我看先生也不似心死之人。”
说着,冯虞站起身来,踱到陈琛书架前,“遁世之人不看老庄便看佛道,先生这里,却是经史子集俱在。哦,另有农书、舆地、典章、兵要……嘿嘿,”冯虞回头冲着陈琛一笑,“俱是经济学问,先生果然博学大才啊。”
这话一出口,陈琛顿觉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朱潜赶忙接口:“我这师弟,年少时胸怀大志,博览群书,极有学识。那年……那年科场失意后,又四下云游,广见博闻,只怕也访得不少名师,如今足可称一时之选了。”
冯虞又坐回到树根上,往陈琛跟前凑了凑,“不瞒先生,冯虞此番登门,便是存了